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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想亏待，也要她愿意才成！”子齐不屑，他早看秦彦不顺眼，山野毕竟是我们兄弟，而他动不动就以哥哥自居，不就投了个好胎，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要跟娘回去。”秦湘淡淡一笑，抓住展巾的手。

　　语气淡淡，却坚决再无回环余地。

　　“告辞。”子齐子成拉住恋恋不舍的子景，拱手而去。

　　展巾轻嘘一口气，“湘儿，晚上海帝要赐宴，我去找你江爷爷商议，彦儿你照顾妹妹。”说着，轻握一下秦湘的手，笑笑，出去。

　　秦湘坐回，仍然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

　　“湘儿？”

　　秦湘一个激灵，“你还是叫我秦湘吧。”“你还记得我吗？”

　　“你叫秦彦，怎么了，有问题？”

　　“我是说以前，在秦国的时候，为什么你会记得那首曲子，子景说你还常常弹，对我却这么陌生？”秦彦心下恼火，留给自己一滴泪的人，当真是面前这个对他抵触颇多的人吗？

　　“你想听实话？”秦湘放下碗筷，认真看向他。眼睛，澄澈，纯粹，仿佛能照见人的灵魂。“对。”

　　“那好，我告诉你，”秦湘直直看着秦彦的眼睛，“我是不记得你，一个小瞎子哪里能看清二皇子的丰姿？至于那首曲子，好听我自然记得，况且我喜欢吃鸡蛋，还用问是哪只母鸡下的吗？”

　　秦彦一怔，旋即微笑，“清越还是当初伶牙俐齿的样子，我很高兴。”

　　“哼，”秦湘不屑转头，“你高不高兴关我什么事？我不喜欢你们，一副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的样子，一言可生，一言可死，死了还要叩谢，动不动就是不尊不敬，个个胆战心惊，诚惶诚恐，若不是娘对我好，我绝对不会跟你们回去！”

　　秦彦眼中闪过一丝哀伤，“清越，你只要做回自己就可以了，其他的不必理会。没人会为难你，你是父皇母后心疼的小女儿，还有我……”

　　“算了，”秦湘冷冷打断他，“循规蹈矩我又不是不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秦彦，我还有事，你自己呆着吧！”

　　“你身子还弱，自己一个人……”秦彦担忧，但见她远去的背影，苦笑，“你去吧。你为什么总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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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相聚
海安殿。

　　秦湘仍是一身男装灰袍，头发却做女儿状，松松垂下。

　　侍卫一脸紧张看着这个熟悉的少年，他不会是来报仇的吧？秦湘轻松一笑，“烦请通传，秦国公主有事要见海朝安皇子！”

　　子安早得禀报，他勉力忍住疼痛，挥手让侍卫请进来。

　　“看来，公主身子是大好了？”子安忍痛，摆出一副笑脸。

　　“对，怕是安皇子抱恙在身啊？”秦湘毫不客气坐下，“我与安皇子有要事要谈，你们退下！”

　　侍卫们犹豫看向子安，他挥挥手，“无妨，退下。”

　　殿中只剩下两人。

　　“公主既然不避嫌亲身前来，必是有事，有话请讲。”秦湘一直仔细打量着他，他实在受不了如此单纯的目光，打破沉默。

　　“安皇子果然痛快。”秦湘收回目光，“能忍得了这种痛苦还不发一声，安皇子可真了不起。安皇子是否有意继续了不起？”

　　“不知湘公主有何条件？”子安直接问道。

　　“我要你约叶秋寒，今日午时在五味堂等我。我们见完面，安皇子自不会再受如此苦痛折磨。”秦湘站起身，“你既能拿到他们的秋水令，这事对你来说肯定易如反掌，明天我就要回去，安皇子要抓紧啊。”

　　“明天？”子安讶异，“这么快？”

　　“再呆两天，我怕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躲得过暗箭，却扛不住明枪。”秦湘微微一笑，“我虽懒，逼急了也会咬人，早走，岂不两便？”

　　“也是，”子安也微微一笑，“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盼着我们重见那天！”

　　“没这个必要吧？”秦湘拱手，“告辞！”

　　“不送！”子安目送秦湘离开，哼，女孩子，该学学怎么穿衣服了，再也不见，恐怕你要失望了。

　　“你们果然都在！”秦湘一回到芜园，便见子齐子成子景无所事事的喝着茶吃着点心。“饿了？咱们出宫，我正好欠一个人一顿大餐。”

　　“先生，你真的要走？”子景眼巴巴的看着他，手上却也不慢，又往嘴里扔一块小饼，“真好吃。”

　　“我娘做的，能不好吃吗？”秦湘随手点他额头，“快赶上我了！”子齐子成哼一声，不说话。

　　“湘，秦湘，”秦彦无奈看着他们，“你刚醒，不好好歇着，出什么宫啊？你马上就要回去，别跟他们再纠缠，听说你去了海安殿，你不怕回去日子难过啊？”

　　“要的就是这样了！”秦湘不耐从子齐手中抢过一盘点心，递给他，“你没事就吃着，不过给我留点，走，我们出去！”

　　“晚上还有晚宴，你……”

　　“那你就尝尝海朝的饭菜！”说着，她跟着三人奔出去，“记着，娘回来就说我去去就回，理由随你编！”

　　听着四人吵闹欢喜的笑声，秦彦一阵发虚，他拈起一块点心，反正明天就要走了，狠狠咬下去。

　　五味堂。

　　“老板，这整个二楼我都包了，把你们店的招牌菜每样都准备一份。”

　　老板看着诺大的二楼，“客官，您几位？”

　　“两位。”黑衣少年啪的拍下一锭银子，“够了吧？”

　　“大哥！”秦湘一把按住银子，“不用了，老板，不包场，咱总得让别人也有的吃不是？”

　　“小种子！”黑衣少年一把拉住他，“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容易死！你说不包就不包，这几位……”他眯起眼睛，“你们跟来干什么？小种子，他们害你害得还不够惨吗？你怎么还跟他们混在一起？”

　　秦湘笑笑，把手中银子交给老板，“包场，老板你先下去，把菜做好，我们需要自会叫你。”

　　“我们害他？霹雳箭还不是贵阁的独门利器！若不是山野命大，早就死在箭下，也不知是谁恩将仇报！”子齐反唇相讥。

　　“看在小种子面上，我不跟你废话。”叶秋寒冷冷看着三人，“要走要留，请便！”

　　秦湘笑眯眯的看着对峙双方，直到众人都做到桌前，才收住笑，“好，既然你们都吵过，那就听我说，第一，我还活生生的坐在这，我的事已经过去，我都不怨你们怨什么？第二，你们一边是我大哥，一边是我兄弟，所以即便成不了朋友，也没必要非做仇家吧？秋水阁发展到今天，必是有其存在的理由，它可不止暗杀这么简单，反正暗杀也没什么不好，我大哥不会是你们的敌人，而且，这几位，也是，那个少年才俊，海朝的未来，大哥也不会执意为难吧？”两方对哼一声，别过头去。

　　“好，既然这样，”秦湘豁的站起，“老板，上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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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利器
“五味堂果然名不虚传，”秦湘边吃边说，“早就瞄好了，一直没机会，今天不吃，以后都没得机会了。”

　　“你要走？什么时候？”叶秋寒早已放下筷子，闻言不觉一惊。

　　“明天，我娘带我回秦京，有时间找我去玩，或者我要是想你们了就溜出来。”秦湘吃的不亦乐乎，“大哥，我帮你骗了一个人，有时间你自己去解释，”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物，“人家给你的祝福，愿你早日找到你的明月！”

　　叶秋寒皱眉接过，却是一方丝帕，只简单绣了一轮夕阳和一个夕字，大气，淡定，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他眼前浮现一个女子安静的脸，愣了一会，才开口，“怎么回事？”

　　子成瞧的真切，“给我！你别去招惹我妹妹！山野，你还嫌不够乱是不是？”

　　“原来是令妹，”叶秋寒小心收好，“如此，大哥一定待小种子上门赔罪！”

　　子成冷冷盯着叶秋寒，吐出两个字，“给我。”

　　叶秋寒亦是冷冷回盯过去，“有本事自己来拿。”

　　“嘭”一拳过去，秦湘忙拉着桌子后退，边吃边叫，“打啊，我正要看看大哥功夫怎么样！愣什么，打啊！”他叫的起劲，“反正那一锭银子，也够赔了！”

　　子齐刚要劝阻，冷不防被他‘吓’得呆住，　“小先生，你睡糊涂了吧？”

　　原本开打的二人被他这一叫倒是停了手，怒目相视。

　　“好，不打了，不打就听我说。”秦湘悠悠喝口茶，“不相上下，比我，差点。”

　　子景不失时机叫道：“先生是最厉害的！先生带我走吧！”

　　秦湘随手丢个鸡腿塞住他嘴，神色渐渐凝重，“以正治国，出奇制胜，国之利器，不可示人，秦国有微明，大家不觉得秋水阁也是一件堪比微明的利器吗？”

　　“你要我们归顺？”“你要我们收一个暗杀组织？”

　　“非此即彼，为什么一定要那么极端？”秦湘微微一笑，“何须归顺，何须收治？朝廷有秋水阁不具的势，秋水阁有朝廷不具有的力，若两者相和，借势用力，各得两便，岂不左右逢源？”

　　“你把我叫来就为这个？”叶秋寒见他波澜不惊，兴味索然，“那是我父亲和大哥的事，我不管，也管不着。”

　　“此事若成，对秦国有什么好处？”子成不禁皱眉，“山野，你现在可是秦朝公主。”

　　秦湘闻言一愣，想了想，“还没想到什么好处，不过也没什么坏处。有一个强敌虎视眈眈，生于忧患，总好过死于安乐。”他眨眨眼，把一根筷子横在中间，“你们说，怎么让这根筷子变短？”

　　“折一下不就短了？”子齐不明白，随口答道。

　　“对，折一下是要短，但这样，”他说着又拿起两根筷子，头尾相接横在一旁，“看，那根是不是变短了？”

　　子成若有所思，叶秋寒惊奇的看向秦湘，“小种子，你是说要比别人强，是要去加强自己，而不是千方百计的打压别人？”

　　“大哥果然聪明！”秦湘淡淡一笑，“秋水阁毕竟是你父亲所建，你有自己的责任。不过实施起来也十分困难，需要双方精诚合作，还好，秋水阁名声昭著，却也不臭。我想了想，觉得黑箱操作比较合适。”

　　“黑箱？”子齐挠头，“什么意思？”

　　“秋水阁就像一个黑箱，他接受你们给的任务，负责完成，至于怎么完成，内部又怎么构成，详细你们可以不必理会。”秦湘解释，“至于各自的权限就需要细谈。子安估计已经心中有数，大哥你要好好劝你父亲，一个组织，再强悍也抵不过国，最大限度的保住自己才是。”

　　众人默然，一时无语。

　　子齐忽道，“我有点理解父他们为何一定非要置山野于死地，山野，你何不留下？”

　　秦湘大怒，“我说过我不是什么大才，海朝那么多厉害人物等着你们去发掘，干嘛非抓着我不放？要不是担心你们刀戈相向，我才不会想什么黑箱白箱！怎么，你理解了，是不是也要杀我，杀啊，我还巴不得早死呢，早死早投胎，哪用处处遭人猜忌？江靖风的儿子怎么了，小种子又怎么了，就是王不留行，他又能怎样？我愿意的吗？小种子成什么不好，非要成人，若是我变成一棵翠竹，谁把我砍了我感激不尽！”

　　安静，异常的安静。

　　秦湘闷哼一声，软绵绵倒在一人怀里。

　　“秦彦？”子齐诧异，“你怎么在这？”
　　作者题外话：国之利器，不可示人；小种子终于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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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得欢
“我不在这，又怎么能看到你们如何欺负我妹妹！她再这么说下去，只怕又要流泪失明！也对，她失明，她回去后日子不好过，你们当然乐观其成，得不到便要毁掉，不就是你们一贯的行事风格！”

　　“流泪失明？”子齐怒气也上来，“你倒会编！秦彦，你别嚣张，这是海朝，不是你们秦国！”

　　“哼，果然仗势欺人，也是，有势不欺人，要它又有何用？”秦彦蔑视着这些人，心中为秦湘不值。

　　“咦，那是什么？”子景指着秦彦的右手腕，“好像一滴泪啊，怎么又不掉？”

　　“这就是一滴泪，秦湘的泪，你们跟她相处，可曾见过他流泪？”秦彦悲声道，“没有吧，都说他冷酷无情，父母死了一滴泪也不掉，不是他不想，是他不能，湘妹患有眼疾，流泪则失明三年，她怎么敢失明，失明又怎么照顾自己和妹妹？若我知道你们惹他流泪，管你们什么黑箱白箱，一概难启！”

　　四人被他气势所压，愣愣说不出话来。原来如此，他说要等到什么都过去风平浪静后再大哭一场，是认真的。

　　秦彦压住怒火，一个个看过去，“一个是她大哥，一个是他徒弟，两个是兄弟，亏他昨天一醒就想秋水阁与海朝的关系，就把一些战阵拆解详细列出，就想边塞秋冬防寒制冻的方子，就宁肯不吃饭不睡觉也要把甲元休息的秘诀写下，怕你走火入魔，甚至时辰都写得好好的，我给他抄录都累了，他知道自己要走，留点东西给你们，”秦彦悲凉看着他们，“可这就是她的好大哥，好兄弟，好徒弟！”

　　“二哥，你怎么这么说？”秦湘睁开眼，挣开他，站定，“他们背负太多，又怎能跟我一样？我若输了，大不过一条命，可他们，不一样。”她淡淡一笑，“这才不愧是我的兄弟，有话都摆到桌面上！何况，我还在芜园白吃白住了将近一年。”

　　“秦湘，有什么我们能做的吗？”子成看他又坐下，若无其事吃着，呐呐开口。

　　“有啊，”秦湘灿烂一笑，“把五味堂的招牌菜每样给我包一份，我明天要带着路上吃！哎，二哥，你坐下也吃啊，别浪费，五味堂的饭菜可是海城一绝……”

　　听他滔滔不绝讲着，秦彦想通什么，心中一暖，展眉笑道，“好，二哥就大吃一顿！”

　　芜园。

　　展巾焦灼不安来回走着，“这俩孩子，明明知道今天又晚宴，也不知跑哪去了？……哎”她一把抓住跑回来的秦湘，“湘儿，你干嘛去了？快收拾收拾，那边的晚宴要开始了！”

　　“开始？”秦湘看看才偏西的日头，“太早了吧？我刚吃完回来。”

　　“你个丫头，”展巾笑笑，“这是皇帝赐宴，哪能不提前准备？彦儿，你也真是……”

　　“那个，娘，我头好痛，”秦湘面上一阵痛苦，“湘儿头像针扎一样痛，……”

　　“彦儿，快去请大夫！”展巾慌忙扶着秦湘躺下，“不用了！”秦湘叫住不急不慢的秦彦，“娘难道不知道我一个就能顶三个御医？”她垂下眼睛，“可能一提到皇帝赐宴，我就会想起不愉快的事，头才痛，娘不用担心，湘儿睡一觉就好了。再说皇帝请的是使者，我又不是，不去了。”

　　“彦儿愿留下照顾，”秦彦忙上前，“芜园没什么人，孩儿怕湘儿再逢前日那刺客。”

　　展巾面有难色，犹疑不决。“娘放心去吧，娘不知道师傅说我的武功，普通的高手都打不过的？”秦湘咧嘴一笑，“娘，你可是白捡了一个好闺女！”

　　展巾被她逗乐，“好好，那娘就先去，彦儿你好好看着你妹妹，别让她再到处跑，她才刚醒两天，昨天又写写画画的，说也不听，你拦着点，别……”

　　秦湘听着唠叨，心中溢满幸福，“娘快去吧！”

　　待展巾千叮咛万嘱咐依依不离开，秦湘才注意秦彦一直似笑非笑看着她，她索性起身，大剌剌坐下，自顾自倒杯茶，边喝边拿眼瞄他。

　　“湘妹果然还是那样从容不迫，骗人于无形之中。”秦彦对面而坐，也倒杯茶，悠悠喝下。

　　“哼，”秦湘舒服靠在椅背上，”我刚吃饱，再去吃，真当我是猪啊！再说，”她撇撇嘴，“也是为你们秦国好，你们肯定也巴不得我不去，那个辣皇帝杀了我兄弟，万一我又管不住自己嘴巴，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两便的事，我从来都愿意做。”

　　“你们秦国？”秦彦皱眉，“我们不是你的亲人吗？你妹妹还在……”

　　“清扬天真活泼，自有很多人疼她护她，”秦湘黯然，“至于亲人，我想除了已故的爹娘，除了现在的娘，世上恐怕再无任何人当我是真真正正的亲人。”她又淡淡一笑，“不过亲不亲又有什么关系，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得欢当作乐，我何忧此身？”

　　她的眼睛里，无忧无欢，有得道老僧的淡定，有夕阳无限的从容，有冰雪的冷，有烈火的热，却眨眼什么都没有，只剩下纯粹，澄澈，仿佛能照见人的灵魂。

　　“你有心吗？”秦彦不觉失声问道。

　　“心？”秦湘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