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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仙-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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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士颇有文雅之状,犹盛文士之流,只是比一般文士,添多了些许飘逸洒脱之意,再想起他游历各方的事迹,着实如此。
至于这位水源道长的修为,也是四重天的境地,但已是四重天巅峰,临近五重天。
一个山间道观的观主,能有上人境的道行,放在寻常修道人眼中,已是堪称令人仰望的大人物。
“关于清原先生的事情,贫道已听过不少。”
水源道长笑道:“一位谈吐不凡,气度不凡的年轻人,连云镜先生都赞赏不已,视作同辈相待。自归来之后,贫道便对清原先生十分好奇,今日一见,果真是一位人杰,唯一与贫道所想有所不同,应是清原先生的道行了。”
水源道长所说虽有吹捧,可倒也不假,只不过此前他听闻的清原,道行应是不算太高的,多半连法意都未凝练成功。但今日一见,竟是有着四重天的道行,乃是一位踏破界限的上人,且法力深厚,多半还是突破已久,并非初入此境。
对此,这位明源道观的观主,不免有些惊异。
清原回了一礼,道:“此去南梁,有些际遇,侥幸突破,终究是运道居多,不比道长多年积累,底蕴深厚。”
“清原先生谦逊了。”水源道长叹道:“照贫道看来,清原先生才是高深难测,底蕴深沉。”
清原与他客套了两句,也无意在这一方面多说,遂而问道:“晚辈见道观之内,似乎气氛稍微显得低沉紧绷了一些,莫非有要事发生?”
水源道长闻言,稍微沉默了一下,并未即刻答话。
清原问道:“可是有难言之隐?”
不待水源道长答话,清原便即笑道:“若是如此,晚辈也就不问了,若有需要帮手的地方,也可让晚辈帮手,虽不敢说拼却性命,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晚辈必定倾力相助。”
“清原先生如此大方,倒显得贫道狭隘了。”水源道长叹了口气,说道:“不瞒先生,其实是贫道回到这道观时,是被人追杀过来的,如今他每夜袭扰,着实令人深感忧虑。”
清原不禁讶然道:“以道长的修为,再加上这道观多年布置的纹路轨迹,诸般符文阵法,竟也不能胜过对方?”
莫非来人还是五重天的上人不成?
“这倒不至于,来人道行还是比贫道稍低一筹的,若真正斗法,贫道要取他性命也非难事。”水源道长忽然叹了声,说道:“只是每到夜间子时,贫道都有要事,脱不开身。对方也知晓这点,白日不敢来,只在晚上袭扰……就在前夜,贫道那师弟已在他手下受了重伤,勉强保住性命,无力再斗,只好闭关疗养。至于贫道,虽然作了许多准备,如符法阵纹等等,但这两个弟子道行太浅,运用不出原有的效用,而贫道着实无法脱开身,今夜他若再来,只怕不容易过去了……”
“脱不开身?”清原隐约觉得是井院那边的妖物出了变故,否则这明源道观之中,又有什么事情能让水源道长面临大敌时,还不能暂且放下的?
但水源道长言语模糊不清,似乎涉及到许多不能让人知晓的内情。对此,清原倒是能够理解,也识趣地没有开口询问。
“正因为脱不开身。”启元端着茶水进来,恰好听了几句,将茶水放下,叹道:“否则以家师的本事,早已将这邪人斩了,又怎会让这么个人,成为心头大患?”
水源道长低声呵斥了声。
启元低下头,顿时不敢言语。
清原看了他一眼,颇是好奇,明源道观之中素来是启铭较为跳脱,而启元稍微稳重。但这一回,连启元都带着几分得意与不忿,可见对于水源道长,着实是信心十足。
现如今水源道长脱不开身,明源道观着实是极为麻烦的。
清原之前曾在这里借住一段时日,也算承了情,还不至于到因果牵扯的地步,但人情总还是有的。关于明源道观此事,只要不是多么危险,也不是理亏在先,他倒不介意相助一把。
“晚辈自认也有几分本事,不算高深,但保命应是足够的。”
清原沉吟片刻,道:“倘如道长信得过,不若让晚辈替道长抵御一番?”
水源道长闻言,稍微露出喜色,但不知想起什么事情,又有些许犹疑。
这时,启元看了看清原,又见师父颇有犹疑之色,迟疑着道:“清原先生虽然是修道人,但是本领……只怕还斗不过上人罢?我看清原先生与此事无关,不若尽快退去……”
之前清原住在道观之中,有多少本事启元自然是不知的,但大约知晓这位清原先生道行不算太高。适才虽然隐约说到清原先生有所突破,但也不应该是上人的对手。
启元是一番好意,但水源道长却呵斥了一声,道:“你道行粗浅,眼力模糊,懂得什么?清原先生的道行又怎是你可比的?”
启元被师父呵斥了一番,倒显得颇为迷茫。
清原微微摆手,笑着说道:“启元是好意。”
说着,他又问道:“不知那位在这明源道观找麻烦的上人,是哪一位人物?”
若真想想要助力一把,总也该知晓对手是谁,又为何与明源道观交恶,到时下手轻重,也好把握一些。
“这个……”
水源道长沉默了片刻,然后才道:“对于此人,贫道也识得不多,只是近期与他有所交集时,贫道那师弟才打听了一下此人的来历。”
他先作了个请势,示意清原饮茶,随后,方自徐徐说来。(。)
章二一七 又见御兽宗传承()
♂,
“此人名为简海沙,原文南梁人士,后来侥幸得以修行。”
水源道长思索片刻,说道:“如今他已是上人,自身斗法的本领不高,但是却能驾驭一些虫蚁之类,贫道师弟等人也就仗了道观阵法,才勉强撑了几日。如今贫道至少还要再等一段时日,才能腾出手来,若夜间被他打断,那么贫道数年的努力,都将付诸流水。”
深吸口气,这位道长微微躬身,道:“清原先生有心相助,适才贫道犹疑,也只因为事关多年努力,实是罪过。”
清原道:“道长切莫自责,凡事考虑总是好的。”
说着,他却又不禁想起了君殇璃,当日自己面对君殇璃,也是谨慎到了极点的。
一旁,启元侍立在侧,听着师父对于这位清原先生的看重,惊讶得无以复加。之前他一直认为清原先生道行不高,即便有所突破也必然有限,但是师父既然如此表示,岂非是说,这位清原先生已经有了能敌上人的本事?
水源道长饮了口茶,然后朝着启元说道:“对于这个简海沙,贫道所知不多,你师叔倒是知晓得较多。你且去寻你师叔,让他把简海沙的详细过往,尽数抄录一番,让清原先生过目。”
清原看了水源道长一眼,大约能明白这位水源道长的意思。
既然请自己帮手,于情于理,而该让自己知晓这个简海沙的许多事情。
且不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但至少最基本的认识,总要是有的。
倘如清原道行较高,那么便不必如此了,但道行看似与那位简海沙仅在伯仲之间,那么这些事情,便显得颇为重要了。
启元领命而去。
清原和水源道长相对而坐,互相交谈。
水源道长似乎觉得谈及简海沙,气氛变得紧张,也就绕了话锋,转而说些轻松事情。
期间,清原没有询问关于那井院的事情,也没有询问水源道长究竟为何脱不开身,仅是稍微问了一句简海沙为何与水源道长交恶。
水源道长对于这个问题,似乎也显得迟疑,仿佛牵扯到什么事情或是宝物。但沉思片刻,终究没有隐瞒,但也只说自己身上有一件物事,被简海沙盯上。
“此人是要劫掠贫道,但贫道仗着道行比他高,也就顺手打发了,待到后来,贫道每日要将法力灌注到那物事上面,抽不开身,他竟是尾随在后,知晓机会,于是一路追杀而来。”
水源道长叹道:“后来临近源镜城,才传讯让贫道师弟前往相助,否则便真是死在这人手里了。”
“见财起意?”清原见这水源道长虽然言语不清,但大致上应是未有说谎的,当下说道:“这一类人,倒也不算罕见。”
而就在这时,启元也已送来了关于简海沙的事情。
这是一篇信纸,笔迹犹自未干。
清原抖开了那信纸,细细观看。
……
简海沙,原为南梁人士,也曾读过几年私塾。
按南梁的律法,此人应是有资格去考文士的,只因为才学浅薄,故而榜上无名。
其父见此子无能,也弃了让他从文当官的念头,只想让他老老实实在家继承祖业,作个篾匠,平日里作编筐等事。
但这简海沙自视甚高,以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理由,从不愿轻贱自身,故而也不愿当这篾匠,因而平日里除却翻阅几本书册,也就闲暇无事,只偶尔随其老父入城卖筐。
一日,简海沙入城,见一书生吟诗作对,又见那书生衣着不凡,应是嫉妒所致,心有不喜,当场嗤笑。
那书生不予理会,但却有旁人看不过眼,呵斥了几番,让这简海沙也写出一首胜过那书生的诗句来。
简海沙才学粗陋,支支吾吾良久,才算道出了两句,但与那书生相比,则还差了太多,因而当场被人耻笑,落荒而逃。
后来简海沙父亲因当日之事,自觉颜面尽失,郁郁而亡。而其母亲厌恶这逆子,便收拾了家当,连夜离家。
简海沙原本还有一桩婚约,至此也就散去了。
但他心有不甘,一日怒上心头,杀掉了原本与他有过婚约的女子,找到了其母亲,又弑杀其母,夺回了家中为数不多的金银。
但也因此,被南梁官府通缉追捕。
据说在被追杀之时,他跌入了某个洞窟之中,在内里撞见了一具枯尸,得了些许法门,仗着懂得文字,那尸首之中又有不知从何而来的丹药,竟让他修行有成。
后来简海沙脱困之后,游走各方,过了四十余年,侥幸修成了上人,也算是一方人物。
不过这人性子也十分古怪,比如当日见书生吟诗作对,心生不忿,当场驳斥,可见也有张扬之态。于是关于他的事情,例如早年经历,例如被他称为凡人之时“书生一怒,血溅三尺”的弑母潜逃一事,又如那洞窟之中的枯尸,都未曾保密,时常挂在嘴上,当作吹嘘的本钱。
然而与他熟识的人,都知简海沙性子邪异,善恶不分,喜好残杀老幼,不敢过于亲近,因此,这简海沙也是个独来独往的。
清原看到这里眉宇微皱,而下面半篇,则写了此人的本事。
功法特异,但法术平平,只一手操纵毒虫的手段,较为厉害。
然后又列了许多简海沙已经使出过的道术,使用过的毒虫,驱使过的飞禽走兽。
清原细细看过,基本知晓了这个简海沙的本事,原本的几分凝重也随之消去了。
“这简海沙确是个邪人,造孽颇多,死有余辜。”
清原把信纸放回了桌上,心中却因此人斗法的手段,有了些许惊异
水源道长问道:“清原先生觉得如何?”
清原笑道:“他应该不会是我的对手。”
水源道长闻言,点了点头。
反倒是启元,露出惊愕之色,显然是不太相信。须知……这几日来,那邪人对付明源道观,让师叔都受了重伤,无力斗法。适才他去请师叔暂止疗伤,先写一份简海沙的过往,师叔虽然应允,但却咳了许多血出来。
这一篇文字,其实已经是第三篇了,因为前面两篇,已被师叔血液浸湿。
“此时尚早。”
水源道长偏头吩咐道:“启元,你师兄弟二人,速速准备饭菜,招待清原先生。”
启元领命而去。
清原含笑点头,但眼中略有思索之色。
驱使毒虫,驱使飞禽走兽,怎么像是御兽宗的手段?
昔年御兽宗,早已被白鹤师兄下界,灭去满门,而当日在顾县的那个御兽宗余孽乃是外出,不在宗门之内,又因道行太浅,被人忽略,才躲过劫数,最后也被清原所杀。而这一次,简海沙八成也是御兽宗的路数……
“简海沙只是个侥幸得了传承的。”
“他的传承得自于那洞窟中的枯尸,那个洞窟中的枯尸莫非就是御兽宗的?”(。)
章二一八 夜有毒虫猛兽()
♂,
入夜。
月正当空,星辰稀疏。
有夜风吹拂,稍显阴冷。
“清原先生。”
启元站在房外,低声道:“时辰已过子时,家师已经赶往后院,接下来不能再有出手。接下来道观安危,全靠先生了。”
清原看向房外,点头道:“我知道了。”
启元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按道理说,子时过后,家师忙碌,那简海沙至多半个时辰后就会到来。清原先生是否要出来巡视一番,熟悉一下道观各方,以作应对?”
清原平静道:“不必了,我就在房中等着罢。”
启元躬身道:“那小道告退。”
……
清原坐于房中。
房内点了一盏油灯,光芒昏黄。
关于简海沙与御兽宗的事情,他倒是十分好奇,因为御兽宗关乎紫霄宫,也与白鹤师兄有关。但实际上,也谈不上多么上心,只不过因为跟自家出身的紫霄宫有所关联,才不免加以关注。
“观道楼……”
清原观想六月照身,显化九重玉楼,而内中阴神,已入观道楼中,观看日月星辰,诸般大道。
月光照耀,阴神流转,四方皆明。
……
月夜间的山中,光芒薄如纱雾。
遥遥看去,那坐落于半山之间的道观,有着灯火光芒,宛如黑暗之中一点黄星。
山间夜风寒冷,花草低伏,树梢摇动。
忽有簌簌作响。
只见草木之间,满是飞虫毒蚁,朝着那半山腰的光芒而去。
“来了!”
启元偏头喝道:“师叔伤势颇重,只怕不能动手,你先去寻清原先生,请他戒备,再告知于师叔。”
启铭吓得脸色苍白,稍微点头。
这段时日以来,一直是靠着师叔支撑,有师叔仗着本门历代布置的风水痕迹,也即是阵法,才让他心中勉强安定。
然而这次师叔已然重伤,而那位清原先生,虽说连师父都赞赏有加,但依他之前的认识来看,清原先生应该没有这般厉害的。
如此想着,心头难免不安。
启铭匆匆而去,而启元则是来到了高处,遥望道观四方。
只见山林之间,爬出许多虫蚁之物,或在地上,或在半空,初时还显稀疏,待到后来,虫蚁愈来愈多,朝着道观周边聚集而来,已是密密麻麻一大片。
哪怕启元对于这个场面,已经见过几次,也不见心中寒冷。
簌簌声音此起彼伏。
无数虫蚁朝着道观而来。
道观历代布置,风水痕迹无数,堪称阵法。
比如溪流,比如湿气,比如栽种的桃树,又如这边刚刚洒下的雄黄,都可以算是这阵法的痕迹。
毕竟历代祖师都未足真人境,所布置的阵法,还算是粗浅的行列。
“又是这些路数。”
启元看得十分心疼,那简海沙每次先是驱使蛇虫毒蚁,破坏一些道观的布置,比如那边的雄黄,这边的桃树,如此便会让道观阵法受损。
师叔初时还能压制简海沙一筹,在阵法受损之后,渐渐消去优势,勉强平分秋色,而待到后来,便不是对手了。
如今简海沙重伤师叔,但为人谨慎,依然还用这般手段,削弱道观布置。
“清原先生还不出手?”
启元回头望了一眼,露出焦急之色。
就在这时,天空中一声尖利的啸音,传荡开来,那是夜枭之流。
而山林之间,隐约有着一些细微光芒闪烁,似是凶恶野兽的目光。
简海沙不仅能驱使蛇虫毒蚁之流,也能驱使飞禽走兽,根据这两日来的观战,启元大约明白,这简海沙的本事,还是以后者为重,前者多为袭扰之用。
“那老头被我重伤,如今连门都踏不出来了?”
树林间隐隐传来一个声音,仿佛带着温和之态,悠然道:“也是,他全盛之时尚且败于我手,接下来若还应战,必死无疑,想来是逃了?好……那本座就攻破你这道观了!”
随着内中一声尖锐的哨音。
尖啸怒吼之声,此起彼伏。
许多凶禽从上空扑来,许多猛兽从林间冲来。
夜枭虎狼之物,数不胜数。
都说武道大宗师可以生撕虎狼,力毙牛马,但面对这许多的虎狼野牛,凶猛飞禽,也只得是无能为力。
与简海沙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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