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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安宴交代几句，挂断回头，瞬间和他们的视线对在一起。几人互看几秒，石安宴镇定地收起手机，率先道：“小煊在休息，应该已经睡着了。”
　　凌希温和道：“那二哈怎么样了？情况好像不太好？”
　　石安宴：“……”
　　石安宴特别想把这些人统统灭口，沉默一下，带着他们进屋，吩咐保姆泡茶，试图和小孩沟通，大意是顾煊刚刚苏醒身体还很虚弱，暂时不要打扰他，也千万别说一些不该说的而刺激到他，懂么。
　　沈玄问：“他开口了么？说了什么？”
　　“……没什么，他很累，”石安宴很想掩饰，但又觉得这无异于自欺欺人，干脆说实话，“他问了句二哈。”
　　沈玄和凌希快速对视一眼，知道有这一句话就够了，看来那确实是顾煊。他们坐了片刻，感觉石安宴很想让他们滚蛋，便无语地起身告辞。
　　凌希给邓文泓发了条消息，扭头望着窗外，沉默不语。
　　沈玄在开车的空当看看他：“在想什么？”
　　“想这件事。”
　　沈玄就猜到会是这个答案，并不接话，但脑中却和他思考着同样的东西。顾煊这次发生的意外也许就是恢复的关键，可凌希前不久也受过伤，压根没回去，所以可以推测出“受伤”不是钥匙。
　　那么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濒死。
　　当初他们会穿越，或许便是因为生命受到了威胁，如今想要回去，搞不好也要遭受类似的情况。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哪怕不是猜测而是事情的真相，凌希也不会去尝试，毕竟是要达到濒死的状态，谁敢保证就一定不出问题？
　　沈玄只觉气氛有点沉闷，换了话题：“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凌希挑眉问：“你不去公司？”
　　“嗯，都已经现在了，你想去哪？”
　　“没有特别想去……”凌希停顿一下，“要不去钓鱼？”
　　沈玄嘴角带起笑意，嗯了声，快速开车到了他们上次去过的鱼塘。彼时轻风徐徐，天气正好。
　　凌希找地方坐下，望着泛起涟漪的湖面，一颗心慢慢静了下来。如果他的灵魂不离开，弟弟的永远也回不来，只是无论到什么时候，他都不会拿弟弟的身体开玩笑。
　　他理顺思绪，轻轻甩出鱼竿。
　　二人一直待到傍晚才回去，凌希晚饭后照例打开电脑，暗道与其思考那些鬼神的东西，他不如想点别的。
　　沈玄在书房处理完几份文件，起身去找他，进门便见他又盯着资料看，问道：“有什么新发现？”
　　“没有。”
　　沈玄扫一眼，见他停留在了那个儿子的界面，靠着他坐下：“你还觉得是他？”
　　凌希摇头：“雷岩不会骗我。”
　　沈玄自然清楚，但还是忍不住问：“那么笃定？你对他了解多少？”
　　“你的关注点又歪了。”
　　沈玄：“……”
　　“我相信雷岩，”凌希说道，“但这个人是目前嫌疑最大的，我想多看几眼，对了，他以前待过的孤儿院还在么？”
　　“几年前因为年久失修着火而全部毁了，”沈玄问，“你想找什么？照片还是其他的？”
　　“随便问问，我当初没看清他的样貌，有照片也没用。”
　　沈玄联系一下这次的调查结果：“那你是想知道他受伤的事？”
　　“算是吧。”凌希看着屏幕，资料上的这个人小时候头部受过伤，醒后便失忆了，至今不清楚自己有父亲，但当初孤儿院里那么多人，尤其按照他的记忆判断，这孩子偶尔会离开去找父亲的，院长肯定知道这一情况，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何况哪怕院长不说，同院的小孩大概也会说一句“你有个父亲”之类的吧？为什么这人会全然不知？
　　“雷岩说他的能力平平，应该不会错，”凌希道，“他没可能会做那么多事，但我总觉得有点奇怪。”
　　沈玄笑着问：“也许是双重人格？”
　　凌希也笑了，没有搭话，知道沈玄完全是说着玩的，毕竟人是在雷岩的眼皮底下，真是双重人格，雷岩不可能不清楚。他关上界面：“我还是有点在意，也许当初有人在特意保护他，一直不让他接触这些事。”
　　“嗯，我们试试能不能查到当年那些人吧。”
　　凌希点点头，最后看一眼电脑，伸手推开了。资料里的这些人都不是主谋，如今想查的东西又比较困难，需要慢慢等，只能暂时告一段落，何况他也不能总围着幕后黑手转。
　　沈玄垂眼看他：“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目前没有。”
　　“不如考虑一下咱们的可能性？”
　　凌希微微一笑：“等我能回去再说。”
　　沈玄顿时挑眉：“如果真的恢复，你会考虑？”
　　凌希认真想了想：“大概不会。”
　　沈玄：“……”
　　“看开点，我们可以做朋友，”凌希诚恳道，“而且天涯何处无芳草，你总会遇见更喜欢的人。”
　　沈玄道：“那我宁愿按照你的样子做个充气娃娃。”
　　凌希：“……”
　　沈玄见他的表情有点裂，只觉刚刚的郁闷终于减缓，聊了一会儿便上楼进了凌希的房间。他静静望着沉睡的人，在心里叹气，忽然有些羡慕石安宴了。
　　石安宴这个时候满脑子疑问。
　　因为小煊醒后完全不是他预料的那个样子，虽说看起来似乎不讨厌他，但一句关于车祸或现状的问题都没提过，这让他不得不做一个推测——他家小煊变得深沉了。
　　他感觉有点棘手。
　　顾煊不清楚某人的想法，而是捧着碗默默喝粥，接着想起刚刚本能地要伸舌头舔，不由得看看自己的双手，瞬间热泪盈眶，做人真的是太好了有没有！
　　石安宴忍了忍，看着他：“小煊，你真没什么要问的？”
　　“嗯？”顾煊下意识望过去，眼底还带着一点点未散尽的水汽，看着有些呆。
　　“……没什么，我先出去一下。”石安宴镇定地起身离开，反手关门，沉着脸站在走廊里，缓缓呼出一口气。
　　好险，刚才差点没忍住。
　　
　　第44章　暴怒
　　
　　或许是沈玄那句充气娃娃的杀伤力太大，也或许因为是在睡前听见的缘故，凌希当晚就梦见沈玄真去订了一个娃娃，后来镜头不停地切换，娃娃不知为何竟成了他的身体，于是他便眼睁睁地看着沈玄扑过去各种吃豆腐，甚至还去洗了一个鸳鸯浴，搞得他立刻便想把这人轰成渣。
　　再后来场面开始混乱，他不知哪来的力气一脚踢开沈玄，快速扛起身体冲出了小楼，可这时却从斜刺里呼啸地开来一辆车，霎那间将他撞飞了。
　　角度迅速转变，灵魂在这一刻似乎回到了原先的身体里，他在半空中仰起头极力望向驾驶席，却只能看到一团黑影，紧接着便用力砸在了地上。
　　他猛地睁开眼。
　　外面早已亮了，晨光顺着窗帘的缝隙缓缓洒进卧室，耳边传来咚咚的叩门声，三响过后沈玄便迈了进来：“还没起？”
　　凌希在梦里残存的情绪还没全部消散，扭过头，阴沉地盯住了他。
　　沈玄：“……”
　　沈玄沉默一下，第一反应就是打量他，见他身上穿着衣服，便又看了看自己，确定不该露的没露，问道：“你有起床气？”
　　凌希只用一秒钟就恢复了状态，温和道：“没有。”
　　沈玄盯着他看一阵，忽然问：“是不是做什么梦了？”
　　“……”凌希特别平静，“没有。”
　　沈玄审视这人，总觉得自己应该真相了，而且梦里八成有他，否则这人对他的怨气不会突然那么大。他笑着附和：“哦，是么。”
　　凌希懒得搭理他，掀开被去浴室洗漱，接着简单收拾一下，下楼吃饭。沈玄在他换衣服的时候便识时务地离开了，此刻见他的行动越发自然，垂眼看看他的脚腕，不禁有点小失望。
　　他原本是想多抱几次让这人习惯他以便日后追人的，可惜。
　　凌希全程无视他，微低着头静静喝粥，良好的教养使得再简单的动作也都特别赏心悦目。沈玄看他一眼，不知是第几次希望对面的人是凌希本尊，他慢慢吃完饭，随口问：“今天有什么计划？”
　　凌希摇头，他现在这个样子能做的事不多，大概只能上上网，顺便和爷爷视频聊聊天，要是换做没穿越前他倒是有不少事需要……他忽然一怔：“今天几号？”
　　“10号，”沈玄说着也想起什么，“陆老的寿辰要到了？”
　　“嗯，12号，后天。”
　　“你要去？”
　　“我就算不去，我母亲也会来接我，”凌希道，“那毕竟是我外公。”
　　沈玄提醒：“但你这样……”
　　“我母亲是不在乎的。”
　　沈玄想了想陆小姐的性格，顿时闭嘴。凌希经此一提又想起一件事，询问他当初到底对他母亲说了什么会让她同意放人。沈玄和他对视，目光有点玩味：“确定想知道？”
　　“……算了。”
　　沈玄愉悦道：“我说我喜欢你，然后她的态度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我觉得她大概很高兴你不用打一辈子光棍了。”
　　凌希就猜到差不多是这个，有些无语。沈玄笑着起身，准备去公司，结果刚刚迈出门便接到了大哥的电话，几秒后转身回去：“找你的。”
　　“邓文泓？”
　　“不是，我哥。”
　　凌希挑起眉，见他神色坦然，摸不准沈大少是否知道实情，便接过来聊了两句，嗯了几声很快挂断，接着对上沈玄探寻的目光，随口解释道：“雷岩想找我出去。”
　　沈玄：“……”
　　早知道他就把手机砸了。
　　凌希问：“你还不去公司？”
　　沈玄：“……”
　　沈玄沉默地迈出小楼，上车后立刻联系大哥，有些不爽：“你明知道他是凌希，还让雷岩靠他那么近干什么？”
　　“有什么关系，”沈大少好脾气地道，“雷岩确实爱才，但对方如果不跟他，他又不会来硬的，何况凌希是凌家当家，多一个朋友有什么不好。”
　　“你可以等凌希恢复再说。”沈玄还是很不爽，小孩的年龄与内在的心智严重不符，雷岩接触得越多便会越好奇，自然也会投入更多的关注，这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早一点也无所谓，”沈大少温柔地安慰，“放心，雷岩和你不一样，他不恋童。”
　　沈玄道：“……我也不恋童谢谢。”
　　“有区别么？”
　　“有，”沈玄懒得和他理论，问道：“雷岩这次什么时候走？”
　　“待到陆老的寿辰结束。”
　　沈玄嗯了声，啪地挂断电话。沈大少在那边笑得特别好看，降下车窗示意助理上来，感慨道：“虽说现在的症状还很轻，但有个会越来越二的弟弟还是很令人头疼。”
　　那您这幸灾乐祸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助理低着头，沉默不语。
　　雷岩虽然是早晨联系的沈大少，但其实约的是傍晚见面，经过上次的接触，他多少能看出小孩的心智堪比大人，只觉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他周围诡异的事太多，已经见怪不怪，便先和小孩吃了顿饭，然后去了城市的高级会所。
　　大厅内灯光璀璨，金碧辉煌，热闹的气氛仿佛能穿过层层阻碍，卷着欢声笑语一起扑面而来。
　　凌希以前最抗拒的便是这种场所，静静看了看，一脸天真地问：“这不是小孩子该来的地方吧？”
　　“嗯。”
　　凌希道：“那去别处吧。”
　　雷岩慢慢敲下一行字：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谁？”
　　雷岩继续敲字：我的一个朋友，他懂的东西很多，可以做你的老师。
　　凌希微微一怔，明白这里的“老师”肯定有更深层的意思。
　　现在虽然是信息时代，但一些古老的大家族很多都习惯为继承人找一位辅佐的老师。老师负责教育学生如何做一个合格的上位者，换句话说，就是调教人。
　　他的外公陆老便是这样一个存在，据说上一代能叫得上名号的当家基本都被外公带过。也正因为这样，外公虽然没坐陆家的当家，却十分受人尊敬，而陆家当初能从不起眼的小世家发展壮大，也和外公脱不了干系。
　　雷岩此刻大概便是这个意思，凌希摸不准雷岩是看出他不简单想要扶他起来，还是想让老师看看他的秉性，嘴上嗯了声，说道：“在这里和老师见面好么？”
　　雷岩：这地方是他的选的。
　　凌希于是彻底沉默。
　　二人很快进了包间，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沙发上的一对男男，小男生穿着暴露，几乎约等于没穿，视线里满是白花花的肉。
　　凌希：“……”
　　凌希的眸子猛地一沉，只觉仿佛有一柄利剑从高空直直坠下，霎那间把他的理智给切断了。
　　包间除了那对男男，不远处还单独坐着一个男人，见雷岩进门便笑着打了声招呼。先前的男人则急忙带着小男生起身，识时务地给他们让地方，准备告辞。
　　雷岩刚要坐下，紧接着便见身侧窜出一个黑影，跑过去一把抄起茶几的果盘，呼地砸在了小男生的身上。
　　“别给老子走，老子宰了你！”
　　雷岩：“……”
　　凌希简直暴怒了，砸完一个很快抄起另外一个继续砸：“你活着就是污染空气，死吧——！”
　　雷岩：“……”
　　那对男男：“=口=”
　　另外一个男人：“……”
　　那对男男几乎都懵了，见这小孩要去拿酒瓶，顿时回神，妈呀一声吓得跑了出去。
　　“他妈的你敢跑？给老子回来跪下受死——！”凌希一手握着一瓶红酒，双眼赤红，如疯狗一般嗷嗷嗷地追着他们，身影迅速消失。
　　雷岩：“……”
　　剩下的男人看看如大风过境般满地狼藉的包间，又看看雷岩：“这就是你说的小孩？他是哪里有问题还是和人家有仇？”
　　雷岩沉默几秒，起身追出去，顺便敲字：我怎么知道，刚刚的是谁？
　　“我一个朋友，忽然遇见就聊了聊，被追杀的是这里的少爷，那小孩是挺厉害，看把人吓得。”
　　雷岩不置可否，和他一起快速向外走。小孩到底跑不过大人，很快便跟丢对方，愤恨地把酒瓶砸了，接着见服务生推着小车路过，抄起上面的果盘继续砸。
　　“别他妈拦着我，滚一边去，没看过摔东西的小孩啊？！”凌希怒吼出声，余光一扫发现了雷岩他们，更怒，“见个面跑这里来，不知道我是小孩啊，脑袋都被驴踢了？！你们大人的世界真肮脏，恶心！”
　　雷岩足足沉默好几秒，拿着平板敲字，想让他冷静一下说说怎么回事。
　　“写什么写？”凌希怒道，“老子还小，不识字！”
　　雷岩：“……”
　　旁边的男人顿时乐了，回包间拿出一个拨浪鼓，亲切地塞进他手里：“原本是给我一个冰块的学生带的，来来，送你了小朋友。”
　　凌希：“……”
　　凌希喘息地站了两秒，捂住嘴问了句厕所的方向，快速跑过去狂吐，过了片刻才出来，走到一旁低矮的洗漱台前洗了把脸。
　　身后不期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凌北？”
　　凌希怔了怔，慢慢转过身，瞬间对上邓文泓一双含笑的眼。
　　“还真是你，”邓文泓观察一下他略微难看的脸色，“你不舒服？”
　　“没事，你怎么在这？”
　　“和你堂哥一起来的，你呢？”
　　“朋友，大概正在外面等我。”凌希调整好情绪，与他边走边说，接着忽然察觉他停顿了一下，不由得抬起头，只见迎面走来一个男人，身材高大，长相俊美，也正望着邓文泓。
　　他眯起眼，如果没记错，这好像是邓文泓的前老板，环耀娱乐的总裁，陆沉。
　　
　　第45章　意外
　　
　　作为高级会所，包间内基本都会配带洗手间，凌希由于犯病而追出去杀人，没办法才会就近来这里。至于邓文泓，他猜测要么是顺便出来透气，要么就是洗手间有人占用。
　　不过会所的公用洗手间不止这一间，他们能遇见的几率已经很小了，现在再加上一个陆沉……
　　是缘分还是孽缘？
　　或者这二人是在赴同一场约，陆沉见邓文泓离开，追着出来的？
　　凌希的心里闪过几个问题，又想到邓文泓至今仍是小真空一般的存在，陆沉应该不会太放在心上才对。他看看陆沉，发现这人的表情有一点微妙，虽然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确实存在。
　　邓文泓则淡定地顶着某人的视线，大方礼貌地打招呼：“陆总。”
　　陆沉随意问：“听说你签了星宇？”
　　“嗯。”
　　陆沉点点头，简单扫了一眼小孩，越过他们进去了。邓文泓没有在意，继续和凌希一起向外走。
　　凌希问：“你们不是一起的？”
　　“不是，这几天的戏拍得很顺利，你堂哥带着我们几个来转转，肯定不会叫陆沉，他应该是和别人来的。”
　　“那挺巧。”
　　邓文泓嗯了声，笑眯眯地道：“我感觉他的看我眼神有点奇怪，反正现在顾煊醒了，刚好让他找人问问这具身体到底怎么回事，我的资源有限，人缘似乎也不好，至今没查到……”
　　他的话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