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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探红楼-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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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琪官不想自己居然受到这样的礼遇,他虽然是王侯府中的常客,但别人瞧他的眼色,总存着几分亵玩和轻视。贾宝玉托着自己的松花巾,一脸的殷切,琪官不及考虑,急忙把自己身上茜罗红的汗巾解下:“承蒙公子看重,十分感激。只是琪官不过一个戏子……”
    贾宝玉在人情世故上头本极单纯,他见琪官生相极美,哪里还管他是个什么身份,喜孜孜地接过汗巾,便系于自己腰上。
    探春看琪官有些不好意思,便笑着替他解围:“何必与他计较,他这条原是家常系着的罢了,远不如你这条精巧别致,说来倒还是他拣了便宜,你吃了亏呢。”
    水溶也笑:“极是极是。琪官这条汗巾可非凡品,原是茜香国的贡品。今日却是琪官与世兄一见如故,慷慨相赠呢。”
    探春听了“贡品”两字,便觉微微有些不妥。暗想琪官既是当着水溶解下汗巾相赠,怕这件“贡品”并非水溶所赏,难道这琪官还与旁的达官贵人有所牵扯吗?她刚才隐约听到忠顺王爷,论起辈份儿来,比水溶还要高上一辈儿,又是个爱耍阴手的人,可别惹出祸来!
    刚动了动嘴唇,抬头却琪官与贾宝玉一处站着,竟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那句打击人的话,便再说不出口。
    水溶悄悄问:“怎么近来对我冷淡得多了,莫不是我得罪了你?你就瞧我殷勤地请了琪官这等出色的人物来,也该消气了。”
    探春既打听了主意与他疏远,自然不敢吐露心事,连忙回了他一个笑容:“怎敢生王爷的气?只是这两日家里有些事,在诗词上头又遇上些难的韵,故此有些失神罢了。”
    再看水溶,站在这两个美男子身旁,竟是半点也不逊色。
    看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说得极有道理。脸上微热,急忙岔开了话题,重又说笑起来。
    贾宝玉与琪官越说越是投机,竟是两人各端了杯清茶,到葡萄架子下去坐了。亭子里只剩下探春和水溶,琪官偶尔瞟过来的一眼,似乎也带着深意,探春只觉得脖颈处也沁了汗。
    “你这么怕热么?”水溶的笑,仿佛在耳畔炸响。
    “还好,这天气果然是入了夏。”探春勉强笑着,微微偏头,挪开了和他的距离。
    “是不是那天……对我起了什么误会?”水溶千伶百巧的人,又是情场上的千里马,怎么会看不出探春的别扭?只是一直不想提起甄彤,却见她竟是不肯假以辞色,只得老老实实地解释,“她是甄家的小姐,因着纳妃的时候父皇身子不适,后来又一直生忘了她,直拖到那日才宣召见驾。并不是我故意怠慢你,实在是父皇有旨,不敢不尊。”
    探春强笑:“这是你的家事,原不必向我解释。再者,你也并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
    “然则这一阵儿,你对我却又跟初识的时候似的。”水溶从桌下伸出手,握住了她的。
    “王爷……”探春的手指微微一颤,刚想挣开,水溶却握得更紧。
    “你我之间不必这么生份,你叫我的名字即可。”
    “水溶?”探春只是下意识地低喃,不过是自言自语。无奈水溶的听力也未免太好了些,立刻喜孜孜地认中了她的称呼。
    “对,就是这样。”
    探春气结,又不好与他争执。否则,倒像是小情侣之间的撒娇,更显得暧昧。只得把眼睛转向葡萄架下的两个少年。二人正有说有笑,贾宝玉还执着茜罗红汗巾的一头,仿佛正在问着什么。
    绿荫丛中,少年如玉,是一幅绝美的图画,探春顿时生出了学画的心思。
    谁知便是这条汗巾子,在贾府里惹来了轩然大波。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汗巾生事
    因最近一段日子府里没有请客吃饭,听戏作寿诸般事情,累得探春天天在秋爽斋托着腮帮子想她的“稿费”。
    “姑娘,接下去该怎么写?”翠墨写完了一段儿,没听到探春的声音,诧异地抬起头,却见她正对着窗外的梧桐树发呆。
    “这几天歇着罢,前两本书的银子还没收呢,这会儿没动力。”探春有点心烦意乱,“还是想法子出趟府是正经,也看看这两本书卖得怎么样,有没有市场。”
    那冷子印这两天也该回京了罢?偏生又找不着出去的机会,贾宝玉最近一阵儿也被贾政管得紧,正在书斋里愁眉苦脸地用功,更让探春没有了乘座“顺风车”的机会。掰着指头当了一会儿“会计”,无奈只知道成本,而收入具有高度的不确定性,就算利用概率论,算出来的结果也完全没有底气,只得颓然地罢手,仍然看着窗前的一片绿荫。
    翠墨也叹了口气,把笔搁到了笔架上,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发了一会儿呆,直到侍书进来,诧异地看着两人:“姑娘,若是在屋里闷得慌,就去园子里串串门子!”
    探春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声,带着翠墨出了门,站在院子前面想了好半天,还是往潇湘馆去寻黛玉下棋。她的棋力比二姐迎春稍有不如,与林黛玉倒在伯仲之间。下棋,也要棋逢对手才有意思,况且她与林黛玉又一向谈得来。
    雪雁和春纤正坐在门口打络子,见了翠墨急忙拉过去,三颗脑袋挤在一处,自找她们的乐子去了。探春无奈地笑笑,这年头,对女工感兴趣的丫环们比较正常,幸好翠墨除了识文断字,刺绣打络子,也样样拿手,不然准得给当成丫环中的异类。
    她掀开帘子,却见贾宝玉穿着家常衣服,一条大红的洒花长裤,把他的脸越发衬得面如冠玉。这会儿,他正在替紫鹃捣胭脂。
    “这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时候一样,喜欢捣弄这些东西!”探春啐了一口。养在脂粉堆里,便惹了这样的坏毛病!偏生大家伙儿还不当一回事儿,只觉得小孩子的玩意儿。
    贾宝玉有点讪讪:“这不没事儿嘛!”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觉得这位庶妹随着年岁渐长,渐渐地显出一种连王熙凤也比不上的威仪来。但看她在贾母膝下承欢,那倒是真正乖巧的女孩儿,看不出什么峥嵘。
    “扑嗤。”林黛玉正在一旁看书,听了她这话,忍不住笑了出声,“听你这口气,倒像是比宝玉大了好几岁似的,你自个儿比我还小呢!”
    但凡女人,都会对自己所爱的男人吹毛求疵,但仅限于自己。若是外人说上两句,总会不自觉地维护。林黛玉芳心已系,自然无法免俗。见贾宝玉脸露尴尬,急忙为他解围。
    “有志不在年高,我的话儿在理。”探春回了一句,“别理他了,一时半会那性子也扭不过来,咱们还下棋去!”
    才摆好棋谱,却见袭人喘着气跑来:“二爷,快去书房,老爷差人来叫得急!”
    贾宝玉近来被贾政管得紧,只听得父亲的名字,便面色大变:“可知道为了什么事?”条件反射性地向门口跑了两步,又顿住脚步,迟疑着想要再捱上两刻。
    探春又好气又好笑,就算是严父,也不必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吧?林黛玉替他担心:“她们哪里会知道舅舅找你为着什么事!你还是快去,你若到得迟了,舅舅又要责你蹉跎。不拘什么事,你差个人去外祖母那里去告诉一声儿。”
    探春叹道:“就是,你若见事不对,随意找个丫头往前头报个信儿,父亲还能拿你怎么样?再晚得一刻,父亲又得恼了。”
    贾宝玉闻言,大觉有理,急忙回房换了衣服便自去书房。探春挟了枚棋子,在手心里摩挲,眼皮微跳,心里有些不安,到底放心不下,叫过翠墨:“你快悄悄地跟了去,打听着究竟什么事,我瞧着今儿事非寻常,父亲唤得恁急,怕不是什么好事。”
    林黛玉的棋“啪”的一下,便落到棋枰上:“会出什么事?你……你赶紧地去回了外祖母,万一……”
    探春笑道:“你既然担心,怎的自己不去说?”
    “我……”林黛玉哑口无言,只把粉颈微微低垂,“明知道,不合规矩的。”
    翠墨很机灵,不一会儿就跑了回来:“姑娘,是忠顺王府里的大管家登门,指明了要二爷去的。这会子他们在书房里说话,把二爷叫了进去,下人们都发散了,却不知为了何事。”
    林黛玉疑惑:“忠顺王府与咱们府里素无交往,为何单叫宝玉?他虽然有些冥顽,到底年纪还小,不至于会惹什么事啊。”
    忠顺王?探春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似乎是本朝寥寥无几的亲王,比起水溶那个郡王还要稍稍高上一级。“啊!”她忽然跳了起来。红楼里宝玉挨打,可不就是为了那条琪官的汗巾子?想必琪官是忠肃王爷身边的红人,和那位王爷之间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关系。
    “三妹妹,你怎么了?”林黛玉看她脸色骤变,忍不住问。
    探春回过神,不及细说,便匆忙往外走:“我看看去,兴许真惹出什么事来了。翠墨,你也跟着去,若是见机不峄,赶紧地就去请老太太。”
    林黛玉追至门口,探春早就一溜烟地去得远了。黛玉心里担忧,又顾虑自己毕竟不是正经的兄妹,只得强自按捺了焦急的心情,扶门而立。
    探春提起裙摆,匆匆赶至外书房,还不及走近,便听得贾政的怒喝:“你这孽子,平日不学好也罢了,如今竟私藏优伶,表赠私物,祸及老父!”
    完了,果然是琪官那汗巾儿引出来的事。她朝着翠墨使了个眼色,眼看着她拔腿往上房跑去,才稍稍安心。
    房门半开,探春不及细思,才跨进门槛就看到贾政气得铁青的脸。再看贾宝玉,已经被小厮们推到了凳子上,旁边两个正拿着棍子,磨棍霍霍。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棍棒交加
    “父亲!”探春吃惊之下,脱口而出。贾政虽说是个严父的典范,对贾宝玉更因为期望过高,责骂远多于表扬。就是动起手来,也不是头一回。可摆出这样的阵仗,却是前所未有。这棍子足有碗口粗,两棍下去,怕不要皮开肉绽!
    “三丫头,你闪开!”贾政看探春往前来劝说,板下脸。
    贾宝玉拼命地对她使眼色,这当口她顶什么用?想法子去通知了老太太才是要紧!可贾政仿佛看出了他的小算盘,瞪了两人一眼,吩咐跟着的小厮:“赶紧把大门关上,谁也不许出去!”
    小厮们都知道贾宝玉是贾母王夫人的命根子,虽说贾政喝令“往死里打”,哪敢真用什么大劲儿?只是装个样子,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探春才放下心来,冷不防贾政劈手夺过藤条,狠命地朝贾宝玉打过去。
    探春大吃一惊,贾政虽是文官,但贾家的风气,早年也是习武的。两膀子的力气,比小厮怕还强些。且急怒攻心,下起手来可比小厮狠多了。这样下去,可别出了人命!不及细想,便扑过去抱住了贾政的腿:“父亲,祖母最疼二哥,万一被打得落下什么病根儿,可不叫祖母伤心么?父亲素来纯孝,若是祖母因急而气,因气而病,岂不成了父亲的罪过?”
    贾政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只是恼道:“做父亲的管教儿子,哪有女儿上来拦的道理!今儿就是打死了他,也省得日后让母亲置气。”
    探春回头,看到贾宝玉脸上殊无血色,知道已经打得狠了,不敢放手,正待再劝,却听贾母的声音颤微微地传来:“好,那我也要管教自己的儿子,行也不行?”
    紧接着,王夫人也来了。看到贾宝玉半身有血渍渗出,顿时哭得泪落如雨。贾母也看得老泪纵横,发狠似地对探春道:“三丫头,叫你太太收拾东西,咱们娘儿几个带了宝玉便回金陵过活,也省去在这里受气的份儿。”
    贾政急忙强笑道:“母亲请别生气,儿子一时气急,才下了重手,下回再不敢了,母亲息怒。”
    贾母看着宝玉,又看向探春,一把搂住了她:“三丫头,你若托生为男儿,你父亲也不必时时看宝玉不顺眼了。我上辈子作了什么孽,这几个孙子没一个争气的。珠儿略争气些,却没这寿命!”一边说着,一边又滚下泪来。
    探春虽然与贾府没有什么感情,但贾宝玉与她相处的时间最久,看到这番凄惨的模样儿,也不由得懊悔。若是前世看红楼的时候用一点心,这场风波完全可以避免得了。唉,书到用时,方恨迟啊!
    贾宝玉早就说不出话来,贾母看他凄惨,更是把贾政好一顿骂。别看贾政在外面威风八面,可在贾母面前,却只得唯唯诺诺,赔尽了小心。
    “祖母,二哥伤得重,赶紧让他回房,也找个太医来瞧瞧,别伤了筋动了骨。”
    “对,对!”贾母回过神来,急忙吩咐人去抬了春凳,看着贾宝玉痛得说不出话,又伤起心来。探春免不得从旁又劝解一番,总是“家和万事兴”的意思,母子两个闹脾气不要紧,没得害她们这些做小辈的也不得快活。
    贾母只是气极攻心,才对贾政说了重话。这会儿探春送了梯子过来,自然也不与素来疼爱的儿子为难,板着脸赶人:“如今还不去办你的事,杵在这里做什么!”
    贾政忙低声应了,想要去内室,又拉不下面子,只得怏怏去了。
    贾府里的“凤凰”受了伤,怡红院看望的人川流不息。连薛蟠得了信,也随着薛宝钗来看过几回。众星捧月之下,贾宝玉的伤好得很快。探春也不去凑这热闹,只是烦恼在贾宝玉伤好之前,怕是没有什么机会出府了。
    翠墨忧愁:“这伤怕是要养上个多月才好,咱们可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了呗!”探春也无法可施,唯寄希望于宁府办个什么赏花会什么的。可如今又不是春季,似乎也没有什么花可赏。
    唉,她不过想赚一点银子,怎么就这样的难啊!
    贾宝玉这一挨打,倒让王夫人对探春彻底地放了心,觉得她奋不顾身地护着儿子,可见是真拿自己当母亲的。言里话外,对她便深为看重,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继讨好了贾母之后,又获得了王夫人的欢心。有这两位当权派庇护,她在贾府的日子便会好过得多。
    王夫人倒是拿她当女儿疼了,另一位亲生的娘,却又不痛快。探春想着赵姨娘的态度,忍不住脑仁子发疼。想着去劝慰几句,便硬着头皮往赵姨娘的住处走去。
    贾环眼尖,还没等探春走过去,便跑了出来,喜孜孜问:“三姐,今儿可有什么稀奇玩意儿带来给我?”
    探春看他穿着半旧的皮蛋青箭袖,外面罩着件排穗褂子,也有七分袖。想到贾宝玉素来一身光鲜,心里便有了些想法。那天贾母哭诉的时候,也只提到了贾珠。那与贾珠同龄的贾玥,竟似从没有存在过似的。
    她摸着贾环的头微笑,拿出从贾宝玉那里讨来的一方小砚。本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她不过图个新鲜,便要了来赏玩。贾环却当宝贝似地收了起来,一手拉住她往屋里走。
    赵姨娘正在纳鞋底,一边的炕上堆着些零碎的绸缎湾头,也难得有两块成样儿的。心里便有些气恼,那些好看的鞋面儿,怕是又给了那马道婆之流。有心把月例银子分出一半来,又怕她全添了香油钱,倒还不如放自个儿的手里。
    说了两句闲话,赵姨娘也没甚好话,阴阳怪气得厉害。幸得贾环对她依恋甚深,陪在她的身边,才不至于母女俩相对无言。干巴巴地又说了几句,赵姨娘说两句,总免不了夹刺带棒。饶是探春有心里准备,也觉得受不了,终于抬脚走人。回头看时,却见赵姨娘早停了针线,正坐在窗口看呢!不由得鼻子一酸,险些儿掉下泪来。
    这侧室,是万万做不得的!否则,她的后半生便跟赵姨娘似的,天天活在怨忿里,这趟穿越不是白穿了吗?哪怕不能像她的穿越前辈们活出精彩,至少也得活得舒心吧?
    水溶,水溶,终究我们是有缘无份。哪怕退而求其次,不求一生一世一双人,至少也不能沦为侧室小星,受大妇欺凌。
    怏怏地走回秋爽斋,翠墨便迎了上来,悄悄回话:“姑娘,王爷派人送了两个食盒,瞧那样子倒是做得精巧,想必是姑娘爱吃的。”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怀揣巨款
    探春吃了一惊,才刚想着要忘了水溶,这人便又阴魂不散地跟了出来。想到要与他从此一刀两断,再不复见,又觉心痛如铰,恨不能大哭一场。
    翠墨看她变了脸色,只当她怕旁人看见,忙笑着安慰;“姑娘放心,王爷行事十分稳妥,我在后门悄悄提了进来,并无他人瞧见。王爷穿着青衣小帽,怪好笑的。我告诉她姑娘大好了,他才松口气,吩咐我好好服侍,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差人告诉他一声儿,他立时就想法儿送来。其实,王爷心上顶着紧姑娘的。当年郡主落难的时候,也没见郡王这么的紧张过呢!”
    其实探春也没有什么大病,不过染了风寒,在现代就是感冒,丢两颗阿斯匹林、快克之类的西药就搞定了。这时代没有什么特效药,所以倒连着咳了好几天。不管怎么说,有人巴巴地送个食盒过来,还是让她感动的。到底是美女沾光,有人送礼物,虽然这礼物也不值什么钱,总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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