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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镜-第7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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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九……”
余慈心中转过这个名字,随后便暗暗点头:“原来是‘大荒朔剑’到了。这么一说,身边这位,岂不就是‘乌金火眼’洪千秋?啧,这下子,实证部四代弟子中,几个厉害人物我可是见齐了。”
如今余慈早不是初到山门时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了,半月来,从李佑口中,从黎道士嘴里,包括和一些新结识的同门聊天,他已经对山门内的情况有了大致的认识。
周钰、黎洪、王九、洪千秋,这是实证部上千名四代弟子中,最耀眼的星星。四人均是在四十岁之前还丹成就,天资均冠绝一时,但他们可不是李佑这般刚刚定鼎枢机的人物可比,已经是步虚境界的周钰且不去说,里面排名最末的洪千秋,也已经结丹近三十年,此时已结玉液还丹。至于王九、黎洪,修为更是只高不低……
如此,李佑对上王九,又哪会有胜算?亏得他还兴高采烈!
旁边洪千秋哈哈笑着:“小李就是嘴巴硬,我敢打赌,碰上王九,他也就是撑上一刻钟,身上那牌子,必然要给摘了去……王九就是看他这些天太跳脱,专门敲打敲打他!”
说着,他重拍余慈的肩膀:“走吧,都知道啥结果了,也没啥好看的。你叫余慈是吧,和梦师妹很熟的那个?”
余慈苦笑着应了。洪千秋咧开嘴:“我听老黎提起过你,咱们今儿就算认识了。对了,小李不是要我给个节目吗,在咱们万法精舍的地面儿上,要说节目,当然要上触天峰,怎么样,师兄我安排一场?”
洪千秋是个爽直脾气,说走就走,驭器速度极快,转眼二人已经飞近触天峰。远远看去,触天峰巍巍山形垂立如剑,近看来果见其四面皆是绝壁,仰起头隐约见得峰顶,周边浮云飞动,参照之物变化,便觉得这山要倾倒下来,令人心悸。
而在这些绝壁之上,却有上百个人影飞纵跳跃,激起狂飙阵阵,剑光器芒耀眼生花。看到峰上的热闹景象,余慈当然明白所谓的“节目”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是丝毫不惧,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个问题:“洪师兄,那祭剑牌……”
正说着,恰好有一声剧烈爆震从附近的山壁上炸开,遮去他后半截话,洪千秋只听“祭剑牌”三个字,便回过脸来,扬起粗眉笑道:“好家伙,心思不小,节目里要包着‘祭剑牌’是吧,好咧,你等着……”
不等余慈解释,他驾驭法器一个偏转,朝着另一片崖壁飞去,离得还远,他就亮开嗓子,叫道:“又来个拿牌子的,不要客气啊!”
余慈正莫名其妙,肩后一股大力推动,他便如腾云驾雾般朝着山壁直撞过去。
他反应很快,眼前的垒垒高崖也有一点儿天裂谷的模样,他及时转身,在光滑的石壁上的点了两点,滑落七八丈,终于消去冲力,可还没等他停稳,头上风声响起,忙一闪,便有一个人影贴着他的肩背滑落下去,伴之同行的还有那人连绵不绝的骂声。
在那人摔落之际,有一小块黑影迎面飞来,余慈手疾眼快,将它握在手中。
“啥玩意儿?”
拿在手里看了几眼,余慈发现,原来手中的是一块小木牌,通体呈枯黄色,做功勉强算得上精细,在其正面用浓重的墨色写了一个“祭”字,后面则有涂成红色的花纹。
看着这牌子,余慈心念方一动,便听得身后虚空中洪千秋大笑道:“师弟的运道不错,这祭剑牌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就是祭剑牌?李佑和王九争夺的那种?
余慈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儿,头顶却是一热,那是遭人气机锁定的感应。
余慈抬头,恰好在他上方十丈高处也有人看下来。那人道士打扮,须发灰白,看上去有些年岁,然而面如婴孩,红润光亮,倒有些道骨仙风。两人视线一对,那道士眼中蓦地射出两道如电火般的蓝光,极是眩目。
余慈眼前一花,立知不好。急切之下,他全凭本能,腰间希光剑无声出鞘,同时剑气嘶啸,似是攻势,却在瞬间化为一片雾影,似散还聚,像是被山风吹着,转眼就到了十丈开外。
稍迟一线,道士已经驭剑垂落而下,剑光收束成一缕,在山壁上切出极深的痕迹。
“咦?”
那道士的声音里透着惊奇的味道,与之同时,洪千秋洪亮的声音又响起来:“祭剑牌绝不能收在储物指环里,若是收进去,就算输了!”
余慈正想把木牌往储物指环里塞,闻言低骂一声,顺手放进怀里,此时那道士攻势又来,余慈还没完全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干脆再度移位,似乎化为山间难以捉摸的轻岚,道士剑光虽是凌厉,一时也无奈他何。
“啧,雾化的啊,不痛快!”洪千秋看着山壁上的打斗,颇有些失望。
要知实证部向来是“以力证道”,极重修为的强度和深厚程度,相应的,里面修炼剑术,往往也是虹化者居多,像谢严就是个典型的例子。而以洪千秋的性情,自然更喜欢毁岳崩山的剑势,对“软绵绵”的雾化剑意,实在提不起兴致来。
“小家伙应该去道德部或学理部,一窝子故弄玄虚!堂堂男儿,怎么使不出个让人热血沸腾的剑……呃?”
正嘟哝着,眼前剑芒暴闪,那清晰轨迹摄入眼中,差点儿让洪千秋咬掉自家的舌头。
“好剑法,啊呀,糟!”
想也不想,洪千秋粗长的手指虚空连点,“咚咚”两声响,坚比精铁的山壁时炸开两个窟窿,生成的震波便从瞬间交错的两人中间捣过去,以其强劲的力量,硬生生撞开了双方剑势。
余慈胸前衣物撕裂,祭剑牌滑了下去,被他用脚尖一挑,又飞到手上,然后便稳稳停在崖壁上。距他两丈远,那灰白长须的道士两眼发直,不自觉地伸手去摸自家的脖子,那里已经给划破了皮,再偏一分就是大动脉,而森寒剑气早一步已经封住了他的咽喉,若非是洪千秋出手及时,他喉咙里大概已经是一团糟了。
“真是好剑……呸!”
洪千秋话说半截,又骂了一声,伸手抹了一把虚汗。刚刚真是险极,两边的剑光也就罢了,里面交错迸射的剑气实在是凌厉狠辣,若不是他抱丹真煞近年来渐臻圆熟,换了五年前,刚刚仓促之下出手,帮倒忙的机率倒在六七成上下。
虚惊之后,他忍不住睁圆那对招牌似的火炭巨眼,对着余慈训道:
“同门较技而已,小家伙怎么一见面就下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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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渊 第二百五十六章 资历
从那间巨大的书舍退出来之后,余慈就去问梦微:“梦师姐,什么是含章法会?”
“含章法会……朱老先生说的是小含章法会吧。”梦微刚想通其中的关节,微笑着为他解释。
“含章”一词,出自《易经》坤六三“含章可贞”一句,本是具文采、美德而不显耀,含蓄处事之意。此处引申过来,则是表明举行的类似法会,不以炫耀修为法器为能事,也不鼓励辩论,只是是一种气氛温和的聚会,法会上云集了各宗精英、至少表面上也要其乐融融,主要是用来拓展人脉、交流心得之用。
梦微之所以在前面加个“小”字,是指“含章法会”不同的级别。
最高级别的含章法会,是修行界,尤其是离尘宗这样的正宗大派,优秀超拔的弟子汇聚之所,会期内,来自五湖四海的精锐修士济济一堂,动辙以万计,聚散之时,剑光器芒遮天蔽日,堪为此界胜景。
但这等含章法会,总要四五十年才举办一次,上一回就在六年前,要是余慈真想参加,起码也要等上三十多年。
朱老先生既然说今年,必然指的是“小含章法会”,这就只是一个地域性的概念了,是相对于最高级别的“大含章法会”而言,虽然宗旨不变,但与会之人则只是断界山、天裂谷两岸,也就是修行界中西部这么一块区域。
“这里,除了离尘宗,就只有落日谷了吧?”
余慈也大概了解了断界山脉附近的修行生态,正如他所说,离尘宗毫无疑问是这片区域的主宰,唯一能和它相提并论的,便只有远在天裂谷对岸的落日谷,这两大宗门以天裂谷为界,各自发展,大体上保持了比较好的交情,尤其是在压制天裂谷内妖魔的立场上,长期以来,一直保持高度一致。这样,以两宗为主体的含章法会,想要其乐融融,也不甚难。
但这并不代表含章法会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参加的……
“外室弟子也可以参加吗?”
梦微非常坦白地回答:“从无先例。”
“那为什么……”
“因为朱老先生有资格举荐他看中的弟子。”
回答他的不是梦微,而是不知从那里跳出来的李佑。
梦微见了李佑就皱眉头,她默许李佑放出流言,却不等于不介意这家伙的冒犯,李佑却是嘻嘻哈哈的全不在乎,自从他进入还丹境界以来,心情一直处在比较兴奋的状态中,飞扬跳脱的性格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他先是笑眯眯地和梦微见礼,旋又转向余慈,哈哈笑道:“余师弟果然了得,我听说赵甫到棋枰峰上接你,就一路赶过来,不想听到这么一个好消息。”
说着他又转向梦微,竖起了大拇指:“梦师妹,我才算真的服了你了,你怎么想到这一招的?”
梦微微微一笑,没有被他岔开话题,依旧向余慈道:“含章法会确实是一个好去处,可即使是朱老先生举荐你,里面也有一桩难处……”
“资历不足?”
“名声不显?”
余慈和李佑齐声开口,话虽不同,意思却还是一样的。
李佑闻言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余师弟能想到这一层就好,确实是名声和资历的问题,不过吗,现在可是有个好机会来着。”
余慈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道:“剑园?”
“照哇!”
李佑又惊又喜,击掌叫道:“原来余师弟你也早有了打算,早知道我还费这个脑筋干嘛?”
“呃,我是刚刚听别人说的。”
余慈连忙摆手,他连什么是剑园、或者是剑园盛会都还没搞明白呢,哪来的什么打算?说着,他把路上碰到戈辉、聂宗两人的经过说出来,虽然没有替那二人向梦微求情的意思,却也想看看梦微的态度如何。
梦微俏脸上见不出喜怒,仅是微微摇头:“他二人想得多了些,董集确是触犯了宗门戒律,然而剑园盛会何等机缘,宗门又岂会让他们错过?说不得会判个暂时解禁,待剑园事了,再回来应罚之类。”
余慈听得眨眼,心中越发好奇,那剑园究竟是怎样的盛会,连一丝不苟地梦微师姐都要网开一面,免得错失了同门的机缘?
正要动问,梦微秀眉微蹙,却是又想起一件事来:“今日是我轮植,时候不早,我要回量天峰去了,余师弟,无论是含章法会还是剑园之事,都是难得的机遇,不可错过但也不可急躁,不如今晚上你和李佑师兄到我那里去,细细商议一回,也好预作准备。”
余慈自然答应,又谢过梦微百忙中把他引荐给朱老先生,这才目送女修乘另一只天青鸟冲天飞去。
此时,李佑拍了拍余慈的肩膀:“走,咱们哥俩儿先去议一个章程出来,其实我倒有一个想法……”
他驭剑带着余慈飞回去,要说在山门还是高来高去最舒坦呢,余慈走半个多时辰的路程,李佑穿云飞空,只用小半刻钟便到了万法精舍上空。
万法精舍名为“精舍”,其实是两大三小五座攒立的山峰,并立于虚空之中,云遮雾绕,因其形貌,又称“骈指山”。甲乙丙丁四级精舍便分别分布其中四座山峰之上,只余下最高的“触天峰”,并无人居住。
当然,触天峰并非是闲置,而是在上面安排下大大小小几十座“战场”,专供实证部弟子在上面切磋较技。要知实证部走的就是以力证道的路子,什么修为、境界都与实战息息相关,故而内部、外部的竞争氛围就分外重要。余慈和李佑在空中,便见到触天峰上,剑光器芒交错,或星星点点,或化虹绕空,伴以气爆奔流之声,极是炫目壮观。
李佑便在半空中止住剑光,遥指触天峰道:“余师弟,你的资历、名声,可就在那边了。”
余慈早知他打的是这个主意,便是一笑,心中非但不惧,反而跃跃欲试——他早有此意,只是初到异地,不免要矜持几日,如今……
“李佑小子,可敢与我一战?”
另一侧云端,猛地一声吼,音波掀动云气,如飓风扫过,吹在身上只觉得皮肤微微发麻。
余慈一怔回眸,只见一团乌青沉黯的光芒撕裂云团,转眼就从十余里外冲至,露出一个高有九尺的彪形大汉,乱糟糟的头发随便束成一髻,下巴刮得铁青,两眼则如烧红的石炭,呈暗红色,在眼眶内缓缓滚动,令人一见难望。
这个大汉从头到脚都似乎辐射出强大的热力,言行更是直来直去,两句话的功夫,便能把人的战意挑动起来。
如此对手,正堪一战!
余慈本以为李佑会爽快地答应,却不想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剑园盛会在即,老洪你凑什么热闹。这几个月,我只和练剑的比拼,而且要有彩头的!”
“剑园?这回你还想进去?”
被李佑拒绝,那老洪却也不恼,摸着脑袋,把一头乱发弄得更糟,也咧嘴笑道:“上回你让人家砍得屁滚尿流,差点把命都砸在里面,这回定鼎枢机,就想报复回去?嘿,人家可未必会来了。”
李佑呸了一声,脸上却不见什么恼意:“你不用激我,练剑的不到剑园走几圈儿,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拿不出‘祭剑牌’的一边儿去……”
“有祭剑牌的又如何?”
高空中忽有人冷笑,随着话音,一道冷澈透骨的剑气穿云破雾,沿途水汽尽都冻结,形成一道清晰的冰刺,直抵到李佑鼻尖儿。
李佑一愣,旋又放声大笑:“你王九的牌子摘着才够味儿!“
话音方落,他轻道一声“小心”,随即发力,将余慈朝着前面的洪姓大汉扔了过去:“老洪且给余师弟安排个节目,我去去就回!”
“回”字犹在,李佑的身形已然不见,他眼前的冰刺也砰声碎裂,随后汽化无踪。
零点以前也算进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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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渊 二百五十五章 打算
诛神刺是应用法门,不是修行法门,论价值,它比不过离尘宗的丹诀、步虚术、度劫秘法等一系列神通,可是在实战中,有几个能比这种可以攻破一切防护,视护体罡气、防护法宝如无物的家伙来得更有效的?
所以,当日余慈在易宝宴上,在手中如意钱不足的时候,曾想把主意打到这上面来,想来随心阁会很乐意开出一个高价,放在离尘宗,想来也有大把的人对这个感兴趣。
这种情况下,朱老先生把此法门放在寻常人难以进入的二十七层,算是一种非常慎重的选择了。而且,他手边正本,以后也不能随便拿出来给人看——这里面的轻重,余慈是知道的。
见余慈答应得爽快,朱老先生仍眯着眼睛看他:“知不知道,放在二十七层,对你有什么影响?”
余慈当然是说不知道,朱老先生嘿地一笑,却是拿起笔,从桌子上随手拿起一条狭长玉板,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字。他手中笔墨都是特制的,笔锋落处,便有一团团浅浅的光晕流出来,最后都渗到玉板中。
也不知这位老先生用了什么手法,随便晃了晃,那有一尺长的玉板就缩成了巴掌大小,递到余慈眼前:“拿着这个,以后能省点儿麻烦。”
余慈也不管究竟是省什么麻烦,谢了一声,把玉板拿在手中。搭眼一看,只知道是草书,却是没认出来是什么字儿。旁边梦微就为他解释:
“虽说除了二十七层,灵霄阁上的书卷阅读也没什么限制,可你是外室弟子,手续上还是不怎么方便,有了朱老先生的牌子,便能和山门弟子一样待遇。而且不只是灵霄阁,山门各处书楼、书院,只要是对山门弟子开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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