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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去来兮-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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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天正见山野仍然失魂落魄，沉声道：“把那豹子抬上来，我们也见识一下神勇的猛兽！”
侍卫依言抬豹子入殿，山野恍惚回头，那不是小豹子吗？他为什么不扑过来？
不，那肯定不是小豹子，小豹子还在跑前跑后给他领路……
小豹子还在嘶嘶笑他又烤焦了饭……
小豹子又嘲笑他被绊倒了，他肯定还在打滚……
小豹子欢快的围着又能看见的他身边，撒着欢儿……
小豹子在跟他比跑……
小豹子还在跟他猎兔子，猎鸡，抓鱼……
小豹子还在咬着他的衣服，还在可怜巴巴的舔着他做的炸鸡……
小豹子还在馋嘴的喝酒，小豹子还在芜园的荷塘边上醉酒睡觉，连呼噜声都那么响，那血淋淋冷冰冰一动不动的怎么会是他威武帅气陪他睡觉给他取暖的小豹子！
山野不知道怎么过去的，他奋力抱起小豹子，灰袍上血迹一片，“小豹子，我回来了，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你再喝酒我一定不拦着，大不了我再给你醒酒汤喝，以后再有好吃的，我再也不偷撕好肉自己吃给你啃骨头了，小豹子，你醒醒，……”t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小豹子。
众人呆呆看他轻轻抚摸豹子带血的皮毛，再听他喃喃自语，山野，不过只是个孩子，何苦逼他过甚？
“山野！”“小先生！”子成子齐见他失魂落魄之斯，不顾身在殿上，着急喊道。
山野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他站起身，“小豹子，我们回家，我们再也不出来玩了，走！”他迈步出去，未见小豹子跟上，仿佛明白过来，“小豹子死了，我兄弟死了！”
凄凉，绝望，痛悔。
他回身，一手紧紧捂住胸口，一手颤抖不已，“小豹子你得起来，我，我可背不动你。”
子齐眼中滚出泪来，他轻轻走过去，“别担心，小先生，我来帮你！”两人抬起豹子，缓缓向殿外走去。鲜血撒了一地，淋淋漓漓。
子成正欲过去，忽然止步，他看到山野的失魂落魄，也看到了山野眼睛，里面干燥的要*，没有哪怕一滴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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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过。
43 约定（1）
海天正忽然有些后悔，但见两人不管不顾的径自离去，浑没把他放在眼里，当下恼怒。“拦下他们！”
两人已行至殿外，正值深秋，树叶已落得七七八八，阳光毫无遮挡的大大把大把撒下来，打在横着的刀剑上，明晃晃的，耀进山野的眼中。
“啊——”山野终于醒过神来，小豹子，我一定要忘记你！他仰天长啸，凄厉，悲壮，侍卫不禁后退。“挡我者，死！”
空气为之一滞。唯有那灿烂的阳光依然无拘无束的倾泻下来，将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
“还不拦下他！”
山野反手夺过一把剑，架在子齐脖子上，“别动，否则我杀了他！”海天正看山野依然有些恍惚，手却精准了制住子齐，想起刚才的所为，不禁失声叫道：“齐儿！”
子齐微微一惊，旋即自嘲笑道：“父皇，您杀了他的兄弟，他要杀您的儿子报仇呢！他老早就想看看海朝军中是不是有皇子，父皇，现在不是军中，您可要救我！”
子成看着山野冷冰冰的脸，毫无感情，他真的要等到风平浪静以后再好好哭一场，还是他根本就没有眼泪？他要出去，连兄弟都可以利用，他握拳，他不仁，我不能不义，我不出手，也不枉我们兄弟一场。
子安淡淡一笑，仿佛一切均在他意料之中，“父皇放心，儿臣定会将齐弟救出！”他一挥手，立刻就有一队的侍卫过来，张弓搭箭，“山野，你功夫虽然不弱，但你有那个本事逃得出去吗？你是聪明人，别做无谓的抵抗！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嗖嗖”只听的几声破空声，便有几名侍卫痛哼着倒下。子安面无表情，只是挥了挥手，立刻便有更多的侍卫蜂拥而至，张弓搭箭。
“叶秋寒，出来吧。我知道你在宫中！”
山野心中一惊，大哥？
一黑衣少年踏空而来，“小种子，好久不见！”
“大哥，”小种子笑意盈盈，“还能见你一面，倒还能减点遗憾。”
“放了他，否则整个秋水阁都会以海朝为敌。”语气淡淡的，却不容置疑。
“哼，好大的口气！”子安不屑一笑，“秋水阁还不是你做主吧？”他慢慢掏出一枚黑色令牌，“叶二公子，你既然对秋水阁这么倚重，那这个东西，你不会不认识吧？”
“秋水令？”叶秋寒眯起眼睛，“你从哪得来的？”他冷冷站住，全身戒备。
“秋水阁的大本营就在海朝，你拿鸡蛋碰石头吗？”子安冷冷笑道，“叶秋寒，你输不起！”
“大哥，”山野轻轻一笑，“相逢不如相忘，若我不死，我一定去找你，我还欠你一顿大餐！”
叶秋寒渐渐放松下来，嘲弄一笑，“既然你们已经达成协议，我自认自己这个棋子还没那么大的价值让棋手们悔棋，我的所为，又有什么重要呢？精于算计的人怎么会把一个小卒子的挣扎死活看在眼里！”他一步一步走过去，“小种子，如今我们两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野人，并肩战斗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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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在此谢过。
43 约定 （2）
我已经失去一个兄弟，不能再因为我而让兄弟丧命！山野心念电转，忽然灿烂笑道：“大哥，我们就这样死了，小弟我可是遗憾多多啊。”他言笑晏晏，“大哥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客栈当中说过的那些奇怪的地方，那些美味的小吃，今生若不走上一遭，吃上一遍，到阎王那只能看他们的黑脸连点美好回忆都没有多痛苦！不如你先出去看一看，走上一遭，要是我真的死了就先到地府熟熟门路，你玩完了人间就到地府找我，你跟我讲那些大好河山，也当我眼见口尝。我带你，还有小豹子在地府转，接着做好兄弟！”
众人愣愣听他说着，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叶秋寒一阵长笑，“好主意！那我们就约定了，哪里不能做兄弟！”他身形一动，飘飞出去，声音遥遥传来，“小种子，半年为限，大哥自会去找你！”
“兄弟！”山野喃喃道。
“山野，”子安冷冷一笑，“关心你自己吧！我说过，你想走也走不了的！”
山野淡淡一笑，“安皇子好像忘了，我也说过，我若想走，也没人拦的下！我手上可是你弟弟，若他有事，你就难免背上借刀杀人之嫌！”
子安竟自走上前去，直直盯着山野，压低嗓子，“你这把刀，我借定了！”又大声道：“齐弟，相信我们兄弟！”说完，他轻巧掠开，拍两下手。
山野挥剑，利箭纷纷落地。子齐老老实实呆着，似乎很喜欢做人质。
一支箭，斜斜的缓缓射出，似乎张弓人被碰了一下，使不上力气，也没有准头。子齐不屑撇撇嘴，这样的箭手，也能当侍卫？但他很快愣住了，那支箭射到半路忽然燃起一阵烟火，瞬间便有破空之声，直取他心口。他瞪大眼睛，“你这把刀，我借定了！”子安给了他机会，山野并没有十分威胁他，谁让他老老实实做人质。他懒懒一笑，闭上眼睛。
山野也发现了那支箭的异常，只是太近了，太快了，相信我们兄弟，他苦涩一笑，迅即将子齐拦在身后，不经意瞥见子安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随即心口一阵绞痛，他用尽最后力气，打出手中一枚石子，眼前便是子齐惊异的脸，惊呼声，吵嚷声渐渐远去，好了，小豹子，我们到地府去玩了……
子成眼看着那凌厉的箭没入山野心口，他一直拿我们当兄弟，可恨我还不相信他，他想起山野的眼神，凄厉，悲伤，他知道我不信任他……可是，山野怎么会中箭？他大喝一声，打翻前面围住的侍卫，冲到山野跟前，一把抱起他，边跑边叫，“太医，叫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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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湘女
夜。秦京。景阳殿。
“你们都知道了吧？”秦行看看默默无语的两人，长叹一声，“那孩子终究是江靖风的义子，受了那么多的苦，怕也难活命，怎能再让他魂落异乡，派人接他回来吧！”眼前飘过一个灰色的小小身影，七年了，自从得知海朝出现一个神秘少年，再听到他的种种所为，他敏感觉得，论年龄论品性，那少年应该就是江清越无疑，不想还这么固执，一朝丧身！
冷石沉吟，“那孩子不会这么容易就死吧？既然海帝说他是王不留行的人，怎么会轻易放手？中箭，会不会只是假象，迷惑我们？”
“那孩子如此固执，哪会乖乖听话？海帝此人，霸道无比，若不归顺，杀了他还是做的出来。何况，微明密报，说那孩子中了霹雳箭，至今昏迷，活命太难！”他叹息一声，“总归，朕心里对那孩子有所亏欠。江太傅，你也算那孩子的祖父，不如你出面，把他接回来吧。”
江重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皇上派自己这么一个重臣去接一个生命垂危的弱子，不管他心里到底怎么想，不管那孩子到底是不是王不留行的人，总可以表明秦国纳贤的态度，彰显秦帝的宽仁。万一那孩子活过来，他心内叹息，当今皇上也不是善于的，清越，你还真是不平。他微微躬身，“臣谢皇上体恤！臣定当不辱使命！”
“皇上不愧为一代仁君！”
三人一惊，殿中明明只有三人，谁在说话？
“何方高人，还请现身一见。”秦行倒也不慌，只略略提高了声音。
“皇上是否还记得那句龙凤虽喜，湘女不应。竹林藻影，雪夜一灯？”
“大师？”秦行微微一怔，“不知大师有何见教？”
殿中，果然是那三个形容怪异的老者。
“清越，清越他没死？”江重激动问道，“三位大师，恳请救小孙一命！”
“小种子哪会那么容易死？”高老头不屑道，“我们哪会管他？他得自己救自己！”
“湘儿在哪？”秦行想起什么，矢口问道。
“皇上不必担心，找到江清越，自会找到您失散的女儿，”圆老头颇为和善，“不过此种玄机，你们就无需知道。小种子只能救回他自己的命，至于他能不能回秦京，就要看皇上的手段了。”
“看皇上神色，似乎已经有了成算。”尖老头莫测一笑，“小种子虽不是天生祸种，可也是一把双刃剑，皇上可要把好了别伤到自己！”
“告辞！”三人转瞬已不见，来去如风，不由人怀疑，他们，真的来过了吗？
“皇上，你看！”冷石指着龙案，“好像是襁褓。”
秦行不由拿在手上，灰布显然年数已久，其中一角还被扯破，残旧不堪。
“皇上！”
“皇后，你怎么来了？”秦行被打断，不悦皱眉，“朕正忙，你先回去。”
皇后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丝毫没听出话语中压抑的怒气，紧紧抓住秦行的胳膊，“皇上，我看到湘儿了，她受了很重的伤，我要去照顾她，尽为娘的责任！”她连自称臣妾都已浑然忘记，也丝毫不顾及江冷二人在场。
秦行心中一动，他挥挥手，“臣等告退！”江冷二人快步退下。
“湘儿在哪？”秦行柔声安慰她，“巾儿别担心，大师说过江清越会带湘儿回来，湘儿会没事的。”
“湘儿就是清越啊！”皇后一把掩住脸，语无伦次，“当时我们竟让他走了，他一个人跟着脾气古怪的大师，眼睛又看不见，肯定吃了不少苦。皇上，你，你可要把咱的女儿找回来，我已经失去了林儿，湘儿不能再有事，不，我要去海朝，求也把湘儿带回来，要是海帝不准，我就在那陪着湘儿，再不准任何人欺负我的湘儿……”
秦行见她泪眼婆娑，心中不忍，“巾儿回去好好休息，湘儿的事朕自会处理。”
“不，”皇后仍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清越是个女孩子，他就是我们的湘儿！”她深吸一口气，跪倒在地，“臣妾请皇上准许，去海朝接回湘儿！”她恭敬跪下，抬眼看他，眼泪让眼睛更加清亮，“臣妾一时心急，适才失仪，请皇上恕罪。但母女连心，请皇上恩准！”温柔中多了决绝，她双手恭敬奉上一灰色布条，“请皇上过目！”
秦行疑虑接过，布条上是生辰八字，依稀还能看清一个模糊没了水旁的湘字。他急忙奔向龙案，与适才那襁褓拼在一起，契合十分，“这难道是……”
“对，”展巾恢复端庄稳重，“这是江清越的襁褓，皇上应该知道他不是江靖风的亲生孩子，至于真假，皇上可以向云淡风轻求证，他们是看着清越长大，他小时候的东西，应该还认得出来。”
秦行念头转来转去，长叹一声，“你起来吧，朕答应你便是。”
“请父皇准许孩儿随母后去海朝！”殿外，一少年恭敬跪下。
“彦儿？”皇后亦是一惊，“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
“父皇，母后，孩儿听说海朝有个能干的少年，猜着是当年的江清越，想恳请父皇把他带回，”他抬头，异常坚定，“父皇，清越绝对不可能是天生祸种！”
“哦？”秦行狐疑，“你怎么知道？清越在秦京不过也就呆了十天，你如何了解他？”
秦彦站起身，走进殿中，伸出胳膊，“父皇母后，请看。”他手腕上赫然是一滴泪样的东西，苍白透明，摇摇不坠。“这是？”
“这是清越在我手上流下的一滴泪，孩儿怕父皇母后担忧，未尝提及，但之后孩儿一天天健壮，这滴泪也一直不落，直到最近才发现这滴泪摇得厉害，似乎马上要掉下来。”秦彦轻声回答，“孩儿才觉得是清越可能出事，或许，这滴泪还能帮上什么忙。”
展巾细细抚摸那颗泪，“湘儿，苦命的湘儿……”
“好吧。”秦行看着那滴盈盈欲坠的泪，心头莫名一紧，“朕想一个万全之策，你们回去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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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相忘
山野安静地躺着，闭着眼睛，双手交叉放于胸前，呼吸均匀，面容恬静。
“先生怎么还不醒啊？”子景忍不住伸出小手贴上他额头，“这是先生吗？怎么我一回来先生就变成女的了？”
“拿开！”子夕毫不客气推开他，“她是个女孩子，别随便碰她！”
“夕妹你就别说了，山野好歹也是我们兄弟，”子成无奈坐到一边，“你让我们靠近看看不行吗？”子夕眼中闪过一丝哀怨，“那好吧。”
两人急忙靠近，“小先生，你留在芜园的那些阵法我看不懂。我没你那么聪明，你赶紧醒了教我啊！”子齐急急抓住山野的胳膊晃着，“小先生醒醒，我一定好好解，再不像以前胡闹了。”
子成怔怔看着山野似乎还带笑的脸，伸手理一理她头发，“山野醒了吧，你醒了，我娶你，你就再也不会一个人了。”
子齐吃惊看向他，“子成，山野是为救我才这样的，要娶，”他一副凛然的样子，“我娶。”
“先生是我的！”子景气呼呼说道，“早跟你们说不让先生去北方，偏不听，我不许你们娶她！”
子夕噗哧一笑，再看诸人郑重又天真，“哼，当你们好啊，你们肯娶，也不看看白芨妹妹愿不愿意嫁！都出去，别在这烦她！说了别碰她，出去出去。”
“呃，山野还没醒吗？”子安轻轻进来，呐呐道。
“你不正希望如此吗？”子齐顿时拉下脸来，又嘲讽道：“也不对，你被小先生打中穴道，隔一个时辰疼上一次，，怪不得你也希望他醒，醒了再逼他给你解穴，这次没有小豹子，你们又拿什么逼？是我，还是景弟？”他说到后来，怒气变成冷笑，“安皇子果然无情，自己的兄弟都可以放手不理！别在这假惺惺的，山野要是知道，更不愿意醒了！”
子安张张嘴，再看俱是冷眼的诸人，转身出去。你们，又比我好多少？五十步笑百步！
我没想杀了他吗？不，我的确想杀了他，子安心绪烦乱，林浩竟对子齐射出霹雳箭，幸亏山野扑过去，才没铸成大错，幸亏吗？他自嘲一笑，早已想到，林浩的底细他探得一清二楚，出身秋水阁，掌霹雳堂，更与山野的小豹子为酒友，若他听命取山野性命倒也罢了，就算他射子齐，“相信我们兄弟！”子齐不相信山野会救他，我信。果然，霹雳箭射中山野，他死了倒好，可就这样一直睡着不醒，……算了吧，相信，兄弟，又有什么意义！山野这把刀不能白借，我还得好好思谋一下怎么掌控秋水阁！
“子安皇子好兴致，”一黑衣少年不知从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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