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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工匠-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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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突然跳下炕,披衣出门。
  杨老三蹬着自行车在大街上疾驶,双脚越蹬越快。
  夜更深了,肖长功也没有睡,他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冯心兰给他按摩着肩膀,忧心忡忡地说:“他爸,我替你捏着一把汗呢,你们俩的手艺,谁输谁赢真不好说呢,真要输了怎么办?你选谁不行啊,偏偏选上个杨老三!”肖长功不说话。冯心兰继续说着:“他爸,厂里给选的那几个,像老马师傅,手艺好,人也顺溜,再有像那个范有胜和你关系也挺好……领导安排的这几个,哎呀,你不知道领导的苦心吗!”肖长功:“两手使点劲!”
  冯心兰还在苦口婆心地劝着:“你俩啊,输赢都不好,你输了就不用说了,要是杨老三输了,你俩这一辈子不就结下冤家了吗?本来你俩这些年就疙疙瘩瘩的……” 肖长功一脸的不耐烦:“ 你说你今晚哪来那么多话,使点劲!你浑身那点劲都顺着舌头跑了!左面,再往左,使劲呀你!”冯心兰气得一甩手,坐到炕上。
  肖长功瞪着眼说:“ 我比武, 你瞎掺和什么?” 冯心兰带着怨气道:“ 这是你一个人的事吗? 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 杨老三是白给的吗!在厂里在家里,你从来都是先斩后奏,说一不二,这些年……”肖长功打断她的话:“ 别往家里扯!” 冯心兰来气了:“ 怎么, 你不住在家里啊?”
  肖长功手一挥:“睡觉!”躺在炕上,顺手关了灯。
  冯心兰在月光下静静地坐着。
  西厢房里,肖玉芳也翻来覆去睡不着。
  冯心兰走了进来。她问着:“ 玉芳, 还没睡啊?” 肖玉芳辗转着身子:“睡不着。”冯心兰问:“想心事?”肖玉芳羞赧地说:“嫂子!”
  冯心兰道:“ 也该想想自己的事了。还没碰上中意的? 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女婿? 嫂子帮你张罗着。” 肖玉芳硬邦邦地:“ 我心里有数!” 冯心兰说:“我知道你心里有数,嫂子心里也有数,”深吸一口气接着说,“你师傅这个人你对他了解的还不多……”
  肖玉芳不耐烦:“嫂子,你别提我师傅。”冯心兰上了炕说:“不,我要说说你师傅,我早就想和你说了,有些话只能咱俩说,你知道杨老三的老婆是怎么死的吗?”玉芳摇摇头。
  冯心兰语出惊人:“ 是叫杨老三气死的! 你不知道, 杨老三过去成天油头粉面,不着家,泡舞厅,连顿饭也不做,他老婆天天上舞厅去找他,听说,他在舞厅就动起手来,打老婆,以后呢,邻居说,杨老三家天天有他老婆的挨打声,人家说他老婆是被杨老三打死的,你没听说吧?”
  肖玉芳摇了摇头。
  冯心兰道:“这也是我们老人听说的,我再问问你,杨老三和他老婆结婚这么些年为什么没有孩子?” 肖玉芳望着冯心兰。冯心兰说: “人家都说杨老三那方面有问题,要是真这样,这问题就严重了,这可是大事啊,我还听说,好几个姑娘和杨老三谈得挺好的,后来就不知道怎么吹了,恐怕就是这方面的原因吧?”
  肖玉芳望着冯心兰。冯心兰奇怪问:“ 你怎么不说话呀?” 肖玉芳愀然道:“ 你怎么和我说了半天, 都是听说的?” 冯心兰说:“ 不是有句老话吗?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肖玉芳抿着嘴道:“ 我心里有数!”
  夜色沉沉,锻轧车间里静静的。
  杨老三大汗淋漓地走进来,打开自己的工具箱,端详着自己那双翻毛皮鞋。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肖长功的更衣箱,不知在动什么心思。
  

大工匠 第五章(4)
这是钢厂特色的早晨,小火车吐着黑烟,横穿厂区,浓烟弥漫。
  广播喇叭响了,罗切斯特的快板书响起:“朱仙镇上锤对锤,锻轧车间火星飞。汇报表演再比武,三战两胜第三回。哎,这第三回,肖杨师傅锤对锤,一个是横刀立马的关云长,一个是长枪无敌的赵子龙,一个要把苍龙缚,一个要挑彩云飞,你看那肖师傅……”
  锻轧车间里人声鼎沸,人头攒动,几乎全厂的人都挤在这里,等着看这精彩的对决。
  双方徒弟的鼓擂得山响。
  几辆伏尔加小轿车开进车间,市领导走下小轿车。程厂长包科长谷主任忙把他们请到铺着红桌布的主席台前。
  穿好了各自的翻毛皮鞋,杨老三和肖长功对视着。
  罗切斯特乐得打起竹板,他玩起了滑板、抛板,在人群中穿梭着,妙语连珠,说起了快板书:“你看哪,杨师傅,艺高胆大来挑战,锻锤跟前气巍巍,屏住气,咬着牙,朱仙镇上耍大锤!
  这一锤,砸下去,惊得神仙魂魄飞,这时候,肖长功,微微一笑如腊梅,腊梅迎风斗寒雪,长枪大马谁胜谁!
  肖长功,锤前站,心中滚过万声雷……”
  杨老三一个劲儿地怪笑着,而肖长功面色冷峻。
  两个人分别坐到锻机前。
  杨老三把一只手揣进了兜里。忽然,他把手表摘了下来,放在锻面上,又朝肖长功做了个请的姿势。肖长功一愣,明白了,也把表放到了锻面上。
  全场哗然:“哇,他们把手表押上了!”连主席台也出现了骚动,领导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两双翻毛皮鞋分别踏在控制阀上。一只锻锤缓缓地升起来。另一只锻锤也缓缓地升起来。两个人默默地对视着。
  肖长功冲杨老三做了个请的姿势。
  一旁的肖玉芳紧张地盯着杨老三, 而肖家的人紧张地盯着肖长功。
  杨老三的脚一松,锻锤呼啸着从天而降,他急忙踩住控制阀,锻锤在半空中就戛然而止。
  全场一片惊叫,人们疑惑地望着杨老三。
  肖长功两眼冒火愤怒地盯着杨老三。杨老三对肖长功一抱拳说:“师哥,我输了,这回不生气了吧?”肖长功大怒:“你这是干什么?耍弄我啊!” 杨老三不紧不慢地说:“ 我还给你留着面子。” 肖长功彻底火了:“老三,你少给我来这套,你今天不比就是孬种!”杨老三幽幽地笑着:“ 好好好。” 把锤慢慢地升到空中, 又缓缓地放下。肖长功大吼:“杨老三,你是不是个带把儿的东西!”杨老三笑了笑,说:“师哥,你先来。” 肖长功喘着怒气,又努力地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翻毛皮鞋朝控制阀伸去,稳稳地踩住,猛地一松,锤呼啸而下,朝手表砸去。锻锤兜起了一阵风,把主席台桌上的红桌布连茶杯一起掀翻在地。
  一片欢呼声过后,肖玉芳拿着卡尺,跑到肖长功的锻机前,刚要量,忽然愣住了。
  看着锻面,肖长功也愣住了——表已经不见了。
  全场鸦雀无声。
  肖长功腾地一下站起来。
  杨老三笑了笑,走下锻机。肖长功拦着:“别走!你还有一锤!”
  杨老三故作大方地说:“师哥,算了吧,你去北京吧,你去见毛主席吧!
  要是没有手表, 这块表你拿去!” 肖长功执拗地说:“ 不, 你还有一锤!”
  杨老三笑了笑,把手表从锻面上拿来,戴在手上。众人疑惑不解。
  杨老三一挥手道:“把锻面给我涂上重油,再铺上一张纸!”
  众人按照杨老三的说法做了。
  杨老三重上锻机,他平静良久,脚一松,锻锤呼啸着朝锻面砸来。
  杨老三又一收脚,锤停住了。
  众人仍然不解,面面相觑。
  杨老三把锤慢慢升起。众人围拢到锻机前,良久无声。
  ——纸上留下了一个锻锤的清晰印记。
  车间里死一般的寂静,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和锣鼓声。
  

大工匠 第五章(5)
肖长功默默地朝车间门口走去。杨老三看着他的背影,坏笑着,转身要走。肖德龙和肖德虎拽住杨老三:“ 这就走啊, 我爸是偶然失手,这回不算,再来一回!”
  “都给我滚!”肖长功回过身大吼了一声。满车间霎时宁静了。
  肖玉芳凝视着杨老三,不知在想些什么。
  下班后,杨老三的班组里还是欢呼连连,众徒弟和肖玉芳正为杨老三庆功敬酒。一个徒弟叫着:“哎呀妈呀,我可是开眼了,看了一出大戏啊! 师傅, 你是怎么赢肖师傅的? 用卡尺量着也不会这么准啊。
  这手绝活是怎么练的呢?”
  没喝几杯,杨老三已经飘飘然,开始胡说八道了:“绝不绝活的,就那么回事。要说胜肖长功,我还是胜在心态上。其实,肖师傅和我的技术,难分伯仲,他太紧张了。我不紧张,我输赢都无所谓,他不行,他输不起。” 肖玉芳恭恭敬敬地端着三碗酒,来到杨老三面前:“师傅,我敬您三杯酒。您是神仙!”说罢,一饮而尽。杨老三略显羞愧说:“对不起,我今天卷了你哥的面子了。”说完也是一饮而尽。
  肖长功一整天都没缓过劲来,下了班呆呆地坐在屋里。
  冯心兰在柔声地劝着:“他爸,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一次比武说明不了什么,你的手艺还是在那儿明摆着的,大伙心里还是有数的。” 肖长功摆摆手道:“ 别说了。把墙上那些奖状都收起来吧, 放柜子里去; 明天把我的毛料衣服送给杨老三, 该去北京的是他, 不是我!”说着,又环视屋子,“玉芳呢?”大吼,“玉芳呢!”
  班组里,只剩下了杨老三和肖玉芳,两个人都喝醉了。杨老三摇摇晃晃站起来,他突然愣住了。肖玉芳正在他的更衣箱前,更衣箱没关门,肖玉芳痴痴望着里面悬挂着的拴着红绸的十八把锤子。
  杨老三大喝一声:“ 把更衣箱的门给我关上!” 肖玉芳没听见, 伸手抚摸着一个个锤子。杨老三喊:“你听没听见?”肖玉芳没回头,继续抚摸着,问道:“师傅,你直大轴,探伤的时候用的是几号锤?”杨老三喊着:“你给我把门关上!不许摸,听没听见?”
  肖玉芳回想着上回直大轴的一幕:“ 是用三号锤吧?” 杨老三一愣,走过去砰地把门锁上。大声地吆喝:“走走走,赶紧回家吧!”肖玉芳毫不理会,想了一会儿,又问:“师傅,你在跑轴的时候,用的是八号锤吧?”杨老三又是一愣:“你没少琢磨我呀,你还知道什么?”
  肖玉芳笑了笑:“轴的结构分析这本书里,有句话我搞不懂,什么叫突发的外力,也可以产生瞬间的内力?师傅,你给我讲讲呗。”杨老三怔怔地望着肖玉芳说:“这方面的书你也没少看哪,谁指点的?”肖玉芳说:“也没人指点,我就是问了一下三锻的马师傅,还问了一下秦总,秦总没时间给咱讲。推荐了这本书。” 杨老三还是半信半疑:“ 你真的要学直大轴?” 肖玉芳笑了笑不说话。杨老三笑了笑:“你想都不用想。咱俩那笔账还没算清呢,我这口气还没出呢!再说了,教会了你,我吃什么?”肖玉芳笑了笑:“我可没跟你说学直大轴。” 说完倒满一杯酒举起来问:“ 师傅, 再喝一杯?”
  肖家弟兄三个趴在炕上,露着齐刷刷的三个脑袋,议论着父亲的这次失败。
  肖德龙沮丧地说:“唉,咱爸今天输得窝囊。”而肖德虎头头是道地说:“我分析了,这三个回合,第一回合,咱爸胜得理所当然;第二回合,咱爸是失常。” 肖德豹问:“ 那第三个回合呢?” 肖德虎道:“ 杨老三是智取。” 肖德豹问:“ 智取?” 肖德虎兵书没少看:“ 杨老三搞了个突然袭击, 把表押上了, 咱爸没有心理准备。另外他又施了拖刀计, 故意空了两锤,把咱爸激怒,乱了他的心,然后来了个回马枪。” 肖德龙、肖德豹听得直点头。
  肖德虎进一步分析着:“第三回合,咱爸根本就不应该比,他把咱爸撩起了火,咱爸的心理已经失衡,而他呢,输赢都无所谓,所以,武还没比, 输赢已经定了。” 肖德龙瞪他:“ 这话你怎么不早说?” 肖德虎叹道:“唉,我这也是痛定思痛,总结出来的经验。看来,这个杨老三不是白给的,说不定,他学过孙子兵法。” 喝醉了酒的肖玉芳趔趔趄趄走进院子,她拎着衣服,唱着歌,在院子里转着圈,转了一圈又一圈。冯心兰站在暗处,默默地看着她。肖玉芳唱着转着,突然发现了冯心兰。她嘻嘻笑着:“是嫂子呀,你怎么还不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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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工匠 第五章(6)
冯心兰打量着:“ 自行车呢?” 肖玉芳迷迷糊糊地问:“ 什么自行车呀?” 冯心兰说:“ 你骑的自行车!” 肖玉芳口齿不清:“ 我…… 我也不知道啊。”冯心兰问:“那你是怎么回来的?”肖玉芳手舞足蹈: “我也不知道啊,我唱着歌唱着唱着就到家了。”“玉芳,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喝成这样!我知道你和谁一起喝的酒!”冯心兰生气地说。
  肖玉芳晃晃当当还嘻嘻地笑着:“嫂子,我没喝多,真的,一点也不多,我高兴,高兴!”
  冯心兰审视着肖玉芳,发现肖玉芳的衣服扣子敞开了,露出了内衣,冯心兰一边帮她系着扣子,一边埋怨道:“看你喝的!一个姑娘家这衣服扣子说开就开啊! 叫人看见多不好啊! 以后可不许这样!” 肖玉芳唱着笑着:“我没醉,你才醉了呢,看,你的衣服扣子也没系,来来,我给你系上。”说着给冯心兰的衣扣解了又系,系了又解。
  冯心兰满脸的不悦:“别闹了!叫你哥听见!他正在气头上呢!”
  肖长功走了过来:“别说了,师傅赢了,徒弟应该高兴才是,我不怪罪。”肖玉芳说:“哥,你别难受,你的技术是这个!”伸出大拇指。
  肖长功笑了笑:“输了就是输了,没那多说道。”说罢,悄悄走出院子。
  冯心兰看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天亮后,厂区里的小火车吐着浓烟从肖长功面前掠过。烟尘中,肖长功一动不动。火车驶过后,肖长功大步朝厂办公楼走去。
  厂长办公室里,肖长功激动地说:“程厂长,我是下定决心了,北京我是不去了,让杨本堂去。人这辈子谁也可以对不起,就是不能对不起自己说的话!”
  程厂长极力安抚他道:“肖师傅,你别激动,听我说。进京比武,不仅要看技术,更重要的是要看政治表现,推荐你进京,这是厂部经过研究决定的,不是哪个人拍的板。”肖长功还是较真:“研究也好,拍板也好,要进京比武,就要去最好的,这没的说。杨老三两次胜我,这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 话音刚落,电话铃响了。
  程厂长抓起电话:“喂,是我。哦,群英会要推迟了?好,知道了。” 程厂长放下电话:“局里来的电话,进京比武的时间推迟了。好吧,这事咱们再议。” 肖长功忽道:“我还有个要求。”程厂长道:“说吧。”肖长功说:“我自愿把工码降到六级,我现在还拿八级,这心里有愧啊!”程厂长宽慰他:“老肖,你是咱厂里的一面旗帜,也是市里的一面红旗啊,你不拿八级,别的工匠还怎么拿呀?别赌气。”肖长功摇着头道:“唉,我不是赌气,我是丢不起这个人啊?”
  忙活了一天,肖玉芳和一群女工在更衣室里一边换着衣服,一边聊着天。
  胡大姐笑着:“玉芳,你师傅这回可是狗掀门帘子,露了大脸了,你这当徒弟的也跟着展扬了。” 肖玉芳却板着小脸说:“ 光展扬有什么用?他的绝活,就是不肯教我。” 陆小梅过来问:“ 你真的想学他的绝活?” 肖玉芳笑了笑。陆小梅说:“ 那你得想办法。” 肖玉芳笑了笑:“ 想什么办法?” 陆小梅暧昧地笑着:“投其所好呗。” 肖玉芳看着大伙:“哎,你们说说,我师傅有什么嗜好?”众人笑而不语。肖玉芳打破沙锅问到底:“你们倒是说啊,我师傅到底有什么嗜好?”
  胡大姐拐弯抹角:“ 你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 我是真不知道。” 肖玉芳急了。胡大姐诡秘地一笑:“ 这个杨老三啊, 别的毛病没有,就是在那方面有些急捞捞的。”肖玉芳懵懂地问:“哪方面?”
  胡大姐叹气:“唉,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就是在色字上。” 肖玉芳摇着头不信似的问:“ 我师傅?” 胡大姐给她讲着:“ 你进厂的日子还浅, 知道什么! 有多少人提出要跟他学绝活? 可他谁也没教。”肖玉芳问:“为什么?”胡大姐说:“他早就扬言了,凡是想跟他学绝活的,男的,要认他为爹,跟他姓,女的,他要过一过。” 肖玉芳懵懂地问:“过一过?什么叫过一过?”女人们哄堂大笑。
  

大工匠 第五章(7)
“你这个傻丫头!”胡大姐笑着。
  肖玉芳四顾他人:“ 你们都被过过?” 陆小梅道:“ 没有。就是想叫他过,他也是挑肥拣瘦——老的不行,丑的不要。玉芳啊,姐可要劝你一句,跟杨老三学艺,千万要小心,他死了老婆,现在,看见漂亮女人就想叨一口,你又年轻又漂亮,可得小心。”肖玉芳似乎明白了,还是疑惑地摇着头:“ 不会吧?” 胡大姐说:“ 玉芳, 直大轴是杨老三的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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