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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夜目光微恍，一道妖娆的红衣倩影在脑海中浮现，渐渐变得清晰。



　　雪无颜，就如所有生存于十万大山的女子一般，出手狠辣无情，动辄便取人性命。她曾笑着说，自己就是被染红的雪，本来是代表无暇的白色，却变成了象征杀戮的血色，所以才爱上了红衣。



　　想着想着，白夜忽然失笑出声，在渐沉的夜色中，悠悠回荡。



　　在十万大山，与雪无颜的相遇相知，最后结为异性兄妹，那也许是他那逝去的一生中，第二次经历过的温柔时光吧！



　　“总有一日，我要回到十万大山，算一算过去的账，寻一寻过去的人……”



　　白夜大笑一声，忽然凝出一缕真气，捏成一个球状，朝着水中的水魔灵打去。



　　“干什么？”水魔灵自然不可能被击中，一滴水凌空而起，将那真气击溃，而后没好气的开口道。



　　“你总不能让我站着睡觉吧？”白夜翻了翻白眼，摊手道：“帮我弄一张水床可好？”



　　水魔灵皱了皱小巧的琼鼻，瞥了白夜一眼，“你别告诉我，现在就要睡觉？”



　　“不行么？”



　　“我亲爱的少爷，敢问您吃饭了没？！”水魔灵不急不缓的飘了起来，一股股蓝色的水流在其周身环绕着，撇嘴道，“你该不会是看着我不用吃饭，然后自己也想尝试一下吧？”



　　“呃……”



　　被水魔灵这么一说，白夜那被遗忘的饥饿顿时被记起，肚子也配合的咕咕直叫。



　　他尴尬一笑，“我这不是看你看得太入迷，一时给忘了么……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那就是茶饭不思啊！”



　　水魔灵顿时翻了个妩媚的白眼，一脸我看穿了你的表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站在那里发呆。”



　　“被你发现了。”



　　白夜一耸肩，肚子再次抗议的叫了几声，他嘴角一抽，转身一摇三晃的就打算去觅食，还不忘和水魔灵挥挥手。



　　“你自己慢慢玩，不用太想念本少爷！”



　　水魔灵哭笑不得，看着白夜渐渐远去的消瘦身影，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双美目中，泛起了些许复杂的色彩。



　　“真是个白痴的狱主啊！”
第五十三章　体质无优劣？
　　“老天，我这是怎么了……”



　　去吃饭的路上，白夜一边走一边用力揉着自己的脸，可嘴边那扬起的笑容，却是怎么也揉不下去。



　　“不会吧，难道我对水魔灵动了心？”



　　白夜有些无言，那可不是普通的女子……不，应该说那根本就不是个人啊！



　　上古时期的虚无境强者，本体是一滴水，有着赫赫凶名，白夜单纯的欣赏还好，但若是起什么小心思，那水魔灵恐怕会立即暴走，成为恐怖的化身。



　　那等强者，屈居于自身麾下估计便已是极限了，帮自己解决一些困难啥的应该不是问题，可若是白夜提出什么其他非分的要求，他们恐怕宁可永不见天日，亦是不会同意！



　　啪！



　　白夜忽然一巴掌用力的拍在自己的额头，这都什么和什么，自己这么正直的人怎么会提非分的要求？简直就是对自己人格的侮辱啊！



　　“罢了，顺其而为吧。”脑中一团乱，良久，白夜才轻轻叹了口气。



　　他记得，师尊曾经说过，缘分到了，自然一切水到渠成。若是没有缘分，则不可强求。



　　说起来，他和水魔灵之间因为狱也算有那么一点缘，只是有没有“分”，就只能让时间来证明了！



　　“少爷……”



　　忽然，一声低沉的轻呼响起，白夜微怔，扭头看向一旁。



　　刷！



　　一道黑影突兀的出现，白夜也只是感觉眼前一花，下一瞬那黑影已经站在了身侧不远处。



　　“这速度……”白夜瞳孔微微收缩。



　　他自然知道来者是何人，声音刚响起时，便已听出这是污泥兽了，所以才没有什么较大的反应。



　　“少爷，你让我寻找的灵药，我只找到了紫魂草和赤灵菇，剩下的哭脸小丑和铁骨荆棘，我翻遍了大半个万兽林，也没有见到。”污泥兽开口道，他此时浑身都罩在黑袍之中，远远一看就和梦魔差不多，但却有着极大的差别。



　　只要稍微仔细，污泥兽黑袍下的脸庞虽看不清，但还是有些许轮廓的，然而梦魔却是一片深邃的黑暗！



　　“没事。”



　　闻言，白夜无所谓的一摆手，反正白青衣已经帮忙寻找了，就算那些天级灵物找不到，但这些倒还不至于太过难寻。



　　“小泥，我又释放了一名罪恶者分身，那家伙倒是一个天生的杀手。”他说着，忽然眉头微皱，“对了，你有没有碰到过荒兽中的强者？”



　　“算是碰到了吧。”污泥兽轻笑一声。



　　白夜眉头一挑，“碰到了就是碰到了，没碰到就是没碰到，什么叫‘算是’？”



　　“简单来说，就是我见到他了，可他没见到我。”污泥兽耸肩，“就是这么个意思。”



　　白夜点了点头，沉吟一瞬，道：“你自己先去我屋中见见新人吧！记得小心些，你现在应该已经被发现了，若是被抓住，记得不要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被发现？”污泥兽愕然，“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白夜淡淡道，“水魔灵就已经被我父亲亲眼看到，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污泥兽怔住，旋即默然。



　　半晌后他才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不过就算已经发现了我，但若是被抓住……”他轻声一笑，“我也就不配被‘狱’关押，称为罪恶者了！”



　　“总之，一切谨慎。”白夜笑了笑，转身继续朝着自己原本的目的——食物走去。



　　看着白夜背影，污泥兽静静的站了好一会儿，霍然转身。



　　一道淡淡的黑影自其目光所及之处缓缓消失，他那遮在斗篷下的淡然面容，终于是流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震惊。



　　“那绝不是白青衣！这个白家……到底是什么来历？”



　　污泥兽深吸一口气，能够悄无声息的在他身边不远处站立许久，并且不被他发现，这等隐匿之术，堪称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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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您还需要些什么？”



　　灯火通亮的膳厅中，桌上摆着各种各样的佳肴，有蛮兽之肉，有经过烹饪后美味可口的灵草，旁边还摆着一壶小酒。



　　“就这些吧。”白夜肚子咕咕叫了两声，摆手让侍女退下去后，扯过一根被烤的金黄的荒兽腿，也不顾形象，大口朵颐。



　　虽说白家用膳有着礼仪规定，但白夜才不管这么多。



　　在十万大山，他早已习惯了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生活，那种血色的生活中，只有这样才能让心情稍稍放松下来，暂时忘却身上的伤痛。



　　“夜儿。”



　　这时，白青衣忽然迈步走了进来，看到白夜的吃相后，眉头微挑，轻轻摇头。



　　“唔，父亲……您吃饭没？”



　　白夜将口中的食物咽下，有些噎得慌，忙拿过酒壶喝了一大口，这才长舒一口气。



　　“嗯。”白青衣在白夜对面坐下，一伸手，白夜手中的酒壶顿时脱手而出，下一刻已是出现在他的手里。



　　取过一个小杯子，倒满后又将酒壶丢了过去，“夜儿，我记得你好像不怎么喜好喝酒？”



　　“嘿嘿，这不是修炼太累，放松一下么。”白夜接住酒壶，心头微跳，表面却是这般说道。



　　“要量力而行。”白青衣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淡声道，“不可冒进。”



　　“我知道。”白夜忙点头，心中一动，转移话题道，“父亲，那些灵物如何了？”



　　白青衣嘴角不着痕迹的一抽，没好气的瞪了笑嘻嘻的白夜一眼，冷哼道：“慢慢等吧！”



　　“恩恩。别的我不急……就是，那铁骨荆棘和哭脸小丑能不能找到后先取回来？”白夜打量着白青衣的表情，干笑道，“我有件急事，就差这两种灵药了。”



　　“用来改善体质？”



　　白青衣摇头道，“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这么做。道之一途，无真正的体质优劣之分，再差的体质，只要找到适合体质的道，也能问鼎强者之路！而所谓的宝体，只不过是寻到了适合自己的道而已！”



　　白夜怔住，仔细思量着这段话，感觉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



　　但是若是再细想，却又感觉一点都不通！



　　这个世上，有人被上天眷顾，生而伴随异象，被称为万古奇才！他们修炼之途，几乎畅通无阻，战力强于同辈何止一倍？



　　亦有人天生体质特殊，力大无穷，就如石中火。



　　体质优劣，又怎会没有区分？！



　　再者说了，若是没有优劣，何必去将那体质划分出上中下等？



　　对于白青衣的这番话，白夜难以认同。
第五十四章　所谓废体
　　“看来，你不认同我的说法？”白青衣看着白夜变幻的脸色，轻声笑道。



　　白夜点头，稍稍斟酌了一下言语，才开口道：“体质无优劣，这种说法根本不成立。不说别的，单看修者与普通人之间，就有着巨大的差距。若体质无优劣，为何有的人可以修炼，有的人却不可以？”



　　白青衣眼帘低垂，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微微停顿，似乎在感受那股辛辣，刹那之后，一口饮尽。



　　“夜儿，你的思想，与当今世人无二，有着极大的局限性。”



　　他目光中透着说不出的奇怪韵味，凝视着白夜，“世间生灵之躯，自降生之始，便有不同，却无优劣之分。”



　　“远古有异虫，生而孱弱无力，却可成长为无敌之资，与真龙搏杀！又有无名草木，可化千丈剑芒，令神凰喋血！论体质强弱，它们与真龙神凰，相差不知何几，却为何能匹之？”



　　白夜怔然，嘴唇嗡动了几下，有反驳之心，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是啊，为什么呢？



　　这种传说，白夜也曾听闻过，但一直都是当做志异文章来看，并未放在心上。



　　但如今白青衣这般认真的说出口，就由不得他不去正视了！



　　“夜儿，你要知道。人确有体质之分，然体质却无优劣之别，而不同的体质，仅仅在于修炼的快慢与否。古之虚无境强者，你又听闻过有几个是盖世之资的？”



　　白青衣收回注视着白夜的目光，垂眸看着桌面，轻声道，“我曾言，你资质太差，却并非是在说你的身体，而是你的心性之质……当然，指的是你从前。”



　　“想必，你也一直困惑我为何不传授你功法，事实上其原因也正在于此。越是强大的功法，就越容易使道途固定化，难以有自身的创新……前期或许还没什么，但若甄至圣婴境，那么你的修行，就基本止步了！”



　　如一声怒雷在脑海中炸响，白夜整个人都呆滞了下来。



　　他霍然想起，当初自己达到了圣婴境，但接下来的修行就仿佛陷入了泥潭，久久难以寸进，尽管最终突破到了圣婴中期，但他当时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天厄无望！



　　那时候，白夜也没有多想，只当是正常情况，毕竟有无数的圣婴境都被困于这一境界，难以突破。



　　然而现在听完白青衣的话，他忽然觉得自己以前可能是错了！



　　“怪不得，水魔灵说《滴水诀》不适合我，原来便是这个意思么？”白夜心中苦笑一声。



　　“至于那滴水诀，若是真的存在，你倒是可以借鉴一番。”白青衣忽然继续说道，“我感觉得到，它很不凡。”



　　“嗯，我知道的。”



　　白夜颔首，毕竟白青衣已经知道他眉心处的水滴是一个生灵所化，说出这番话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看了看桌子上还剩余许多的饭菜，白夜突然就没了胃口。



　　“父亲，我脑子有点乱，要去好好想想这件事。”他拿起酒壶喝了一大口，而后擦了擦嘴巴，站起身对着白青衣说道。



　　“去吧。”白青衣点了点头。



　　白夜勉强扯出一丝微笑，转身离开了膳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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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路上，白夜的脑袋一直迷迷糊糊的，乱糟糟的一片，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后花园的水池旁，然后站住不动了。



　　此时，水魔灵正慵懒的躺在水面上，随着鱼儿游动的波纹而飘荡。



　　看到白夜失魂落魄的走过来，她秀眉微微蹙起，一双莹蓝色的眸子中，掠过一抹好奇的光芒。



　　“你怎么了？”



　　水魔灵缓缓飘到白夜的脑袋正前方，注视着他那紧紧挤在一起的眉头，忽然很想伸手将其抹平了。



　　“哦，没什么。”白夜回过神来，扯开嘴角笑了笑，稍稍停顿了一下，他忽然问道，“小水，你说……万物生来真的平等吗？”



　　水魔灵愣住。



　　沉默片刻，她才轻轻的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是，我认为是不平等的。”



　　“而我，就是最简单的例子。”水魔灵眼睑低垂，长长的睫毛颤动着，“若万物平等，我为何会是一滴水，没有普通生灵所拥有的情感？我对一切的认知，都是源于好奇而去探索。”



　　忽然她笑了笑，“就比如现在，我是在笑，但这仅仅是……我的表情而已。”下一瞬，她的笑容消失，脸色平静，一双眼眸中不带丝毫的情绪，“我可以在任何时候做出各种各样的表情，因为这都是我通过观察，一点点学来的。”



　　白夜怔然，他看着水魔灵面无表情的脸，忽然感到有些心疼。



　　于是，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水魔灵那柔嫩的小脸……嗯，真的很软很滑，如果变大点，手感应该会更好！



　　“你干什么？”水魔灵瞪眼，刚刚营造出来的深沉意境瞬间消失。



　　“哈哈，别装了！”白夜大笑道，“你分明就会恼怒，会忧伤……怎么会没有感情的存在呢？”



　　水魔灵撇了撇嘴，没好气的白了这个家伙一眼。



　　事实上，她还真没乱说，在被关进“狱”之前，她从来不知情绪为何物，只是一直在观察其他生灵的喜怒哀乐，然后学为己用。



　　只是后来，或许是因为无尽岁月的关押，太久没有看到活生生的生灵，才产生了一丝丝的情绪吧？



　　最起码，她已经学会了难过和恼怒……虽然只有在面对白夜的时候，才会有恼怒这种可恶的情绪。



　　“话说回来，你干嘛要问那个问题？”水魔灵好奇道。



　　一说到这个，白夜就眉头皱起，发起了愁。



　　“今天，我父亲对我说，人无体质优劣之分，只要寻到适合自己体质的‘道’，那么所谓的‘废体’，就不再是‘废体’。”



　　白夜伸手双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仰头望天，“可我记得，你曾说过我需要尽快改善体质……那么我到底应该怎么做呢？小水，你来给我分析分析……”



　　“无优劣之分？”



　　水魔灵眨了眨眼，美眸中闪过一抹奇异之色，“从某个方面来说，你父亲是对的。”
第五十五章　被人盯上
　　此时，夜幕已然降临，天边一弯银月散发清凉的光，两颗不算明亮的星整齐排列在它的侧方，乍一看去，就好似一个诡异的笑脸。



　　“某个方面？”



　　白夜收回望向天穹的目光，转而凝视着水魔灵，深邃的眼眸中，有一抹困惑之色浮现而出。



　　“是的，如果一定要较真，那么体质还真是没有优劣一说！”



　　月色下，水魔灵莹蓝色的眸子更显梦幻，晶莹透澈，她看着白夜，轻声开口，“正如你父亲所言，废体只要寻到它的道，那么它就不再是废体，而是宝体！但是……”



　　水魔灵的语气微微加重，“你需要知道的是，废体之所以成为废体，那是因为它的道已经干涸甚至断绝，根本无处可寻！”



　　“干涸？”白夜蹙眉，有些无法理解这两个字所代表的含义。



　　“世间之道，本是健全，万物皆可修炼。但自从破灭大劫之后，有的道残缺，有的道消失，这也使得一部分生灵，触碰不到道途，从而变得普通。”水魔灵盯着白夜的双眼，认真道，“就比如，你们人族中修者和普通人之间的差距！”



　　白夜摸着下巴，沉吟道：“也就是说，一开始体质是不分优劣的，但自从远古破灭之后，便有了区分？”



　　“算是吧。”



　　水魔灵皱了皱秀气的眉毛，撇着小嘴道，“不过，你父亲倒也不是在骗你。他所在的大陆，或许还有着比较完整一点的道。而……”



　　“等等……让我先顺顺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