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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思也不欢喜，听到马走日叫师娘，她不明白，就紧紧抱着汤红娥脖子，小眼晴满是敌意的看着马走日。

　　　　不过马走日本身是孩子，又特欢喜孩子，也特会哄孩子玩，所以没得几天，思思就对他亲热了，然后有一天跟他说：“我把我娘分一半给你。”

　　　　把马走日乐呆了。

　　　　胡椒粉也跟马走日亲，马走日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偶尔马走日跟着赵公猪外去，胡椒粉没得跟着。

　　　　回来，大老远的就会摇头摆尾的上来迎，直接朝身上蹭，那个亲热的样子，总让马走日心里认为美美的。

　　　　马走日以为，一直会这样下去，但变故却突然而来。

　　　　赵公猪不欢喜在家里坐诊，他欢喜外去巡诊，利民镇挺大的，几十个村子，每一个村子赵公猪都熟。

　　　　赵公猪不仅仅是兽医，实际上人的病他有时也医，例如崴脚啊，鱼刺卡了喉咙啊，无名肿毒啊什么的，他都能治。

　　　　也包括信迷信请神中蛊解蛊合媒唱二人转，赵公猪都拿手。

　　　　哪怕接生婆的活他都会，而且还真的接过生，他还嗤之以鼻：“不就是跟生小猪一样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在利民，很多人不晓得镇长镇党委书记是谁，但一提起赵公猪，那是路人皆知。

　　　　对赵公猪的本事，马走日佩服得五体投地，而对赵公猪的勤快，他也无比佩服，这才是顾家养家的男人啊，后来他才晓得，这里面，另有猫腻。

　　　　马走日跟着赵公猪出诊，给赵公猪背箱子，打下手，顺便也学了手艺。

　　　　兽医，技术性不强，只要师父言无不尽的教，学起来还是挺快的，大几个月时间，马走日跟着到处跑，也着实学了不少东西。

　　　　到后来，赵公猪一般就是望一眼，嘴一动，然后就全是马走日的事，喂药打针，开刀缝针，诸如此类，马走日全都能单独干了。

　　　　赵公猪的猫腻，就是跟着出诊发现的。

　　　　那是一个叫三里荡的村子，住宿在一户王姓人家，刚入秋，蚊子还活跃，马走日一般沾床就能睡着的，这晚却给蚊子咬得睡不着，身上也闷热，干脆就到外面凉快一下。

　　　　王家后头有块打谷场，地势偏高，无挡有风，马走日走上去纳凉，纳了一刻儿凉，猛地看到不远处的稻草堆里有动静。

　　　　“不会是兔子吧。”马走日来了兴致。

　　　　不过仔细一瞧不对头，那是人，一对男女，正搂在那里亲吻呢。

　　　　“偷人啊。”马走日吓一跳，又暗自发笑，还有一嘎嘎好奇，就把身子放矮一点，悄悄的看着。

　　　　远了点，看不大清楚，月光下，就仿佛两条大白虫子骨冗骨冗的动，偶尔还有声音传过来，女人的叫声，男人嘿嘿的闷哼声。

　　　　奇怪，这声音有点耳熟，好象是赵公猪的，不过这怎么可能呢。

　　　　“不会吧。”马走日认为不可能。

　　　　半个小时后，两人分开了，女的先朝这边往屋里走，竟然就是王家的媳妇。

　　　　马走日有印象，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不是很漂亮，但很健壮，胸部丰满。

　　　　“不是说王家大哥外去做工去了吗？难道王家嫂子在家里偷汉子？”

　　　　马走日吓一大跳，把身子缩到打谷场一边的稻草堆后面，生怕给王家媳妇看到了，倒不是害怕，他是替王家媳妇丢人。

　　　　那男的一直没走，穿了衣服后，竟然在稻草堆那里悠闲的抽起了烟，火光一亮，一下看到他脸，马走日惊呆了，竟然真的是赵公猪。

　　　　“怎么会这样？”

第4节　东窗事发（）　
马走日回到屋里，基本一晚上没睡着。

　　　　他听到赵公猪回屋的声音，赵公猪从来不跟他一个屋子睡，农村里屋子多，赵公猪又是四处红得很的，多要间屋子睡觉，小菜一碟。

　　　　赵公猪说他晚上打呼噜，但马走日现在晓得了，不是他打呼噜，只怕是另外的原因。

　　　　当天马走日就没吱声，他想着，也许是偶尔一回吧。而且他也不晓得要怎么办？

　　　　第二天接着巡诊，到了另外一个村子，马走日先假睡，听着赵公猪屋里的动静，大约九点多钟的时候，赵公猪又出去了。

　　　　马走日跟着外去，赵公猪到一户人家，敲了五下门，三长两短，那门就开了。

　　　　开门的是个年轻女人，穿着碎花的短褂，赵公猪呵呵笑着，探手就在女人身上掏了一把，那女人啐了一声：“死相，快进来。”

　　　　把赵公猪拽了进去。

　　　　“赵哥真的在外面有女人，嫂子晓不晓得？”马走日身子发僵，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这是第二回，却不是最后一回，马走日跟着一路巡诊，就看了一路，马走日数了数，七天时间，赵公猪睡了八个女人。

　　　　敢情他不是巡诊，是播种呢。

　　　　马走日看了一路，也憋闷了一路，他也不敢问赵公猪。

　　　　他只是有些想不通，那些女人还好一点，男人外去打工了，守着老人孩子，生理有需要。

　　　　可赵公猪为什么要这样呢，别的不说，他对得起汤红娥吗？

　　　　回来两天，马走日特地留神了一下，他睡二楼，赵公猪汤红娥一家三口睡一楼东头房的，每回睡下后，他就去听房。

　　　　赵公猪在外面玩女人，动静很大，欢喜呵呵的笑，一种很沾沾自喜很变态的笑声。

　　　　所以马走日肯定，只要赵公猪上汤红娥的身，必然会有响动。

　　　　可马走日听了两个晚上，屋里一点响动也没得，每回听到的，都是赵公猪巨大的呼噜声。

　　　　这让马走日非常的沮丧，他心里实际上痒痒的。

　　　　“赵哥和嫂子那个，会是什么样子呢？”可惜听不到。

　　　　在家里息了三天，赵公猪又开始外去巡诊，跟以前一样，一路巡过去。

　　　　基本每个小村子都有他睡过的女人，有的村子以至有几个，有时他一晚上，要上几个。

　　　　而只要回来，他就呼呼大睡，靠都不靠汤红娥。

　　　　这种情形，大约维持了个把月时间，马走日终于克制不住了，有一天晚上，等赵公猪幽会回来，他坐到了赵公猪床上。

　　　　看到他，赵公猪到是愣了一下：“怎么还不睡觉，坐在我床上干什么？快睡去，明天一大早还要去小堆头呢。”

　　　　马走日不动，赵公猪奇了：“你今天怎么了？发什么愣呢？”

　　　　马走日憋了一口气，抬头看赵公猪：“赵哥……师父，你为什么老是这样，你这样，怎么对得起嫂子？”

　　　　赵公猪愣了一下，看着马走日眼晴，他的小眼晴仿佛一下子发出光来：“你小子晓得了？”

　　　　马走日也不怕他，气闷闷看着他，也不搭腔，憋半天才道：“嫂子那么好看，比所有女人加起来都好看，你为什么还要这样？”

　　　　他气闷闷的样子，倒把赵公猪笑喷了，取出酒壶，咪了口酒，笑道：“家花没得野花香，你小子，这个以后你结了婚，就会晓得的。”

　　　　这话让马走日气愤，但他不晓得怎么驳斥，道：“可你祸殃了别人家女人。”

　　　　“什么叫祸殃。”

　　　　赵公猪又笑了起来：“你小子啊，毛事不懂，你一路看过来，现在农村里，还有几个男人在家，都是老人女人带着孩子在家里。”

　　　　“那些女人们，上有老，下有小，一天到晚在田地里干农活，到夜里，好不容易息下了，却孤单单一个人，她们也是人，她们也有需要啊，我这是给她们做好事呢？”

　　　　“你即然看见了，那你说说，我强迫过哪一个，她们哪一个不是高高兴兴的？”

　　　　赵公猪那张嘴，吃八方的，马走日根本说不过他，而且他说的也是事实，那些女人，有些真的好象比赵公猪还要骚上几分。

　　　　马走日无话可说，回到自己屋子，想了半夜，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想到了汤红娥，得出个结论：“无论怎么说，他都对不起嫂子。”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顶着个熊猫眼出来，赵公猪看着他，呵呵一笑，把酒壶递给他：“喝一口。”

　　　　“不喝。”马走日扭头。

　　　　他这是头一回跟赵公猪赌气，不过赵公猪倒不生气，只呵了一声：“小犟牛，我这酒，一般人喝不到呢。”

　　　　马走日不理他。

　　　　到小堆头村，骟了两条猪，一头顶架的牛折了腿，给接了一下。

　　　　都是马走日动手，赵公猪就动动嘴，本来说好下午回去的，但吃了中饭后，赵公猪一直不动身。

　　　　“他在小堆头肯定也有女人。”

　　　　马走日鼓着嘴生闷气，可也没得办法，赌赌气也就得了，真要跟赵公猪发脾气，他还没得那个胆。

　　　　赵公猪回来，又说要去梁庄转一圈：“有两头猪要去看一下，从那边回去，从利民桥，也近。”

　　　　他说的也有道理，最主要的是，他说今天回去，马走日便背着箱子跟着。

　　　　赵公猪发现马走日没精打彩，他到是高兴了，不住的逗马走日，问他还想不想，马走日根本不答他。

　　　　到梁庄村，让马走日坐着，不动，赵公猪也不责怪他，亲自去跑了几户人家。

　　　　快中午的时候，赵公猪突然气急败坏的跑了回来，扯一把马走日：“快走，回去。”

　　　　看他脸色慌张的样子，马走日一时还回过神来，赵公猪走了两步，回头看他：“快走啊你个笨蛋。”

　　　　把药箱子朝地下一丢：“你来背着，快点跟上来。”

　　　　说着，他急匆匆的就朝外走，一不小心，绊着块石头，还差点跌个跟头。

　　　　马走日这才认为不对劲，连忙背起箱子跟上去。

　　　　走利民桥要翻牛头山，爬到半山腰上，马走日听到后面喊叫。

　　　　回头一看，只见青壮男人，手里攥着根粗树棍，在后面流星赶月追上来，嘴里还在大吼：“赵公猪，你偷了我老婆，今天我非打死你喂狼。”

第5节误食狗皇蛋（）　
听到喊声，赵公猪一张比脸更是惨白一片，真跌个跟头，手脚并用的朝上爬。

　　　　这下马走日明白了，赵公猪睡人家婆娘的事东窗事发了，人家男子追上来要拼命呢。

　　　　看着赵公猪狼狈的样子，马走日一时间又觉得好笑，又认为活该，但眼前突然闪过嫂子汤红娥的脸，心中又想：“他真要给打死了，嫂子就要伤心了。”

　　　　这么想着，对赵公猪小声说道：“师父，你到这边林子里藏一刻儿，我引开他们，我跑得快。”

　　　　说着，他背起箱子加速就跑，赵公猪则不假思索的躲进了旁边的树林里。

　　　　马走日年轻矫健，本来就是农村孩子，这几个月又跟着赵公猪爬山涉水的，腿脚好使，倒不信那汉子能追上他，可想不到的是，那汉子带了一条狗。

　　　　人没追上来，狗却追上来了，马走日刚爬上山顶，那条狗猛窜上来，一下就咬住了他脚。

　　　　马走日一时没在意，惊叫一声，那狗还不松嘴，他甩起箱子，一下子夯到狗背上。

　　　　狗给砸了这一下，也给砸痛了，见马走日又抡起箱子，怕了，痛叫着逃下了山。

　　　　马走日怕那男人撵上来，忍着疼，又爬了一个山丘，到岭上瞧了一下，那男人没撵上来了，这才到边上的林子里坐下来，搂起裤腿看一下，不由啊呀一声叫起来。

　　　　那狗咬得狠，血把裤脚都渗透了。

　　　　“狗狗日的。”马走日骂了一句，开箱一看，却又暗叫一声苦，先前打狗，里面的酒壶倒翻了，酒全撒光了。

　　　　一壶酒洒光了，没关系吧，但治脚重要啊，马走日叫的什么苦呢？

　　　　原来赵公猪这酒，有个说法，赵公猪这酒，名叫狗皇酒，赵公猪偶尔说过，说他这酒里，泡着一枚几十年的老狗蛋蛋。

　　　　实际上就是狗的蛋蛋，但狗的寿命就是一二十年，能活到几十年的狗，不得了，那是狗中之皇，用狗皇的蛋蛋，再配一些特别的药，泡的酒，有一些特别的功用。

　　　　人人都晓得，被狗咬了，要打狂犬疫苗，否则一旦得了狂犬病，无药可治。

　　　　但赵公猪疗狗咬伤，不要打狂犬疫苗，就用狗皇酒，用酒抹满伤口，然后再喝一口狗皇酒，包都不用包，三天准好。

　　　　这不是瞎吹，而是事实，赵公猪曾和人打过一个赌，一条疯狗咬了人，有一个去打狂犬疫苗，另一个，只用赵公猪的法子，酒洗伤口再喝三口。

　　　　结果打狂犬疫苗的闹腾了半个月，而喝酒的，第四天就下田割麦了。

　　　　赵公猪一战成名，他之所以在利民有名，路人皆知，就是这一战的功劳。

　　　　这个狗皇酒实际上还有一个功用，起性，赵公猪三十六了，到处跑不算，还天天晚上折腾女人。

　　　　有时一晚上要折腾几个，凭的就是这狗皇酒，也是赵公猪无意中炫耀过，马走日才晓得的。

　　　　给狗咬了不打紧，有酒就行，可现在酒撒了，所以马走日才叫苦不迭，倒不是撒了酒怕赵公猪骂，酒嘛，倒了再泡一壶好了，关健是，现在无酒洗伤口。

　　　　马走日倒过壶底子，好容易等了一点出来，将就抹满伤口，还真日了鬼了，刚一抹上，马上就不淌血了，慢慢的渗出黄水来。

　　　　狗皇酒还要喝一口才管，马走日摇了一下，里面好象什么东西，他倒过壶，嘴含着嘴，用力在壶底部拍了两下。

　　　　一个东西掉进嘴里，牙齿逗一下，软乎乎的，好象是一颗枣子，稍微用点力，有酒水挤出来。

　　　　有酒水出来就行，马走日高兴了，也不拿出来，闷在嘴里吮吸，伤口也不包扎，就任它晾着，等着赵公猪。

　　　　差不多过了大半个小时，赵公猪才跟上来，马走日听到响动出来，还把赵公猪吓一跳。

　　　　“他奶奶的。”

　　　　看到是马走日，赵公猪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他这时候的情形很惨，平时总是耀武扬威，象一只大公鸡，这时候满头满脸的汗，老脸也一片惨白，仿佛突然间老了十岁。

　　　　“活该，吓你一回也好。”马走日暗叫。

　　　　“把酒壶给我。”赵公猪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喘气，伸手，一眼看到马走日的腿：“你腿怎么了？”

　　　　“刚才那个男人的狗撵上来，咬了我腿一口，我用药箱子夯他，结果酒也倒了。”

　　　　“一口都没得了？”赵公猪拿过酒壶，嘴对壶嘴嗅了一下，又翻过来，脸色一变：“里面的狗皇蛋呢？”

　　　　“什么狗皇蛋？”马走日脑中一激灵，猛地叫了起来：“那个是狗皇蛋？生的？熟的？”

　　　　“什么？”赵公猪猜忌的看着他。

　　　　马走日却到一旁干呕起来，原来人不知；鬼不觉，嘴里吮吸的那枚狗皇蛋，没得了。

　　　　吸得只剩一嘎嘎大，他没在意滑进了肚子里，那是狗蛋蛋，他竟然吞了生狗蛋蛋，想想都要恶心死。

　　　　赵公猪有些明白了：“你……你把狗皇蛋吃了？”

　　　　“被狗咬了，不是要用酒抹一下，还要喝一口嘛，没得酒了，它又掉到我嘴里，我还以为是颗枣子，呕。”

　　　　吐不出，马走日憋得满脸通红，赵公猪却愣在那里，一张老脸，捉摸不定，好像想要发火，却好像又有些无奈，似乎，又还有些其他的意思。

　　　　“师父。”看赵公猪情形不对，马走日叫了一句。

　　　　赵公猪盯着他，神色变化莫测，突然间，他哈哈哈的笑了起来：“你吃了狗皇蛋，你竟然吃了狗皇蛋。”

　　　　他笑得有些怪，马走日也不知赵公猪到底笑什么，只以为就是在笑他，面红耳赤，心下有些懊恼：“竟然吃了粒生狗蛋蛋，太丢人了，师父应该不会说外去吧。”

　　　　他有些担心的看着赵公猪，不过他好象认为，赵公猪这笑另有意思，可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也没明白。

　　　　马走日脚上有伤，但赵公猪也没得把箱子接过去的意思，自个儿朝前走，马走日背着箱子跟在后面，不知是酒的原因，还是狗皇蛋的原因，脚伤竟然不痛了。

　　　　还要翻一个丘岭子，中途却下起雨来，台风“山竹”来了，有越下越大的架势。

　　　　赵公猪道：“到胡春生家躲一下。”

第6节一大一小（）　
胡春生是护林子的，一家人都住在山上，养了两条狗，平常只要听到有人声，早就叫了起来。

　　　　今天奇怪，没叫，到草地上一看，一白一黑两条狗乖乖的趴在那里，口中发出低沉的呜呜的声音，就好象见到了老虎。

　　　　马走日还奇怪了，道：“这两条狗今天怎么了？”

　　　　赵公猪瞟他一眼，呵呵两声，没说话。

　　　　雨一直下，只能在胡春生家睡下了，马走日一睡下，就做了个怪梦。

　　　　梦中他看到数不清的狗，都来争着跟他说话，而他貌似也听得懂。

　　　　狗说人话，或说，他听明白狗话，世上哪有这样的事？

　　　　后来他突然看到，自己也是狗，站在陡峭的山顶上，汪的一声叫，下面所有的狗全都趴伏在地，口称吾皇。

　　　　他心中沾沾自喜，哈哈大笑，却突然醒悟：“我怎么变成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