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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道风云20年前传黑道悲情1-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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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海柱根本不在乎有多少人在抡家伙砸他,他第一拳就把张浩然的鼻梁骨打断,第二下就是抠张浩然眼珠子。

    困兽犹斗。

    是个人就看出来了,刘海柱是拼了命要把张浩然俩眼珠子抠下来,纯粹是玩命了,张浩然抓住了刘海柱的一个手腕,但是刘海柱又上了另一只手,继续抠张浩然眼珠子。

    手指头戳到眼珠子上,张浩然使劲闭眼眼睛一骨碌,手指头滑开了。刘海柱再抠,张浩然侧脸,这时刘海柱脑袋上的血已经滴答到了张浩然脸上,刘海柱再抠……

    又一根钢管砸到了刘海柱胳膊上。

    又一根角钢砸到了刘海柱后脑上。

    又一根钢管砸到了刘海柱背上。

    刘海柱再也没了抵抗能力,瘫软在了地上。

    张浩然一骨碌站起身,俩手抡起手中的钢管,照着刘海柱的天灵盖就是一下,刘海柱一声闷哼,抽搐了一下。

 15。这就叫浑人(3)

    张浩然真是狠啊,这也是想要刘海柱的命,平时打架哪有这么打的?要是把天灵盖砸碎了人还有可能活吗?可能张浩然今天也被刘海柱吓到了,他以为今天不把刘海柱打死打残,刘海柱肯定杀他全家。

    看到刘海柱遭到如此重击只是抽搐了一下,张浩然也有点儿慌:这是要死的前兆啊。

    张浩然又抡起钢管朝躺在地上刘海柱的背上砸了一下。这回,刘海柱连哼都没哼,连抽都没抽一下。烂泥一样。

    “走!”

    张浩然知道这是要出事儿了,赶紧跑招呼大家跑。张浩然本来打这一架就是想教训教训刘海柱,哪想到最后这一架变成了如此惨烈?弄不好就出人命。

    二十多个人,提着家伙头也不回就朝马路对面跑去。出事儿了,这还不赶紧跑?从双方交手到散场,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

    马路对面就是新华书店,张浩然他们二十多个人的自行车全停在那儿,他们得去那儿取自行车。

    开锁,蹬车,二十来个人四散奔逃。

    据说,可能是由于天太冷锁不好开,那天剩下四个开自行车锁慢的,其中,包括张浩然。而且那天,新华书店由于已经下班,门口就剩下这四台自行车。别人都跑了,这四个人越急越打不开。

    正在这四个人闷头忙开锁的时候,一阵轰鸣的发动机声传了过来。

    这几个人一回头:我操!一台大解放正以起码60迈的速度冲了过来!

    到底这几个人是年轻小伙子,身手敏捷,刚才还扎成一堆,齐声惊呼以后四散蹿了开来。但其中正在推着自行车的一个人躲闪稍微慢了一点儿,自行车的后轮被呼啸而来的解放大卡撞了正着。人虽然没撞到,但是连人带车飞了出去。

    解放卡车从自行车上碾过,碾碎了两辆。

    倒地的人还没等爬起,一抬眼,那辆险些撞到新华书店门口的大解放卡车居然一个急刹车后回轮倒车朝他开来,就是要回轮碾死他!!

    他来不及起身,连滚了三滚,解放的车轱辘从他身边堪堪擦过。

 15。这就叫浑人(4)

    这小子吓破了胆,转身就跑。

    刚才弃自行车跑的三个人,早已消失在黑夜中。

    解放卡车,也开走了。何等的惊心动魄!!

    解放车的驾驶室里,是满头满脸都是血的刘海柱和吓得浑身颤抖不会说话的周萌,很安静。

    半晌,周萌才缓过味来,掏出了手绢给在开车的刘海柱擦血。

    周萌满脸都是泪水:“你疯了?”上海姑娘什么时候见过这等野人。

    “……”刘海柱不答话。

    “你说你是不是疯了?”

    “……”

    周萌擦血完全是白擦,因为血还在淌。周萌这句“你疯了”也是白问,显然刘海柱刚才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

    “去医院。”

    “不去!”

    “开车去医院,听话!”

    “……”

    刘海柱最终还是和周萌去了医院。

    据说,那天晚上,周萌走的时候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留给了刘海柱看病,这些钱,本来是周萌攒了一年想带给父母的。

    据说,那天晚上,周萌对刘海柱说:“我怎么敢跟你这样的人在一起?我真的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据说,周萌临走时,求刘海柱:“别犯浑,求你,以后别再犯浑了行吗?”

    那天晚上周萌究竟跟刘海柱说了什么,其实没人知道。以上那些都是传说,因为刘海柱从来都没跟任何人说过。

    大家都知道的一件事就是:四十来天后,伤养得差不多了的刘海柱再次上街找张浩然等人寻仇的时候,犯了比腊月二十五还要严重的一次浑。

    大家还知道一件事:刘海柱因为这次犯浑彻底失去了周萌。男人阳刚点儿挺好,但是要是阳刚到犯浑的地步,恐怕任何姑娘都无法接受。

    腊月二十五这次犯浑已经让刘海柱名声大震了,农历二月二的那次犯浑,可能是我市历史上由最有名的浑人犯的最有名的一次浑。

    当然,这是后话。
尽管刘海柱在这一仗里吃了大亏,但是刘海柱却一夜成了名。为什么呢?原因有二:

    1、在1982年我市最繁华的“商业区”跟市中心最大的混子头子打了一架,被二十多个人打,却没被打死,不但没死,还打断了张浩然的鼻梁骨。而且,后来传说变成了四十多人手持片刀砍刘海柱一个人,刘海柱没死。还有更离奇的,说刘海柱让五十多个人每人照他脑袋来一下,然后,刘海柱没死。这样听起来刘海柱似乎是《哈利波特》里的伏地魔。

    2、刘海柱那解放大卡车60脉的猛冲已经把人吓得够呛,他居然还回轮碾!这显然是要置人于死地。如果说第一下撞过去的时候有冲动的成分在内的话,那么回轮这一下充分说明了刘海柱在理智的前提下那不碾死人不罢休的劲头儿。

    像刘海柱这样的浑人,还有谁敢惹?!

    成名归成名,但刘海柱却在第二天从医院里消失了,抓了一大堆药以后消失的,踪迹全无,他具体去哪儿了没人知道。刘海柱再次出现在大家面前时,已经是二月二了。医生都说:这人消失了肯定是想死吧!这人的天灵盖被钝器打出了个窟窿,当时没死还能来医院已经是个奇迹了,居然他还自己私自出院了,一旦感染,必死无疑!

    在刘海柱消失的这段时间,张浩然也着实消失了一段时间,有传说说张浩然是怕刘海柱寻仇。反正,俩人一齐不见了。

    就在这俩互相都要掐死对方的硬茬子消失的时候,我市自不再文革武斗以来最大的一起斗殴开始了。这场流氓斗殴就其场面和恶果而言,远胜文革时我市的任何一场武斗,只是这场斗殴属于冷兵器斗殴,武器远没文革武斗那么先进。

    这样的大场面,当然是来自于两位顶级江湖大哥的争斗。不错,就是东霸天和土匪大院的卢松。

    这两个加在一起几乎控制着全市当年至少30%混子的江湖大哥的争斗,是因为一起“放鸽子”事件。

    现在人们对“放鸽子”这个词的理解大概是:不守承诺,说到没做到。但是要知道,在三十年前的中国,“放鸽子”是像“仙人跳”一样的专业犯罪术语、黑话。“放鸽子”这个词在中国过去三十年激荡的变化中显然是被重新演绎了,被演绎得更加广泛了。

    什么叫“放鸽子”?养鸽子的人会把鸽子放飞出去,这鸽子说不定就会带着一群有主人或没主人的鸽子飞回来,这叫“诱鸽”。

    当时惯用的一种诈骗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把一个看似清纯良家少女模样的姑娘简单的打扮打扮,对外谎称她父母双亡,虽然不像是旧社会一样在身上插个草标写上“卖身葬母”,但实际意思大概也差不多。到了农村看着哪个富裕人家的小伙儿正打着光棍,找个说媒的就开始撮合,由于要的聘礼大概是正经人家姑娘的一半再加上这姑娘模样不错,所以很容易就把这亲事说成,然后结婚。通常1、2个月后的某一天,在这家没人的时候,家里的驴、马、骡子这样的大牲口、还有猪、自行车、现金,全都飞了。这些有可能是从后院墙“飞”的,也有可能是被一个收猪的车拉走的。反正等这户农村人家的人回来时,肯定是人财两空、家徒四壁。

    “鸽子”又回到了主人的身边,带着“战利品”回来的。

    这种诈骗方式在当今看来一点儿都不高明,甚至有点弱智,谁要是现在这么操作肯定脑子有问题。但是在20多年前,这样的诈骗却大行其道。

    为什么啊?因为刚刚经历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国人们都太单纯,对这样已经在中国绝迹了几十年的骗术没有丝毫的防备。这些淳朴的农民刚刚分到了点儿地,手里刚刚有了俩闲钱,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呢,哪儿想到就这么两年就冒出这么多牛鬼蛇神来。

    其实牛鬼蛇神们也是始终在探索诈骗之路,在其后的二十几年里不断更新自己的技术手段,老百姓的防范意识也是越来越强。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还是不断有人在受骗。可能有人会问难道放鸽子结婚时不需要登记户口薄吗?可能还真不用,比如二狗在农村的亲戚在八十年代经常十几岁才上户口,可见当时农村对户口的管理有多松,随便一句“户口薄找不到了,等补完再领证。”可能就糊弄过去了。

    话说回来,“放鸽子”这活儿,不是谁都能干的。只要是诈骗,就存在被拆穿的风险,而且“放鸽子”放出去的是个人,是个女人。如果没点儿保障,这失手的鸽子下场会怎样可想而知。所以,“放鸽子”这一行为的背后,必定有个流氓团伙在撑腰。

    东霸天就是我市当年的“鸽子王”,当时东霸天整个团伙每天都在吃香的、喝辣的,靠的就是“放鸽子”和“仙人跳”。当然现在的江湖大哥早就不屑于去干这样的事儿了,都去搞工程开矿了,可当年东霸天干这个可是相当领先潮流的。

    这件事情的起因就是鸽子王东霸天放出的一个鸽子。当时东霸天手下至少有五个鸽子,这个鸽子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她不但长得最漂亮最精明,而且还是东霸天最亲信的手下哼哈二将其中之一的亲妹妹。当时东霸天手下直接的兄弟至少有20多个,但是这些靠东霸天吃饭的小兄弟绝大多数见到东霸天都不敢大声说话,因为东霸天显然是个精神多少有些分裂的人,比较暴戾。

    能跟东霸天说上话而且能被东霸天当朋友看的,就俩人,一个绰号叫胡司令,另一个就是这鸽子的亲哥哥。

    据刘海柱说,鸽子的哥哥姓陈,纯粹的莽汉一名,是东霸天手中的一杆枪,有啥硬骨头都会让他去啃。说这姓陈的又多莽撞呢?刘海柱也举了个例子:这姓陈的跟人吵架从来没吵到过第三句,也就是你一句然后我一句直接就动手了,要么就是我一句然后你还一句就动手了。而且,这莽汉打架有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无论是挑衅还是真动手,他的第一招肯定都是伸手就掐人家脖子!

    “掐脖子”肯定不是武术中的某个招式,即使在街头斗殴也不怎么实用,可这莽汉就爱用。为什么呢?因为掐人家脖子是对敌人的蔑视,是展现自己的强大。眼睛一瞪牙一咬,单手掐住人家脖子,这是一种什么气势?!磅礴啊!何等的磅礴!!气吞万里如虎!封狼居胥!

    二狗掐指一算,过去三十年中,二狗所知道的爱掐人家脖子而且总能掐成功的就俩:一个是他,另一个就是李玮峰。这莽汉居然有我们国足队长李玮峰才有的大气磅礴!要知道,李玮峰从李金羽的脖子掐到德国人的脖子,再从德国人的脖子掐到日本人的脖子,这三个脖子足足用了三、四年才掐完,可这陈姓莽汉有时候一天就能掐三个人的脖子!当然了,他掐脖子在造诣上还是不能跟李玮峰比,因为李队长不但掐出了中国而且还掐出去了艺术,比如李队长翘起兰花指用中指和大拇指轻轻掐住李金羽咽喉和满面春风一脸微笑去掐了日本队长铃木启泰的脖子的这两个镜头,可能在这陈姓莽汉的掐脖子生涯中从没出现过。这种举重若轻的风度不是谁想能学就学到的,必须得当上国足队长才差不多。这陈姓莽汉能达到的境界就一个字:“虎”。

    以下为了方便起见,就把这陈姓莽汉称之为陈大光,把他的妹妹称之为陈白鸽。据说陈大光和东霸天两个人从小住隔壁,而且俩人家庭成分完全相同,都是知识分子家庭。不同的是落实政策以后,东霸天的父母恢复了工作,而陈大光的父母则早已离开了人世。按理说,陈大光和陈白鸽也都应该安排工作,可是他俩的父母去世太早,这兄妹俩都是过于劣迹斑斑,不可能有单位接收,所以,这哥俩儿继续跟着东霸天混。

    在出事儿之前,东霸天也说:“现在咱又不缺姑娘,你别让你妹妹去干这事儿了。”

    “我也总说她,可她非说要多赚几年钱。”

    “听我的,最后一次吧!”

    “行啊,最后一次!”

    好像有个自然规律,那就是啥事儿基本都出在最后一次上,陈白鸽也没逃过这定律。看来人要是做什么事儿想收手,一定要立马就收,千万不能抱有“最后一次”的侥幸心理。

    大家都说,这陈白鸽不但长得水灵秀气、举止得体,怎么看怎么像是大家闺秀,说她是职业骗子谁信啊。当然陈白鸽本来就是大家闺秀,只是这大家闺秀在前些年的浩劫中变了质。

    当然了,如果说这陈白鸽不是那么的乖巧讨人喜欢,她的成功率也不会那么高,近似于100%,不但屡屡得手从没失手,而且别的鸽子都是只能钓到一般的富户,这陈白鸽动辄就钓到村长儿子,厉害不?而且这陈白鸽在干活儿的时候是鸽子,平时就是这群兄弟们的公共汽车,她好像是很enjoy这样的生活,这总没人逼她吧?

    她这次失手纯属大意,也可能因为是最后一次狂欢,她不但想顺走这家人家的东西,还想把她“老公公”的哥哥家里的东西也一起带了,结果,被抓了个现行。她和接她回巢的两个,被留了下来。所谓自然村这东西,一般一个村子就两、三个姓,互相之间都是亲戚。

    两个男人还好,顶多就是挨揍。可陈白鸽被轮了,美丽有罪。有人说是五个人轮的,有人说是十二个人轮的。究竟是多少人轮的好像没什么太大关系,总之,陈白鸽被轮到大出血。

    不可否认的是,20多年前,国人的法制意识极其淡薄,尤其是在农村,更是蔑视法律。他们认为只要遇上了骗子,无论怎么收拾,都是理所当然。

    腊月二十三出的事儿,腊月二十六东霸天知道的。陈白鸽回来时,毫发无损,但是棉裤的上半截,全是血。看着从小玩到大的邻家小妹陈白鸽,东霸天摘下了自己手腕上的那块“上海”牌手表,递到了陈白鸽的手里。陈白鸽一直想要这块手表,东霸天从小会哄陈白鸽。

    手表掉在了地上,表蒙子摔掉了,陈白鸽跪坐在床上小声抽泣,不说话。这次,东霸天没能哄好陈白鸽。

    陈大光也没说话,他在看东霸天,这莽汉就听东霸天的,他相信东霸天能给他妹妹报仇。这信任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这是多少年来累积的。跟着东霸天这么多年,没少为东霸天做事,但东霸天也确实没让他吃过亏。

    “血债,要用血来偿。”东霸天说得轻轻松松。

    要是不熟悉东霸天的人,听到他这句话肯定没有任何感觉,甚至以为东霸天在敷衍陈家哥俩。

    但是,只要是熟悉东霸天的人,都会知道东霸天刚才那七个字的份量,听到那七个字都会毛骨悚然。因为,东霸天上次说出这七个字的时候,是他弟弟被房二拍成了脑震荡的时候。如果不是房二和李灿然命大,那天晚上,或许两条命就没了。

    东霸天一招手,一屋子的兄弟全跟着出去了。“你留下,陪你妹妹。”东霸天偏偏留下了最不愿意留下陈大光。

    黄昏,距离市区六十公里的一个汽车、电都不通的村子西头的一个小学的院里,出现了一群“城市人”,人不多,十几个。寒风嗖嗖的,针似的刺到每个人都脸上,围脖上都是冰茬。这十几个人围着一个帽子、围巾、围脖都没戴的人,耐心的听他说话。

    这个人当然就是东霸天。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东霸天继续念叨着毛主席语录。

    “什么意思啊?”别人可不像东霸天那样有文化。

    “绑了他们家几个娘们儿回去,该怎么着怎么着。别跟整个村子的人开战,真搞大了,民兵出来拿枪给咱们都突突了。”东霸天就是脑子清楚。

    “不揍他们啊?”胡司令纳闷。

    东霸天悠悠的叹了口气:“揍?揍能让男人痛苦吗?”

    “那怎么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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