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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猛于虎-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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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玖淡淡地笑道:“陛下英明。”

    大燕国开朝就勒令宫女太监终身为奴,除特旨不得出宫返乡。固然也是前朝的规矩,可再往前数,却是到了一定的年岁就放还出宫的。不过是后人以宫帏秘闻不得外传为由,禁锢了无数少女的人生。

    前世素锦背叛淑妃时。曾经说过,她这一世自小被父母教育要听长姐话,要关照弟妹,进了宫又被谢家教育一切为了淑妃。她的命不是命,是她全家的保命符。后来她累了,恨极了,才决定玉石俱焚。

    “死就死了,活着比死更难过。”

    她始终记得素锦说过的这句话,面无表情,没有半丝生气。

    她曾想过,如果她是素锦,也许走到那一步,会拖上更多人去死。

    “我只是说出我的想法。陛下不喜欢过耳忘了便罢。”谢玖吃饱了饭,腰背酸软这劲又开始上来,脸上渐渐露出疲态。“陛下,不歇息吗?”她揉揉肩,娇声道。

    顾宜芳垂眸。再抬起眼时,已然没了冷色。

    “这事,容朕仔细斟酌。便是可行,也得挑个合宜的时间。”他忽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朕可以想见旨意下去,那帮老家伙又会闹的群情汹涌,跟戳了他们心肝脾肺肾似的。想想都烦!”

    高洪书心里连连冷笑,想想就烦,脸上还那么一副跃跃欲视,连眼珠子都亮的跟十八盏宫灯齐照似的。这表里不一也不知道骗谁呢。

    这两货倒是聊的热火朝天,能不能有个人芝麻粒大小的良心发现一下,他这跪小半个时辰了。就不能让他站起来,哪怕听上一车这样的废话他也心甘情愿啊。

    顾宜芳才想太后摆了一道,如今听了谢玖这计,虽说不宜马上颁布,只要一想到那些世家多少年的谋划。一朝成了泡影,能给他们添上好大一块堵,他心里多少就平衡了一些,脸上也有了两分笑模样。

    “起来吧,你怎么还跪这儿?有瘾哪。”顾宜芳搂着哈欠连连的谢玖上榻继续补眠,徒留高洪书一脸雷劈的表情,摇摇欲坠地出了屋子。

    屁话,皇帝净说些个屁话,特么他不发话,他这么个仰人鼻息的太监也无视圣意,自个儿站起来?

    高洪书咬了小半个时辰的牙,总算嚼巴出滋味。

    这惠妃是真敢说,近一百年的祖制她也敢非议,最后轻飘飘的来了句随便说说——换二个人试试,皇帝不虐出个宫中奇葩,他下辈子都做这六根不净的太监。

    皇帝嘴里虽说还要再看看,但高洪书看皇帝锃明瓦亮的小眼神也看出来了,这旨意早一天晚一天都会出来。

    只不过是看以何种名义。

    挂惠妃的名,让全体宫女都感念她再造的恩德,那皇后往哪摆?

    “师父,没事吧您?”连书颠颠过来,关切地问道。

    尚方监派了个小太监回事,连书便心知不妙,这是摆他们一道,怕来个主事的直接让皇帝一气之下给撸了啊。知道高洪书进去就落不着好,可他没他师父那么大的胆敢听皇帝的墙角,离远远的,连多看一眼也不敢。

    高洪书呲牙揉了揉膝盖,“没事。惠妃在,多多少少还是顶用。”

    后来也算打个岔,岔过去了吧。

    虽说惠妃倒不是存心为他解围,好歹也算把皇帝注意力给挪了地方,没一直睁着他。

    “尚方监那小太监还等着呢,”连书啐了一口,“关键时刻跟咱们来这套,没根的东西就是靠不住。”

    高洪书一听脸都绿了,特么他有骂人连自己一块儿骂进去的吗?

    “你有根!?”他恨恨地瞪了连书一眼“我看顶数你那嘴靠不住,连个把门儿的也没有。这后\宫除了皇上,谁有?你摸出来一个我瞅瞅?”

    连书也知失言,脸色臊的通红。

    “那那皇上说什么了吗?等着回话呢。”

    高洪书脸上几分不情愿,长长叹了口气。“皇上让锉骨扬灰呢……先让他们别急,等上一天,许是会改主意呢。”他自接触了这些个神神鬼鬼的,对那些个死人也尤其敬畏。

    惠妃说的好听,是为皇帝分忧,其实她那日日接触鬼的,感悟肯定比他更深,也更知道轻重。

    “全杀了?”连书嗷一嗓子,嗓音都扭曲变了音。“几十人哪!”

    高洪书一怔,啐了一声。“你怎么越活越回去,办差事听三不听四的,我说的当然是那宫女的尸体,你想什么呢?这么不着调?”

    连书年轻的脸上现出几分不甘,看了看高洪书,又生生忍了回去。

    明明是师父没说明白,尚方监等着的回话自然是和人家自身利益相关的,谁在乎那宫女会怎么样?

    只要不被连累丢了性命,谁管她是卷张草席仍外面的乱葬岗,还是锉骨扬灰,随便撒哪儿呢。

209 挑拨() 
第二日上了朝,

    皇帝连朝服都没换,就直接去了咸熙宫。

    皇帝嘴上说是向太后请安,可那磨刀霍霍的小眼神,还是令高洪书菊\花紧了一路。

    他在宫里十几年,什么腌臜事没见过。虽说皇帝没有明说是太后的手笔,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也早猜出来了。而且查一路死一路,这种手眼通天的本事,不是谁都有手段有势力办的出来的。

    高洪书只希望这对神经病母子万一掐起来的时候,炮火不要太大,把旁边他们这些个做奴才的也给烧着。

    皇帝到时,本文来源:,皇后也才刚到,屁股下面的椅子还没坐热。她敷着一脸的粉,白的吓人,一点儿血色也没有,干干瘦瘦的,连双颊都凹了下去人,只有眼睛亮晶晶的,流光溢彩。

    朱德音着朱红的皇后常服,满头环翠,越发显得面容憔悴。

    见皇帝进来,连忙起身相迎,皇帝淡淡地一句免礼,坐在了皇后对面,正上方的太后凤目在帝后二人的脸上扫了扫,轻呷了口茶,道:“近来宫中不甚太平,又在中元节,祈福祭礼之事马虎不得。只如今再想另换一处寺庙道观,仓促之间恐有不及,皇上是不是赶紧让人查清楚了,若不干他们的事,就快些放出来做法事?”。…。

    顾宜芳眉毛挑高,“这可不是急的事,如果他们并非身家清白,黑了心肝,只怕祈福也是没有效用,总要查查清楚才敢用他们不是?再者,出了这等事,并非子孙不孝,不予祭祀,只不过晚上几天。祖宗有灵也不致怪罪,便是恼了,该找的也是包藏祸心的那人。”

    “母后,不必操心。”

    朱德音受了冷遇。窝在椅子上,手指抠着掌心。一听皇帝连太后也给顶了回去,她那心忽然就平衡了,手指松开。幸灾乐祸地看了太后一眼。

    张伏慧闻言脸都气白了。

    她做这些事,皇帝心知肚明,不然也不至于抓那灵儿和吴枝,如今说祖宗有灵找恶人,他的意思是找他表妹张修盈,还是他老娘太后?

    粗口就在舌头尖下压着,生生没憋死她。可满肚子的火又撒不出去,她给张妃抹平了后患,把那些个知情\人全弄死了,硬生生地给自家儿子摆了一道。他和她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可真要当面骂出来,她又没这个立场。

    怎么说?老娘杀个把人,你就诅咒你祖宗找你娘?。…。

    皇帝有耳朵听,她还没脸说呢。

    顾宜芳话一出口,也觉得不对劲。一瞬间的感觉是畅快的。接下来不禁开始尴尬地皱了皱眉,眼神一闪而过的恼怒。

    “哀家本是为了皇上着想,大燕一向重孝道,如今虽事出有因,也难免有人以此生事。”张伏慧僵着一张脸,口气生硬地道:“不过,一切还看皇上的意思罢了。”

    站在皇帝身边的高洪书几乎被屋内冷嗖嗖的气氛冻死。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这要不是亲生母子,分分钟掐到一起,没个你死我活就不算完的节奏啊。

    朱德音难得见这对神经病母子当着她的面掐架,面上厚厚的粉熏得她呼吸不畅,胃里有几分作呕,可心里不禁一阵阵的开心。嘴唇嘲讽地勾起一抹笑。

    皇帝毫不避讳地到永福宫拿人,然后永福宫接二连三开始死人,朱德音不擅长这些阴谋诡计,可那并不代表她是傻子,看不出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再加上宫里传说灵儿死前那一嗓子。那股临死还要拖她下水的狠劲。。…。

    太后自来就看不上她,

    她很清楚,可如今站在她身后的皇帝\都倒戈到谢氏那小贱人一边,一直以来她以为张妃不过是个草包蠢化,没有太后撑腰,她连个屁都不是。谁知就是这么个人,也敢向自己下黑手……一桩桩一件件,朱德音几乎怀疑她天生与顾家犯冲。

    太后雷厉风行,手段毒辣,有她坐阵,半点儿证据把柄也不会留下,朱德音心里有数,这事儿只怕最后和稀泥结束。

    宫里太多事情,本文来源:,都是这般拉个大幕,草草收场。

    朱德音即便知道结局,也不能让她这么简单地糊弄过去。

    皇帝不愿和他亲娘对上,她和她可没什么密不可分的关系,想让她吃个哑巴亏,也得看她身后的朱氏一族干不干,真当大燕姓顾,就是他们一家的天下吗?乱了几百年,流水的江山,铁打的世家。

    大燕不过几十年的天下,还不到一百年,真就以为能把纵横几百年的世家全部连\根拔除吗?

    “昨日臣妾听人回禀,高总管去永福宫办差,有个叫灵儿的宫女大喊大叫,说是臣妾指使了她,然后便自戕了。”朱德音眼神移到皇帝后面的高洪书身上,轻轻蹙眉道:“高总管可方便告诉本宫是为了何事?本宫的名声不容人随便玷污。”。…。

    高洪书摆出一贯高深莫测的表情,心里却在鄙视在宫中三大巨头。

    个顶个儿的揣着明白装糊涂,拿他们这帮下水耍开心呢。

    皇后不知道原委,能特地在太后和皇帝\都在的时候提出来?这哪里是问他,分明是给上面那两位敲警钟呢。

    “不过是宫人随便攀污,也值得你当回事。”顾宜芳嘲讽地一笑,眼神阴森地划过皇后的脸。“高洪书是内官监太监,管着整个后\宫的宫女太监,抓个把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皇后,爱惜羽毛是好事,太过了就显得没有必要了。”

    皇帝让他抓人的时候都想的妥妥当当,连他内官监太监的身份都考虑在里面……

    也不知道算没算计到这些个宫女太监会死,高洪书不禁打了个寒颤,上层斗法,死的都是下面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卒子,他们的命想必在这些人的眼里和草木也没什么区别吧?

    朱德音垂眸一笑,“饿死事小,失节是大。陛下放眼天下,自然不理解臣妾这妇人之见。”

    顾宜芳紧蹙着眉头,不敢看皇后的脸,生怕心里一个不怕一脚就踢上去。。…。

    他明知朱德音也未必知道他爹偷龙转凤的手段,硬将她这小妾生的庶女塞进宫做了一国的皇后,但是一想到这样个道貌岸然的内阁首辅教出来的女儿,还敢大言不惭地提什么名声,他就忍不住心火升腾。

    “回皇后,不过又是宫人胡乱传话。”高洪书在皇帝跟着练就了超级无敌厚脸皮,眨下眼睛就冒出一个谎,而且转瞬间就能编的有鼻子有眼睛。

    他认真地道:“有人禀告小的,灵儿那丫头嘴不干净,和几个宫女不睦,就四处说对方的坏话。因这些话一转十,十传百,影响太大,小的这才不得不出面干预,谁知她跟中了邪似的,临死乱喊一通,一会儿皇后,一会儿太后,张妃,连自己是天仙下凡这话都说出来了,吓的周围人不敢动,她最后失心疯竟拿了个金钗把自己给捅死了。皇后不必担忧您的名声,灵儿神智不清楚,没人会信她的话。”…。

    此话一出,

    不仅皇后太后看他的眼神变了,没料想高洪书假话说的滴水不漏的同时,还能让你百分之百地听出这就是特么的假话。连皇帝\都转头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以后办差小心些,本文来源:,中元节鬼月,宫里邪门的很,可别给朕招回什么乌漆八糟的东西。”

    只有高洪书听皇帝这话里居然是完完全全的大实话。他笃定皇帝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皇后掩下鄙视这对一唱一和假话连篇的主仆,咳了两声清清喉咙。“陛下君无戏言,既都这么说了,臣妾焉有不信之理。”她顿了顿,抬头满目坚定。“臣妾身中魇胜术,那两位高人虽说是破了诅咒,可究竟是怎样,臣妾心里也没底。只不过死便死了,还望陛下无论如何给臣妾一个公道明白……也不枉你我夫妻一场……”

    朱德音最后,软声相求,顾宜芳便再是铁石心肠,也难免动容。

    他眼神微缓,不由叹了口气,沉声道:“皇后放心,此等危险皇室性命的阴损之术,朕不会任由其在宫中作恶,定会查到底,怎么也会给你个公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此人胆敢谋害皇后,就是犯下了忤逆的大罪,此阴狠毒辣之人,朕绝不会容其在后\宫为所欲为。”

    顾宜芳眼带嘲讽地看了眼面色阴沉的太后,“相信母后也是如此认为,对吗?”。…。

    听皇帝如此直白,张伏慧还有什么听不出来。

    只怕他那股子拧劲儿上来,连半点儿脸面也不留,也要闹个鸡飞狗跳。

    “自然。”张伏慧长袖下掩住握紧的拳头,扯起的嘴角有几分难言的僵硬。

    特么这是她儿子吗?比对上他老子,还让她这老心肝难堪地猛跳,三五不时就敲打敲打,是看他亲娘老子当太后太过顺遂,他就浑身不得劲,非得胳应胳应她,让她也不得劲才行?

    “臣妾斗胆说一句,”朱德音觉得今天看太后受虐这戏看的过瘾,脸上也带出两分笑意,“便是不为臣妾,宫里的巫蛊之风也定要刹住。今日是臣妾挡了那人的路,万一一日,那人眼大心大,用来对付太后和陛下,那可如何是好?”

    她扯出锦帕擦了擦嘴角,轻声道:“太后,您说是吗?”。

210 大三角() 
张伏慧似乎听到脑中那根弦断裂的声音。

    面前这两货绝对不是小时候软糯可爱的大儿子,和那个一向表现寡淡,打她跟打棉花似的儿媳,这俩特么就是讨债鬼,催命符,不气死她绝不罢手。明明两人前几天还对掐,那叫一个狠决,今儿就在她面前联起手来胳应她。

    是谁下的手,在座的人个顶个人精,便是不十分确定,心中也有七八分的把握。

    偏偏他们左一句太后你看呢,右一句太后你认为呢,呸。

    太后后槽牙咬的咯咯作响,她算看明白了,这两货没人的时候对掐,她只要一出现,他俩就枪口一致对外,特么的,她和皇帝一向最和手的就是这招,如今居然让他用这招来和皇后联手对付他自己的老娘。

    这不就是典型的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吗?

    “皇上有苍天护佑,这不会为小人所害。”张伏慧咬牙切齿地道,暗恨张修盈蠢笨,给她惹下了这么大个麻烦,不只皇后得罪透了,连皇帝也恼了。看皇帝那厌恶的口气,以后别说宠幸张修盈,只怕对她的感情也再回不去以前那般纯粹了。

    朱德音笑笑,扑满厚粉的死白脸上扯出浅浅的弧度。“太后所言甚是,不过,到底是小人,不得不防。”

    顾宜芳坐在椅上,若有所思地把玩桌上白釉茶盏,神色间有几分玩味,倒是敛了进咸熙宫那股子磨刀霍霍的气势。

    “皇后说的甚是有理。”他眼皮也不抬一下,“前阵子你病了,劳烦太后帮着你掌管宫务,劳心劳力,如今朕看你……身子大好,便专心管理后\宫诸事,无事不要来烦扰太后。若觉力有不及,朕着惠妃协理后\宫,也算帮你一把。”

    宫中长耳朵的都在心里默默向着皇帝竖起了中指。

    皇后那小身板。瘦的跟刺似的,面白如新刷的墙浆,他好意思说这身体大好?

    高洪书乐呵呵地扯出一抹笑,什么叫瞎眼说瞎话的最高境界——皇帝就是。任你全天下的眼晴都看着皇后。都看出她是强弩之末,只要皇帝开口,没个人敢放半个屁。

    那么,皇帝说的就是真话了。

    朱德音瞥了皇帝一眼,用锦帕遮住嘴,才没一时冲动吐他满脸唾沫。

    皇帝这嘴不是嘴,上下嘴唇一碰,他说惠妃无辜就无辜,他说她没病就没病。惠妃那么大顶绿帽子扣他头上,他说颜色没变。就没人敢说出口。杜月兰那三嫂当初可是躲在后山,亲耳听到谢玖小贱人跟京师臭名昭著的纨绔子万钟表白被拒。

    如果不是她躲在幕后,不便牵扯出姻亲杜家,再把她暴露了,皇帝只怕那帽子就板上钉钉变了颜色呢。

    如今在宫里宠着谢氏。宫外宠信万钟,他也不怕这俩人什么时候联起手来玩死他这刚愎自用的皇帝,连句真话都不敢听,不敢信。

    现在想用她来制衡太后了,提出惠妃分权也罢,偏名义上说是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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