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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之章　遗失之物
第67章　Part　67

　对于一个恶魔来说，也许除了主人的命令之外什么都不重要，因为在他们的思维设定里根本就不存在感情这种东西。
但是有时候也是会有例外，比如说这时正在黑之教团内潜伏的某只恶魔。


在教团的图书室里，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卖力的用鸡毛掸子掸着一排排书架上的灰尘。
像是永远也掸不完的灰尘一般，小小的身影在每一个硕大的书架都停留了足有一天的时间。
今天是他第四天的工作了，虽然这份工作对于他的体形来说实在是太过于艰巨了，小小的身子已经又酸又累，但还是努力的去完成着这个工作。

　“啊——啊——阿嚏！！！”从高处掸落的灰尘不小心被吸入了鼻子，弄得男孩鼻子一阵瘙痒，看着好不容易掸落在底层书架上的灰尘，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的大大的打了一个喷嚏。
刚掸落不久的灰尘便随着喷嚏的响声后产生的空气推力再次的飞起，洋洋洒洒的降落到刚掸干净的书上。

　“啊，又得重来了……”男孩子在打完喷嚏后看着眼前的景象，也不生气，只是摸了摸鼻子，眼里流露出些许的无奈，默默的举起鸡毛掸子重新开始整个书架的清洁工作。


　“哟，是小法利啊，今天又来打扫这里了么？”一只手突兀的从后面抚上孩子的脑袋。
那只手宽大厚实，手掌上有着厚厚的老茧，在孩子的头上一阵肆虐，不过看来者的那位大叔的表情，是那样的慈祥。

　“嗯……”孩子停下手中的活，低着头，转过身沉静的回答道。
头上的那股压力不小，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也是不小的压力，在转过身前使得法利皱了皱眉，但下一刻马上变回了原样。
他记得主人教过他，在被人类像这样对待的时候，一般都是没有恶意的，只是一种关心的表现形式而已，力度越大，反而他被关心的越大。
关心？那是什么？他曾经问过主人，可是主人却并没有告诉过他，只是一脸笑意的说出了一句话：“这得靠你自己去发现哦，小法利，等你真正发现了它，你就会拥有自己的‘心’了哦~”
莫名其妙的话语，只是他有些觉得主人好像是在自己身上观察着什么，至于到底是什么，他不知道。


大叔见他那副乖巧的模样，便饶有兴趣的蹲下身来，手还是没有离开法利的头，另一只手搭上了孩子的肩，露出了一个宽厚的笑容：“呵呵，小法利真的干的很认真呢能告诉我这是你第几天来这里了么？”手停止了对头发的蹂躏。

抬起头正视着那张笑脸，法利愣了愣，自动搜索出大脑内主人曾经教过自己的事情，希望可以找到应对这个表情的方法。
只可惜——主人并没有提到关于这个的应对方法。

脑子里嗡的一声响，就像是转动的齿轮停住了一样，做不出回答的他只得干巴巴的的注视着面前的人，表面上并未有什么反映，但其实实际上思维已经陷入了混乱。
无力的现状，让找不到办法解决的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就像是被火包围着，十分的不正常。

　办法……有了，就直接回答问题吧。想着就注视着大叔，面无表情的突出了几个字：“我已经来这里四天了……”
声音也显得非常怪异，原本好听的嗓音却带着不正确的语气，再加上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机器一样，非常非常的怪异。

　“哦，这样啊……”大叔看着孩子的那副模样只觉得内心深处有一块地方生生的发疼。
还记得当初是一个驱魔师在清理恶魔的现场上把他找回来的，那时的他刚来到这里，显得非常的胆小，瘦弱的身子被带他来的驱魔师给他的袍子遮住，但还是能看出那小小的身子颤抖着。
由于没有人愿意收养他，于是教团很慷慨的决定将孩子留下来。
　对于教团的生活也适应的非常慢，动不动就会迷路，迷路了连一个人都不敢问路，总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看着面无表情的孩子，大叔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一个想法冒了出来：“啊对了，你还没有吃午饭吧，今天我请你吃好了，来，我们走吧。”
将手依依不舍的从孩子头顶拿开，顺便将带来的资料放入到了书架里的正确位置，拉起了孩子的小手邀请道。

　“？？！！”法利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十分纠结的盯着大叔，蓝色的眼里放射出一种特意的光彩。
　“不用担心，我们吃完就会回来的啊，走吧。”并不知道孩子在想什么的大叔轻轻的捏了捏手中的小手，他只知道自己也许该和孩子聊聊天。

　“哦……”这应该是主人所允许的范围内吧？想着也就答应了大叔的邀请。
　法利就这样被大叔牵着手离开了图书室。



　“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吧？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大叔尽量放柔着语气，以一种长辈的姿态来对待法利。
　“嗯……”随便的回答着，法利的眼神一直放在桌前的食物上，手中的叉子往食物上戳着，一旁的水碰也没碰一下，漫无目的的游着神。
食物，主人说了那些都是人类要补充能量才吃的，对于自己这样一个恶魔来说，食物和水都是没必要的，它们并不能给自己带来任何东西。

　“你不吃么？还是你不喜欢吃？”大叔接着发问，难道他不喜欢吃这些？
这些可是孩子最喜欢吃的食品类别了啊，还是说他还是太内向了？

　“咦——不，不是……”被叫到之后，法利口头上是这么回答的，但真正正经的举起刀叉之后，还是愣了一愣，随后才按照主人教过的方法熟练的切开食物放入口中。
随即一股陌生的感觉闯入了他的大脑，这种感觉又是那种从未有过的，可是，这究竟是什么？
　“好吃么？”

这难道就是食物的味道？
机械化的咀嚼着口中的物体，法利突然明悟了这种感觉的名字——味觉。
好奇怪的感觉，又放入了口中一块，任由那种感觉顺着假的食道滑入假的器官内，突然觉得说不出来的的舒畅……
舒畅？那又是什么？他觉得这一天变得十分的特别，一切都是他不明白的，但是内心的深处却又好像在告诉他，这些都是他曾经拥有过的，而在不久之后，他将重新获得这些遗失的东西。

　“嗯，好吃……”不过想来现在去想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回答完后在沉默中将食物吃完，接过大叔递给的纸擦了擦嘴，再饮下一杯水……
等等，他为什么会这样做？
这些主人都没有教过啊，为什么却这么自然？

看着法利脸上的表情变得非常的复杂，大叔以为那只是他的不安而已，于是也只是拍了拍他的头：“好了，既然你觉得好吃那我下次还会请你的，今天就到这里了吧，明天我还回去找你的，明天见了。”说完便离开了，只留下法利一个人。

微微睁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法利从来都没有像现在一样觉得自己的存在是那么的真实。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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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Part　68
这是一个好的表现呢。
穿着金边制服的亚连笑着靠在背后的栏杆上，看着身边的小恶魔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那机灵的双眼在眼眶里不安分的打着转，时不时的往自己这边飘过来，却又在下一刻移开。
真是，可爱的表现。这让亚连甚是欣慰。

　‘至少，那个就快达到了吧。’想着伸出手拍了拍孩子的头，拉回了小恶魔正在漂泊着的思绪，顺便在那漂亮的头发上再次揉捏着，属于孩子的柔软感觉让人很是舒畅。

　“请问有什么事，亚连大……哥哥？”本来想要顺着习惯脱口而出的“大人”二字时立刻顿住。
主人吩咐过在教团里只能叫他“亚连哥哥”的。
在察觉到不对之后，虽然有种很别扭，但还是乖乖的改了过来，低着头等着亚连大人继续发话。

亚连一直关注着这个小恶魔的一举一动，直到他低下头来的时候，这才放下手，将手放回自己身边撑着栏杆，似是随意的开口：“小法利最近还过的好吧？”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收获没有。
　“咦…嗯，我过得很好，亚连哥哥……”还是不习惯亚连大人用这么亲切的语气对自己说话，但是这里是驱魔师的黑之教团，越自然才是越好吧？
　而且不知怎么的，自己好像有种想要说什么的感觉：“…那个…亚连哥哥有什么事吗？”果然，不受控制的说出了这句话，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啊，好奇怪。

似是看透了法利在想什么一样，亚连笑了笑：“不用紧张哦，这里的大家都是很温柔的，而且小法利不是也很开心么？在这里。”
很成功，相信过不了多久就可以了，拥有感情的恶魔啊……
心情甚好的将视线转移到了一旁，结果发现一个人正向这边走过来，而且那个人好像是……

　“拉……Bookman？”有些尴尬的向那人挥了挥手，亚连发现最近自己都没跟那几个好友在一起好好说过话了：“来这里有什么事啊？”
微微眯起银色的眸子，流光玩转在瞳里，注视着眼前穿着便装的人。

不过看起来今天Bookman好像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虽然表面上还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但是心里却不知为什么的明白眼前的人并不高兴，这是以往的“羁绊”么？
貌似知心朋友间都会有这种东西的，自己好像越来越对这种东西敏感了啊。

　“亚连，你来一下，我们有事要找你说。”淡淡的拖出了个字，Bookman有些冷冽的绿眸扫视了一下亚连身边的法利。
这个恶魔还在啊，好像是一只LV3来着……
算了，不去想了，应该和他没关系的。
再看了看亚连，Bookman脸上闪现出一丝复杂之后，便转身带头走了。

是“我们”而不是“我”啊，另一个人应该是芙吧。
在心里肯定之后，亚连离开靠着的栏杆，给小恶魔一个柔和的笑容：“呐，我要离开了，下次在好好聊天吧。”
　“嗯，好的，亚连哥哥。”恶魔是不能过问主人的事情的，服从就够了，还算乖巧的模样，法利努力像一个真正的人类孩子那样回答道。
　“好的，再见。”向Bookman的方向走去，与孩子擦肩而过的时候，小恶魔听见了主人微弱的声音：“得到人类的感情吧……然后你将是我的王牌。”没等小恶魔明白过来，人便已经走远了。

　‘这是……什么意思？’小恶魔不懂主人再说什么，不过他知道了主人的命令：“得到人类的感情”。可是“人类的感情”怎么得到？不知道啊。小恶魔有些无力的思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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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感情是什么样的东西呢？

记得我曾经问过几个LV4的前辈，可是当他们听见过后都是一个反应——大笑。
　对，是大笑，他们都大笑着，却没有给我答案，最后有一个前辈边笑边对我说：“哈哈哈！！……小东西你不知道么，我们这就是人类的感情啊！！我们不是会笑的吗？我们会思考，我们有自己的意识，我们也有灵魂，我们难道还没有感情么？这就是感情啊！！！哈哈哈哈！！！”说着就继续大笑。

那副样子虽然很让人不舒服，但是我却没表现出来，只是皱起了眉头，总觉得不对，不应该是那样的：“但是，我觉得那不是感情。”
一语一出，全场都静了下来，那些LV4都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像是我说错了什么一样。

　“那你又是怎么想的啊？LV3的？”
　“我觉得首先如果有人类的感情就不应该称呼对方的等级。”平静下心思，说出了心中最想要说出的话。
　“然后呢？”刚才那个LV4又问道。
　“然后……”我又皱紧了眉头，努力回想那些人类带给我的感觉：“应该是关心吧，每当人类的同伴受伤之后他们总会互相关心，那应该叫做……关心吧？或者说……”
一个不可思议的东西进入了我的大脑，宛如着魔了一般，我说：“是爱？”

　“人间有爱和恨两种感情，主人说过只有人类才能完整的拥有它们，那我们是不是也少了这两种东西？”我迷茫的看着前辈们，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愣住了。
　“怎么了？”
　“爱？”那些前辈都很不解：“那是什么？！”听到这句话那时的我明悟了。

果然，我们缺少了这种名为“爱”的东西。

主人说过，恶魔是用人类的悲剧和灵魂为材料做成的，憎恨着人类。
我们单单有着“恨”，但是我们缺失了“爱”，所以我们不是人类，我们没有人类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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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人类的感情”能得到么？怎么得到啊……迷惑的小恶魔也离开了。





跟着Bookman在教团里左转右拐一会儿之后，到了一个僻静的小房间，亚连驻足看着停下来的Bookman。
　“就在这里了，进来吧。”说着Bookman进去了，亚连也跟了进去。

果然，芙也在里面，正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喝着热乎乎的红茶，一副富家大小姐的气质。
什么也没说亚连也自然的做到了对面的沙发上，接下来又会是一番长谈，所以他尽量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那么，两位找我有何贵干呢？”

　Bookman也入了座，和芙并排着坐在亚连的对面，一番眼神交流后，由Bookman先开了口：“亚连，这次我们就放下那些身份的枷锁，就以朋友的身份来说……除了那个剧本的结局你还瞒着我们什么吧？毕竟你没有说详细，比如说过程。”
微妙氛围，两人等待着对面人的回答。

　“我啊，当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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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Part　69


“果然我已经老了啊……你说是不是，亚连？”苍老的声音在小房间里响起，语气里尽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怪异感。
“是啊，千年公已经活了几千年了啊，所以才叫‘千年公’啊。”亚连站在千年公身旁，幽默地说着，千年公确实老了啊，不是么？
房间里的空气变得稀薄，让亚连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千年公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历经沧桑的惆怅让他很不舒服，自己终究没有千年公的阅历多，又怎么能完全明白这个千岁的老人的思绪呢？
“老了啊……老了……”千年公闭上眼睛，将背靠在柔软的椅背上，回想起这几千年来的种种。透过记忆，千年公这时才发现，不论有利还是有害，自己其实已经为这个世界奔走了上千年，究竟还是‘为了’这个世界啊。
“亚连……”千年公转头唤道，也许这是一个契机也说不定。
“什么么？”亚连摸不透了，但是长辈的话还是要听的。
千年公看着眼前这个俊美的白发少年，突然觉得这个少年背负的东西确实有点多，驱魔师、诺亚、人类、圣洁……太多了……咦，自己果然变了不少么，怎么会关心起这件事了？自从和库洛斯那个损友谈话之后就成这副模样了，唉……

“我想，也许我该退休了。”或许这样会让心里清静不少吧，这几千年来都在念叨着这个世界怎么怎么的，突然觉得很枯燥，太无聊了。
“退休？”亚连有些惊愕，这是千年公么？！！就算能够立刻放下对人类的怨恨也不会那么快退隐吧？！“这是……”这不会有什么不妥吧？
想想，人类最大敌人的千年公，突然有一天丢盔弃甲，不干反派了，这是什么情况？？！！想到这里亚连就突然联想到了千年公在田间劳作的样子……太诡异了吧？
“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千年公打断了亚连的浮想联翩，说出了真正的目的：“其实，我是想说，‘千年公’这个角色我已经不想再演下去了，所以，我要你接替我，亚连。”正视着面前的少年说出这句话之后，身子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千年公’啊，说白了就是一个卖力不讨好的角色，想他这样的一把老骨头了，还是趁早退休吧。
“什么？！！”这回不好办了，如果自己是千年公，那……真的不好办啊……亚连有些无力了，他知道千年公这回是认真的，但他还是想找个理由推脱掉：“可是，千年公我……”我实在是不够格啊，‘千年公’啊，怎能是自己这样的诺亚而且还拥有圣洁的人物担当呢。
“不用说了，就这样定了，以后我可就不管了啊……加油干哦，小亚连酱~~~”前面还好，但是越到后面千年公的本性就露了出来，随即抽出一个小手帕，向亚连挥了挥，以示勉励。

喂喂，太不负责任了吧……这样看来剧本又得做大的改动呢。亚连算是接受了这一‘伟大的’职务，开始考虑以后的事务。
首先，如果自己是千年公……呸呸，已经是了……
那么自己现在面前摆着两个选择，一是破坏，二是救赎。如果要破坏，那么自己将继续背负着罪孽知道最后人类赢得圣战杀掉自己的那一刻，嗯，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若是选择第二种，那么想必自己也会轻松不少吧，但是还是会给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