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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亡新论-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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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样行吗?”

  “怎么不行!”樊于期重重地点了点头道“这样的事末将经历的多了。只要管好李信,对他只能说‘战报’已拜发了。详情则不必细说,莫非他敢索要文稿不成!”

  就在嬴蟜依从樊于期的计划,商议如何向朝廷拜发战报,如何对李信虚言搪塞的同时,李信却率亲兵奔忙于营区内,指挥军士救助伤员、扑灭余火、收拾狼籍的军帐……

  远处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传来,李信策马过去,见三位随军大夫正以原始工具,为一年轻将士作截腿手术。受伤将士被紧紧按住,边高声咒骂大夫残暴,边大声惨烈嚎叫,其声惊天动地,令人心惊胆颤!大夫操作粗放,观之令人骇然!

  倏然间,一阵鼓声传来,伴随着激昂的鼓声,“集合啦!”、“集合啦!”的喊叫声,也随之响遍全营……

  李信向大夫叮嘱了一句:“你们快点!”言毕勒马转身,率亲兵向集合点奔去……

  与嬴蟜率领的平叛大军在火烧坝遭夜袭的情况相反,上党城却是自叛军围攻以来,少有的一夜平静。第二天一早吴青率亲兵登城察看,见叛军早于夜间退去,城外已无一兵一卒。猜想一定是援兵已经到来,叛军自知不敌连夜撤走了。于是便下令大开四门,撤除路障,清扫战场,以迎接平叛大军的到来。

  再说不待善后处理完毕,嬴蟜已率大军踏上了通往上党的大道。夜里遭袭损失惨重的阴影,似乎仍压在他和将士们的心上,行军速度已大不如前。

  忽然,李信飞马从前方奔来,执军礼禀报:“禀上帅,叛军在大麦地集结,准备与我军决战。”

  “大麦地距此多远?”

  “不足三十里。”

  “将军前锋距敌?”

  “不到五里,尖刀与敌军探报已接触过一阵。”

  “将军准备如何迎敌?”

  “昨日我部探报大麦地仍无敌军,末将愿率本部人马乘其立足未稳,先行与敌接战,请大帅支援……”

  嬴蟜欣慰地点头着:“昨日将军大胜敌兵,今日本帅盼将军再胜一阵,以雪劫营之耻!”

  “末将遵命!”李信坚毅地道了一声,勒马转身率亲兵向战地飞奔而去。

  且说自见上党大守吴洪中箭,再次传令攻城之后。韩诚未料到在太守吴洪之子吴青的鼓励下,守城军民的意志仍然十分坚决,致使叛军凶猛地吼叫着多番进攻也未能得手。眼看日已西斜,又得探报赵启在火烧坝败了一阵,更使连日来一直率军攻城的韩诚焦燥不已!他知道已被围困多日,四门均已残破不堪的上党尚且久攻不下,秦军援兵一到,自己哪是秦军的对手!急难间,当得知率军前来的秦军主帅是嬴蟜,副帅中有樊于期时眉头一皱,一个恶毒的计划已跃上心头。他唤来亲兵,低声耳语数句,让亲兵飞马而去后,便立即下令鸣金收兵,当夜初更过后,便悄悄地撤离上党,率军向大麦地而去。

  列位看官:你道韩诚想了个什么妙计,使他能在急难中转忧为喜,连夜撤离已被围困了多日的上党?原来除命令赵启夜袭初次出征即挂帅印的嬴蟜外,他还决定在大麦地亲自会一会嬴蟜……

  第二天一早。韩诚在大麦地迎着夜袭大胜归来的赵启,对他小败之后的大胜进行了嘉奖。赵启除得体地将夜袭成功,赞称为是“大帅筹谋有方”外。对追击###反胜为败一事则忿忿不平,表示下次若再碰到李信,一定要报一箭之仇,和李信拼个你死我活!

  “韩帅!”赵启盯着韩诚道:“秦军有备来,兵力数倍于我,理应避其锋芒……”

  “没事。”韩诚胸有成竹地道了一句“本帅怎么会拿鸡蛋去碰石头,输光了老本。”既然不是“拿鸡蛋去碰石头,那你来大麦地干什么?”赵启疑惑不解地在心中暗问了一声……

  辰时过后,叛军布阵已毕,正与将佐们在树下乘凉品茗的韩诚,接报秦军先头已向本阵冲来,便起身率众将上马来到了阵前。

  旗门下,韩诚横刀勒马骄横地注视着率队冲来的李信及其部属。韩诚左右,一字排列着戈甲闪亮,稳座雕鞍的叛军将领;身后则是旌旗林立,随风飘杨……一看便知决非乌合之众。

  韩诚见李信率队吼叫着挥刀跃马已近旗门,问了一句:“谁去接战?”

  赵启抽刀出鞘:“末将愿与他再战一场。”言毕拍马出阵,率所部迎着李信恶斗起来……片刻后,双方都有不少勇士中刀落马,恶斗仍然不止……

  突然,一偏将指着远处对韩诚道:“大帅请看……”

  韩诚举目见嬴蟜率兵增援,“秦”字大旗及“帅”字大旗紧随其后,迎风飘摇飞舞,十分壮观。其身后的大军更是隐没于黄尘中,难以看清……

  韩诚看了一会,面色凝重地下令道:“鸣金收兵!”

  眼看一场生死大战即将开始,听到收兵的锣声突然响起,韩诚身边的将领们既感意外,又庆幸一场情势悬殊的大战似乎可以避免,都不由地暗暗吁了一口长气!

  锣响之后,赵启及其部属俱都勒马转身,回归本队;李信也无心追赶,挥手率本队人马脱离战场,迎着嬴蟜率领的大队人马奔去。

  韩诚见李信纵马远去,转脸对身边怀抱令旗的偏将,低声道了数句。偏将高举令帜,断喝了一声:“前进!”一阵号角之后,大军紧随韩诚肃然地齐步向前走去,直至韩诚挥手,才停了下来。

  韩诚迎着嬴蟜勒马止步,见嬴蟜于十丈开外止步后。便单独出阵抱拳一揖道:“韩国镇远将军韩诚向蟜帅问好!”

  嬴蟜往左右一瞥,见众将均已握刀在手,随时准备撕杀,便上前讥讽道:“上党乃大秦土地,尔竟敢跨国鼓噪叛乱,今日大军压境,尔若识时务,当速速下马投降。本帅可奏明王上,饶尔不死。若再想顽抗,只怕你死无葬身之地!”

  “公子此言差矣!”韩诚拱手再道:“且不说上党原为我韩国土地,今只说上党虽属秦地,执法官员却巧借秦律惩治上党父老。本将军躬行仁义为父老请命,拟另择明主,岂能称之为叛乱!据本将军甑鉴,当今明主并非他人,乃公子是也!……”

  嬴蟜闻言意外一怔,随即斥责:“胡说!当今明主乃王兄嬴政……”

  韩诚一阵“哈、哈!”大笑后,拱手道:“公子此言差矣!嬴政乃奸相吕不韦借太后赵姬之腹妊娠的孽种。公子现今统兵在外,理当乘机兴义除贼,以正嬴氏血统!如若公子起义,韩诚将立至帐下为公子效劳。”

  “王兄生于赵国。”嬴蟜声色俱厉地绝然再道:“经宗庙长老议决,早已认祖归宗,尔等叛贼之言,岂能撼动此事……”

  不待嬴蟜说完,韩诚打断道:“邯郸孽种的血统蹊跷,天下无人不知!为免伤和气,韩诚决定退兵。一旦公子起义,韩诚必当率先助公子成就大业……”

  说罢勒马转身道了一句:“退兵!”

  旗门下,偏将挥动令帜,高声断喝:“元帅有令,退兵!”

  又一阵号角之后,叛军后卫改为前队。全军疾速地退出战场,霎时后便已消失在山野荒郊之中。至此赵启才终于明白,韩诚来大麦地的目的是要在嬴氏兄弟之间,打入一个挑起不和的“楔子”。

  眼看叛军退去,而嬴蟜未下令追击。李信不解地瞥了若有所思的嬴蟜一眼,樊于期脸上则是一片惬爽的怡然之态……

  上党解危,万民争睹秦军入城。嬴蟜神采奕奕地由樊于期、李信陪同,行进于威武的仪仗队前,向城门走来。吴青手捧太守之印躬立城边,向端坐马上的嬴蟜道:“小人乃上党太守吴洪之子吴青。因家父阵亡,小人特持太守之印迎接大帅入城。”

  “太守为国捐躯,本帅将于战报中向大王禀明实情,由大王对公子满门忠良进行嘉奖。请公子上马先行,快带我们到太守府去。”赢蟜踞高下视,见吴青年龄比自己长不了几岁,却能和上党军民一道,勇敢地担起了执戈守城,与叛军殊死搏斗的重担,因而满怀深情地对吴青道。

  吴青道了一声:“遵命!”将太守印交校尉后,上马恭请嬴蟜入城:“大帅请!”嬴蟜点头着道了一声:“走吧。”随即松开缰绳,缓步向城中走去。几乎与此同时,一阵气势磅礴热烈欢迎平叛大军入城的锣鼓声,猛然从城头上传了过来……锣鼓声中,嬴蟜由吴青陪侍着,率队浩浩荡荡地向太守府走去。上党军民虽与叛军苦战多日损失极大,仍然万人空巷地扶老携幼,涌上街头激动不已地迎接着平叛大军的到来。

  嬴蟜气宇轩昂地端坐马上,由八名人高马大的中军校尉,簇拥着缓步向前,擎旗官高举“秦”字大旗和“帅”字大旗,紧紧跟进,不离左右。仪仗之后,是由樊于期和李信率领的甲胄鲜明,军威浩荡的步兵方队、骑兵方队及战车方队……共同组成一支气势吓人的钢铁洪流,向城内涌去……街边的人群,不时喜笑颜开地指指点点,不时又连连击掌道“好”不止!全是一派笑迎王师的欢欣景象&;#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话说自叛军主帅韩诚于大麦地退兵之后不出三日,上党地区的全部叛军便皆已悄然退去。就在嬴蟜刚将“威服叛军”,上党地区十七县均以光复的战报,拜发之后一件使他胆颤心惊,也更使他无所适从的大事,又摆在了他的案头。樊于期以赢政血缘为题发难,将司空马撰写的那份《讨贼檄文》拿出来,让他趁现在手握重兵之机,钤上帅印,传告天下###嬴政!由于事发突兀,他无心也无胆敢办此事,樊于期便调兵围住太守府,每日逼他在那份《讨贼檄文》上钤印。

  长时期来在华阳太后影响下,嬴蟜有时也十分委屈。认为若无“邯郸孽种”,秦王之位就是他的!可随着年龄的增长,特别是亲见嬴政对大事有胆有识地乾纲独断,文武百官对其所为均无以反驳,只有唯唯称是之时,要与嬴政再争王位之心,早已被发自内心的敬佩化解贻尽了。此时面对樊于期及其党羽的威逼。他既知“###嬴政”决非易事,更知帅印决不能钤!可面对樊于期的威逼。不钤又怎么办呢?此时他才想到发兵当日,授印后嬴政曾语重心长地对他叮嘱:“元帅中军应设在李信营中……”而他一开始就把此事给疏忽了!

  书房中,嬴蟜目光呆滞地望着案上那幅书有《讨贼檄文》的白绢,樊于期立于案边,激愤地以手指点击着道:“连六国都知道邯郸孽种是吕不韦的私子,只有大帅才是嬴姓君王的正统血脉。只要公子当机立断,趁现在手握重兵、远离咸阳之机,在这篇《讨贼檄文》上钤上帅印。六国一定会派兵协助公子打回咸阳,杀死吕不韦和邯郸孽种,重掌秦国王权……大帅若不当机立断,必将后悔莫及!”

  赢蟜轻叹一声:“王兄与吕不韦之事,再说也没有结果。这篇《讨贼檄文》,说来说去还是说吕不韦狼子野心、篡权谋国;说王兄是吕不韦的孽种……这有什么用?”

  “怎么会没用!”樊于期决然地剖析道:“过去只是私下传说,现在是以公子之名拥兵###逆贼!末将敢肯定,只要檄文传至六国,当年公子无忌组织五国联盟,大胜秦军的局面立刻就会出现。到那时大帅将以盟军统帅的身份,率军打回咸阳……”

  “他们真会出兵吗?”嬴蟜于迷茫中,似已心动地问了一句。

  樊于期刚欲开口,在其军中服役的族弟樊植猛然推门进来,惊惶地禀报道:“李信率亲兵冲击府门。声言再不让他见大帅,他就要带兵冲进府来了……大哥快出去看看吧。”

  樊于期一听,瞪眼吼道:“不是说大帅偶感风寒,太医叫卧榻静养吗?”樊植应声道:“说啦,没用……”

  樊于期猛然抽刀出鞘:“李信占势欺人,本帅倒要看看他有几颗脑袋!”

  “李信要见的是本帅,将军稍安勿躁……”嬴蟜不顾樊于期阻拦,言罢急忙起身欲去。樊于期阻拦再道:“《讨贼檄文》事关大帅驱邪扶正的千古名节,大帅钤印后再会他不迟……”

  嬴蟜撂下一句:“本帅知道。”已急匆匆地走出了书房,樊于期稍一踌躇,急忙抢步上前向府外走去。

  再说太守府外,李信率###等十余名部属,与执哨军士正在大吵大闹——他们已踏上府前石阶,正欲闯进府去……

  “大帅偶感风寒,都已经三天了,怎么还不能探视?”李信愤怒地吼叫着硬要往里闯。

  “小人只知依令行事,请李副帅明天再来……”

  “不行!本副帅今天一定要见大帅……”李信又向前迈一步……

  校尉“唰!”的一声抽刀出鞘,紧张地吼道:“李副帅你若再上前一步,本哨长将被迫执法!”

  “好啊!你也敢在本副帅面前以刀相逼!来吧,朝这儿砍,头才会掉下来……”李信毫无惧色地逼视着校尉。

  “李副帅你不要逼我……”校尉后退了一步。

  ###等人猛然拔刀出鞘,护住李信……

  突然,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谁敢与李副帅动手?”樊于期人随声到,一边跨步上前挡住李信,一边责问道:“李副帅驾到,为什么不先通禀?”见校尉被吓得嗫嚅着不敢吱声,转脸再道:“大帅偶感风寒,太医叮嘱需卧榻静养……”

  “偶感风寒已卧榻三天,还不能探视吗?”

  “今日不行!请李副帅明天再来。”

  “军中不可一日无主。本副帅今日一定要探视大帅!”

  “今日不行,请李副帅明天再来!”

  李信硬要闯府探视,樊于期坚决阻拦,二人怒目对视,大有立时交手之态……正危急间,嬴蟜一面高呼“住手”,一面赶上前来对李信道:“本帅休养三天病已痊愈,明日辰时在厅内议事,李副帅务必早来。”

  李信举目见嬴蟜虽满脸愁容,却无半点病态!正疑惑间,听嬴蟜有言叫明天再来,只好率###等人告退而去。由于心中有事,他百思不解嬴蟜何以三日不主军务,而且面带愁容……就这样思来想去,李信一夜辗转反侧也不能睡稳,直到鸡叫头遍之后,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天亮后,众人见他连日辛苦,也不敢去喊他,全都希望他多睡一会儿。然而因心中有事,李信哪里睡得安稳,不到辰时他已醒来。洗漱之后,匆匆进了点稀饭镘头之类的早饭,便率###及八名亲兵,重又向已作为帅府的太守府策马奔去。

  李信一行在太守府前下马,刚进入太守府门,执哨校尉上前躬身道:“大帅有令:侍卫不许进入议事厅!”摆手再道:“请诸位至客房用茶。”

  “你们就在这里待着。”李信回头迎着###惊愕的目光,坦荡地晃脑再道:“没事!”

  李信口中虽说“没事!”,心中也已感到今日气氛之肃然为前所未有!然而既已来到,哪怕是龙潭虎穴。也只有眉头不皱地往里闯了,更何况还是大帅的临时行辕呢!就在他怀着欲探明何以如此的心绪中,已进入到了议事厅外也设有执哨军士的二门前。

  执哨校尉见李信走来,躬身道了一句:“大帅有令,李副帅不能带刀入厅!”

  “今日何事如此神秘?”李信愕然地敛目问道。

  “末将奉命行事。”校尉指着身旁几案上置放的刀道:“这是樊副帅的刀,李副帅的刀也请放在这里。”

  既然樊于期的刀都已放在这里,李信当然再无话可说。于是也解下佩刀,交校尉置放于案上后,才从容地向敞厅走去。

  李信沿台阶拾级而上,随着位置的升高,当他看清偌大的厅堂中,只有大帅嬴蟜及樊于期和吴青时,不由又是一怔!心想既无大事,戒备怎会如此森严?思忖中行至帅案前向嬴蟜一揖道:“末将李信因处理军务来迟,请大帅恕罪!”

  原本心事重重,目光呆滞的嬴蟜,见李信走来,脸上虽舒朗了许多,但心情仍十分沉重。此时见李信躬身参拜,忙挥手虚扶着道:“不迟,不迟……”

  “怎么不迟?”嬴蟜话未说完,樊于期的吼声已经响起:“大帅遵医嘱卧榻静养,你天天都来冲击府门。让你今日前来议事,你却珊珊来迟,你心里还有大帅吗,啊?”

  “我心里怎么没有大帅!”李信不服地回问了一句,面对樊于期择位坐下后,转对嬴蟜拱手再道:“末将来迟已经告罪,今日所议何事?请大帅明示!”

  “今日所议何事?”不待嬴蟜开口,樊于期又吼了起来:“大王拜发的战报,你看了吗?”

  “看啦!”

  “战报怎么说……”

  “战报说平叛大军一到,仅小试牛刀便已威服叛军,上党十七县均以光……这难道不对吗?”

  “威服叛军”樊于期不屑地“哼!”了一声,须臾再道:“这‘威服叛军’的‘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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