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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风暴-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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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相较而言,无为幼虎……哦哈哈哈哈!”

吴三桂是有意大声说话的,因此早就知晓两人间恩怨的众人中,又有人低声议论起来。俞国振装成没有听到,脸上也挂起了笑:“今日只怕不行,善后事宜还多……若是以后有暇,必到辽东,与吴小将军共饮。”

“正是正是,学生也要寻济民的麻烦,要打他的秋风,哈哈……”

张溥也说道,他此时已经想明白了,他的计划,必须得到俞国振的支持,而且是全力支持。从场外的几万人当中,他已经看到《风暴集》、《民生杂记》和《民生速报》的力量。他必须将这股力量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吴三桂也不是真正要请客,只是展示自己气度,实际上他现在对俞国振已经怀有必除之念了。

“西铭先生有何吩咐?”俞国振问道。

大庭广众之下,张溥当然不会将他的计划全盘托出,笑道:“我与你同行,今晚咱们抵足而眠!”

这场八艳大比,说起来俞国振是半个组织者,接下来的就是由八艳评出四才子。结果出人意料,八艳在通读了在场诸士子的诗文之后,竟然将无一文字的俞国振评为四才子之首,不仅仅是王微波、马婉容和顾横波这三人如此,就是那几位外地来的花魁,竟然也毫不犹豫地如此品评!

就是俞国振自己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当钱谦益宣布时,他都愣住了,然后苦笑着摆手:“非是俞某谦逊,俞某自知无诗无才。不敢当这才子之名。”

“俞公子何出此言,我是天涯惆怅客,两年之前,一读此诗。奴就觉得非惊才绝艳不能为之。”众女之中,马婉容最是活泼,王月性子清冷,因此便由她替众人发言:“况且虽然今日俞公子未有一诗,但我们姐妹三人,能有今日之荣光,皆是俞公子之赐也。”

“正是。”王月也低声道。

她才十四岁,刚刚出道,尚未梳拢。今日便得了花魁状元,但她出身可是珠市,也就是平庸妓人所在之地,而不是那些花魁红牌所在的旧院。可想而知。在今日之后,她将身价千金,整个金陵城中有钱的男人,只怕都争着要当她的入幕之宾。

但在获取花魁的兴奋之后,王月却没有多少欢喜——自己再是身价千金,终得归于生张熟李,这般的日子,其是她心中所愿?

因此,欢喜过后,此时的她。又有些闷闷不乐了。

与她不同,顾眉倒是人如其名。喜上眉梢。她眼睛看着俞国振,也是目中含波。仿佛能流淌出水来一般。

“还是老夫来为仲裁,今日俞济民未写一诗,确实不能称才子。”钱谦益呵呵大笑,他在旁道:“但秦淮河畔第一风流人,却非俞济民莫属!”

“秦淮河畔第一风流人!”

对于秦淮河畔见证今日盛况的诸人来说,王月、马娇、顾眉三姝争奇斗艳,带给他们的视觉和听觉冲击,绝对是一世难忘的,而且经此一日,此三女的妆扮、所唱的曲风、所跳的舞蹈,都将成为新的流行时尚。众人当然知道,此三女能如此,将她们挖掘出来并推上前台的俞国振,确实功在第一。

也唯有“秦淮河畔第一风流人”,才足以形容俞国振这种手段!

“第一风流人!第一风流人!”

周遭尽是欢呼声,声音丝毫不比方才的小,而且,这次高呼的,多是女子。

谁不希望俞国振在自己身上施展妙手,让自己也成为百花之中最鲜艳的那一枝?

那些自认色艺不输于王、马、顾三姝的,都觉得,只要俞国振能给她们出出主意,帮衬一二,那么她们自然也有资格名列秦淮八艳!

看到这一幕,钱谦益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对着旁边的张溥道:“想到什么了?”

“请牧斋公指点。”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钱谦益大笑:“从今以后,想必俞济民要到秦淮河中任何一家为入幕之宾,都无须花费半文银子了吧。”

张溥也微微笑着,心中却在想,自己当如何说服俞国振,用他的财力和印刷之术,全力配合复社行事。

若是换了以前,他对说服俞国振是很有信心的,可在被钱谦益点破,让他注意到俞国振实际上在介入原本由东林、复社一手控制的江南舆论时,张溥便完全没有信心了。

“若是俞济民不答应的话……”想到这里,张溥的心中再度苦涩起来,当初自己怎么就会拒绝他的约稿呢!

第二卷一一九、幸有浮名换青眼

夜幕已经初降,秦淮河畔却依旧是热闹,一日的兴致尚未尽,而一掷千金求欢的好戏,正在上演。

特别是名列秦淮八艳的诸位,更是连连有人问价。

但今夜,王月、马娇和顾眉根本不会接别的客人,便是再一掷千金,今夜她们也已经名花有主。

那个主人,自然是俞国振。

俞国振笑眯眯地看着她们三人,这目光让三人心中有些期盼,同时也有些羞涩。

不过,马婉容、顾横波心中倒是明白,如果俞国振要指一人陪宿,那必是王微波。她们二人,毕竟在秦淮河畔出道已有些时日,而王月,却还是处子之身。

站在女子的角度,她们都有些嫉妒年方十四的王月,而王月自己,却是垂首不语。

她虽然出身贱籍,心气却并不甘于在这种环境中沉沦。

张溥“叭”的一声,打开扇子摇了两摇,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个主意。看模样,俞国振应该是对这前三位的花中魁首起了心思,否则用不着将她们唤到身前来,既是如此,自己何不顺水推舟,帮上一把,也好落个人情,过会儿向俞国振提出要求时他也不好推托?

“咳”想到这,他一清嗓子,正待开口说话,然后俞国振却一拍手掌,一个少女笑吟吟从屋内走了出来,手中托着一个盘子。

“好叫三位姑娘知晓,当初定下请三位姑娘替我参加这秦淮八艳大评议时,我就在想,当如何谢过三位姑娘。”俞国振笑吟吟地道:“请看。”

小莲将盘子呈在三人面前,三位少女的目光停在那盘子上,然后呼吸一瞬间就停了。

身契。

脱离贱籍的身契!

“这些时日托人走了关系,为三位脱籍,总算在昨日成了。”俞国振微笑道:“自此之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他走的就是南京镇守司太监范闲的门路,这位范公公虽然职位不高,可是能力却不小,给三个贱籍女子脱籍,不过是小事一桩。但对于眼前这三位刚成为秦淮八艳前三的少女来说这却是一件让她们命运发生转折的大事!

泪水瞬间盈盈,三女哽咽几乎失声旁边的张溥也很想哭,他刚想到一个送俞国振顺水人情的法子,结果俞国振就已经自己完成了,而且完成得比他想到的更为漂亮彻底。

毫无疑问如果俞国振这个时候再温柔地说一声:“你们三个脱籍之后若无所依,不妨随我走吧”这三位只怕立刻死心塌地无怨无悔地跟着俞国振走!

看到那三女拜倒在俞国振身前的模样,张溥真恨不得取而代之!

“这是三位应得的,以三位才情,便非我多管闲事,也自有多情公子王孙为三位寻个好归宿,哈哈,没准我这一插手,反倒坏了三位的好姻缘。”

俞国振这番调侃,让三人中倒有二位破涕为笑,看着俞国振的目光中带着水汪汪的妩媚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俞国振倒没有心急,他将三套文书分别给了三人,然后向着小莲抬了一下下巴:“你们若是觉得无处可投的话,可以随着小莲她正需要人手相助。”

“三位请随我来。”小莲抿着嘴一笑,心里那个得意。

这一次一定要看紧了不能让这三位也和如是一样,抢到自己前头来!

三女被带走之后,屋子里便只剩余俞国振与张溥,张溥咳了一声,正准备开口,然后就听得门前有人道:“小官人,小官人!”

说话声音带着点稚嫩,是个童子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孩童跑了进来。

俞国振略带歉意地向张溥谢了一下,然后向那孩童道:“怎么了,估中,你这急匆匆的是为何?”“来了,来了,我跟你说的那姓雷的来了!”

蒋估中此时已经有十一岁,个头没有怎么长,仍然是那憨憨的模样,不过身上现在被收拾得极是干净。

他如今是俞国振的随身小厮,也是俞国振见他在机械之上极有天赋,故此带在身边随时提点。不过他这憨子哪有侍应人的本领,俞国振前些时日里忙着扩大自己两书一报影响,也没有时间管他,他自己在周围乱逛,倒也结识了一个志趣相投的小友。

“请他们进来吧。”

不一会儿,蒋估中领着几个人进来。为首的是一个老者,面容枯槁,十指上全是老茧,胳膊上青筋坟起。在他之后,是两个汉子,也是同样形容憔悴,但手掌胳膊都看得出是惯常干细巧活儿的。再跟在其后,则是两个少年,一个十六岁左右,另一个则才十三四岁,小的那个正与蒋估中相互挤着眼神。

“小人一家见过俞公子。”

为首的老人恭敬地行礼,其余人也跟着一一下。俞国振快步上前将他们扶起,张溥见他这模样,心中暗暗觉得不对劲儿。

将他这复社盟主天下才子放在一边,却来见这群明显是执下役者,张溥心中确实有些不快。

“雷翁请起,诸位都起来。”俞国振将拜倒的诸人一一扶起,看着他们的模样,心中极是欢喜。

前些时日,蒋估中在玩耍时见着另一孩童拿着建筑的“烫样”两人便就工程营建之术聊了起来,相互还比了比手艺,然后通了姓名,得知这个少年姓雷,名为发达。雷家如今寓居于南京,生活较为困顿,蒋估中是个心软的,恰好知道俞国振需要木匠,回来之后便向俞国振说起这一家人。

而当时,俞国振就隐约猜到,自己捡到大宝贝,便让蒋估中引他们来相见。

“我听雷翁口卒,似于不是金陵人氏?”为了确认,俞国振问道。

“是,小人乃是南康府建昌县人,因家中甚贫,来金陵讨生计。”“果然是他!”俞国振心中的欢喜更甚,此时这一家人名声还不显,他的目光转到那两个少年身上:“这二位是令孙?不知哪位是大名发达的?”

“是我。”那年纪稍幼的上前一步,给俞国振叩头:“听估中说,小官人才是天下第一巧匠,小人能跟小官人学么?”

难怪能和蒋估中谈得来,这又是一个憨货,他祖父与父亲都瞪起了眼,正要喝斥教训,却被俞国振拦住:“不必,不必,哈哈……”他畅快地大笑,原因无它,终于有历史上的名人真正来投了。

这雷家世代匠人,俞国振能知道他,原因很简单,他后世可不止一次去参观过故宫博物院,而这个雷姓家族,在故宫中留下了无数自己的印迹!

不只是故宫,承德避暑山庄、天坛、圆明园、颐和园、清东陵西陵,现在还只是憨头少年的雷发达与他的后世子孙,世代作为满清皇室的工程总设计师,在中国建筑史上留下了“样式雷”的赫赫大名!

这些可不是拿白桦树皮做窝棚的鞋虏能做到的,而是地地道道的华夏传统建筑集大成的工程师世家,俞国振去钦州,正缺营建上的大师!

如今雷发达与他的堂兄雷发宣都还只是少年,可朔性极强,他们的父亲雷振声、雷振宙却已经是手艺高超的巧匠,而其祖父雷王成更是经验丰富,这一家子,年轻的可以培养,年长的可以现用,对俞国振来说,实在是极强的臂助!

“雷翁,你们一家都身在匠籍吧?”想到这,俞国振道:“你们是否愿意随我离开南京?”

“自然愿意!”雷王成斩钉截铁地道。

“啊,还未听我说我愿意给的待遇便愿意了?”

“小老儿也识得几个字,看了俞公子办的《民生速报》,知晓俞公子有大才,能跟着俞公子,实在是小老儿一家的福份。”雷王成道:“若得公子庇护,雷家满门老少,都是感激不尽,愿为世仆,代代相报!”说完之后,雷王成直接拿出文书,却是卖身契,已经按了他阖门老少的手印。俞国振愣了一下,深深看了这老匠人一眼,点了点头,然后慎重地收起这身契。

“既然如此,那么为你们脱匠籍之事,我会派人操办。”俞国振抬起眼:“你们先回去收拾收拾,有什么事情,我会让估中去找你们……”送走雷氏一家,张溥吁了口气,以为终于可以同俞国振说正经事,然而就在这时,罗九河又进来禀报:“王大人和那位王先生来了。”王大人便是工部的那位主事王传胪,而王先生则是王浩然,这些时日里,他们二位可没有少往俞国振这里跑。王传胪每日都是一堆问题拿来,而王浩然则对球赛的各种战术规则推演极感兴趣。他们这一闹腾,又是近一个时辰过奔,而此际夜色已深。

张溥唯有苦笑,俞国振并没有推托之意,可这样忙碌的情形,他如何能把自己的话说出口来。

就在他觉得终于有了机会的时候,外头突然又是喧闹声传来,紧接着,罗九河大叫道:“小官人,城外失火了!”

俞国振闻讯登楼向着失火的方向查看,那是城北之外,看到那地方,张溥脸色顿时大变。

那地方他绝对不陌生,他与诸家联合,准备行贿宫廷内外,将温体仁赶下首辅的位置,让周延儒取而代之,而他们谋划的地方,就在现在失火的方向!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心中暗想。

第二卷一二零、空余赏格伴夜焰

时间倒退一个时辰,当俞国振正在见雷家之人时,一队人悄悄接近了南京城西北侧的一座小庄子。

这座庄子靠近长江,规模并不大,周围的土地也不算肥沃,加之主人向来低调,很少有人知道,这座庄子,竟然是一镇总兵刘泽清的产业。

刘继仁来南京,也甚少到这庄子,只是在前天,张浮将各方势力召集起来,为了隐藏起见,向他借了这座庄子使用。事情商议完毕之后,张浮收拢的十二万两银子,也被暂时存放于此。

为了携带方便,这十二万两银子都兑成了黄金,一共是一万两千两的黄金。

刘继仁不是一个没有见识的,以刘家的家业,十几万两银子不成问题,但问题是刘家不可能将十几万两银子堆在他面前让他看,更不可能将之兑成金子让他看。

因此,在这一万二千两黄金放在庄子里的两天,他几乎是寸步不离。

同样寸步不离的还有张浮的一个仆人,这是张浮留下看管的,也算是提醒刘继仁,休要利令智昏。

“有没有动静?”围着小庄子诸人中,有一人低声问道。

“没有异常,东西也未运出,那人还在。”

回答的人从地上爬起,在这样潮湿的季节,他为了能尽可能掩住自己,几乎是将自己埋在了泥泞的水田之中。

问话的人大喜,他做了个手势,因为头上套着只留两只眼睛在外的头套,谁也看不清他的面容。

众人按照他手势示意,开始四散分开,此时穿插跑动。

然而就在这时小庄中传来了报警的铜锣声,守着小庄子的警哨倒是相当合格发现了外边的异动。

不过这群接近者也没有想过偷偷摸摸混进庄子,他们将前后门堵住之后,便开始向庄子攻了进去。

小庄子中,并没有多少守卫,若是守卫多了,反而扎眼。刘继仁听得警讯,脸色顿时变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他一边喊,一边召集人手,片刻之后庄子里三十余人便都在他身边。

“有多少贼人?”刘继仁觉得自己口中火烧火燎的,他向传出警讯的守卫喝问道。

“天色暗了,瞧不大清楚,只是看到有人影晃动而且外头狗叫个不停!”那人脸色发白地道。

“该死!”刘继仁咒了一声,他虽然深得族叔刘泽清信任,但指挥打仗的事情却是甚少做,刘泽清用他,一来他忠心,二来他有些智才不知道外头有多少人,唯一的办法就是坚守。

这毕竟是南京城外,只需要坚守小半个时辰,驻防的官兵、四乡的民壮,便会云集而来,将这伙胆大包天的贼子杀灭。

“是谁敢同我动手?俞国振?对,定是他也只有这贼子,才会如此大胆!”刘继仁一边喝令打开暗藏的武库,将其中的武器甲胄分发给诸人一边琢磨着究竟是谁胆敢来攻打这个庄子。

但立刻,他心中又产生了疑问,俞国振如何能知晓他这个庄子的存在?

“姓俞的在无为确实无孔不入,可这是在南京,叔父的这个庄子,便是厂卫都一无所知,姓俞的如何能知道?莫非……参与此次密议的诸家中,有谁出卖了我?”

首先被他排除嫌疑的是张浮,张浮的计划极为重要,他绝对不会节外生枝,然后钱谦益等诸人也同样被排除。想来想去,刘继仁猛然想到一人:吴三挂!

“听闻今日吴三挂已经与俞国振和好……若是他将我挑唆之事说出来,俞国振会不会怀疑我……当初他从王教主那里,究竟对圣教知道多少,知不知道叔父便是圣教武曲?”

这个问题让他悚然而惊,若是俞国振猜出他叔父刘泽清便是闻香教武曲,那么刘家的富贵荣华就全部完了,不仅如此,等待他们的,只怕是灭族的命运!

“不,不,定然不是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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