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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枭 (前传+正传)-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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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天翔心中震骇,手中茶杯失声落地,他目瞪口呆的盯着那书生看了半晌,见对方并无恶意,这才结结巴巴的问:“你……你怎么知道?你究竟是谁?”

“原来真是义安堂少堂主,幸会!”书生拱手一礼,“在下李泌,很高兴认识任公子。”

“李泌?”“任天翔失声惊问,就是七岁即出入禁宫,为玄宗皇帝赏识,十三岁便扬名京师的天才少年?”

25 定计

书生淡淡一笑:“浪得虚名,不值一提。”

任天翔暗暗叫苦,没想到对方竟然就是当年以绝顶聪明名扬京师的李泌,传说他五岁就能作诗,七岁就得张九龄、严挺之等名臣器重,不到二十岁即入翰林,供奉东宫。难怪自己在他面前几乎被完全看穿。

任天翔正自忐忑,不知该不该立刻告辞,忽闻二门外传来兵刃相击的声响,任天翔怕昆仑奴兄弟闯祸,赶紧起身来到二门,就见昆仑奴兄弟正联手围攻一个使刀的汉子,但见那汉子身形彪悍如虎,一柄缅刀使得迅如旋风,以一敌二竟也不落下风。在他身后,尚有一位贵公子和四五个带刀佩剑的汉子在围观,但他们并没有出手阻止的意思。任天翔忙令二人停手,那边李泌也出言喝止,那汉子这才收到后退,神情倨傲。

任天翔忙以手语询问昆仑奴兄弟,才知道原来二人守在二门外,突然看到有人不经通报,便带着兵刃进来。二人以为又是主人的仇家,自然挺身阻拦,由于兄弟二人都是哑巴,双方无法交流,便只能用刀子说话了。

那边李泌也问明缘由,回头笑道:“李公子是我的至交,出入皆不必通报,因而产生误会。还好双方没有损伤,不然我这个主人罪过就大了。”

任天翔见李泌口中那位李公子,看模样尚未到不惑,两鬓却已染霜,双目恹恹无神,竟有未老先衰之态,不过其穿着打扮和举止气度,却隐然透露出一种颐指气使的气派。任天翔已被李泌识破身份,不敢多作耽搁,正想开口告辞,李泌却已挽着他的手笑道:“任公子不必急着走,今日既然遇到我这朋友,也是种缘分,大家坐下来喝杯薄酒,容我一尽地主之谊。”

那李公子摆摆手:“喝酒就算了,我今天是来喝茶的?”

“喝茶?”李泌有些意外,“公子怎么突然想起找我喝茶?”李公子指向随从中的一人,笑道:“我知逍你这里藏有好茶,不过若是喝法不对,就是暴殄天物。所以我今天特意给你带了个人来,喝过他亲手烹制的香茗,才知道以前咱们不过是在喝水而已。”

众人顺着他所指望去,才发现那只是个十六七岁的文静少年,一身素净白衣在众多锦衣随从中间,显得有些特别。李泌略一打量,微微颔首笑道:“看来公子给我找了个真正烹茶高手,不知如何称呼?”

那少年不卑不亢地拱手一礼:“小人陆羽,见过李公子。”

李泌十分惊讶:“听说京中出了个烹茶的少年,经他烹供的茶汤,天下无 出其右,因而有‘茶仙’之称,那就是你了?”

少年有些羞赧地点点头:“陆羽略通茶道,却不敢自称为仙。”

李泌大喜:“今日真是有口福了!知我者,李兄也!”

任天翔对茶从无兴趣,此时却也只得随李泌来到茶室。李泌先将那李公子让到首座,然后才与任天翔先后人座,而其他人除了陆羽,全都自觉地留在了门外,原来他们皆是李公子的随从,包括那个刀法犀利、彪悍如虎的汉子在内。

茶室素净雅致,一尘不染。陆羽有条不紊地煮水烹茶,举手投足间透着莫名的优雅和从容,他的神情是如此专注,似乎那小小的茶枰便是他的世界。

大约半炷香之后,陆羽将三杯香茗一一奉到三人面前。任天翔捧起茶杯略闻了闻,就觉一股馨香直沁心脾,令人浑身舒坦,将茶杯凑到嘴边小啜一口,顿觉一股暖流顺喉而下,那种暖融融的茶香渐渐弥漫全身,令人心旷神怡。任天翔慢慢将茶一饮而尽,这才明内为何方才那李公子要说,喝过陆羽烹制的茶汤后,才知道自己以前不过是在饮水。

三人先后喝下第一杯香茗,李泌微微感叹:“没想到这寻常茶叶,竟能烹 制出天下无双的味道,只怕瑶池琼浆也不过如此吧。”

那李公子早已注意到任天翔,这时终于忍不住问李泌:“不知这位是谁,竞能成为你的座上客?”李泌笑道:“这位任公子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兄若能善待之,必能成为你用得着的朋友。”

那李公子皱了皱眉头:“你我相交这么久,还从未听到过你如此夸赞一个 人。不知他有何德何能,竞能令你如此推崇?”

李泌笑道:“几年前,他失手杀了杨贵妃的侄子江玉亭,被逼流亡西域,但他独自在西域生存下来,而且混得不错,现在又成了东都洛阳的新晋豪商,首创的公主瓷和公侯瓷,比贡瓷卖得还好。而他在离开长安之前,却还是个什么也不会的纨绔子弟,是当年长安七个最有名的花花公子之一。”

任天翔没想到李泌竟向外人透露自己的底细,看这李公子的气度,显然出身富贵豪门,肯定与官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万一他要告密,甚至当场将自己拿下,凭他那几个随从的本事,只怕昆仑奴兄弟也无济于事。

李泌似看透了任天翔心中的忐忑,笑道:“你别害怕,整个长安城中,能救你的恐怕就只有李公子了。”任天翔正莫名其妙,就见那李公子有些不悦地望向李泌:“我为何要救他?”

“因为他很聪明。”李泌笑道,“像这样聪明的人,无论学什么做什么都比常人容易百倍,也就是说他有成为某方面人才的潜质。而且凭我的观察,只要李兄今天救了他,以后他定会加倍回报。”

那李公子皱眉问:“你说他只会加倍报答?”李泌点点头:“像这样聪明的人,你很难让他对人忠心耿耿,而不问是非曲直。”

那李公子迟疑道:“他值得我救?”李泌肯定地点点头:“绝对值得。”李公子不再犹豫:“好吧!我试试看!”李泌忙对满头雾水的任天翔笑道:“还不快谢谢李公子,有他出面,你身上的麻烦便不再是麻烦。”

李公子闻言苦笑道:“你说得倒是轻松,他不麻烦我就有麻烦了!”任天翔心思敏捷,终于从二人对话中猜到那李公子的身份,急忙起身一拜:“草民任天翔,叩见太子殿下!祝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罢了!”李公子摆摆手,对李泌摇头苦笑:“杀人偿命,这是哪朝哪代都不 会废止的铁律,况且死者又是权势滔天的杨家子侄,你要我如何救他?”“我没有杀人!”任天翔急忙分辨,“当年我喝醉了,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有没有杀人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杨家愿不愿放过你 李公子吟道,”如果他们铁了心要你抵命,只怕我也未必能帮到你。〃

任天翔得知这李公子就是当朝太子李亨惊喜若狂:不过听他这样说,心情又急转直下,如果当朝太子都帮不了自己,那还有谁可以救自己呢?三人一时沉默下来,茶室中就只剩下茶水沸腾的声音。陆羽为三人再奉上一杯香茗,然后悄悄退了出去。李泌端起品茗杯’对李泌笑道:“任公子不光是个聪明人,而且还是义安堂少堂主,我猜他这次冒险回长安,将有很大机会坐上义安堂堂主之位,所以殿下帮他这一回,也许就会多义安堂这个朋友。”

李亨捧起香茗默默饮尽,徐徐道:“杨家最大的靠山是贵妃娘娘,只要她愿放过你,杨家就拿你无可奈何。不过要贵妃娘娘放过你,就要看你的表现和运气了。娘娘曾经在骊山太真观出家,也是在那里被父皇接入宫,成为后宫之首。因此娘娘对骊山太真观有着特殊的感情,每年都会抽几天时间去太真观小住。现在正值春暖花开,往年这个时节她都要去太真观,然后再去华清池。”

李泌若有所思地自语:“殿下是说,任公子可以在那里见到他?”

李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摆弄着茶杯继续道:“虽然外边对娘娘多有误解,但实际上娘娘只是个多愁善感、心地善良的女人,即便是一只小猫小狗也不忍伤害。”他抬头望着任天翔,“好了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以你的聪明,应该有办法见到娘娘并求得她的谅解。”

“多谢殿下指点,草民铭记于心。”任天翔赶紧拜谢。

李亨推杯而起,对李泌道:“今日不请自来,原本是想与你品鉴茶仙手艺,却不承想能认识任公子这样的年轻俊彦,很是幸运。可惜我俗事缠身,不能久留,便先行告辞。改日若有时间,咱们再聚。”

李泌连忙起身相送,一直将李亨送出大门,这才折身回来,对准备告辞的任天翔笑道:“你今日能巧遇太子殿下,真是天大的幸事。”

任天翔若有所思地笑道:“李兄将我举荐给太子殿下,只怕也不但是为了救我吧?殿下虽贵为太子,却在而立之年就两髯染霜,可见这太子也不好当啊。听说李相国当政时,曾大肆网罗罪名加害太子,天宝年间两次大案,逼得太子两次休妻,幸亏皇上宽厚,这才勉强保住了太子之位。如今李林甫虽死,杨国忠也不是善良之辈,迟早与殿下势成水火。所以李兄便帮殿下物色人才,网罗各方势力,我是因为义安堂少堂主这身份,所以才为李兄看上的吧?”

李泌哈哈一笑,任公子果然聪明过人,我也就不必再多费唇舌。你冒险回长安,多半是冲着义安堂常主之位而来,就箅你不想做堂主,只怕义安堂中也有人会推你上位。现在义安堂正谋求与洪胜帮结亲,洪胜帮又在投向杨国忠,而杨国忠与太子殿下,却是政治上的死对头……〃

“所以你就让太子殿下帮我这—回,一旦我做了义安堂龙头老大,殿下便 多了义安堂这股江湖势力?”任天翔幡然醒悟,也暗自放下心来,他不怕出自 利益考量的帮助,躭怕那种看似不求回报的恩情。

离开李泌府邸’任天翔突然想到,自己原本是为阻止天琪的婚事才回长安,只要见到妹妹将洪邪的为人告诉她,天琪自然不会再嫁洪邪,何须舍近求远兜那么大一个圈子?

慢慢在街头停下脚步’任天翔仰天思索片刻,突然发足直奔萧宅。他只想 早点见到天琪,至于义安堂大龙头的宝座,他还真没放在心上。

萧宅还是老样子’看不出有任何戒备。任天翔在离萧宅一条街的一家酒

馆停了下来,他知道不能硬闯,不过他可以等。

示意昆仑奴兄弟盯着萧宅大门后,任天翔拐进酒馆消磨时间,直到黄昏时分,才终于听到昆仑奴兄弟“啊啊”的呼叫。他顺着二人所指望去’就见一个英姿飒爽的红衣少女由远而至,正是任天琪!

任天翔见与她同路的除了几个义安堂弟子,还有他最不愿见到的洪邪。他不想引起洪邪注意,但又不愿放过这次机会,便拿出贴身藏着的那块碎玉,抵声叮嘱阿昆片刻,然后将玉片塞入阿昆手中。虽然任天翔知道这玉片十分珍贵,各方势力均在觊觎,不过为了见到天琪,他必须用它冒一回险。

阿昆虽然是个哑巴,人却一点不笨。他提上一壶酒倒在头上身上,装成酒鬼跌跌撞撞地向任天琪迎了过去,在萧宅大门外终于拦住了她,他故意跌倒在任天琪的马前,惊得那马人立而起。

任天琪见自己撞了人,赶忙下马查看,就见这酒鬼向她亮出了掌心一块不馈的墨玉残片,那玉片她依稀认得,好像就是爹爹临终前托她转交给三哥的她正要动问,那酒鬼却翻身就走,脚下步伐轻快,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琪妹,咱们走吧,那酒鬼没事了。“洪邪在一旁催促。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任天琪翻身上马,纵马向酒鬼追去,见洪邪要跟上来,她忙喝道,“谁也别跟着我,就在这等我回来!”

丢下众人,任天琪纵马追向那酒鬼,跟着那酒鬼转过一个街角,突见街边闪出一人,虽然是胡人打扮,但眉宇神情竟是那样熟悉,任天琪呆立半响,涩声问:“三哥,真的是你?”

任天翔取下头上胡人毡帽,微微颌首笑道:“没想到吧?”

任天琪翻身下马,快步来到任天翔面前,顷刻间脸上已是泪水涟涟:“真的是三哥?这些年你到哪儿去了?为何一直杳无音讯?我知道你是因为惹上麻烦不得不走,可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来我有多担心你?”

任天翔心中涌过一阵暖流,不过他不习惯流露心中的感情,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笑道:“你看我这不是好好地吗?用得着大惊小怪、泪流满面?”

任天琪破涕为笑,喜道:“你回来就好,快跟我回家!”我妈和舅舅要知道你回来,一定会非常高兴!“任天翔苦笑摇摇头:”现在任府已经变成了萧宅,我哪里还有什么家?而且你妈和舅舅要见到我,只怕未必高兴得起来。〃

任天琪忙道:“你误会了,三年前因为你那事,官府要查封咱们家,是舅舅花钱打通关节,将任府改到他的名下,这才免了被查封的命运,我和娘也才没有被赶出家门。虽然任府不得不改名为萧宅,可依然是我们的家啊。”

想起前两天自己差点被义安堂的人抓获的遭遇,任天翔张张嘴却没有出声。他不想让妹妹担心,更不想令她在舅舅与哥哥之间左右为难。他想了想,笑道:’我还是个朝廷通缉的逃犯,暂时就不回去了。我今天来见你就为了一件事,这件事你千万要听你三哥的,哪怕它跟你妈和舅舅的意思完全相反。〃

“什么事这么重要?”任天琪奇道。

“不要嫁给洪邪!”任天翔正色道,“他不是个好人!”

任天琪有些意外:“你认识邪哥?你怎么会认识他?”

听妹妹竟称那混蛋为“邪哥”,任天翔越发焦急:“洪胜帮主要做什么买卖,你又不是不知道。洪邪既为洪胜帮少帮主,免不了整天混迹青楼妓寨,这样的男人你也不在乎?我在洛阳就认识洪邪,亲眼见过他干那些逼良为娼的勾当!”

任天琪不以为然地笑道:‘三哥你不也常常在青楼厮混,我看也不算什么坏人啊。你对别人是好是坏我不管,只要你对我好就行了。〃

“那不一样!”任天翔急道,“我对你好,是因为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是至亲兄妹。你认识洪邪才多久?你就相信他会一辈子对你好?”

“我相信!”任天琪坚定地点点头,〃邪哥没有向我隐瞒过去那些荒唐事。

“他向我保证过,我嫁给他后,他不会再去青楼妓寨,不会多看别的女人一眼。”

“这种骗小女孩的鬼话你也信?”任天翔苦笑,“这话你三哥也对女孩子说过,但从来就只是说说而已,你真以为男人会为一个女人放弃所有女人?要狗不吃屎容易,要男人不花心不好色,比登天还难!”

“照你这么说,这世上就没一个好男人了?”任天琪天真地质问。

“好男人也好色,但是它会为了妻子儿女管住自己。”任天翔耐着性子谆谆教导,“你三哥虽然也被人称为花花公子,但从不干逼良为娼、欺男霸女的勾当。而洪邪干这些却是家常便饭,他是一个心如铁石、冷酷无情的狠角色……”

“是谁在背后这么说我坏话啊?”随着一声讥诮的喝问,就见洪邪施施然从街角转了出来,他打量着任天翔,眼中满是不屑和嘲笑。

“你怎么跟来了?我不让你在后面等着吗?”任天琪责怪道。

“我这不是怕你有危险吗?”洪邪换上一副关切地表情,“你去了这么半天,我怎么放心的下?万一那醉汉对你不利,我又不在你身边,岂不是危险得很?”

任天琪眼中闪过一丝感动,柔声道:“我没事,你先回去吧。”

洪邪不挪步,却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任天翔,故意问道:“这位是谁啊?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任天翔知道他已经认出了自己,喝道:“洪邪!你少他妈给我装蒜!离我妹妹远点,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他是你哥?”洪邪转问任天琪,见她点了点头,他顿时满脸惊喜,毕恭毕敬的对任天翔躬身一拜:“琪妹的哥哥自然就是我洪邪的哥哥,小弟这厢有礼了!”任天翔一把将天琪拉到自己身后,对洪邪厉声喝道:“我决不会让天琪嫁给你,你别他妈的做春秋大梦了!”

洪邪慢慢抬起头来,眼中满是讥诮和调侃:“你妹妹我娶定了!”洪邪眼中的挑衅激怒了任天翔,使他彻底失去了冷静,他怒不可遏地一拳击向洪邪的面门。以洪邪的武功原本可以轻易避开,但他却不避不让,任由任天翔一拳击中自己鼻子,更趁机以内力震破鼻腔血管,跟着捂住鼻子踉跄后退。

“这一拳我会在你妹妹身上找回来!”洪邪悄声挑衅。气得任天翔冲上去又是一阵拳脚,洪邪却既不坏手也不躲闪,故意让任天翔打得鼻青脸肿。

“快住手!”任天琪拦在二人中间,将气得浑身哆嗦的任天翔推开,然后掏出手绢为洪邪拭血,并关切地问:“你怎么样?为什么不躲?”

洪邪满脸无辜地苦笑:“我以前干过不少伤天害理、荒淫无耻的勾当,受点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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