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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砰砰！”枪又响了。联防队员又倒下了几个，其余的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杨国兴领着保安团急速赶到。

　　“报告团长，那人就是杞光汉！”一名队员认出了藏在一棵大树后面的杞光汉。

　　杨国兴一惊，急忙找一个土坎隐蔽了起来。

　　“冲！”他一挥手枪，命令团丁们向前。

　　又是一排枪　响，敌人被打死了几个。

　　“嘿嘿，就那么五六条破枪，也敢跟老子干仗，”杨国兴得意地大声叫道，“弟兄们，捉住杞光汉，赏一百块大洋！”

　　敌人一窝蜂似地冲了上来。

　　弹药打光了，就用枪托抡，大刀砍。杞光汉弟兄与敌人展开了最后的殊死搏斗。

　　刘黑听到枪声停止了，才从地上坐起来。他摇摇脑壳，没有什么大碍；摸摸耳朵上面，头皮被擦破了一小块，污血淋漓。

　　他站起身，走了过来。

　　杞家兄弟们死的死，被俘的被俘，只剩杞光汉一人，仍然挥舞着大刀，与几个士兵对抗着。

　　刘黑轻蔑地哼了一声，脱下衣服，露出浑身的鼓鼓的横肉：

　　“闪开，我来！”

　　团丁们住了手，站在四周，把两人团团围住。

　　刘黑猫腰腾跃，杞光　汉握刀相向。两人对视着，围着一棵大树转起了圈子。

　　刘黑狂叫一声，扑上前去。杞光汉双手握刀，猛力一砍。不料刘黑一个急转身，刀子没有触着他，却深深地嵌入树干里。

　　刘黑反转过身，照杞光汉踹了一脚。刀子脱手，杞光汉被踢得仰翻倒地。

　　团丁们拍手大笑：“阿黑队长，好样的！真棒！”

　　刘黑把刀从树里拔出来，看了一眼，丢在一边，又恶狠狠地向杞光汉走去。

　　仰躺着的杞光汉手里抓到了一块石头。等刘黑靠近，猛然坐起身，奋力将石头掷出。

　　刘黑被砸破了脑门，捂着头乱转：“哎唷，日他妈哟，疼死人啰！”

　　围观的团丁们又哄笑起来，有的笑得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杞光汉乘机拳打脚踢，把刘黑揍翻在地。

　　团丁们忙要上前助阵，杨国兴摇手止住。

　　“阿黑起来！你不是要杀尽仇人吗？现在，你最大的仇人就在面前，别当孬种！”

　　刘黑被激怒了。他像一头狂暴的野兽　，与杞光汉拳来脚往，拼斗了十几个回合。

　　杞光汉额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渐渐地，体力不支，动作迟缓。刘黑一顿乱拳，杞光汉口、鼻出血，被击倒在地，昏了过去。

　　“哈哈哈——杞司令，杞大王，原来也只是一个松包。”杨国兴笑得合不拢嘴，士兵们也跟着讥笑了一阵。

　　刘黑从团丁手中接过绳索，弯下腰去，要把杞光汉捆起来。

　　杞光汉睁开眼，突然伸出左臂，紧紧勾住刘黑的下巴，往后扳，同时张开大口，一下咬住刘黑的喉咙，整个身子的力量都压在他的喉咙上。

　　刘黑用力捶打，蹬脚挣扎，都无济于事。他的脖颈上开始流血，继而越流越多，浸湿了地皮。

　　刘黑蹬了几下腿，歪头，死了。

　　杞光汉力竭，再度昏迷了过去。

　　团丁们上前，把他结结实实的捆绑了起来。

　　杨国兴惊叹道：“咦，这是哪一家的绝招？咬喉咙，大放血，厉害，厉害！”

　　一摆手，几个团丁提着绳索，又来到了普顺才的面前。

　　普顺才吓得惊叫起来：“这……这是……杨团长？”

　　杨国兴不屑地说：“你是杞家女婿，又当过土匪头目。现在用不着你啦，回去听候处置吧！”

　　31．英魂

　　盐井县城，“北关”城门内外的一段街道。

　　城门墙上贴着一张很大的告示，上面写着杞光汉等几个人的名字，名字上面打着鲜红的大“×”，落款日期是“民国二十六年冬月初四日”。

　　人山人海，层层叠叠。各种人都有，挤在街道两边，伸长脖子往南看。

　　两列士兵荷枪实弹，五步一岗，拦住两边的人群。

　　从城内沿街押来了即将处决的犯人。他们都戴着镣铐，背上插着斩标，被绳索栓成一串。

　　杞光汉走在最前面。他神情自若，步履蹒跚，缓缓走过夹道的人群。

　　后面的犯人们也都昂头挺胸，若无其事。阿猴还不断地向围观的小孩子伸舌瞪眼作着鬼脸。

　　只有拴在最后的普顺才，已经吓瘫了，被两名士兵架着顺地拖。

　　城门洞口，摆放着一张桌子。见杞光汉他们走来，有人倒满了十几碗酒。

　　杞光汉端起一碗，一仰脖喝干，扬手把碗摔在地上，继续往前走。

　　后面的犯人也照喝，照摔。

　　缓缓走着的犯人队伍。

　　杞光汉抬起头——蓝天，白云，一排白鸽从空中飞过。

　　画面上叠印出——

　　一支支火把，一堆堆篝火，一把把松香撒向篝火，升腾起一团团火雾。

　　火，越烧越旺。

　　在火雾中，杞映光、杞光彩、阿匹玛、诺米、基姆、阿依秀、阿丹的坚毅面孔，以及李玉科、杞光辉他们的行军队伍，一一闪过。

　　在雄浑的彝族乐曲中，在茫茫的峰峦林海中，画面渐隐。

　　（剧终）　　　　　　　　　　　　　　　　　　　　　　　　　　　　　　　（作者联系：liguangyan2007@：444233831）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一章　　麦婼与琳娜
片　　头

　　（字幕）在云南楚雄的千里彝山中，传唱着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

　　（画面）一位白发苍苍的彝族老人，手把弦琴，用高亢激越的彝语，演唱

　　着《梅葛》调，讲述三女找太阳的故事。

　　老人的形象和声音渐渐隐去。

　　（叠印编导摄职员表）

　　第一章　　　　麦婼与琳娜

　　1　　欢腾

　　（2003年。云南楚雄市。夜幕降临）

　　市中心的邮电大楼高高耸立。楼上的时钟指向八点正，发出鸣响。钟楼后上方的夜空中，不时绽放出几朵礼花，绚丽多彩。

　　大楼前面的天桥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桥下是四通八达的街道，车辆穿梭，行人如织。人民商场顾客盈门。灯笼彩旗沿街悬挂。

　　桃源湖畔。咪依鲁雕像亭亭玉立。湖水明净，喷泉迸涌。垂柳依依。柳树下的石凳上，情人依偎，妇孺纳凉。小石桥，湖心花园，走道上，到处都是游人。男女老少，散步嘻笑，一派祥和气氛。

　　桃源湖左侧宽阔的街道，高大的建筑物。桃源大酒店灯光耀眼，彩旗飘扬。

　　工人文化宫二楼，民族舞厅里传出现代舞曲的震耳音响。透过窗口，可见室内旋转的彩灯和摇摆扭动的幢幢人影。

　　桃源湖东端的月亮广场周围，打扑克，玩麻将，唱小曲，唱歌唱花灯的，左一摊，右一簇，各得其乐。跳民族舞蹈的人群有两三圈，各圈的曲调，舞步各不相同。

　　月亮广场中央，数十名中老年妇女做着优美的健身操。

　　体育馆前，参加跳脚的人最多。各种不同职业、不同年龄、身着民族服装的男女们手牵着手，和着乐曲的节奏，口里唱着，身躯恣情狂跳着。

　　乐手们在舞圈中央。月琴、三弦、唢呐、葫芦笙……弄着五指，鼓起腮帮，弹着、吹着，边奏边舞。

　　皮鞋、绣花鞋、童鞋、凉鞋……一双双脚踩着节拍，跳着整齐的舞步。

　　步步响，苍蝇搓脚，三跺脚……多姿多彩的曲目不断变换，令人情绪高昂，眼花缭乱。

　　粗犷高昂的歌声响彻夜空：

　　“高山顶上茶花开，阿哥阿妹跳脚来……”

　　2　　选拔

　　人群跳脚欢腾的场面融入一幅电视屏幕。

　　荧幕上的镜头切换，出现了如下的字样：

　　“彝家最灿烂的花朵　　　太阳最美丽的女儿

　　中国彝族太阳女选拔大赛”

　　与此同时，楚雄电视台的女播音员用圆润的嗓音宣布：“中国彝族太阳女选拔大赛，将于8月在楚雄举行。初选工作已经开始。我台将派记者前往各县，进行跟踪报道。”

　　（随着画面的缓慢拉入，场景逐渐扩大）

　　（场景定格）摆放着电视机的是一间彝家山寨常见的垛木小屋。

　　几个美丽的彝家少女围坐在屋子正中的一个火塘旁，边看电视边谈笑着。她们的手里做着针线活：有的绣托肩，有的镶头饰，有的缝花边。只有一位年纪稍大的姑娘，手里拿着绣好的荷包，呆坐在窗前托腮凝思。

　　一位少女指着电视机：“你们看！‘中国彝族太阳女选拔大赛’——多新鲜！”

　　“什么叫太阳女呀？”

　　“瞧你，什么都不懂！看呗，‘彝家最灿烂的花朵，太阳最美丽的女儿，’不就是选美嘛！”

　　“也不全是选美，”他们当中年纪最小，容貌最美的一位插嘴说，“我看过报纸啦，条件多着呢。”

　　“那你说，什么人才能选上太阳女？”

　　“是嘛，阿麦婼，你说给我们听听。”

　　“她呀，要是我们彝家最美丽善良，勤劳勇敢，热情健康的姑娘！”阿麦婼充满激情地说。

　　“嗬！”几位少女雀跃起来：“那我们也去报名！”

　　“别瞎吵了！”坐在窗前的姑娘开了口，“ 我们彝家的好姑娘多的是，成千上万！就像山上的马樱花，哪沟哪岭都有。就少你们几个？凑热闹！”

　　大家安静下来。有的嘟着嘴，扮着鬼脸：“月秀姐，你怎么啦？”

　　“快收拾你们的穿戴吧！后天是一年一度的赛装节，谁能赛到第一，我们就支持她去参加太阳女选拔大赛！”

　　“好喽！”姑娘们又兴奋起来。她们收起手里的针线，从各自的绣花布袋里拿出花花绿绿的彝族服装，穿在身上比试着，互相品评鉴赏着。

　　3　　麦婼

　　清晨。

　　灿烂的阳光撒满了山山岭岭。满山盛开着鲜艳的马樱花、山茶花。

　　翠绿的树枝覆盖着一条山间小路。

　　树枝摇动，闪现出阿麦婼娇美的面庞。

　　几位姑娘鱼贯而出。她们穿着节日的盛装，背着鼓鼓囊囊的布包或背箩，走出树林，来到通往赛装会的公路边。

　　公路上陆续走着一些彝族男女青年。也有老人、妇女和儿童。

　　农用车、拖拉机、摩托，都朝着同一方向驰去。

　　两个小伙子骑马奔来。李忠把月秀抱上了马。另一位姑娘也被她的情侣挟上了马。人马欢叫着疾驰而去。

　　剩下了阿麦婼和另一位伙伴，她俩不紧不慢地走着。

　　身着艳装的阿麦婼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鲜嫩、精神。

　　“嘟！——”

　　身后驶来的一辆小车在她们面前停住。车身上印有“楚雄电视台”字样。

　　驾驶员探出头，问：“小姑娘，这儿离赛装会场还有多远？”

　　阿麦婼：“大概七八公里吧，翻过前面那座山就是。”

　　车门打开，一位记者模样的年轻人跳下车来。

　　“你们也是去赶会的吧？上车吧！”

　　阿麦婼和同伴爽快地上了车。

　　车子在凸凹不平的弹石公路上颠簸前进着。

　　车内。

　　阿麦婼问记者：“大哥，你是电视台的记者？”

　　刘波：“对。我姓刘，下来搞专题采访的。”

　　“哎呀，太好了，”阿麦婼高兴得拍掌，“那你就是专门报道太阳女选拔大赛的了，对吧？”

　　“小鬼头，”刘波噗哧一声笑了，“你怎么知道？”

　　“电视上讲的嘛。大哥，你看我怎么样？我也想报名去参赛。”

　　“你？唔——看外型嘛还可以。几岁啦？”

　　“十六岁，初中毕业。我叫阿麦婼，地地道道的彝家女儿。”

　　“多好听的名字！你在家做些什么呀？”

　　“什么农活都做。我最喜欢绣花！你看，我穿的这一身衣服，就是我自个儿做的，好看不？”

　　“好看。确实不错！”

　　“这儿还有，”阿麦婼又打开塞满了新衣的布包，“全是我做的。”

　　“阿麦婼的手艺最好了，”同伴插嘴说，“她是我们彝家姑娘当中，心最灵，手最巧的一个。”

　　刘波含笑点点头。

　　阿麦婼：“大哥，这次选拔赛，你给我推荐推荐吧。”

　　“这可不合程序。要先到县里报名，参加初赛。“

　　“哎呀，求你啦，大哥——”阿麦婼恳切地拉着记者的手直摇晃。

　　刘波考虑了片刻，回答说：“这样吧，要是你能在今天的赛装会上夺到第一名，我就给你推荐上去，直接参加州里的复赛。”

　　“真的？那我今天就去夺第一！”阿麦婼兴奋得跳起来，头撞在车顶上，“啊唷——”

　　车上的人全逗笑了。

　　车子在笑声中驶进了赛装节的会场。

　　4　　赛装

　　大山深处的昙花乡赛装节会场，位于林间一个大草坪上。

　　古木苍翠，树荫如盖，绿草如茵。

　　满坪、满山、满路都是人。

　　公路傍坪而过。路边摆满了货摊。有卖日用百货的，卖土特产的，卖凉粉凉米线的，也有搞照相、射击、推销丝线、花边、饰品的，叫卖吆喝，讨价还价，人声鼎沸，热闹异常。

　　最显眼的是安放在草坪边上，就坎打灶的几口大铁锅。大锅周围有几位小伙子在忙碌着。

　　几只肥胖的大山羊拴在锅灶旁边的树脚上。吊在树上的正在开膛、剥皮。

　　锅里煮着，碗里盛着。东一伙、西一簇，身着节日盛装的彝家男女围坐着。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山话嘈杂，笑声爽朗。

　　草坪的一端，搭着一个简易的主席台。台前悬挂着一幅横标：“2003年大姚县昙花乡彝族赛装节”。台侧的直幅分别是“山青林秀女儿美，彝家服饰源流长”。斗大的红底黄字格外醒目。扩音器里播送着彝族乐曲。

　　主席台上的领导，来宾陆续就座。

　　刘波把摄像机镜头对准了赛场。

　　草坪中央有几个小孩在玩耍，工作人员把他们带开。

　　参加赛装的姑娘们拎着大包小包的衣物，已经陆续聚集在草坪四周，选定一棵大树下面，换上一套崭新的衣服，跃跃欲试。她的同伴或情侣则在树下守候。有的将自己刺绣的帽子、围腰和手袖、裤脚花边，摆在地上或挂在树枝上，如同开展览会一般。有的姑娘身着新衣故意在人群中穿来串去，左顾右盼。

　　阿麦婼，阿月秀和另外几个女伴也来到一棵大树下，开始梳妆。

　　播放中的乐曲嘎然而止。

　　场外的各族群众争相聚集到草坪周围，伸长脖子，准备一睹风采。

　　乡长宣布：“赛装大会开始！”

　　大号齐响。

　　鞭炮轰鸣。

　　唢呐吹奏出欢快的迎宾曲。

　　参加赛装的一百多名彝家少女，身着古朴而华丽的民族服饰，从四面八方，欢叫着，跑进场内。她们手牵着手，延成一条长龙。

　　唢呐声歇。一队英俊的小伙子弹着月琴，踏着轻松的舞步进入场地里。

　　姑娘们在月琴手的引导下，跳着轻缓柔美的舞蹈，绕场一周，向观众作整体展示。

　　兴高采烈的围观群众。

　　手忙脚乱的摄影记者。

　　如花似玉的少女，五彩缤纷的服饰，在镜头前一一滑过。

　　月琴手来到场子中央，弹起了另一支舞曲。

　　姑娘们围成一圈，边唱边舞。

　　琴声铿锵，舞姿豪放。

　　饶有兴味的观众。李忠目不转睛地对着阿月秀憨笑。阿月秀面带幸福的笑容。

　　阿麦婼优美的舞姿，身上的饰物叮当作响。

　　几位中老年妇女看着她，有的点头赞许，有的指手画脚，互相议论着什么。

　　一曲舞毕。

　　姑娘们在原地站定，面向观众，等候大家的评判。

　　四周爆发出一阵欢呼声。随即，从人群中挤出四五十个小伙子，他们的手里都拿着一株鲜艳的山茶花，从四处跑进场去，找到自己认为服饰最美的那位姑娘，把花献给她。

　　阿月秀，阿麦婼和其他一些被选中的姑娘，举起手中的花，向大家表示谢意。

　　观众鼓掌，照相机频频闪光。

　　大约半数没被选中的姑娘们悄然退下场去。

　　月琴手退场。

　　拿花的姑娘们站成一排，再次向四周的观众挥手，然后也退场了。她们各自回到自己的“营地”换装，准备下一轮的比赛。

　　雄壮的鼓声“咚咚”响起，一队骠悍的小伙子披着虎皮，戴着面具，跳着进场，表演彝族传统的舞蹈“老虎笙”。

　　再次欢腾的观众。

　　观众背后的大树下，姑娘们正在换装。

　　阿麦婼从布包里逐一挑选，取出头帕、衣服、披肩、围腰……一整套衣物，然后，在同伴的帮助下，对着镜子梳头穿戴，仔细地端详，搭配。

　　在另外一些树下，阿月秀和其他姑娘也正在精心装扮。

　　赛场上，戴着面具的“老虎”们的表演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