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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泊的人生-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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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称它为“姜糖冻”吧!甜甜的确实可以入口呢!整块看起来,则又有些像是橘子美羹,不便丝毫看不出坚硬的感觉,反有些触手欲溶的忐忑。
  被人们爱的很多玉石,或许正因为它们能勾起美好的联想,如水的清、如雾的迷、如脂的腴、如糖的甜、或像是果子冻的剔透、像是蜜钱般的润泽,在那真实与虚幻之间,引发人的喜悦。
  只是在这喜悦之中,却有着一丝遗憾,因为我在灯下,竟发现一条长长的裂璺,从石头的右上角,斜斜地延伸而下,虽然只是一条深藏在内的石纹,表面难以觉察,多少总是缺陷。
  我把袭纹指给店员看,希望价钱能便宜些,店员找来经理,却说正因为有裂纹,才订出这样的价钱,否则怕要加倍了。
  我摩掌再三,将那姜糖冻,在灯下照了又照,放回盒子,再取出来,中途还转去看其它的印材,甚至到楼上逛了画廊,仍然无法忘情。只觉得那方印石,从我触目,便仿佛一见钟情的恋人,有一种心灵的契合,再难分开了!
  于是它由我天涯的邂逅,成为了万里行的伴侣,从丽都饭店,带到北京饭店,出八达岭,上长城,又游遍了北海和圆明园,在黄沙北风中,我的手搕在厚厚的大衣里,暗暗地摩揉着它,本是因我体温而暖的玉石,竞仿佛能自己发热般,在我的指间散出力量。
  那黄沙北风的来处,不正是你的故乡——巴林吗?冷冷的大漠北地,如何诞生像你这样温情之玉?抑或因为你离开穷乡,来到京城,被那玉匠琢磨、打光,且衬以华贵的锦缎之盒,端坐在那荣宝齐的大厅之上,便显露了天生难自弃的丽质!
  由香港,转回台北,再飞度重洋来到纽约,立在我丽人行的骨董柜中,她依然是那么出众。
  于是西窗下,午后斜阳初晒上椅背时,我便喜欢端一杯咖啡,斜倚在窗下,把玩她。阳光是最明澈,而适于鉴赏的,这方姜糖冻也便愈发温润剔透,而引人垂涎了。
  我总是把她先在脸上摩擦,使得表面油油亮亮地,再拿到阳光中端详,仿佛梳洗初罢,拢开额角,朗朗容光的少女,被恋人抬起羞垂的下巴。
  可惜的,是那石中之璺,在阳光下也就变得特别明显,且每每在我赞叹那无比温润蕴藉的时刻,突然刺目地闪动出来。
  那是一个暗暗的阴霾与梦魔,在最浓情密意时产生杀伤的作用,好比初识时不曾计较的玷斑,在情感日深时造成的遗憾,且爱得愈深,遗憾也愈重。
  于是每当我拿起它,便极力地摩挲,用凡士林油一遍又一遍地涂试,捧在手中,用自己的体温与满腔的爱来供养,希望那石中之璺,能因为油的浸入而减淡、消失。
  但是璺依旧,遗憾更深。
  早知如此,当初又为什么选上她呢?只因为她不可再得?只由于那见面瞬间的感动?
  然则,又有什么好怨?
  谁说“情到深处无怨尤”?这世间除了“情至浓时情转薄”,而可能不计较。真有深情,怨尤是只会加重的!
  但,又是什么力量,催使我每天不断摩掌她呢?不正像是掘井人,只盼下一铲可能冒出水,便不断努力,千铲、万铲、千万铲,竟挖出自己也难以置信的深度。
  于是我这日日的供养,肌肤的温存,岂不因为那完美中的遗憾,只为了抚平创伤,所做的万般功德吗!如果这石真完美无暇,只恐捧着时怕她掉了,握着时怕她溶了,又岂能有如今这许多殷殷的盼望与梦想呢?
  我知道梦想不可能成真,而且从那相识的一天,选择她的一刻,那石璺合成为了心璺,但也因为这些遗憾,使我发现世间全然的美好,是那么难以获得,这不美好的反变得更真实。而在那疵缺之外的美好,也就更让我珍贵了!
  第七章 问园
  当有一天我们划不动了就找一个港停泊吧!
  我们不问那港的名字只要求有一扇朝海的窗看到点点的帆……。
  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这事情是从许久前就酝酿的,只是一面促成它的发展,一边又矛盾地把它遗忘,于是该写的故事、该作的画,依然如期地产生,也仍然总在午后端一杯咖啡坐到后园,面对一林的绿意。
  篱角的黄瓜虽种得稍迟,而今也结实累累;原先的菜圃虽未再种莱,却自然冒出许多野草莓和番茄,便也帮着她们清除四周的野草,并搭起支撑的架子。
  韭菜更不用说了,早青青翠翠地繁密起来,且深深地弯了腰。
  于是春风依旧,辛夷依旧,莱英依旧,丹萱依旧,蔷薇仍然是“风细一帘香”……。
  只是……,只是怎么突然之间,这住了八年的幽居,这小小可爱的田园,竞不再属于我了呢?!
  一对由罗马尼亚移民来美的音乐家,带着五、六岁的男孩儿,在地产掮客的带领下,一次又一次地来访,且引来了他们的父母兄弟。房子并不便宜,买了半年都没消息,我也就没把他们放在心上。
  直到有一天,从窗间眺望,看见有辆车子远远停着,里面盯着我屋子看的,正是那对夫妇,我才对妻说:“看样子,那对罗马尼亚的音乐家要买我们的房子了!”
  果然,当晚就接到地产掮客的电话。
  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理还乱
  像是震余,又如同劫后,虽不见烽燹,却有着一片混乱与凄情。
  柜子里的东西全搬到了外面,外面就变成了柜子里,大大小小的纸箱,高高低低地放着,到后来竟连走路的地方都没了,只好坐在箱子上喘气,俯在盒子上写信,信很简单:“搬家!一片混乱,情怀尤乱,不知所云,稿债请容拖欠,信债请容缩水,待一切安定,当加倍偿还!”
  其实这番令人筋疲力竭的辛苦,原是可以避免的,美国有许多搬家公司,由登记、打包、搬运到拆封,只要告诉他哪个柜子要进哪个房间,到时候自己“人过去”,就可以了——一切东西保证原样,仿佛不曾移动般,在另一个房子呈现,位置不变,灰尘也依旧!
  我就是不要这灰尘!平常繁忙,难得清扫一次,如今搬家,还能不藉机会理一理吗?何况听说有朋友由纽约搬往新加坡,搬家公司来前才煮的饭,一转眼饭不见了,原来也被打包搬上了货柜,运去了地球的另一边。
  因为他们只帮你搬,不帮你选!
  “选”原比“搬”麻烦多了!
  看那大大小小,每一件小摆饰、杂物、文具,都能说出一个故事。可不是吗?人到成家之后,最大的成就感,就是四顾房中,触目的一切,都能说出个道理。
  那小烟灰缸,是我到跳蚤市场买的;这个雕像是大都会美术馆复制的;那方端砚,是由苏州抱回来的;这支羽毛,是我在森林里捡到的……。至于那个大的,会动的——是儿子,我和太太在十八年前生的!
  于是,从小东西,到大人物,哪样没有情呢?又哪样舍得开呢?!
  “选”就是这么难!每个被选上的,都得包装、搬运、拆封,也都代表一种负担。每个没被选上的,都得抛弃、进清洁袋、上垃圾车,代表着一去不回和永远的沉沦!
  这天渊之别的遭遇,竟系于自己忙乱的一念之间了!
  多么舍不下!又多么拖不动!
  常感叹人年岁愈大,舍不下的愈多,拖的力量却愈弱。也便能了解,有些老人把别家丢出的垃圾,往家里撇的矛盾。
  世间万物,皆有其用,岂能暴珍?
  直到有一天,吐出最后一口气,两手空空地离去。
  在这“得”与“舍”的矛盾间,我是更加“理还乱”了!
  遗忘的深情
  你能相信吗?
  我找出二十三根电线的延长线,十五个“三接火”,三十多支全新的原子笔和四十多根新铅笔,还有十九块橡皮、八管胶水、十一支美工刀和三十多个羽毛球……。
  有些东西,如橡皮擦,因为常在用的时候找不到,我便故意买许多,到处放,使得左右逢源。但是像延长线,全家也用不了几根,八年下来竟然窝存了二十三条,就令人费解了!
  或许因为家里的每个成员,都不知道存货甚多,一时找不到,就认为没有,而出去买一条。用之后,放在一边忘了,碰到再需要,便又出去买。长久以来,竟存下这许多。
  当然也有个可能,就是大家都觉得与其四处翻箱倒柜地找,倒不如干脆去买,在时间比东西值钱的情况下,这样做,反而更经济。
  只是照这么想,搬家公司一箱一箱算钱,如果什么都舍不得,而由旧家搬往新家,可能许多废物的搬运费,都已超过了所值。如此说来,不都该舍下吗?
  于是想到了许多朋友,明明十分深交,久不往来,竞忘到了一边,再去交新朋友,也是同样的道理!
  翻检着旧日的书信,许多熟悉又遥远的名字跳入眼帘,再三引我心灵的震撼:他们都在哪里?
  随着我人生旅途的不断迁徒,是否都成为遗忘在抽屉角落的东西,或认为累赘,而抛下的行李。
  何必再去外面买更多东西?许多家中现存的,已经够用一辈子。
  何必再去交更多的新朋友?想想故旧,多多联系,不是更亲密吗?
  永恒的诗篇
  “不要往墙上扔球,免得弄脏了壁纸!”
  “不要在客厅吃饭,保持地毯干净!”
  “车房里有草肥,整个院子洒一遍!”
  “拿电剪和梯子,把两边的树墙修剪一番!”
  每次我这样说,儿子都会讲:“房子不是已经过户了吗?我们是在住别人的房子!”
  我也必然会回一句:“这是我们的家,人在哪里,家在哪里!”
  在湾边(Bayside),这后面接着森林,林后有着海湾和芦荡的“问园”,一住就是八年。虽然正门对着一棵大树,又向着一条直直的马路,许多人认为风水不佳。但我在其中顺顺利利地生活。老母八十三岁高龄,依然健朗;儿子十八岁,又有了小妹妹;妻由大学主任助理,升到系主任。
  我自己,也像是有了些人生的成绩。
  谁说对着“直冲马路”的房子不好?我的房子就好!福禄寿兼具。福人福宅,吾爱吾庐!我爱我小小的问园,她就带给我无穷的福分!
  虽然早一天搬,可以省一日的房租(因为房子已过户给下任屋主,我多住的日子要付租金),我仍然坚持多留两天清扫的时间。
  新搬去的家还一片杂乱,我们却回到“问园”,扫地、吸尘,让这我们深爱的房子,也能给新主人美好的印象!
  “告诉新屋主,番茄和黄瓜要早晚浇水!?母亲叮嘱。
  “跟那小鬼说,后面森林好玩,但要小心毒藤!”儿子讲。
  “我要教她使用中国式的抽抽烟机,并且告诉她可以大炒大炸,不用怕!”太太说。
  “千万提醒我,别忘了告诉他们如何修剪紫藤,使藤变成一裸树!”我说。
  临走,每个人缴出钥匙,母亲说她的钥匙环太紧,拿不下来,能不能不拿?
  “留着做什么?已经是人家的房子,我们不能自己开门进来了!”
  “纪念,总可以吧?!”
  推开门,是第几次推开家门?走下问园的石阶,只是这一番离去,竟有永远失落的感觉!
  问园!这后林有多少小鸟是吃我的谷子长大的?一代又一代,年年冬雪中叩我的后窗。
  这辛夷树下的白石,是多么美!谁知道那是我种莱时,由“一铲到几百铲,再集多少人之力,一起动手,才挖出来的?
  我要叮嘱新屋主,早春别忘了阶边的小绿芽,是郁金香。仲春别忽略了院角树阴处,有大片的铃兰。
  别急着锄地!别冲动地剪草!
  问园里藏着许多神秘,许多美的消息!
  问园!
  她曾是我笔下的灵思,更是我生命中永恒的诗篇!
  阳光、白云或雨水,都由那里漏下来。有时候电影里下雨,电影院里也下雨,真是大有临场感了……。
  透大厝
  在台湾听朋友说“透天厝”,我总是不懂,直到自己在美国的房子开了天窗,才渐渐体会透天厝的道理。
  “头顶上能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是多么好的事!”或许这是直到近代,人们才有的感慨,过去谁没有一间透大厝呢?甚至愈穷的人,愈会举头见天。
  记得小时候常去的一家电影院,里面灯光一暗,就清清楚楚地,看见屋顶上的破洞,阳光、白云或雨水,都由那里漏下来。有时候电影里下雨,电影院里也下雨,真是太有临场感了。只见人们躲来躲去,四处换位子,甚至有人撑起雨伞,引来一阵叫骂。
  听来多像笑话,但有什么比这更生活、更童年,也更真实的呢?
  当然,也有那建造豪华,却真透天的房子。其中印象最深一的,是罗马的万神殿,直径142尺,能容纳上千人的大殿,居然没有一根横梁。四周弧形的石造屋顶,一齐向中面聚拢,簇拥着一片小小的天窗。
  初入神殿时,真被那伟大的景象震惊了,只见一条细细的光柱,由屋顶斜斜射入,下面的人们,居然没有一个敢跨入那片光柱中。大家绕着光柱行走,仰面向天礼赞。
  才知道阳光是如此庄严而神圣,走在一片朗朗的阳光下,有谁会礼赞?倒是那透天神殿中,一道跟外面同样的阳光,能引起如此的感动!
  于是我自己拥有的天窗,就愈发引得遐思了。
  装天窗,竟出于台北朋友的建议:“能住平房,多好!而今在台北,有几人住得起透天厝?要想透天,先得通过楼上邻居们的脚底,你能自己拥有一片天空,还不好好享受一番!?”
  不过两日,天窗就装成了。那是一个4尺乘4尺的方窗,预先订制好,只须在房顶锯个洞,把窗子放下去,外面补上柏油,里面略加粉刷,就完工了!
  于是我搬了一把躺椅,放在天窗下。坐着看立窗外的风景,仰着看大窗外的云烟。
  “佛要金装,人要衣装,画要裱装”原来天空也要装框,才来得美!透过天窗,天就成了活的图画,而且经过不断的剪裁,随时展现令人惊讶的巧思。
  成片的蓝、成缕的银、成团的白,即或一片灰濛濛的雨天,也有她特别的韵致。尤其是起风的日子,树叶成群地掠过,一下子贴上窗玻璃,突然又被吹去,加上逆光看去的剔透,这天窗竟成了个忒大的万花筒!
  即使在夜里,天窗也是美的,尤其是刚装好不久,有一天踏入画室,没开灯,却见一片蓝色的光华,团团笼罩在我的躺椅四周,举头望,竟是一轮满月,使我想起尤苏拉安德丝演的“苦恋两千年”,里面能使人千年不老的“月之华”,那冷冷的月之火焰!
  但是,妻反爱那冷雨凄清的夜晚:“这天窗是不必看,却能听的!你听雨打在天窗玻璃上的声音像什么?”
  “像打在童年日本房子,窗前油毛毡的雨棚上!?”
  “像落在小时候窗前的芭蕉叶上!”
  前生会否还有前生?
  爱人之前是否还有更爱的人?
  如同我那位朋友,半夜从妻子身边醒来,竟唤着他前妻的名字……。
  半睡半醒之间
  迁入新居第一天的深夜,十七个月大的小女儿突然爆发出哭声,像是山崩地裂般地一发不可收拾。递奶瓶、送果汁、用尽了方法,还是无法和缓,一双眼睛惊惶地看着四周,拼命地拍打、挣扎!“
  妻和我都慌了,是不是要打电话医生?会不会哪里疼,又不会说?
  “你肚子痛吗?”我盯着孩子挣得通红的小脸问。
  猛摇头,还是号哭不止,突然从哭声中冒出两个字:“外外!”
  “要上外外是不是?”总算见到一线端儿,二人紧追着问:“可是现在天黑黑,明天天亮了,再上外外好不好?”
  “不要!不要!外外!”小手指着卧室门外,仍然哭闹不止。
  “好好好!上外外!”
  可是抱到外面,站在漆黑的夜色中,小手仍然指着前方,只是哭声减弱了,不断喃喃地说:“家家!”
  “这里就是家啊!我们的新家!”眼看一家人,全被吵醒走出来,我指着说:“你看爸爸、妈妈、奶奶、公公、婆婆、还有哥哥,不是都在吗?”
  哭声止了,一脸疑惑地看着众人,又环顾着室内。
  “还有你的玩具!”奶奶送来小熊。
  接过熊,娃娃总算精疲力竭地躺在妈妈怀里,慢慢闭上眼睛。
  只是第二夜、第三夜,旧事又一再重演。
  为什么白天都玩得高高兴兴,到夜里就不成了呢?必是因为她睡得模模糊糊,张开眼睛,还以为是在老家,却又大吃一惊,发现不对,于是因恐惧而哭号。
  那初生的婴儿或许也是因为每次醒来,发现身处的不再是熟悉了十个月的房子——妈妈的身体里面,而啼哭不止吧?!如果他们会说,一定也是:“家家!”
  于是我疑惑:什么地方是我们记忆中真正的家呢?
  每次旅行,半夜或清早醒来,总会先一怔:“咦!?这是哪里?”
  然后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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