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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风暴-第3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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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夺城门!”

“杀!”

“你们的官长到了我们手中!”

“弃械,弃械者不杀!”

马大保耳畔,一瞬间全是乱七八糟的声音,他脑子里一片迷糊,肋下冰冷的刀刃,让他意识到,自己似乎陷入了某种困境之中。他双臂本能地向下一夹,将那两柄刀刃夹在了胳膊之下。

那两名吴三桂部下虽然用匕首指着马大保,却绝对没有立刻杀他之意,在他们看来,最好能制住这个“军官”,然后威胁对方后退。他们只要在城门前坚持很短的时间,哪怕是短短的几分钟,等鳌拜的五百精骑赶到,那么就大功告成了。

因此,马大保夹刀的动作,他们并不在意,但随后马大保转腰旋身,虽然匕首的锋刃划破了他的衣裳,但因为不是匕尖刺入,只是在他肋下划下了口子,并没有刺命伤。而他这个动作,却将那两个吴三桂部下夹住,象流星锤一般原地一转,将吊桥上的吴三桂部下扫下几个掉入壕沟中。

然后马大保看到七八柄短刀、匕首向自己指了过来,他立刻慌了,他是个老实本分的汉子,有些小狡猾,也希望能到华夏军中立功杀敌,还受过一定的军事训练,可并不意味着他真有将自己一身气力化成战力的能力。他几乎不假思索地转身,直接就跳入了护城河中。

铁道工程兵可是要架桥过河的,因此熟悉水性是必备技能,马大保虽然水性不是太强,可在护城河中扑腾的能力还是有。他摆脱被他甩入壕沟中的一个吴三桂兵的纠缠,远远游开,再回头时,看到城门口已经被这群袭击者占据了。

而且不远处,疾风骤雨一般的马蹄声滚滚而来。

马大保情知不妙,他现在最担心的,倒不是自己,更不是德州城,而是方才出去的铁道工程兵!

就在他担忧中,便听到一声呐喊,那声音分明是费绅喊出的。

铁道工程兵虽然没有装备火器,但他们手中有的是锹和镐头,而且出去做事,这些工具都是随身带着的。

他们向着吴三桂的部下冲了过去,与此同时,城门里的民兵,也反应过来,他们可是武装民兵,手中是有火枪的。

火枪声砰砰响了起来,但非常零星,吴三桂部下发作得极快,城门处也没有太多民兵。

“走,走!”

费绅击倒个守在桥头的吴三桂部下,却看到壕沟里的马大保焦急地挥手,费绅愣了一下,这个时候,为什么要走?

身后的马蹄声更急,费绅回过头去,大约五百骑已经如惊涛一般逼近!

数十骑战马奔驰起来的气势,已经极为惊人,何况是五百骑,而且在更远的地方,地平线上烟尘滚滚,分明是有更多的敌人正在赶来!

“下来,下来!”马大保又开始喊。

费绅虽然很想截住这队敌骑,但当鳌拜他们距离越来越近,到了百米之内时,费绅突然明白马大保是什么意思了。

凭着他们这些人,根本没有可能挡住这队骑兵,在这种情形下,统帅是怎么交待的?

保存有生力量……人存地失,人地皆存,人亡地存,人地皆亡……

然后费绅大叫道:“跳下护城河!跳下护城河!”

第十一卷 六二二、铁马秋风沧州城(二)

鳌拜感觉,一股烈风吹荡着他的胸膛,让他要象荒原里的狼一般,发出摄人心魂的嚎叫。

他叫了,然后,那群原本就狂性大发的建虏铁骑,一起跟着他嚎叫起来。

方才出城的那队“华夏军”拿着锹、镐之类的工具,在试图夺回吊桥,不过他们被吴三桂的部下阻住。鳌拜嘴角下撇,手中狼筅高高举起,只差几十丈,他就能突入这群徒有其表的家伙当中,砸碎他们的脑壳,将他们撕成粉碎!

然后他隐约听到有人在大吼“跳下护城河”,紧接着,这些“华夏军”一个又一个跳到了护城河中,没有跳入进去的,也被几个同伴推了下去。

当鳌拜赶到的时候,就只有费绅一人还在吊桥边,他悲愤地向着鳌拜甩出自己手中的铁镐,然后飞身跳入壕沟之中。

与吴三桂的部下没有带远程武器不同,建虏手中都绰有弓,不过这个时候,他们不会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些跳入护城河中的铁道兵身上,他们第一要紧的,还是夺取城池。

城池就在眼前!

鳌拜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只要再上前十丈,他就能进入城门之中!

但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冰冷凄厉的喇叭声。

这种喇叭声,鳌拜自己不曾听过,但那些与俞国振交过手的建虏,却没有少提起这种喇叭声。

每当这种声音响起的时候,都意味着建虏要面对一场血腥至极的屠戮。

鳌拜在疾奔的战马上猛然抬头。然后,他看到了让他惊骇欲绝的一幕。

城墙之上,无数黑洞洞的火枪对着他,象是无数来自九幽深处的复仇之眼。在他看到的同时,这些黑洞里喷出了火,然后,鳌拜仿佛被高速行驶的列车击中。整个人飞了起来。

他的马还在继续向前,他的部下还在继续向前,但他自己。却倒飞出去!

鳌拜身上有甲,但是双重钢甲也未能挡住线膛枪中射出的尖头子弹。他还在空中的时候,瞳孔就已经放大。当他落在地上时,除了本能地抽动了一下外,再没有别的反应。

他死了。

无论是多尔衮、阿济格、吴三桂,还是鳌拜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位勇冠三军的勇将,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了德州城下,而射击他的,却只是一群民兵。

武装民兵。

俞国振在与孙晋的对话中提出,普遍的义务兵役制。是未来华夏三大基柱之一,这并不是他空口白牙说胡话,而是他实打实的想法,同时也是他不断摸索中正在建立起的制度之一。

吴三桂等人显然分不清楚武装民兵与大明的民壮之间有什么区别,虽然他们知道这种每年半脱产进行训练的士兵也拥有一定战斗力。可是在实际作战中,他们根本无法注意到这些平时分散在各个厂矿农村的民兵动向。他们知道俞国振在南方动员了十万华夏军,却不知道俞国振在北方还动员了十万民兵,而且都是武装民兵!

早在三年前,俞国振在山东就已经拥有三万武装民兵,到了现在。这个数字更是膨胀到了十五万——对于如今山东聚集的一千五百万人口来说,这也只是百分之一的人口,而且他们并不完全脱产。事实证明,武装民兵在维持社会治安、突发事件中抢险救援、战争状态下的安全保卫中,发挥了极为积极的作用。

出于某种战略目的,俞国振确实亲领两万援军北上,将自己对天津卫的战斗重视,毫无保留地显示出来。对他来说,救援沧州只是目的之一,更重要的目的,是给吴三桂、阿济格更大的压力,将多尔衮和建虏的主力都吸引过来。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会放任德州这个重镇不管,相反,德州作为将来的一个交通枢纽,他在前期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工作,如何能让其遭遇危险!

因此,铁道工程兵中的武装民兵,在俞国振离开之后,便立刻被组织起来,负担起城防工作。除了铁道工程兵之外,还有济南府与青州府的两府武装民兵,所以看似空虚、只留下一个营正规兵力的德州城中,实际上拥有不少于一万五千的守卫力量!

武装民兵装备的武器,当然没有华夏军一线战斗部队那么精锐,但也是华夏军中替换下来的火枪,比起建虏或者明军,他们的武器仍然要算是先进。加上武装民兵的训练水平并不弱,除了每年三个月的脱产训练之外,平时每隔几天就有一次基本演练,他们的射击次数甚至不逊于建虏和金陵小朝廷的正规军——反正俞国振手中有足够的弹药给他们使用。

这一万五千武装民兵,当然不可能全部守在城头,他们分为三班在城上轮换,饶是如此,这面城墙之上也有一千人。在俞国振的操典当中,清晨和傍晚这两个时间段都是极易发生袭击事件的,因此他反复强调这两个时间段特别需要提高警惕。

现在这个就发挥作用了。

铁道工程兵的战斗时间虽然短,却足以让这些民兵做出反应,他们按照平时训练中的要求,纷纷抢占制高点。而城垣是当然的制高点,因此其中近半都上了城头。

鳌拜被击落下马,并没有让这群建虏骑兵就此混乱,相反,意识到主将落马,这群建虏顿时怒火万丈,他们被鳌拜挑出来,自然是鳌拜的亲信,不少人都是与鳌拜一起出生入死过无数次的。打过无数次仗的这些建虏精锐很清楚,他们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夺占城门!

夺占了城门,他们才能冲上城墙去清理守卫,虽然刚才的火枪声很密集,可是建虏在那一瞬间也看到了,城头不过千人。只要他们能再多纠缠一会儿,最多五分钟,他们的大股人马随后就到。

而且,他们还要为鳌拜复仇!

参领希尔良嚎叫着,将鳌拜的将旗高高举起,第一个踏上了吊桥。

马大保与费绅在水里看着顶上的激斗,城头枪声响起的时候,他们都是大喜。刚才异变发生的太突然,他们都忘了城中自有守卫的事情,只是本能地与来袭者交战。马大保见偶尔有流弹击入沟壕中,立刻招呼众人:“走,我们离开……”

话音未落,就听得头顶上战马嘶鸣声震天响起。

建虏的八旗铁骑也不管前面尚有自己人,他们就是直接冲撞过去,将正来迎接的吴三桂部众也生生踏烂,在人群中踏出一条血路,径直冲入到城内!

建虏的凶悍也是非同一般的,这五百骑在途中折损就超过一半,冲入城中时,又损失了数十,仅有二百骑才涌入城内。然后城垣上的民兵开始回头射击,又击杀了其中一半,剩余不足百骑,见根本没有机会冲上城头,竟然当机立断,沿着大街径直向城内冲去!

希尔良手中持着鳌拜的将旗,双目示红,他身上至少中了四弹,只不过在高速移动之中,没有击中要害,他也不觉得疼痛。顺着长街冲出老久,听得后边枪声已远,他才回过头来一看。

跟在身边的,只有不过四十余骑了。

想凭着四十余骑夺下德州城,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希尔良绝望地道:“我等失去主子,又身陷于敌城之中,如今我是不想活着回去了,你们也不要想存活。今日一战,我们就是死,也要让南贼看到我们满清勇士的胆量,让他们在每个噩梦中都梦境我!”

“参领只管吩咐!”

“烧光,杀光!”希尔良厉声道:“让这座城变成火海,完成鳌拜巴图鲁的愿望!”

他们身上原本就带着引火之物,既是打了这个主意,当下不顾一切,只要是能点头火的地方,他们便纷纷去点火。

城中此时已经做出反应,纷纷赶去援助城墙上的民兵,而他这四十骑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维持治安的普通民兵与警察,不敢来阻拦他们,而大队的士兵,又抓不住他们。他们在德州城中横冲直撞四面放火,倒真闹得浓烟滚滚,一片狼藉。

象是野猪闯入了西瓜地里一般。

外头的枪声猛然密集了一阵,然后便停住了。希尔良知道,自己的同伴终究还是没有闯入城中。

原本以为防备空虚的城里,怎么却多出了这么多士兵?

这个问题让希尔良异常困惑,他相信,已经阵亡了的鳌拜,也一定想不明白。当他们连继在几条街道纵火,终于来到城中间时,突然间前面一阵怪风刮过,吹得人寒毛都竖了起来。

然后希尔良便看到了一排排的华夏军。

“杀,杀!”希尔良厉声喊着,向这队华夏军冲过去,但枪声响起,在他和他的部下面前,一张死亡的火网封锁住了他们全部的去路。

城外,鳌拜的残部在试探着冲锋一回之后,便开始回撤。鳌拜每临战必身先士卒,这虽然让他拥有了巴图鲁的勇名,却也使得他在此战中一开战便中弹身亡。如果能够获胜,他们残部还有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但现在,他们却看不到胜机。

远在沧州,俞国振盯着眼前的地图,脸上仍然有些疑惑。

他自己是知道,德州还留有一个营的正规军有一万五千武装民兵守卫,以他们的火力,足够在防御战中击败数倍于己的敌人,因此,他并没有想到,敌人会认为德州“守备空虚”。

吴三桂部不进不退的手段,象是抛出的饵,让他的注意力集中过来,那么,吴三桂真正的用意是什么?

不仅是他,宋献策也觉得脑子里一团迷糊。

第十一卷 六二三、铁马秋风沧州城(三)

俞国振毕竟不是算无遗策的诸葛亮,他不知道分明布有万五民兵的德州城,在吴三桂和建虏眼中,竟然成了一座守备空虚的城池。他还以为吴三桂会将这些民兵的战力考虑进去,因此,算计自己的防线,俞国振怀疑,吴三桂可能会攻击临清。

若真如此,吴三桂部应该有一支利于长途奔袭的骑兵才对!

“这不可能,吴三桂的骑兵,一直在天津卫,前线传来的消息都是如此。他用来袭击沧州的这支部队,原本应该是驻扎在武清……等一下,莫非这支部队其实是连环计,他们一路屠戮南下,为的并不是怕自己走漏了风声,而是为了掩护那支骑兵?”

宋献策猛然击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他这番话也提醒了俞国振:“建虏!唯有建虏骑兵,才会弄成这模样……建虏竟然还可以分兵,看来前面田伯光与顾家明给他们压力不够啊。”

“不够也没有办法,他们手中的兵力就这么多。”宋献策皱着眉,“若是建虏……若是建虏,他们会不会攻德州?”

“吴三桂安能不告诉建虏我军在德州的虚实?”俞国振摇了摇头:“我觉得……”

就在这时,突然间外头传来报告声,紧接着,一个华夏军军官走了进来:“统帅,参谋长,沧州城外的敌人似乎有异动。”

“什么异动?”由卝文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

俞国振眉头微动。他们正在琢磨着敌方,对方立刻就有了异动,这种巧合,让他甚为不爽。

“似乎派了人过来……也不知是为何。”

“派人……不见。”俞国振想也不想,便做出了决定。

他手中有两万人,而且带着行军炮,最初没有发动总攻,只是不想做无谓的牺牲罢了。现在对方的异动让他不适,就象是睡得半梦半醒之人,听到一只蚊子在嗡嗡嗡,原本不想理会,但它竟然敢来叮人,那么就开灯将之拍死就是。

因此,俞国振下了决心:“伯光、家明那边兵力不足。不能给吴三桂更大的压力,我们这边可以。传令。全军动员。准备决战!”

“啊?”宋献策愣了一下,然后道:“不错,不错,任敌千般花巧,我唯以力破之,绝对的力量之下,一切狡计都是徒劳。哈哈,哈哈哈……”

由不得他不笑。宋献策在俞国振手下担任参谋,很长时间都在研究流寇和建虏的发家史。流寇且不说。事实上直到崇祯十二年以前,主要还是被官兵追着打。但建虏不同,建虏对大明不仅屡屡上演以少胜多的好戏,而且还打出了“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神话。

但到现在,这个神话不但破灭了,而且他所属的华夏军还书写出了新的神话。

吴三桂军中这时派来使者,当然不会是为了求和,而是来扰乱人心的。俞国振根本不见他,他再多的舌尖上的花样也施使不出来。

崇祯十九年九月十日,就在鳌拜毙于德州城下的同时,俞国振下达了击溃沧州城下吴三桂部队的命令。

两万人的部队,也就意味着拥有一百零八门野战炮的配置,当这一百零八门火炮同时开始轰击时,整个天地都失去了颜色。就象是火山爆发一样,无数火焰倾泻在战场之上,而滚滚的硝烟,也将吴三桂部的视线彻底挡住。

没有任何工事能在这种规矩的火炮轰击下长期坚持,实心弹、开花弹轮流而来,犁庭荡穴一般,将吴三桂部挖掘出的营外工事扫荡了一遍。虽然吴三桂部也开炮反击,可是他们那可怜巴巴的十余门炮,就连他们的炮手都听不到其射击时的声音。

过了三十分钟,当华夏军的火炮停止轰击的时候,华夏军的步兵已经冲到了壕沟之前。他们熟练地射击,跳入壕沟寻找掩护,原本是用来阻挡他们前进的壕沟,现在反倒成了他们的掩体。

壕沟中的吴三桂军也做了顽强的抵抗,他们都是吴三桂手中最亲信的部队,平时没少造孽,吴三桂军中虽然没有教导员,可军官也没少告诉他们,他们若是活着落到俞国振手中,不是被虐杀就是关进煤矿里暗无天日地服苦役。因此他们的斗志相当顽强,甚至还组织起了几次反击,与华夏军争夺壕沟。

不争夺不行,方才华夏军的火炮威力,他们已经尝到了,这还不是直接轰击在他们的当中。如果失去了壕沟,华夏军就可以将炮兵阵地推到壕沟边来,他们的大营可禁不住方才那种规模的轰击。

但他们的反击,在华夏军的冲锋下,显得那么的软弱无力。

华夏军是这个时代最纯粹的火器军队,同时也是这个时代最纯粹的正规军人。即使前些年在欧洲大陆上拼得血流成河的古斯塔夫和华伦斯坦,治下也没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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