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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张参赛证-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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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特面试的场面很壮观，几十个来自全国不同城市和地区的女模特聚集在一个房间里，为了几率很小的上台机会而竞争。买方市场成为了这个年代的特色，哪怕仅仅为了挑选一个模特设计师，服装商们还是会要求模特公司召集来近百个模特供其挑选。对于我来说，上台演出意味着出场费，于是我尤其在意面试的成功率。急功近利的心态令我成为一个被多次淘汰的陪衬。我既羡慕又忌妒地看着其他被选中的模特，想从与我同样命运的模特中间寻找平衡，可她们一点安慰也不给我。听着她们快乐地相约着去某个酒楼聚餐，我失落得心都碎了。
周老师的心地真善良，她为我想到了办法，介绍我参加商场的演出，此类型的活动对模特的要求没有专业“大秀”高，不通过面试也能得到工作机会。她的好意为我解决了燃眉之急，四场演出之后，我领到了一千二百元钱。
在工资表上签名时我听见旁边的工作人员在议论评选“水晶小姐”的事情，对选美大赛十分感兴趣的我竖起耳朵来听，其中一句话令我精神为之一振：冠军获得者会得到一份十万元年薪的工作！
我不愿意离开北京，这里的气候也许恶劣了一些，交通也不是很便利，但它很神秘，初来乍到时，十分不适应，渐渐地，对她悄然滋生的亲切感代替了生分。对外地人来说她更像一个严格的家长，似乎毫无人情味可言，可由此而产生的积极心态和拼搏精神会令人忘记时间。她总有新鲜的东西等待我们发掘，不断变幻的规则需要我们随时调整状态适应。生活在这里，生命因丰满而旺盛，生活因艰难而精彩。能够在北京有一块立足之地，是雄心壮志年轻人的梦想！留京，就等于有了拥抱北京的希望！
念头闪电般地划过脑海，我立即报名参加了二〇〇一年捷克波西米亚水晶形像小姐的评选活动。
我以最快的速度为自己制定了参赛计划，全力以赴。
正当我在健身房中挥洒汗水之时，贾岩出现在我的身边。多少次，我幻想着我们重新相遇的场景，但绝对想不到他会主动来找我。那一刻的我有点麻木，吩咐他如果有时间就在旁边的“名典咖啡”里等我一会，要不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跳健身操时我被教练骂了好几次，心不在焉的我因为跟不上动作而影响了旁边的学员，其中的一个还被我踩了一脚！在大家的怒视之下，我不得不提前离开。
在进入“名典”之前我没有抱什么希望，以贾岩平日的表现，此时他应该在某个他感兴趣的地方尽兴，所以看见他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时我感到惊喜。我被这种情绪给感动着，对他的陌生感渐渐消失了。
“最近忙什么呢？”他问。
“忙着减肥呢。”
“你总是在减肥，这样对身体不好。”
他的这句话无意间把我们的关系拉到了我暂时还适应不了的距离，我抗拒着：“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不来找我，我只能来找你了。”
听了他的话，我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似乎以前的不愉快全是我凭空臆想出来的。我徒劳地在脑海中寻找着一个理由，来证明那段被冷落的日子里的撕心裂肺都曾经真实存在过，但我最终放弃了发言权。理由有二：一、都已经过去了；二、有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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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选美”第二次亲密接触（2）
我只能向服务员要一杯冰水，因为我渴。
“晚上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我在减肥！”
“吃黄瓜吗？我给你买。”
“我想吃樱桃。”我没出息地说。
“好！”他愉快地笑了，像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一般地长吁了一口气。
“《指环王》出来了，今晚我们去看？”
我的大脑有点缺氧，已经不知道怎么说话了。对面的他一直在兴奋地向我描述《指环王》的故事梗概，我不断地灌自己冰水，手心都凉了。
晚上八点零五分，我拎着一大袋子烟台樱桃和贾岩坐在双安剧场里，从电影开始放映到结束，他三次被我打发出去买东西。我要了两罐可乐、一袋爆米花、两支“可爱多”牌卷筒冰淇淋。我知道我在减肥，我不需要这些东西，但要了这堆东西后我的心情的确好多了，已经可以接受他给我的拥抱和亲吻。但这一次，我不再有陶醉的感觉，对于爱情，我有了“抗体”。
我要第二次参加选美的消息最先被同宿舍的室友们知晓，这使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扑朔迷离。漂亮的英子提前祝贺我早夺冠军，一心向学的丹丹对此事则充满疑问，相貌普通的小莉充当临时记者，向我提出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
“选美是什么？”
在我思索之际，丹丹为选美做了定义：“就是选漂亮。”
“不是！”我抗议着。
“那选什么呢？”
“综合素质吧！”我回答丹丹。
“什么样的综合素质呢？”
“这个嘛……”我思索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这时英子慢悠悠地说：“你填的报名表上有参赛条件，第三条要求英语口语流利，第四条要求学历是大学本科以上，这就是对选手综合素质的要求嘛。”
我拼命地点头，竖起一只大拇指来表示赞赏。
“那为什么不直接招聘呢？”
“这个问题，我想，你应该去问组委会。”
“这是变相的以貌取人！”丹丹突然负气地来了一句。
在相貌方面我和英子比较有优势，面对着弱势群体只能沉默。
“一、身高在一米六五以上，五官端正，皮肤质感好；二、气质高雅，身材……”小莉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拿到了报名表，兴致勃勃地朗读。
“这是综合素质的标准吗？完全是在比脸蛋、比三围！都什么时代了，还搞封建社会那一套！”
“这和封建社会有什么关系？”被扣了这样一顶帽子，我大吃一惊。
“选美就是选妃，这是毒害我们青年一代的慢性毒药。马咏梅，你是不是应该考虑退出。”
“事物的存在有它的合理性。”我解释着。
“我看你是虚荣心过于旺盛！”小莉阴阳怪气地加了一句。
“我是虚荣，但不虚伪。”忍耐是有限度的，我拎着暖水瓶离开了宿舍。
辩论过后的几天里我受够了丹丹和小莉的冷淡。最令我愤怒的是，她们的态度是那样地傲慢，仿佛我是一洼专门承受污物脏水的臭水沟。我把心中的不平告诉贾岩，希望他能够平息我心头的怒火。但他并不是专业的消防员：“这很正常！”
“凭什么？”
“她们也是人啊，对不对，你想想看！”
他的话令我莫名其妙：“我没说她们不是人！”
“你得考虑她们的感受。”
“那我的感受呢？”
“你真令我失望！”
“为什么？”
“面对着几个比你差的人你居然大发雷霆，你可真够可以的！”
“我比她们强不是我的错吧，这是我的错吗？”
“那她们比你差有错吗？”
“你怎么老是护着她们？”
“你又开始无理取闹了！”
“你是不是看上她们谁了？”
“讨厌了啊！”
“你要是喜欢她们我可以给你介绍！”
贾岩站起身来走了。我的话追着他出了门：“你的品位太差劲了！”
这时我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我。在服务员的提醒下我买了两个人的单，逃跑似的走了。
当晚上天给了我心理平衡的理由。已是半夜，我被轻微的开门声所惊醒，我知道那是晚归的丹丹和小莉，我翻了个身，继续我的甜梦。可她俩那一晚实在是太“自觉”了，与平日里粗声大气的风格不符，这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听见小莉小声地交代丹丹：“别把她吵醒了。”
“知道。”
“他给了你多少？”
这时一只蚊子不识好歹地袭击我，但好奇心命令我保持姿势不要动，我的心燃烧了起来。这时，我理解了邱少云同志的痛苦。
“四百。”
“他给了我五百！”
“真的？太不公平了……”
我忍无可忍地翻了个身，幻想着那只可恶的蚊子已经在我的身下碎尸万段。这动静令她们慌乱不已，一阵凌乱的动作之后她们坐在丹丹的床上保持安静，然后小莉在悄声地叫我的名字：“马咏梅，马咏梅。”
我在她们叫到第三声时突然应了一声，宿舍里顿时死一般地静寂。我打开布帘，把头探出来问道：“叫我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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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选美”第二次亲密接触（3）
“没事儿！”丹丹心虚地说。
“怕我睡得不够沉，听见你们的悄悄话？”
她俩交换了一个大惊失色的眼神，然后小莉故作镇定地问我：“你听见什么了？”
“我听见你们俩叫我来着！”
我满足地躺回床上，用粗重的呼吸声回应着她们的沉默。过了好一会，传来她们拿着洗脸盆出门的声音，音量还是很轻。
第二天，她们的高贵与傲慢消失了，虽然有机会，我却没有当着她们的面捂起我的鼻子，内心被这种冲动给鼓舞着，可行动上却配合不起来。
虽然贾岩并不支持我参加选美活动，但却被我以“十万元年薪的留京工作机会”为理由给说动了。他体贴地为我在宾馆里安排了一个小房间。我接受了他的好意，因为充足的休息和睡眠是成为美女的首要条件。
十万元还非囊中之物，我们便开始计算它的使用价值：一套一居室的出租屋，两个母亲所喜爱的珍珠项链，我渴望已久的日本料理，一台崭新的手提电脑，和一条身价在五千元左右的日本银狐犬。我们惊讶地发现，十万元并不是我们想像中的那样多。贾岩雄心勃勃，他强迫自己在二十八岁以前挣够一百万。
就这样，我们盼来了“水晶小姐”的第一场选拔赛。
对于参加选美比赛的选手来说，第一场的面试十分重要，它直接决定接下来的几场比赛的现场得分。语言的优势使我顺利地通过了英语问答环节。
三天的面试过后，有四十名选手留了下来，我是其中之一。
赛前培训如期进行，这是“知己知彼”的最佳时机，我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暗中观察着所有人，最后我的目光锁定在两个人身上。
小妙的优势非常明显，职业模特出身的她有一米八〇的身高，精致的五官，猫一般迷人的气质；而佳佳生得清秀非常，乌黑亮泽的秀发映衬出她如雪的肌肤，朦胧的眼神和鲜艳的红唇搭配得天衣无缝。强烈的忌妒心令我对这两个人分外眼红，萌发出“既生瑜，何生亮”的感叹！
第一天的培训结束后我冲着贾岩大发脾气，莫名其妙的他不得不掐着我的脖子让我冷静下来，镇静下来后我决定退出比赛。贾岩不以为然地嘲笑我：“退出吧，反正也不是什么正事！”
“如果拿不到冠军，我参加这场比赛还有什么意义？”
“你对自己的期望太高了。”
“你什么意思？”
“好！”贾岩突然拍了一下床板，痛下决心站起来对我说，“我一直想对你说清楚，可面对着你又不忍心，如今我忍无可忍，非讲不可！”他指着我的鼻子继续说道，“选美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很多人对它嗤之以鼻！抛开对选美这东西的看法不说，你适合参加选美吗？你美吗？”
听了他的话，我伤心欲绝：“既然我是个丑八怪，你为什么要当我男朋友！”
“我不是说你丑！外在这东西对我来说不是最重要的，你有很多可爱之处，我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如此热衷于对你外在的证明！你就这么需要被肯定吗？就算你是天下第一大美人，又怎么样？”
“我愿意！”
“浅薄！”
“你老土！”
“你下贱！”
“把话说清楚！谁下贱？”
“穿上泳装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女人下贱！”
“下贱女人告诉你，她不会退出这场下贱的比赛！”
贾岩立在原地注视了我一分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
和贾岩争吵过后，我更加坚定了要参加比赛的决心！
我开始主动接触妙儿，有意无意地刺探她的隐私。她的可爱被我视为浅薄，她的天真在我嘴中变成了无知，总之我抓住任何可以打击她的机会悄悄报复。但结果是：我喜欢上了纯真的她。
不管我的敌意表现得如何明显，她的糊涂总能令她还我一个善良的微笑。在这样一个女孩面前我开始净化自己，反思过后我有了一种自信的豁达。
佳佳与妙儿有本质的不同，她不给我和任何别有用心的人以机会，她的“聪明才智”在她的周围筑造了一张结实的网，隔离了危险和伤害，但同时也拒绝了友谊和帮助。
第一场比赛结束时妙儿惨白着小脸找到我，一言不发地让我看她红肿的眼睛。
“怎么了？”我疑惑不解地问她。
“被咬了。”
“咬哪儿了？”
“心上！”
我完全糊涂了！
她恶狠狠地将发带从头上一把捋下来，又气愤地把头发扎上：“我没戏了！”
“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肯定选不上了。我完了，我肯定被淘汰了！”
“为什么呀？”
“我没涂唇彩！”
原来就为这点小事。我不由得笑了：“这点事情你也记在心上！”
“我说我没涂唇彩！”看着我轻松的样子，她的眼泪都快下来了，“我没涂唇彩就上台了，评委们肯定觉得我特不认真，特不漂亮。我完了！”
看着她伤心的样子，我的面部表情慢慢严肃起来：“你不涂唇彩也很漂亮！”
“可这是比赛！”
“没人会注意这个的！”
“不，评委注意到了。我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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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选美”第二次亲密接触（4）
“不会的！舞台那么大，灯光又那么刺眼，谁看得清楚啊！”
“都怪那个小贱人！”
这是我第一次听她骂人，我把肚子里的惊奇全部呈现在脸上：“你在骂谁啊？”
“还有谁，那个自以为是的佳佳！”
“她怎么你了？”
“上台前她可怜巴巴地拿支眉笔来找我，让我帮她画眉毛。我本不想理她，被她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心软。结果画完她的，编导来催场，我稀里糊涂就上去了，下来一瞧，唇彩忘涂了！”
就为这个？不理解她的同时我想到了几天前冲着贾岩发脾气的我，刹那间我明白到我的反应可能是全体选手的心理体现。妙儿生气的原因也许不完全是不记得涂唇彩，她有可能也犯了忌妒的毛病，天知道佳佳此时又在为谁苦恼？这种情感在女人之间循环，永远也不可能消失。我没有了对她们的恐惧，一点也不担心了。
傍晚我接到了组委会的电话通知，我已经顺利地进入决赛了。放下电话五分钟后，妙儿又打过来了。她兴奋地告诉我，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她也是决赛选手之一。
第二天晚上八点，所有选手为了明天的决赛及颁奖晚会在练功房里准备，某厂家所提供的晚装如期到达。在分配礼服的时候我受到了优待，负责选手培训的张老师将一件最具特色的给了我，虽然我明白这不代表什么，但我的心还是为之狂乱起来。
不知是不是巧合，在编排队形时我被编导调到了队伍的正中间，这种安排使所有的选手都感到不安，我突然间成为一个被人重视的人。
在回家的地铁上我与编导李超偶遇。寒暄过后他的表情严肃起来：“你很自信嘛。”
“马马虎虎吧！”
“你预测过比赛结果吗？”
“没有。”
“认为自己的获奖几率有多大？”
“百分之百。”
“挺狂啊！”
“二十个选手争夺五个奖项，获奖率是四分之一，这点自信再没有，我就只能替自己悲哀了。”
“想过拿冠军吗？”
“想啊，做梦都想！”
“拿不到怎么办？”
“那，只能凉拌！”我笑了。
“做好心理准备，你可能不是冠军。”李超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的脸说。
这句话像一记突如其来的耳光打在我微笑的脸上，令我尴尬不已。我知道这话的分量，李超是总决赛编导，他给我的这个信息绝不会是“空穴来风”。
李超要下车了，我只能收拾起破碎的心情挤出一个笑容来与他告辞，待列车再次开动时，我哭了。
虽然我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也有继续前进的勇气，但面对现实我仍然感到委屈和茫然。我的痛苦，是来自于对“命运”这一词语的理解，它令我明白有些事情是永远无法通过努力而改变的，就像我永远也无法拥有妙儿的身高和佳佳完美无瑕的脸！我想起了贾岩说过的话，开始在心中质疑自己的“美女”资格，承认了一些我一直在排斥的事实！
我有理由在人潮拥挤的地铁列车上痛哭，我哭得很尽兴！
意识到梦想的遥远之后我开始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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