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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钗儿点点头笑着说：“那也是，长老们做的事，男的可做不来……”



………【第二十八章　锦绣山庄锦绣多】………

　　　　“除了生孩子，有什么特别的做不来……”我顺口一说，马上又后悔了。

　　　　果然厉钗儿小脸一变，有些气鼓鼓的样子。

　　　　我也识趣打住，指着田间笑着问，“你们族人这么能耐，还不使个仙机术法什么的，不就漫山遍野都是瓜熟稻香了。”

　　　　“你当这是天界呢，哪有那么些个不劳而获的好处？”

　　　　厉钗儿还是没好气，不过说话的兴致却经不起我引逗，这就津津有味地讲起来——

　　　　“族里有大能耐的长辈后百也不是没有几个，不过没见谁拿着一身的修为来种田使的。这一般劳作的都是没修为的，或者刚入门，又极浅的，你就是把她们放到外界去，也不过是比凡人长得精致些，寿命稍长些，再也没什么大不同。”

　　　　“没修为怎么修得人形？”

　　　　我虚心地问，却惹得厉钗儿花枝乱颤地笑了一通。

　　　　“我说严公子啊，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若是说笑也还罢了，不然说不得我要怀疑你这三界巡狩到底是怎么转的世呢……”

　　　　我讪讪一笑，说自己也糊涂着呢，转了这么多世，记不清东西太多了。

　　　　刚想问问老石，厉钗儿却接着说，“看来公子是被灵儿姐姐给迷的，顾不上回想了。”

　　　　说完，轿子就停在一片坡缓的高地，正好俯视从谷地。

　　　　“万物本同源，我族秉承了天地灵气，虽然和凡人分了支，但质地里却没分什么泾渭，尤其是百千万年的族续交融，炼气化形。现今还有哪个族人是生下来就真翘了尾巴，披了毛皮，四足奔地儿的？就算是那些没有修为的，想要反变个狐狸样儿，只怕不找不着使劲的法门，干着急去吧……对了，听三哥从外面回来说，你们的书上还不是明明白白写着人是猴儿变的，现在哪一个还能变回去？”

　　　　我听了好笑，只是点头附和。

　　　　“这样啊，我就说嘛……”看着眼前的这娇滴滴的大美人，我啧啧称奇，“那几条尾巴又是怎么算的？”

　　　　我无意中瞟了厉钗儿的腰臀，她脸上立马飞红。“怎么连这个也问，想要知道，找大长老去吧……”

　　　　转过身，厉大小姐就轻轻盈盈地步上坡去，我在轿子里歇了歇，感觉力气也恢复了不少，要不然也跟不上她。

　　　　想不到上了高坡，居然有一处阔溪，顺着山势隐蔽曲折地流下来，我这才现谷地里的灌溉都靠着这个。

　　　　“谷地里的生息多半就仰着这一溪的灵水，”厉钗儿停下，摇指着说，“灵水的来历恐怕连大长老也知道得不清楚。不过它的功劳在谷里却是一等一的大。公子不是看着那些女孩子们在田里忙吗，她们要不是得这灵水的效用，只怕不不知怎么忙呢……”

　　　　“嗯？”

　　　　“毓香谷里不分四季，总是春光，这个公子想必也知道了，除了大祭的时候，或者偶尔长老会，四家的宴席节庆什么的。请了有能耐的族人来施法布了夏秋季的景致，应个趣儿，平时则就再也没有其他的样儿了。所以谷里的作物产出，都靠了这得天独厚的灵水滚滚，真正田里，其实也没什么大的忙处，只要播下了种，引了灵水按时浇灌，到时候就准有不小的收成，而且不用断时，清了这茬儿，下一拨立马可以种，所以谷里的粮食是永不言缺的，那些田里的女孩们也不用一年到头的忙，就全都有了……”

　　　　“还有这种好事……”我忍不住赞叹。

　　　　“只不过最近……”厉钗儿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灵水的流量有些异常，眼见着竟然有些不够用了，并且大黑山那边也指望着这东西，跟咱们也……算了，不说这些东西，自有长老会和她胡家去操心，前面不远就是锦绣山庄，公子的腿可还软，用不用坐轿？”

　　　　我摇摇头，牵着小花，与厉钗儿并排走。

　　　　她的步子倒像是有意迁就我，放得很慢，但小花却是愣头青一个，见了这山野风光就兴奋得活蹦乱跳，犟着脖子想要去撒欢，被我踢了两脚才安分些。突然心想着回头找个什么大将军的名号给他叫了，镇得它也安分些，原来的“小花”实在是滥俗。

　　　　走了没多久，坡势转而一缓，接着山坳里隐隐约约露出个房子屋角来。

　　　　“这就到了～”

　　　　厉钗儿高兴地一笑，好像十分喜欢来这里。

　　　　眼前的山庄果然锦绣，单单那块大门上的牌匾就流光溢彩，看得人满目生辉。

　　　　进了里面，周围的建筑更是绚丽夺目，装饰的艳色无边，来来去去的人里面，也没有一个男丁，女孩子的衣饰也都新奇别致，各个不同，看了这个，又错过了那个，让人眼花缭乱。

　　　　再走了会，进得山庄更深处，就有些个极大的屋子，里面什么也不摆，只有一排排织机似的东西，女孩子们伏在上面织个不停。

　　　　“全谷里的穿用，就都从这锦绣山庄里出……”厉钗儿走在前面对我说。

　　　　我走近一台织机，看看上面的布匹正逐渐成形，“真是漂亮～”

　　　　“这些算什么漂亮，真的漂亮呀，在逸色坊里头……”

　　　　厉钗儿说着有些兴奋的样子。拉过我的手，就向里面走去，惹得身后一阵莺莺燕燕的笑声。

　　　　逸色坊里的女孩子们果然又不同，或坐或卧，或画或绣，神思不同，各有所忙。

　　　　“她们啊，一个个织云妙手，玲珑心思，整日里就想着有什么新巧花样。做出来瞧……我呢，过一段日子就来查看，有又好又容易的，就分派下去量做，有奇巧精绝的，但费工费料的，就也做些，但不多，送到内院长老那里，以及各家主子那里，大家随便赏玩用度……”

　　　　说着，有的看见我和厉钗儿，就上来说话，也有的看着这里，一堆的说笑，再有的干脆入了神一般，仿佛周围的事情都不耳闻，只专心致志地做她手上的。

　　　　“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里闲逛？莫不是厉大小姐又生出什么鬼心思，想来折磨我们这些苦命的姐妹～”一个披着葱绿薄衫的少女抱着厉钗儿笑着说。

　　　　“可不是呢～上次做那帘子，我们六个三夜没合眼，她许下若干好处要犒劳我们，结果游山的时候连个影子都不见了～”

　　　　“是啊是啊，这回可一定要抓住你，跑不了了，怎么也得罚你个痛快～”

　　　　“就该这样～”

　　　　“后屋里还剩三两‘火焰山’，全给她灌上～”

　　　　一伙人就这么把厉钗儿围在中间，你一言她一语的，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叽叽喳喳的，我听着都晕。

　　　　我心想枉你是伶牙利齿的厉大小姐，现在也抵不住这一群快嘴的了。

　　　　“我的好姐姐们，我知错，我认罚。不过这回我不是一个人来的，你们不要怠慢了那边的贵人～”

　　　　我正看热闹呢，厉钗儿一句话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引到我这边来。

　　　　“呵呵～”见大家都看着我，厉钗儿才说，“这位就是想当年的巡狩大人，如今的严公子了。你们不是常喊着要见灵儿姐姐在外面……嗯，这就是了……”

　　　　这下可又炸了锅了，连其他不怎么注意这边动静的，也都靠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嗡嗡成一片。

　　　　“好了，好了，成什么样子，还不见过严公子，虽说公子脾气好的，但这么没大没小的可不行……”

　　　　厉钗儿半正经地笑着喊，大家也半正经地笑着见礼，没个拘谨的，有的甚至还向我抛起媚眼来，简直不把我这个大人当大人。

　　　　闹了一会儿，厉钗儿把她们都打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然后就带着我来到里面一间仓库似的屋子。

　　　　“看这时在，都是有些往年或新近不错的样子，才存在这里备案……”

　　　　屋子里前前后后排着不少多层的木柜，每个柜子分出的格子有大有小，里面的布帛织绣也各色样子，纷繁不同。

　　　　随便捡起一样来看，像是披巾，上面的图样是竹子，只轻轻一抖巾子，那竹子仿佛活了一般随风摇曳，淡影婆娑。

　　　　“真是开了眼界，这些东西已经不是一般的精品，是极品了……”

　　　　“真正的极品呀，还不在这儿收着呢。”

　　　　厉钗儿得意一笑，叫过一个闲的吩咐——

　　　　“把那‘幻季锦绣’拿一帕来。”

　　　　“厉姐姐啊，那‘幻季锦绣’不过是新研出来没多久，又耗时费力的，今年也不过织成了两件，一件送了内院去了，还有一件不是你收着吗？”

　　　　“我原想着多少该再出一两件的，不知道这么难……公子还是看我这一帕吧。”

　　　　厉钗儿说着，就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帕方巾，展给我看。

　　　　那画面上一片缤纷艳丽，最奇特的是景致不是“像”活的，而是本来就活了，简直活脱脱一副毓香谷里四季如春的风光。

　　　　“这帕子上的景致不但幻活，而且依着四季各有不同，分别是‘春花烂漫’，‘夏夜无眠’，‘秋雨阵阵’和‘冬雪初睛’。在毓香谷里当然只能看见这一个景致了，出了外界，随季变幻想来，才显得它的好处了……”

　　　　“妙。”

　　　　“公子要是喜欢，我这一件就送给公子了……”

　　　　“嗯？那就谢了，呵呵……”

　　　　“不过这东西虽是个玩物，可稀罕得很，起码也得回赠点什么，我才不吃亏～”

　　　　厉钗儿话锋一转，居然送个东西都不无偿。我摸摸向上，胸前的玉狐，手腕上的镯子，都不是我自己的东西，再有……就是腰间的老石，但我就是送，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

　　　　“要不……你把小花牵去？”我真诚地说。

　　　　“谁……谁要这个！？”

　　　　厉钗儿一开始气鼓鼓，后来看我是的确身无长物，才又转而一笑——

　　　　“既然这样，那便先记下帐，你总归欠我一次，等我要你还时……你就要还～”

　　　　我立马后悔贪了这个小便宜，想把巾帕还给她，可是看着她满面得意的笑颜，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第二十九章　原三公子】………

　　　　胡转了一气，眼界开了不少，一向以为这些东西不过如此，现在才觉得不一般了。

　　　　将近中午，厉钗儿领着我到了山庄旁的一个缓坡上，这里地方虽然不大，但景致独特，看起来应该是人工修缮改造过，什么桌椅凉亭，都恰到好处地散落在坡上，甚至还有一个绿藤编织的秋千随着微风在巨树上荡来荡去，看得我一阵寒。

　　　　“姐妹们累了就在这里休息，玩闹一会儿，倒是个安静的地方。我看时辰也差不多了，公子就在这里尝尝锦绣山庄的特色菜肴吧……”

　　　　我们也没有坐亭子里，外面的阳光不是很大，暖暖柔柔的挺舒服，坡缘处的一张石桌子位置很好，刚好能平视谷里的田园风光，我和厉钗儿坐下不久，几个女孩儿就端着盘子碗的，说笑着上了坡来。

　　　　我只是出于礼貌邀请几位漂亮妹妹一起用餐，没想到她们还真的不客气地要坐下来，厉钗儿刚开口，就被她们给堵了回来。

　　　　“厉大小姐可真是小气，我们不过是蹭一杯水酒喝，又不是要吃了谁～”

　　　　“是啊～就是我们吃不得，看看，瞧瞧不不行吗？”

　　　　“瞧什么瞧，就怕你瞧到眼里拔不出来了，咯咯～”

　　　　“哎呀呀，枉费我这么耗心尽力做的‘锦绣云端’了，倒便宜了厉姐姐去做人情～”

　　　　“不甘心啊？可以晚上去送夜宵嘛～听说公子别院的大门夜间是不上锁的，咯咯咯……”

　　　　这些女孩儿的嘴上功夫真是不凡，只不过她们难道一点儿上下尊卑的概念都没有？看着厉大小姐左支右挡的，好不容易敬了几杯酒，才把她们打了。

　　　　“公子不要听这些聒噪的小蹄子胡说……”厉钗儿的脸色有些微红，她盯着酒杯说。“这谷里除了内院的那些个闲人以外，就数这锦绣山庄逸色坊里的女孩儿最没大没小。一呢，因为她们大都是来自各家的有身份的小姐。二呢，她们也真是有些旁人不及的才华。三呢，要是管束着她们严了些，只怕也出不了那么许多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的样式。而且现任的大长老，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哦……”我点点头，笑着说，“有这么一群厉害的在哪个男人要是在逸色坊里干活，可真是痛并快乐着……”

　　　　“痛……并快乐着？”厉钗儿想了想，忽而一笑，“说得真好～不过严公子是不是也很喜欢这种‘痛并快乐’的感觉？”

　　　　“咳～”我被酒呛了下，“怎么会。”

　　　　“好吧，快吃菜吧，要说最好吃，这几盘可能算不上，但要说最精致，这整个毓香谷里除了锦绣山庄的菜，绝对找不出第二家了……”

　　　　我拿起筷子，看着石桌上的五盘菜，一时间还真是下不了手，这面前的哪里是菜，简直是五副妙到巅峰的艺术画作。

　　　　工笔花鸟，写意山水，绝代美人图……

　　　　“这东西是用来吃的？”我忍不住问。

　　　　“呵呵～怎么？下不了筷子？”厉钗儿倒是干脆，一下就把那“月下竹林”里的“月亮”给夹起来，送到我嘴边。

　　　　我只好把那月亮吃了，然后对其他的“美景”也下了毒手，不再犹豫……

　　　　吃完饭，又坐着喝了盅茶，我才跟着厉钗儿出了锦绣山庄的地盘，向回走。

　　　　毓香谷里的开阔地并不十分多，所以很多建筑都是依着山势地形那么奇巧地附着而成。

　　　　没多久，厉钗儿领着我居然进了条不窄的大道，两旁的立松看起来很在年头的样子，而大道的尽头竟然一望不到头。

　　　　“想不到这里还有比长老内院还气派精致的地方……”

　　　　“呵呵～说起大气派，这里也算是毓香谷地唯一一处风光，但精致恐怕还沾不了边吧……”

　　　　我细细看着道路路上铺设的大块方砖，果然没什么修饰，有的地方甚至可以说粗糙，这放在外面那是“古风”，“大气”，在样样精致的毓香谷里，可以算是另类了。

　　　　“这品味还真阳刚……”

　　　　我话还没说完，眼前就出现一片门墙，朱漆碧瓦，森森然。

　　　　想来这也是什么障眼法了，这条看似没有尽头的路其实并不长，而且在尽头就藏着大宅。

　　　　“那个……”我想要问厉钗儿这里是何方神圣，可手里连着项圈的带子一紧，把我给带得向前一冲，我放开，接着小花就一溜烟欢叫着跑上前去，头也不回。

　　　　“白喂你这么长时间～嗅到母狗气味就忘恩负义的家伙……”

　　　　“说什么呢～”厉钗儿捂着嘴笑道：“公子不过是和小花呆了几天，人家可是几年的交情了……”

　　　　“嗯？”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见大门里正走出一个气度不凡的男子，小花扑上去就舔他的脸，他居然也让舔，一人一狗抱在那里，亲热得不亦乐乎，好像另类版的断臂山。

　　　　“严公子，好久不见。”

　　　　来人迎上，把小花放下，我这才看清他的脸，可不就是在外面见过两次，现在在谷里被人称为原三公子的这位嘛。

　　　　“真是好久不见～这是……”

　　　　“我家。”

　　　　三公子的微笑果然亲切无害，让人看着舒服，而且他虽然本人比起洛公子的帅来，要差得多，但他那股子自信豪迈和胸怀坦荡的真诚却是独一无二，让人不由生出无限的好感。

　　　　“果然简单气派，不同俗流～”

　　　　大门上就一块普普通通的木板，上面写了个干干净净的“原”字，，我差点把“实在寒酸”四个字脱口而出。

　　　　三公子笑了笑，说：“有厉丫头陪着在谷里转，恐怕严公子也累得不轻吧……”

　　　　“三哥～说什么呢～人家可是尽心尽力的一直……”厉钗儿转头盯着我问，“对吧？”

　　　　“行了，你和灵儿胡闹也就算了，只要别把战火延到严公子这里来，要不然大长老打你的屁股时，我可不求情～”

　　　　“三哥～”

　　　　厉大小姐居然摇着原三的胳膊撒起娇来，看得我大跌眼镜。

　　　　“好了好了……”原三安抚了厉钗儿，才转头对我说，“严公子，家父已经等候多时了，这边请吧……”



………【第三十章　酒后真言】………

　　　　他老子认识我？这一点不太可能。别又憋着什么阴谋？看原三光明磊落的样子，他爹也该不会太差……

　　　　胡乱想着，我跟着三公子走进了门庭。

　　　　大院里的景象吓了我一跳，先不说没什么布置，建筑虽然高大威武，但完全不加装饰，一个个赤膊男子形容彪悍，有的静坐在树下闭目不语，有的卓立在墙头迎风无言，有的在原地灵巧腾挪幻化身影，有的跳拖奔走着闪电舞剑，最热闹的是院子当间的一伙人，也不分什么你我，乌烟瘴气的，大家混战一团……

　　　　“想不到三公子家是开武馆的……”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