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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这话一出，陆鹰连同罗艾儿同时吓得不轻，低头向卓驭人看去，却见刚刚明明很清醒的人现在真的摇不醒了。

　　　　“卓驭人——！！”罗艾儿直接喊叫了出来，只差没趴在他身上哭了。

　　　　陆鹰也皱眉，但仍有理智在，似乎也因着对牛医生的了解，他只是上前去拽起卓驭人的胳膊，把了把脉，确认后，松了一口气，“牛医生，咱别这么故意吓人好不好？”

　　　　“咦？”罗艾儿现在耳朵特别尖，立刻抬起头，狐疑的眼光看着两人。

　　　　陆鹰叹了口气，朝罗艾儿善意地摇摇头，然后仍回头对着牛医生，“你看看，哭的。是我们也就算了，要是换了别的病人家属，你这么吓唬人，人家可以告你的。别到时候病人没什么大障，家属吓出心脏病了，不仅你吃不了兜着走，恐怕我们陆仁还得陪人家打官司。”

　　　　听了这一大番明显很在理的言论，身后的一群中年医生们纷纷跟着附和点头，显然工作中不知吃了牛医生多少次玩笑，恐怕心脏都练出来等级来了。

　　　　牛医生自己一点悔改之意都没有，反倒疑惑地挑眉，按了按卓驭人的脖子，“我说的有错吗？他刚刚还醒着，有什么问题都能及时解决，就差这几分钟，我们来了，他倒睡了，难道不是我们来晚了？”

　　　　呃！

　　　　陆鹰和罗艾儿以及身后一群晚辈就这么吃了老头子一个亏，这难道是文字游戏？一群人悻悻地，一言不发。

　　　　“放心吧，傻丫头，卓先生没事。”见众人都默不作声，也像是中了自己的招了，牛医生这才笑咪咪地对罗艾儿说。

　　　　“你、你确定？”罗艾儿好象还是没真正认清牛医生的作风，居然大胆地质疑他的判断，引来身后一群人连同陆鹰在内的瞪眼、撇嘴、翻白眼。陆鹰更是作挑起了大拇指，又比了一个手刀比划在脖子上的手势，表明他真是太大胆了，令人佩服，但是真不知你是怎么死的的意思。

　　　　“你说什么？”牛医生皱起了眉，紧紧地盯着罗艾儿看。“你刚才说什么，给我再说一遍。”

　　　　罗艾儿本来后知后觉，神经大条的人，但不知为何，面对这老医生时，真的有点怯，“我是问，你确不确定。他刚刚醒来一直说全身都没感觉，还说自己要瘫痪了……”

　　　　“这个我还真不确定，牛老头我做了大半辈子医生，当年下乡插…队就当赤脚医生，行医这么多年，治好的人当然不计其数，但从我手里死的也是多不胜数，这死的里有相当一大部分也是因为我手底下没准儿，就这么给人动手术动死了的。当然，当时没死，加护病人死的更多。哦，还有的出院以后没多久就死了的，这也不少。对了，还有啊，动了手术相当乐观，但病人莫名其妙就全身瘫痪的也有那么几个，尤其是车祸出送到医院来的，还有，伤口感染坏死需要截肢的那就更多了，有的最后两条腿都没了……唉呀，这么说起来，我真是个鬼医啊，看看，我阴气重不重？”

　　　　罗艾儿听到一半脸就绿了，哪还有功夫看他？她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好了，明知这话里大部分都是在气她、吓她的，但她就是这么不争气，宁可信其有。想来也是太担心卓驭人了，就这么被这老头子明目张胆的绕进去了。

　　　　“牛、牛伯伯啊，你这么吓唬小姑娘可就不对了，人家小两口亲亲密密的，你这一说下半辈子就辛苦了。”陆鹰上前替牛医生按摩着肩膀，又猛朝罗艾儿使眼色。“牛医生啊，你知不知道，艾儿是刚刚被卓驭人从车轮子底下救出来的，车子本来在撞她，结果，她没事，驭人被你说得半条命都不剩了，人家害怕哦。”

　　　　“害怕？”牛医生一斜眼，不屑地看他，“少爷，你讲理不讲，我好心好意安慰小傻子，她倒好，敢怀疑我？你去问问，我牛老头这么多年谁质疑过我说过的话，还有我的医术，连你死了的姥爷都佩服，她敢问我确不确定？”

　　　　没过两回话，罗艾儿有从牛医生口中的傻丫头变成了小傻子。

　　　　“她不懂嘛。”陆鹰疲惫地看了看还是一脸担忧的罗艾儿，才对牛医生说，“你解释给她听就好了，她是有点傻，连人家爱她爱得愿意拿出命来她都看不懂，不过现在她懂了，你就别吓唬她了，看给她吓的，一会儿不行了我还得带她去找神大夫。”

　　　　神大夫姓申，是陆仁医院精神病类的有名的主任医师。由于性格外向活泼，年纪不小但着实比年轻人还爱玩儿，但工作起来又总是事半功倍，疑难杂症总能顺利解决，所以大家都叫他“神了”。久而久之，大家都改口叫她神大夫。

　　　　“原来是这样，真的有点傻啊，哼，看着也不聪明。”牛医生应该是挽回了点面子，打量着罗艾儿说，“丫头，谁叫你进来喊他名字的？他麻药劲儿刚上来，你这么喊他，他肯定醒了。不过他现在醒是暂时的，很快就又睡了，这段时间醒来身上什么感觉都没有，不是正常吗？不然没有麻药你想让他痛死？！”

　　　　原来是这样！罗艾儿不自觉学着牛医生的语态，听完了后，她也开始觉得自己蠢。

　　　　终于，送走了祖宗一样的牛医生，陆鹰无力地叹了口气，和罗艾儿一左一右，坐在卓驭人床边儿。

　　　　“王一没事吧？”罗艾儿终于想起了陪同自己来的还有另一个人。

　　　　“应该走了，笔录做完了。”陆鹰点点头，以不确定的语气说，“他是你朋友？”

　　　　“是找我时画画的模特。”罗艾儿说，“没事就好，我不希望再有人出事了，听说木木搬去和你住了？”

　　　　“嗯。”提到这个，陆鹰嘴角不禁扬起了笑，他是终于如愿以偿了，“不过你别误会，现在小周是和驭人住在一起，不过两人只是在工作。你也知道这家伙，究竟有什么打算从来不对别人说，一是怕我们受牵连，二是太过骄傲了，总以为自己可以解决所有的事。现在好了，什么也别想干，好好躺着吧。”

　　　　“都怪我。”罗艾儿低下了头，“那辆车本来是要撞我的。”

　　　　“那辆车是故意撞向你的，你的方法已经很好了，我们也没想到他敢开进来撞你。”

　　　　“如果撞到的是我也就好了，可惜……”

　　　　“别乱说，驭人听见了，又发火了。”陆鹰丝毫不同意她的观点，予以严重否定，“我是他好朋友，认识十几年，别的不了解，这一点上还是有发言权的。那辆车要撞你，也是因为他。而且即便不是因为他，他也会宁可所有的车都朝他招呼，也别伤你一分一毫才好。现在你应该知道，他其实心里是庆幸那车是开到院子里才撞你，这样他才有机会帮你挡，要是在外面出了事，现在躺在这里的人是你，他肯定要疯了，开车的那几个人活不成了。”

　　　　“我也希望他们赶快去死！”罗艾儿说这话时，脸色冷冷的。

　　　　陆鹰挑眉，笑了，“你放心，已经去查了，相信很快辆的所有人，开车的，谁主使的，都会查清楚的。”

　　　　“嗯。”罗艾儿好象不太感兴趣，托腮坐在那里，看着卓驭人的睡容。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问，“怎么没找我做笔录呀？”

　　　　“我让他们先别打扰你。”陆鹰说着，忽然电话响了，他没有很快接，就走了出去。

　　　　罗艾儿留在那里，握着卓驭人的手，很快，她就不支睡下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只手在摸她的头，那时候，她分不清是梦里还是现实中，直到有声音在耳旁轻轻唤她，“艾儿，艾儿……”

　　　　“吓！”罗艾儿被惊醒了，头一眼便是看床上睡着的人，卓驭人还是刚刚那副模样，她放了心，瞬间，心中又是一惊，猛抬头，须臾，又松了口气。

　　　　“杨老师啊，你怎么来了，别吓我啊……”罗艾儿抚着还在砰砰跳的心脏。

　　　　“都上新闻了，我一眼看出是你，就跟护士打听到这里来了。因为不是加护病房，陆鹰在门口打电话，他叫我进来，让我带你去吃晚饭。”

　　　　“我不吃了。”罗艾儿看杨西明的时候不多，而是一直关注着卓驭人，手还握着他的，舍不得松开。“吃不下。”

　　　　“不行，吃不下也得吃，你现在要照顾他，身体不能垮。”

　　　　“不没事，身体好着呢。”罗艾儿还是不想吃，“杨老师，你身体怎么样了，要手术吗？”

　　　　“我还是不想动手术了，保守治疗有好。”杨西明微笑，看上去气色比之前还好。“不过我打听到了一件事。”

　　　　“什么？”罗艾儿好奇，“杨老师您在这里住院，还能打听到什么？”

　　　　“说起这个事啊……”杨西明语气有点犹豫，但还是深深叹了口气，说，“有个老同事来看望我，和我说起个人。”

　　　　“谁？”

　　　　“我家老二，就是西盟，西月她二哥的事。”杨西明说到这个人，脸上有着惭愧，也有不屑，“记得和你说起过，她不是娶了个媳妇吗，也是学艺术的。”

　　　　“哦，记得啊。”罗艾儿记得，她还十分佩服那个隐忍又洒脱的女人了。

　　　　“有人说，在国外见到她了。”

　　　　“哪国？”罗艾儿也好奇，真不知他们后来的情况，日记是真的没提到过，无论是杨西月的，还是丁凡的。

　　　　“说来挺巧，就是波特兰。”

　　　　“嗯？”罗艾儿一惊，这会是巧合吗？
161。【第三卷】两两相望　　炽爱与真相…【160】　　别告诉我你要离开我
　　　　罗艾儿心中盘算着自己的事，脑子转得飞快，手里也就心不在焉起来。

　　　　“罗艾儿，你干嘛呢？”卓驭人的声音耳畔响起，近在咫尺。

　　　　“吓！”罗艾儿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见卓驭人拿着手机，眼却玩味地盯着她看。“没、没干什么呀？”

　　　　“那你为什么把干净的衣服丢到洗衣筐里，脏衣服挂进我的衣柜？”听上去像是质问的话，卓驭人说出来有点懒散，有点搞笑，也有点下套儿。“你看我现在行动不便，故意的么？”

　　　　“呀？”罗艾儿抬头一看，自己果然把两边的衣服搞混了，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后，急忙胡乱地把衣柜里挂着的脏衣服丢进洗衣筐里，但这么一来，那些干净的也就混在一起了。她有点尴尬，也有点懊恼，不敢回头看卓驭人。

　　　　“行了行了，改天让小周再拿一些来吧。”卓驭人转动轮椅过去，拽着她的胳膊，硬拖在自己腿上。

　　　　“No——”罗艾儿惊呼一声，既害怕又不敢立即跳下来，怕动作太大了，会让好不容易恢复的伤口再度恶化，那天牛气哄哄的牛医生的话着实吓死她了。“你放下我下去，会坐坏的。”

　　　　卓驭人自然不放，转动轮椅到了床边，从身后束缚着她，“老实交待，你在想什么？”他几乎是咬着罗艾儿的耳朵问的，显然并不以为她在盘算着多严重的事。

　　　　“你放我下去，我就说。”罗艾儿也学会了迂回战术，可以和他谈条件了。

　　　　“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条件是把你丢到床上，而且不准你下来，同意吗？”卓驭人显然也不示弱，谈条件筹码这方面他是专家。

　　　　“OK……”罗艾儿虚弱地回答，她基本算是妥协了。

　　　　话音刚落，下一秒，她不知被哪来的一股力量，以一个令人惊奇的角度和速度丢到了床上。真的是丢啊……暗自抹了一把汗，喘着粗气。“你不要命了，使这么大力。”

　　　　卓驭人两手一摊，无辜地看着她，“你同意的。”

　　　　“我没让你使这么大力气！”罗艾儿真的有点动气了，坐起来担忧地看着他的腿，“有没有痛？”

　　　　“好的很。”卓驭人双手撑着轮椅的把手，坐势要站起来，“我走两步给你瞧瞧？”

　　　　“别别别，我信我信。”罗艾儿伸长了两只胳膊，阻止他，人差点从床上跌下来。“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洗耳恭听。”卓驭人居然摆出一副知心大哥哥的表情。

　　　　车祸其实并不严重，当然这要除去牛医生的玩笑话。卓驭人在第二次昏迷后的七个小时之后就真正清醒了过来。能吃能睡，能开玩笑，还能偷袭亲吻罗艾儿身体的各个部位。唯一不容乐观的就是他的右腿，伤上加伤在加伤，同一个地方怕是要落下隐疾了。

　　　　不过卓驭人并不在意，仍每天不知疲倦地逗罗艾儿开心，只因他第一次昏迷醒来并不是像牛医生说的毫无意识的，他记住了很多。比如，罗艾儿哭着说爱他，不想失去他；罗艾儿说只要他吩咐的什么都答应他，绝不质疑；罗艾儿说再也不回我特兰，再也离开他……

　　　　尽管现在看上去这些实现的还挺好，卓驭人勉强在心里给罗艾儿打上个好评，并有待提高。但不知怎么的，他心里有点隐隐的不安。在印象里，罗艾儿似乎一产生这种心不在焉的表情，就说明她又有新想法了。而之前答应过他的，八成都要作废了。

　　　　“你昏迷的时候，杨老师来看过你一次。”

　　　　“嗯。”

　　　　“他叫我带话给你，说祝你早日康复。”

　　　　废话！卓驭人心中暗骂，但面上还是冷冷淡淡的，“嗯。”他当然不会傻傻的以为，刚刚罗艾儿一直在想的就是怎么把这话带给他。

　　　　“他告诉我一个消息……”罗艾儿说了一半儿，又思忖地说，“不好也不坏。”

　　　　“说来听听。”

　　　　“他说你母亲，西月阿姨有个二哥，是杨老师的弟弟，他有个老婆，和他一样是学艺术的……”

　　　　“你能不能给我说重点？！”卓驭人显然不耐烦了起来，他有预感，无论是他们身边出现任何人、事、物都会成为阻碍他好好亲近罗艾儿的障碍物。可能的话，他真想铲除他们，但现在他能发火的对象只有罗艾儿了，于是他发挥罗艾儿对他所下的评语，喜怒无常的发了火。

　　　　“重点就是——”罗艾儿明显吞咽了一口口水，眼睛也不看他，有点艰难地说，“我要回波特兰一趟。”

　　　　长久的沉默，罗艾儿紧闭着眼，以为会换来卓驭人的一顿歇斯底里的狂吼，但没想到四周静悄悄的，于是悄悄睁开一只眼。眼前的景象和刚刚一模一样，仿佛时光静止了，也好象刚才她说过的话都没有说过一样。

　　　　“驭人，你……还好吧？”罗艾儿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反应，但什么变化也没有。

　　　　卓驭人叹了口气，算是回应她的询问。他举起一只手，凌空晃了晃，好象不知所措，声音也显得干涩，“我给你一个机会，收回你刚才的话。”

　　　　“不。”罗艾儿自以为自己还是有勇气的，其实很自然地，她在他面前一直都是悖逆的，她也乐此不疲。“我已经决定了，刚刚就是想怎么和你说了，然后下午去买票。”

　　　　卓驭人也不看她，眼睛望着病房天花板的一角，“你要离开我。”

　　　　罗艾儿翻了个白眼，伸出手去抚乱他的头发，他头发一直没有理，已经长到可以在脑后扎上个辫子了，“都说了你别心急，非要听重点，重点说出来你又不接受。”

　　　　卓驭人一把反手抓住他的她，他速度很快，几乎像是钳制住她一般，“你真的要走？！”

　　　　罗艾儿挑眉，看他的眼神应该是受伤，但被扣住的手腕真的隐隐作痛，让她发自内心的很想折磨他一下子，才舒服。“走我是一定要走的，其实就算我现在要走，你也拦不住。”

　　　　啪！罗艾儿的手被卓驭人甩到一边，带得她整个人都向后仰去，几乎是摔，倒在了床上，“喂，你干嘛？！”

　　　　“你走个试试！”卓驭人指着他，怒目而视，眼里像冒出了火，“我一秒不耽搁把你绑在床上，哪也别想去。”

　　　　“原来你还有虐…待狂啊，那我更得逃了。”罗艾儿嘴上如此说着，但人却一点没有要离开的样子，反而悠哉悠哉地半躺在那里，双臂枕在脑后，叹了口气，“别发那么大火，亲爱的，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卓驭人挑眉，好象也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像是上当的一样，于是悻悻地说，“再给你个机会，最后一次。”

　　　　“还是那句话，走我还是要走的，不过没说不回来。”罗艾儿说完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一脸兴奋，“而且你也要听我说说走的原因嘛。”

　　　　卓驭人这回恢复了理智，几乎一秒钟就能分析出个原委，“想必跟我二舅有关。”

　　　　“二舅……”罗艾儿经过一秒的诧异，才明白过来，卓驭人这是认亲了开始，“是、是啊，不过严格地说，不是二舅是二舅妈，那个女人，听说最近几年有人在波特兰看到她了。”

　　　　“那又如何？”

　　　　“我想去找她。”罗艾儿越说越兴奋，在床上扭来扭去，“你想啊，如果找到了她，她简直就是当年知道所有事的目击证人啊。日记里不是提了吗，你二舅杨西盟一直暗恋卓秦的那个女朋友，甚至娶了她以后也明目张胆地关心着那个女人，还在她怀了孕的情况下带着她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