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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生气，而是道：“仙子有所不知，短短一天内，你已名声远扬。先是和三殿下好，再暗中勾搭二殿下，本想一箭双雕的，可事情败露后两位殿下都撒手而去了……还有不知哪来的传闻，说仙子和魔界的泠月殿下也有一腿……仙子真是厉害得很啊，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呢！看来我等若想博得仙子青睐，必须下点狠心了。”
　　我一手叉腰，道：“哦，什么狠心？”
　　他得意地伸出手，掌心有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叮”的一声，木盒的盖子自动弹开，除了我和他外，其他人皆发出一声惊呼：“哇！”
　　里面是一颗碧绿，硕大而浑圆的猫眼石。稀微的阳光淡淡洒在猫眼石上，石头立刻发出一缕明亮得不可思议的光芒，就像猫咪宝石般的眼睛。
　　无论谁都可以看出，这是一块极珍贵的猫眼石，也许可以买下人间的好几个王国。
　　他得意洋洋道：“仙子乃蓬丘小姐，见过的宝物数不胜数，肯定知道这块猫眼石的价值。”
　　我微微绽开一个笑容，“知道的。然后呢？”
　　他盯着我的脸，带着渴望道：“只要仙子一句话，这颗名贵的宝石便是仙子手中的玩物！”
　　我笑道：“有这等好事？不知阁下想听柒柒的什么话？”
　　他一听我自称柒柒，眼神都醉了，喃喃道：“本君想，想与佳人销魂一晚，希望能听见仙子应一个‘好’字。”
　　我媚笑道：“这原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在柒柒应‘好’字前，希望阁下明白一件事。”
　　他急切道：“什么事？”
　　我淡淡地笑，然后慢慢道：“想买我一个晚上，需得二十颗这样的猫眼石。”
　　他的脸色先是通红，继而讪笑道：“二十颗？仙子未免太看得起本君。”
　　我道：“既然是交易，价格就得一起商量嘛。公子若能拿出二十颗这样的宝石，柒柒现在就可以跟你走。”
　　卖了他也不值这二十颗猫眼石，我嘲弄地想。
　　他不答话，我看向他旁边的几个男神，道：“你们呢，二十颗而已，有谁愿意出这价格？”
　　他们被压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在心里冷笑一声，微微拉起袖子，露出那串光泽润洁的桃花玉手链。
　　瞬间，他们眼睛都看直了。
　　我柔声笑道：“你们看我这条链子，值不值五十颗那样的猫眼石？”
　　他们咽了口口水，道：“不止吧。”
　　我又微笑道：“只要各位一句话，这条手链便是你们的。”
　　他们压抑住内心的兴奋，齐声道：“什么话？”
　　我一指身旁的一块石头，那块石头马上变成了一条金毛犬。
　　我温柔地抚摸着怀里的金毛犬，对他们道：“小神想让各位陪这条母狗睡一晚上，希望能听各位应一个‘好’字。”
　　他们脸上的表情瞬间比吃了这条狗的狗粪还要难看。
　　我忽然对着远处淡淡道：“昆仑少尊，你看够了没有？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出来看？你也是那种需要躲在树上的人？”
　　“扑扑”两声，昆玦从远处一棵树上滑下来。我面前的这几个男神本来还是一副受尽屈辱，剑拔弩张的态度，可一见到他，便夹着尾巴溜得没了踪影。
　　我没好气道：“少尊过来做什么，难道能出比这条桃花手链更高的价格？”
　　他挑起眉毛，“你当我出不起？”
　　我冷笑道：“怎会！不过这样的价格，买一千个美女也是够了，你一定舍不得把它浪费在我身上。”
　　他道：“我出钱，你陪旭羽一晚上，行么？”
　　我冷冷道：“不行。”
　　他道：“刚才那些人都行，旭羽却不行？”
　　我竭尽全力地瞪着他。
　　他摊开手，“云柒，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不管你有没有发觉，你对小旭是不同的。女人对一个男人不同，不是因为特别讨厌就是因为特别喜欢。云柒，你是喜欢他的，懂不懂？”
　　我静静地看着他。
　　他不知道，这正是我逃离的最终原因。
　　若我放任自己这样喜欢他，也许有一天会再也无法离开他身边。到那时，师父怎么办？总不能让我为了他离开师父吧？
　　所以，我平静地对昆玦道：“没错，我是对他不同。不过不是因为特别喜欢，而是因为特别讨厌！就算他跪在地上求我，我也再不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交易

　　
　　经过这次我又发现一条真理。就是旭羽对我好的时候，大家都抢着来捧我。现在呢，自然也是要踩一起踩！
　　她们找到了新的攻击我的方法，也是很致命的方法。
　　我不过是先得到她们最想要的东西，再毫不犹豫地抛弃。她们就一直到现在都不肯放过我。
　　在我面前咬耳朵也就算了，偏偏要大声得不仅让我，还要让周围所有人都听见。
　　“云柒在亮相仪式上是和季初一起走的，她的父亲是谁？难道没有父亲？难不成她竟是个野……”
　　我狠狠咬住嘴唇。
　　“哎呀也许她是有父亲的，只不过她觉得自己的父亲上不了台面，便藏藏掖掖，不让他露面丢她的脸罢了！”
　　我的心已开始流血。如果她们侮辱的是我另外的东西，无论什么，我总能毫不气弱地反驳回去。可是父亲……这是我三千多年来心中的隐痛，我没有办法像平时一样理直气壮。
　　那些神女见我恨恨地盯着她们，便抬着下巴围了过来。
　　“云柒仙子，有个问题我们好奇很久了……你爹爹呢？”
　　我不答。另一个又道：“你娘难道没告诉你？还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我想走，可她们的围堵简直不要太严实。
　　又一个充满挑衅地说：“当初你究竟给夜穹神尊下了什么迷药，才让他做出留下你这荒唐的决定？”
　　我还是不发一言。因为只要我开口回一句嘴，她们就能逮到理由多说我十句。
　　我后退一步，她们也后退一步，我前进她们也前进。最后，我在一棵巨大的槐树下蹲下来，她们围着我，叽叽喳喳说着我的父亲，我卑微的身世。毫无疑问，她们把无能力解开封印的愤怒也发泄在我身上。
　　“听说她在人间长大，人间的男人可肮脏了。酗酒的，赌博的，逛窑子的……不知她父亲是哪一种？遗传作怪，云柒肯定全身都是肮脏的陋习……”
　　头低累了以后，我微抬起头，茫然地望着她们肩膀间的蓝天。
　　这样被人围着羞辱，我又不是没经历过。经历得多了，重温时已不觉得有多悲愤，只是有一些无聊……
　　后来她们终于说得嘴巴些累了，便开始动手。
　　一个身穿粉红纱裙的神女用力捏起我的下巴，“哭啊，怎么还没哭，哭出来就放过你！”
　　我甩开她的手。
　　她怒，更加使劲地捏我下巴，硬是把我的头仰起来，“小贱货，到了现在还敢反抗，以为还有殿下替你撑腰吗！醒醒吧，殿下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吊死在你一棵树上！”
　　是啊，她们说的没错。他想要谁不行，何必自讨苦吃地受我的气。
　　我没有还手，因为只要我一动，下一刻就是她们一起出手。
　　她已把我下巴捏得通红，再久一点就要肿起来，再久，就要下巴骨碎裂，然后就毁容了……可她丝毫没有放松的打算。
　　我的手在裙子里狠狠地绞在一起，指甲扎进肉里，借手上的疼痛来分散下巴的痛楚。
　　忽然，一声叫唤传来：“柒柒！”
　　神女们扭头一看，暂时松开了手，摆出一副友好的笑脸：“秋寻神君。”
　　我抬起头，看见秋寻绿衣白玉，如天上一朵傲放的雪莲。她一眼也没有看那些神女，只是对我柔声道：“柒柒，二殿下找你。”
　　我强撑着身子站起来，跟着她离开。
　　走到一处金殿的檐角下，她轻轻地问：“下巴还疼吗？”
　　我摇头，她柔声道：“既然已把玉佩还了旭羽，就不要去想了，往前看吧。”
　　我点点头，道：“胤夕找我？”
　　她看着我，道：“没有。但你应该去找他。”
　　我摇头，她坚定道：“一定得这样。柒柒，只有他能护着你，千凰会的试题也得靠他解开。”
　　我凄然道：“试题？我早就放弃了。”
　　她道：“可是要把她们的气焰压下去，让她们输得心服口服，必须夺魁，这是唯一的办法。还有，难道你忘了蓬丘的荣誉？”
　　秋寻总是这样，一针见血，让别人无法反驳。
　　我正犹豫，又听她道：“柒柒，不要放弃，不要让任何人看低你。一旦消沉下去，振作起来会很难的！以前那个勇往直前，绝不服软的柒柒哪儿去了？就算你不为自己，也得为了蓬丘！难道你不想向他们证明，当初夜穹神尊收留你的决定并没有错？”
　　真正的朋友就是这样，在你遇到困难，被别人踩在脚下时，除了关心和同情，还会鼓励你尽最大的努力站起来。
　　有时，甚至不惜自己做出牺牲。
　　“柒柒，去找胤夕吧……他，他对你不同，一定愿意帮你的。听我的话，你一定要夺魁。”她眼里含泪，紧紧握着我的手。
　　我对她颤声道：“好，我去找他。我会赢，我一定会赢！”
　　***
　　走向衡垣宫的路上，积叶遍地。一阵凉风拂面而过，好似人间的秋风，萧瑟沁骨。
　　我一步一步地走着，拖地的裙摆拂走落叶几许。
　　原来终有一天，我也得去求他。
　　“仙子稍等，奴婢先行通报。”衡垣宫的仙娥躬身道。
　　也不知等了多久，终于被放进去了。
　　围绕着宫殿而种的白色樱花仍是那么繁茂，重重簇簇，犹如我此刻心里的积雪。
　　缓缓走进殿内，紫色雕金花的香炉里正白烟袅袅，殿内较暗，只从窗户里投射进几缕阳光。
　　脚步声响起，一人自阴影里缓缓走进阳光中。黑袍缓带，俊如冠玉，深沉中带点冷漠，让人心跳加速，却不敢上前。
　　“云柒仙子，你还是来了。”他淡淡勾起嘴角，眼里却没有笑意。
　　我看着他道：“你在等我？等了多久，我一直不来，你就一直等下去？”
　　这本是句略带暧昧的话，可我们都知道里面丝毫没有暧昧的意思。
　　我这次来，不过是要跟他谈一笔交易，我也知道他想和我做交易。那次他没在瑶池边等我，而是非要我来衡垣宫找他，不过因为这样就像是我得求他，在姿态上先低了一截，气势上也弱了几分。
　　我道：“殿下日理万机，时间珍贵，云柒就免去废话铺垫，直接切入正题了。”
　　他挑眉，“这么爽快，请讲。”
　　我开门见山道：“殿下觉得云柒能给你什么？”
　　他勾起一边嘴角，道：“好，算你聪明，别人和我谈交易时总是急着知道我能给他什么。殊不知，只有自己先列出条件让别人心动时，交易才越有可能成功。”
　　我看着他的眼睛道：“无论如何，蓬丘不行。它本就不在我的掌控之下，师父则更不在我的掌控下。”
　　他冷哼一声。我接着道：“还有，陪睡也不行。我没有经验，怕是不能令你满意。”
　　他高傲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道：“那么，只有让你做一件最简单的事了。”
　　白色的香烟飘渺而上，飘在我们之间，好像一层轻雾。
　　我看着雾里那张冷漠而俊美的脸，道：“什么简单的事？”
　　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缓缓道：“我要你做的，就是不要和旭羽有任何瓜葛。任何。”
　　我走近一步，笑出声来：“殿下难道也怕我会伤害他？想不到你对他也如此情深，倒令我自愧不如了。”
　　他面不改色，嘲弄道：“云柒，一个小小的玩笑并不能掩饰你心里的不安。”
　　他看着我，眸光中满是可怖的森冷。“怎么样，愿不愿意？”
　　我道：“就这个？”
　　他道：“还有，你必须是我的人，至少要让别人这么认为。”
　　我蹙眉，他淡淡道：“既然你依附于我，在我的羽翼下生存，我让你做什么时最好别反抗太多。我耐性不太好，即使对着美女也一样。”
　　我道：“为什么不让我和旭羽……”
　　他冷冷道：“蓬丘唯一的小姐，何等有价值。即便我暂时没有得到，也绝不能让他沾着一点。”
　　我犹豫，他接着道：“至于我能提供什么，那可就多了。物质上的东西自是不必多说。你想要庇护，完全可以。在我的荫庇下，别说不要被别人欺负，就算你把欺负过你的人悄无声息地做掉，也不会有任何麻烦。如果你想要地位，我可以给你。甚至你想让哪个神尊给你磕个头，我都有办法做到。还有千凰会，不就是夺魁么，我可以教你一千种方法解开它。”
　　呵呵，一千种方法？我毫不掩饰眼中的狐疑。
　　他冷哼道：“你不信，觉得只有旭羽能做到？别忘了，我也是天帝的儿子。天帝就两个儿子，最激烈的竞争通常就存在于两人之间。因为没有第三者，你不是赢就只有输，没有选择，没有退路。所以我们只有尽最大的努力做到比对方强，他强我更强，要么天堂要么炼狱。”
　　他说：“实力永远不是吹嘘出来的。我和他的神阶或许没有某些高官厚禄的神尊高，却无疑比他们更具战斗力，杀伤力，也更加强大！”
　　我定定地望着他，他的表情还是和以前一样，犹如亘古的冰雪，但一双眼眸已燃烧起来。
　　周围一片安静，只能依稀听见窗外花落的声音。
　　这些落花，让衡垣宫好像一年四季都在下雪。
　　很久之后，我牵动嘴角道：“成交。”
　　他伸出手掌，我把手放进他手中。
　　殿内的香雾好像更浓了，连偷偷溜进来的阳光都照不透。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云柒，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我答应你的事，旭羽也可以做到，完全可以做到。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我冷冷道：“找他？告诉你，我最看不惯他那种情深似海的样子，最讨厌他没有条件的付出。这让我得时时刻刻念着他的好，像欠了他似的，我可受不了。”
　　胤夕显然对这个解释很满意，眼里浮出一丝笑容。
　　他的脸一直冷冰冰的，一旦眼睛难得地笑起来，倒让他多了几分邪魅和妖异。
　　“柒柒，过来。”他伸出手。
　　我犹豫一阵，极不情愿地朝他挪过去。
　　他抓住我的手臂，往后一扯，我整个人跌进他怀里。
　　冰凉的手指摸上我依旧红肿的下巴，轻抚一阵后，轻轻地抬起来。
　　他的声音也是轻轻的：“下手这么重，谁干的？”
　　我忽然有些害怕，支吾道：“我，我……”
　　他又问了一次，语气不容转圜：“我在问你，谁干的？”
　　我嗫嚅着说了那个神女的名字。
　　他轻声道：“嗯，今晚你就不会看到她了。”
　　我忽然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直升起，浑身说不出的冷。
　　他看到我眼里的恐惧和无助，眼里闪过一丝玩味，偏要折磨我似的，对着我的下巴缓缓凑下嘴唇。
　　我浑身都抖起来，双手不自觉地推着他。他挑眉道：“这么快就忘了交易前的话？我只喜欢和听话的女人合作。你若是再忘一次，怕要后悔。”
　　我顿时像被冰冻般不能动弹，他的唇压下来，擦着我的下巴，反复逗。弄和舔。吻，然后慢慢移到了我颤抖的嘴唇上……
　　就像攻城略地般，每一寸都被他侵占。
　　好一会儿后，他轻轻喘。息着，低笑道：“旭羽的女人，味道果然很好，只可惜已不是他的了。”
　　离开衡垣宫的路上，微风仍是不断。
　　微风而已，我却像置身于刺骨的冬风中，抱着双臂不断发抖。
　　人在悲伤中，首先该学会的事就是安慰自己。
　　于是我清楚地对自己说：“没有关系。受他一个人的气，好过受所有人的气。宁可自己嫌弃自己，也绝不让别人有嫌弃的资格！”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们，窝真不是在黑云柒，无论是谁，总会犯点儿错的。一个永远不犯错的人，多么无趣。

　　☆、考核之日

　　从云端到泥土，再从泥土到云端，也不过短短两日之间。
　　胤夕牵着我的手从会客的金殿走过，所有人立刻换了看我的眼光。
　　之前那些落井下石的神女们，即使比以前更恨我更希望我死，眼里却毫无疑问没有了鄙视和轻蔑。因为她们不够资格。那些曾对我不怀好意的男神，见了我像耗子见到猫，祈祷着我不要记得他们，也不要看见他们。
　　至于昆玦等人怎么看我，我不知道。因为我一眼也不敢看他们。
　　离考核还有一天时间，胤夕开始教我解印的方法。
　　“把你的剑□□。”他道。
　　我闻言心里一酸。曾经，每个将亮未亮的清晨，也有一个人总是对我说这句话。他每天都站在黛青色的天空下等我，只要想着他的身影一直在那里，我心里便会升起一股异样的安稳。
　　此刻想起来，与当时似已隔了一世之久。
　　“……柒柒，今天先这样，回去养足精神。明天我会在裁判席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