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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姑姑-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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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择青捧着她的脸,终于敢正对她,嘴角溢笑,眼梢微弯,俊得没边儿,“后来我终于明白了我对静女是什么想法!今日终于娶了你,可算是解了我七年相思之苦!娘子莫要拒绝我,把这七年欠的一并还回来吧……”
  
  他的话实在暧昧,随着他急切难耐的吻一并落下。
  
  穆荑却想听更多,听这些话让她心里暖暖的,酸酸的,胜过任何温情,她实在很想要更多,就稍稍躲开他问:“阿木,可你有没有想过,七年后我也许已经不是你心里肖想的模样了,我不在年轻,甚至年老色衰……”
  
  “二十二岁怎么就称得上老?就算你七老八十,在我心里仍是一样的,娘子莫要为难夫君了,再躲,这红烛可都冷了!”而后他咬着她的耳垂低低说了一句热辣的话,终于让穆荑虚软不再反抗。
  
  他道:我在不知不觉中忍了七年,如今娘子就在眼前,我快忍不得了!
  
  帘帐内终于回归平静,偶尔轻摇,洒动帐顶的流苏,穆荑溢出一声声叹息,最后化成轻吟,在他隐忍七年的悍力之下羞得没边儿。
  
  沈择青时不时小心翼翼地问:“疼么?我看那图册是这样子的,可有弄疼你……”
  
  穆荑难以启齿,虚软地锤他一下,他便低低地笑,找着了门道,越发卖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相拥而眠,满头青丝撒在一起。结发夫妻,白首不相离,他们都带着美好堕入梦乡,万籁俱静。
  
  然而这是,一声惊起,院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而后传来脚步声。沈择青十分敏锐,霎时就醒了,穆荑还倚在他怀中深睡,呼吸清浅,他皱了皱眉想谁大半夜来打扰?估摸着那脚步声似乎很急没一会儿准拍门,定吵醒穆荑,便轻轻地拿开穆荑的手给她盖好锦被,利落下床,发挥在军营里穿衣的功夫,没瞬息便在那人敲门之前打开了房门。
  
  吓!管家快被吓死了,但仔细一瞧眼前穿着中衣的不是沈将军是谁!
  
  沈择青道:“何事这般慌张?”
  
  管家躬身一拜:“大人,奴才也是迫不得已打扰您和新婚夫人的美梦,只是此事万般紧急,宫里来人了,宣您即刻进宫,薄都统造反了!”
  
  沈择青双目倏地一亮,远望皇城方向的天际,那儿升起一束火光。
  
  管家颤抖地补了一句:“他率五万禁军夜袭皇宫,据说宫门外还有大军接应……此事事发突然,十分紧急,陛下召您进宫!”
  
  “我晓得了,你回传旨公公,沈某披上甲衣即刻入宫救驾!”沈择青几利落地说完,关门回屋拿铠甲。
  
  穆荑已经醒了,披了一件中衣双手拢身坐在床头望着他:“阿木,怎么了?”
  
  沈择青穿衣极迅速,一边整理头盔一边道:“薄都统造反了,十万火急,我需得领兵入宫救驾!”说完拿了剑就要走。
  
  穆荑发愣,在想不清之际又见他回身。他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吻,眼波温柔且愧疚:“对不起,今夜不能好好陪你,往后我定加倍补偿!”
  
  穆荑张唇,却只是溢出气息,没有说话,直到沈择青转身她才赶紧道:“阿木,无论发生何事你都要平安回来!”
  
  沈择青回身朝她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便快步地走了,可见的确十分紧急。
  
  她的夫君,不仅仅要守住这个家,还要守住整个天下,不知为何,穆荑心中滋生失落感,细想之下,又渐生恐惧。
  
  薄都统乃是国舅的长子,便是南衙禁军三军的总统领,即便是王大将军也要对薄都统俯首称臣,不仅如此,薄都统还直接管理最亲近天子的翊卫亲军上千人。
  
  翊卫亲军跟亲卫亲军、勋卫亲军一样,乃是在南衙羽林、羽翊、羽卫军三军之中挑选武功最高强、对陛下最忠心耿耿的三千军士为陛下贴身护卫。举例说:若说全京城禁卫军皆被攻陷了,那也有这三千禁卫亲军一定誓死保护陛下的安危,历来只有陛下或者陛下最信任之人亲自统领翊卫亲军,可是自从先帝朝,薄氏掌权之后,便悄悄更换了三卫亲军的人脉,更是堂而皇之把翊卫亲军中郎将(三亲卫不设将军,最高军职为中郎将)更换成薄家子侄。
  
  当今陛下登基后,极力收拢三卫的军权,奈何一直弹压不过薄氏,也就不了了之,顾丞相一直视薄氏子孙掌管三卫军符为最大隐患,因此当初才极力全谏陛下一定要把南衙禁军的权利分配给晋王等可信臣子,以平衡薄氏的兵权,奈何前不久陛下一意孤行,执意收回晋王的羽林军军权,王将军刚接任羽林军军衔根基未稳,如今,薄都统终于造反了。
  
  皇帝也是自食其果,若对晋王多加信任几分也许不会尝食今日恶果,晋王掌管羽林军虽不说有多出色,可也有自己杀伐决断的强势手腕,薄都统也是忌惮他三分。
  
  如今,这样掌管禁卫军大权,又统领了最亲近陛下的亲卫队的人物造反了,可想而知对陛下造成多大的危害,若事发成功,也许沈择青、王大将军等人未赶至皇宫,皇帝都有可能被杀而薨。
  
  可是,一直低调隐忍的薄都统怎么就造反了?穆荑联想这几日的种种怪象和沈择青欲言又止的猜测,难道真有人酝酿极大的阴谋?
  
  若是国舅今日不上门挑刺,穆荑也便只认为是皇权斗争的阴谋了,可国舅既然找了沈择青,薄都统今夜又在他们的新婚之夜造反,穆荑忍不住惴惴猜测,难道此事还会牵连沈择青?
  
  到底是一桩什么样的阴谋?
  
  穆荑心下不安,眼下也无了睡衣,便穿衣起身,到院门外看看,府中下人皆是惊动万分,具无一睡下的,毕竟太平已经的京城可没有经历过谋反事变了,这座府邸的主人沈将军又出征在即,他们不得不提心吊胆。
  
  府外有乱兵逃过,听见刀剑铿锵声胆小的丫鬟皆十分害怕,又跳又躲,穆荑未免府中人心紊乱,只得把他们召集起来,并命管家组织家丁护卫四处巡逻。
  
  才刚刚新婚之夜,穆荑都不得不拿起女主人的范儿,委实有些头疼,她不喜欢发号施令,可是这么大一个家子若无人管可就乱了!
  
  等府外的混乱声消散之后穆荑派人打听皇宫里的状况,是捷是负,沈择青状况如何,她需要时刻知道才能安心。
  
  可是一座等到天亮也等不到探子回报,宫里的火光渐熄了,喧闹的京城早已恢复平静,可见战事已停,怎么迟迟不见有人回报呢?
  
  穆荑正担心着,门外忽然有小厮来报:“管家……管家……”而后那小厮才看到穆荑,想起穆荑才是新主人,便上前对穆荑通报:“夫人,晋王车驾在外,急上门求见!”

44、四十四
  此时天刚蒙蒙亮;四周还笼罩一层灰暗的夜色,远方的景致并未看真切;穆荑听闻脚步声回头;花园拱门处,锦缎直裾外罩夔纹大氅的年轻男子领着一队禁军走上来,仔细一瞧,不是晋王是谁?
  
  小厮怔愣,他才刚刚通报晋王怎么就走进来了?
  
  穆荑看这架势,哪里是登门拜访,分明是入门拘捕,可是这将军府上有人犯了事吗?她压下心中不安走上前道:“不知王爷上门拜访有何事?”
  
  晋王的脸色隐在朦胧晨光中;灰暗一片;唯有双眸浸泠霜雾,冰冷幽深。他未答穆荑的话,直接抬手:“把沈夫人押走,其他认定一律圈禁府中不得外出,谁若擅闯格杀勿论!”
  
  一石激起千层浪,穆荑挣扎,朝着晋王问:“妾所犯何事王爷要带人押走?况且这是将军府,凭什么圈禁就圈禁?”
  
  晋王双眸侵染皮笑肉不笑的讽刺,嘴唇一勾,“所犯何事,沈择青意图谋反,羁留宫中待审,府中之人皆软禁调查!”顿了一下,他又道,“哦,应该称呼他为钱铭!”
  
  穆荑瞪大双眼,未及反应,她已经被带了出去。一路上她挣扎,“晋王……晋王……”
  
  可是晋王大步向前并不理会,穆荑无奈,只得呼喊:“阿鱼哥!”
  
  晋王倒是停住了脚步回头。
  
  穆荑挣脱那些守卫的手上前,“阿鱼哥,可否告诉我沈择青他到底怎么了?”
  
  晋王眼波暗涌,伴随比方才愈加明亮的晨光翻滚起伏,可是,到底还是冰冷一片,心中的炽热没能突破那层坚冰。他捏着穆荑的下巴:“阿鱼哥?此时你才惦记着我是阿鱼哥?穆荑,你不是已成了将军夫人了么,何必惦记着阿鱼哥?沈夫人,此案干系重大,恕本王无可奉告!”
  
  他说罢,命人押穆荑上马车,他则在侍卫的牵引下拉住马鞍翻身上马。穆荑看着他利落的身影一甩,大氅飞出一片,一抖缰绳马儿便奔出去了,姿态端的是潇洒俊逸,可是不知为何她觉得晋王十分陌生。
  
  七年前她觉得他陌生,那是有别于幼年的阿鱼哥,七年后她再度觉得他陌生,那是有别于当初的晋王,他病的这一月好像发生了什么,忽然脱胎换骨了,眼前的萧揽,似乎才真真正正符合先帝予他取名的寓意,当然,也更冷血无情。
  
  穆荑先被押在地牢里关了一日,后又被带入晋王府,不过不再是居住水合居,而是被带到独立的别院。整整几日她一直处于封闭状态,不知府外天地变色。
  
  不过回忆起种种,尤其是晋王的那一句“钱铭”令她心惊,姓“钱”,难道沈择青真是吴王世子么?谁告发的他的身份,国舅爷?再则晋王缠绵病榻已久,陛下更是没收了他的兵权,他怎么又兀自领了一批禁军?薄都统急于造反,所有巧合皆集中在这一刻,到底是谁的阴谋?
  
  如是纠结了几日,终于有一日,晋王来见她。
  
  他来时仍旧穿着朝服,可见是刚刚下朝就过来的,然而早已经过了午时,难道今日朝会亦是拖延?
  
  晋王面无表情,入院之后自个儿上座饮茶,穆荑站在窗棱下方,侧着身子望他,光影斑驳,把她的脸分割成明暗几块,她挽了妇人发髻,穿着打扮也是少妇的制式,比之当初的朴素浓烈艳丽太多。
  
  晋王远远地望着她,有一瞬间不认识她,眼前之人恐怕已不是他心中的小芍了。他眼波哀伤,忧郁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就像一尊雕像。
  
  “你一定想问问我为什么,发生了何事。”晋王道,修长的手搁在青花瓷茶盏上,茶盏有一层浮光,映衬他华润的指甲,似珠玉一般。
  
  那只手……也许握着她想象不到的权利。穆荑呆呆地望着,目光掠回他脸上,彼此相顾无言,转眼七年,已然陌生。
  
  “那王爷可否告诉我答案?”
  
  “答案就是沈择青乃东吴藩王世子,本名钱铭,他化名入朝为将,酝酿十年,意图拥兵自重、谋反报仇。”晋王声音极冷。
  
  穆荑清冽一笑,“他的身世我早已有猜测,可是说他谋反,你有何证据?”
  
  “证据便是……他身上留有东吴王留下的虎符,你要晓得,当年东吴王谋反,按罪诛全九族,光凭这一身份他就可以死一百次,更何况他还私藏虎符,隐姓埋名欺君犯上!”
  
  “是你陷害的他!”穆荑冷冰冰道。
  
  晋王微垂的眼帘抬起,上面一层淡漠,秋光微润,屋里只有穆荑近旁的窗户投射进来光线,晋王迎光而坐,一脸明亮如冰层反射的华光。“你说这番话是太看低本王还是抬举你自己?”
  
  穆荑也不知他们何时变成这样子的,往时他还能迁就她,她也顾念幼时的情谊,可如今,他们是撕破脸皮么?是她伤害了他,还是他伤害了她?
  
  “你已被陛下收了虎符,为何前几日你仍可统领禁军?还有你病重当日,我与沈择青入府研制解药,却发现你府中有明远侯手下的人走动。萧揽,你到底在酝酿些什么?”
  
  晋王慢慢饮茶:“人被逼至极致,总希望拥有些权利,我只不过……但求一命而已!”
  
  “这么说你还是参与了这场阴谋?那么是否可以理解为,你前一月的毒发也是故意而为?当年我依照药方给你煎药,许多年未曾出变故,为何前阵子你便病得这般重?其实你只是想装病降低陛下及薄氏对你的防范,甚至引发簿都统造反是么?还有,之前的遇刺恐怕也是你自导自演的吧,偌大的王府,守卫如此森严,怎么让你轻易遇刺了?”
  
  晋王拨着茶盖未语。
  
  穆荑心寒,阿鱼哥毕竟不是当年的阿鱼哥了!
  
  晋王把杯盏放回茶几,力道很稳很准,发出沉闷的声响:“沈择青也未必你想象中的这么好,之前我有提醒过你,你才认识他几日?他可把他的身世告诉你事情?你知道他为何娶你?”
  
  穆荑感觉有一把手揉捏她的心,揉碎了前几日大婚的喜悦,但她不知道这只手是晋王的还是沈择青的。到底是他们放的烟雾弹,还是她甚至居中不知解?
  
  晋王起身离去,穆荑唤他:“恳请让我见一见沈择青!”
  
  晋王未理会,穆荑又道:“阿鱼哥,还是你想亲手毁了仅剩的一点情谊?”
  
  她不知在这么大的阴谋之后她可否还能如当初那般对待晋王,恐怕两厢都成了仇人!
  
  晋王忽然回身,大步走上前握着她的双肩,语气极致温柔低沉道:“小芍,在你不顾我病危执意嫁给沈择青,并且不舍得探望我一眼之后,阿鱼哥便已经恨你了!如今,你只是沈夫人!你自重!”
  
  说罢,他转身离去,并下令重新圈禁这座庭院。
  
  原来再深厚的情谊也有转移之时,原来再不甘的情感经历伤害也会失望。她对他失望了,他亦对她失望了。
  
  心下难过,但眼下穆荑也无力关心太多,她只担心沈择青的安危,她只想知道沈择青到底怎么了。晋王府中她只相信苡茹,当然,也唯有苡茹可以帮她!
  
  穆荑想方设法联络了苡茹,苡茹一入宅院她便迫不及待问她:“外面是怎么回事,可否跟我说说?”
  
  苡茹一声叹息,低头绞着自己手指,“姑姑,薄都统被明远侯杀了,王爷似乎与明远侯一道,又夺回了南衙禁卫兵权,如今朝堂上正肃清薄氏谋反党羽。”
  
  “陛下救准许晋王夺回了兵权?”
  
  苡茹点了一下头,“我也不甚清楚呢,总之王爷已经拿回了兵权,甚至比之前更盛。”
  
  皇帝这是与晋王导演一场苦肉计,还是皇帝被晋王暗中联合明远侯逼至无奈又还与了兵权?如今借着薄都统的谋反失败,皇帝及顾丞相一党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对薄太后开刀了吧!内中蹊跷还有许多,穆荑想不明白。
  
  她抓着苡茹的手,焦急而又小心翼翼地道:“沈将军呢?”
  
  苡茹拍拍她的手背,“姑姑,沈将军仍暂押天牢等候大理寺审问,而将军府……被抄家了!幸好王爷早先一步把你救出来,否则你也被关押天牢了!”
  
  仿佛一夜之间而已,变故如此之大,到底谁总领了背后的线,到底谁导演了这场阴谋?
  
  “苡茹,你能放我出去么,我想见见沈将军!”
  
  苡茹摇头,“姑姑,我来见你已经冒了极大风险,若放你出去,苡茹是万万不敢的!”
  
  穆荑轻叹一声,却又抓住一丝希冀,双眼睁大殷切地望着苡茹:“那……你可否到牢里探望沈将军?”
  
  “沈将军正待审中,任何人不得接见!”苡茹十分为难。
  
  穆荑的眼神灰暗了下去,她如堕云雾,只求见着沈择青才能拨开云雾,如今连见也不能见。
  
  苡茹告退了,临走前又回头打道:“姑姑,王爷仍是对你好的吧,否则不会在将军府抄家前把你带出来!”
  
  穆荑眼眸微转,痴呆地望着她。苡茹又道:“姑姑原先伤王爷这般深,他难免失望,姑姑莫再惹王爷生气的好!”
  
  苡茹走了,外头秋光暗淡,永安城一过中秋天空便降雪,只不过是细碎的小雪,晨光一出即化,天气怪冷的,尤其到了夜晚便需裹双重棉被而睡。
  
  穆荑望着这天光,忽然打了主意。
  
  是晚,趁从仆睡下,周遭无人之际,穆荑却只着了中单站到庭中,手中提了一桶水,咬咬牙,从头淋到脚,并忍着寒冰在院中站了半个时辰,等浑身冻得僵硬了这才回屋去。翌日,她果然感染了伤寒,而且发烧极重,需立即诊治。

45、四十五
  沈择青当真犯了谋逆之罪穆荑定也难逃追究;因为她是沈择青的妻,诛全罪责亲属难逃;即便晋王把她藏匿在府中迟早也要交出去判罪;除非晋王又有什么通天的本事保她,正似当年,她的父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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