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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是的，我，我没杀人！”朱建潮抬起头，脸上一点血色也无。

　　　　“到这个份上了，你还否认，你觉得有意义吗？”审讯员道，“你杀了人以后，怕被我们查出来，就故意把陈娇娇的财物给拿走了，伪装成窃贼入室盗窃杀人的假象，你还把房间的地给拖了一遍，消除自己留下的证据，可惜你慌乱之下，没有注意到卫生间窗台上也留下了脚印，更不巧的是，你逃走之时，碰到了陈娇娇的房东张国标，被他给看到了样貌！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以为你能逃过法律的惩罚，却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把你给抓到了吧？”

　　　　朱建潮浑身剧烈颤抖，“我真没杀人…”

　　　　“你在十一点多的时候杀了陈娇娇，而你离开的时间是一点多，中间一个多小时就是你处理案发现场痕迹的时间，是不是？你不承认也没用，以我们警方现在掌握的证据，定你的罪是绰绰有余了的，有你的口供最好，没有嘛也没关系。不过我劝你，最好还是招认了，省得再吃苦头，你以为去警犬基地就算可怕了？我告诉你，更可怕的你还没见识到！”

　　　　朱建潮一脸绝望地喊道：“可我真的没杀人啊！”

　　　　审讯员站起身来，走到审讯室门口，打开大门，回头冷冷地瞥了朱建潮一眼，“冥顽不灵！”

　　　　朱建潮瘫坐在椅子上，脸上是深深的恐惧，以及绝望。

　　　　我，周浅，小科三人正在审讯室外，等着审讯结果，看到审讯员出来，忙迎了上去。

　　　　小科问道：“老徐，审得怎么样了，朱建潮招了吗？”

　　　　那审讯员老徐摇了摇头，“没有。这小子只承认那天晚上进过案发现场，却不承认杀人！”接着将审讯过程跟我们大致讲了一遍。

　　　　我问：“现在怎么办，待会接着审么？要不我去帮你们揍他一顿吧，没准他就招了！”

　　　　小科踢了我一脚，没好气地说：“陈铁柱你别说话。”

　　　　老徐笑了笑：“你们聊，我去跟队长汇报案情。”老徐走后，我说：“这个死变态都吓成那幅样子了，还不招供，还真是死撑！”

　　　　小科不以为然地道：“这有什么。你若是在公安局里待久了，对这种情况就见怪不怪了。要知道他若是承认杀人，就是死罪，人都有侥幸之心，很少有犯人肯轻易认罪的。”

　　　　周浅没有跟我们说话，站在审讯室门口，从微开的门缝往里看去。过了一会，来了几个警察，将朱建潮带走了，说是先关到看守所里，明天再接着审。当时已近傍晚，我们三人就在公安局附近找了个地方吃饭。

　　　　席间，小科因为破案在即，心情大好，我也觉得能把朱建潮这么个变态偷窥狂绳之以法，算是大快人心，所以我们两个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聊以前，聊真三，聊的不亦乐乎。周浅坐在一边默默喝茶，也不参与我们的谈论，只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酒足饭饱，我和小科喝的兴起，约了晚上一起去操作几把，周浅忽然说道：“老包，你帮我一个忙！”

　　　　小科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周浅道：“我想单独见朱建潮一面，你能不能帮我安排一下？”

　　　　“这个…”小科疑惑地看了周浅一眼，“朱建潮现在被关在看守所里，你想要干嘛？”

　　　　周浅道：“朱建潮不是说他不是凶手么？我想去当面问他，问问清楚。”小科道：“你怀疑另有凶手？”周浅点头道：“有这个可能。如果朱建潮杀了人，打扫了现场，为什么独独留下窗台上的脚印？”

　　　　小科道：“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关于这个案子，我心中还有其他的一些疑惑没有解开。而朱建潮一直在偷窥陈娇娇，那天晚上有没有看到什么，我要找他问问清楚。”

　　　　“这样么…”小科喝了一口酒，站了起来，“我帮你想想办法，让你们单独见一面。”说完匆匆走了。

　　　　我说：“如果朱建潮不是凶手，你觉得凶手会是谁？”

　　　　周浅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我猜测道：“会不会是房东？”周浅没有反应。

　　　　“会不会是那个老金？”

　　　　周浅站了起来，“别乱猜了，一切等见了朱建潮之后再说吧。”

　　　　过了一个多小时，小科打了电话过来，说是办妥了，明天早上八点，可以让我和周浅去看守所见朱建潮一面，不过时间只有半个小时。

　　　　杭城，城西看守所。

　　　　在我和周浅的对面，朱建潮眼窝深陷，神情憔悴，似乎一夜没睡。

　　　　我们一大早就赶了过来，管教告诉我们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我们得抓紧了。

　　　　“昨晚上没睡好？”我以一种朋友间的寻常口气问道，希望以此冲淡一些我们之间的凝重气氛。

　　　　朱建潮低垂下头，没有看我们，也没有说话。

　　　　“陈娇娇是不是你杀的？”我尽量平缓语气，不想刺激到他。

　　　　朱建潮依旧低着头，对我的问话毫无反应。

　　　　“我们是来帮你的。”周浅淡淡道，“警方现在掌握的证据，可以形成一条完善的证据链。你要想洗脱自己的杀人嫌疑，我们是你最后一个自救的机会。”

　　　　朱建潮脑袋一动，终于抬起头来。

　　　　“我，该怎么做？”他的声音很是沙哑，似乎嗓子不太舒服。

　　　　“把你看到的，知道的，全都告诉我们，我们来帮你找出杀害陈娇娇的凶手。”周浅淡淡道。

　　　　朱建潮的眼中散发出希冀的光芒，嘴唇颤动，“你，你们相信我没有杀人？”

　　　　“是的。”周浅以一种肯定的语气说道，“你没有杀人，我相信你。”

　　　　我心神一震，周浅这么肯定朱建潮不是凶手，是有什么凭据么？不过在这种情境下，我也不好问他，只能将疑惑藏在心中。

　　　　朱建潮怔怔的看着周浅，丑脸抽动，双眼流出泪来。我心知他这一昼夜肯定过得极其难熬，看着他这副可怜的样子，虽然还是鄙夷他的偷窥行为，但我老想揍他一顿的念头却是消了。

　　　　“成为杀人犯的滋味不太好受吧？”我说，“你也真够行的，为了偷窥，可以半年多不开灯，不拉窗帘！”

　　　　朱建潮的表情有些尴尬：“低下头，又抬了起来，我…我不是…我，有些控制不住…”

　　　　“我们今天来主要不是谈这个。”周浅打断了朱建潮，“我们时间有限，我来问，你来回答，节省点时间。”

　　　　朱建潮坐直了身子，鼻孔里喷出一个‘嗯‘字。

　　　　周浅转头对我说：“哥，待会麻烦他说的话记录下来。”

　　　　俗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对此我早有准备，拿出带来的本子和纸笔，“可以开始了。”

　　　　“好。”周浅转向朱建潮，问道，“陈娇娇被杀那天晚上，你有在偷窥她吗？”
第七十三章　关键口供（下）
　　　　“我…我…”朱建潮神情有些扭捏，回答的断断续续。

　　　　周浅正色道：“朱建潮，现在你的命运就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我们现在并不想评判你的偷窥行为，但你所知道的事情，与一个女孩被杀的真相有关，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帮助我们抓住凶手，还陈娇娇一个公道。而且，这也关系到你自己的清白。”

　　　　朱建潮深吸一口气，又吐了出来，缓缓道，“那天晚上，我，是有在偷看陈娇娇。”

　　　　说完这一句话，朱建潮的心里似乎放下了一个很大的包袱，身体一下放松下来，神情也开始变得平静。

　　　　周浅满意地点点头，“跟我们说说那天晚上你看到的事情吧。”

　　　　朱建潮回忆道：“那天晚上，我回来的比较早，大概七点不到吧。陈娇娇房间的灯还没亮，所以我就在看其他房间。”

　　　　周浅问：“陈娇娇回来时的情形你有看到吗？”

　　　　“看到了，我一直有在注意她的房间，她房间的灯一亮我就在看她了，一直到她关灯睡觉，我都没怎么移开过视线。”

　　　　我好奇地问：“你怎么这么关注陈娇娇？”

　　　　朱建潮平静地说：“因为我爱上了她。”

　　　　我愕然无语。周浅看了我一眼，继续问：“这么说来，在陈娇娇关灯睡觉以前，那天晚上在她的房间里发生的事情，你都看见了？”

　　　　“是的。”

　　　　“她几点回来的？”

　　　　“**点吧，具体时间我没注意。”

　　　　“那天晚上有没有什么跟平常不一样的事情发生？”

　　　　“不一样的事情…”朱建潮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回忆那天晚上的事情，“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都跟平常差不多，就是那天晚上陈娇娇睡得有些早。她平常都是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睡的，那天晚上十点半不到就睡了。”

　　　　“睡得比较早？”周浅沉吟道，“她平常都是十一点以后睡的么？没有例外？”

　　　　朱建潮道：“那倒是有的，不过很少，基本都是十一点以后，而且一到周末，她大多是十二点以后睡的。”

　　　　周浅手指轻敲桌面：“陈娇娇那天晚上回来后，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没有。她回来后，一直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没人来找她，她也没出去过。”

　　　　“那你有看清她进房间的时候，有没有把门反锁吗？”

　　　　“这个…”朱建潮摇摇头，“我不清楚。”

　　　　“那你继续说说后来发生的事情吧。”

　　　　“陈娇娇关灯睡着以后，我心里还是想着她，一直翻来覆去睡不着，后来也不知着了什么魔，就下楼往她那幢楼走去。”

　　　　“你出去的时候是不是带了手套帽子围巾之类的？”周浅打断了他的叙述。

　　　　朱建潮稍稍低下头，低声道：“是的。”

　　　　我讥讽道：“犯罪前先伪装自己，你倒是有心！”

　　　　朱建潮神情尴尬无比。周浅道：“你出去的时候是几点？”朱建潮道：“大概一点左右。”

　　　　“陈娇娇睡觉十点半不到，你就没在看了？”

　　　　“我又看了十来分钟，确定陈娇娇是真的睡了，我就没再看了。”

　　　　“这么说来，在十点半左右到一点，这大概两个半小时的时间里，你并不知道陈娇娇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朱建潮的脸上闪过沮丧之色，“我要是知道的话，我就不会过去了。我到了陈娇娇的楼下，看到卫生间的窗户开着，就顺着水管爬了上去，进了房间，我发现，发现…”说到这里，朱建潮的脸上闪过惊恐之色，似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让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我发现，陈娇娇死在了床上！我当时吓坏了，就从原路逃走了。在回去的路上，我碰到了一个人，不过我当时太慌乱，并没有注意到那人原来是陈娇娇的房东。”

　　　　我问：“你为什么把房间里的脚印给清理了，却把窗台和水管底下的脚印给留着？”

　　　　朱建潮道：“我没有清理脚印！我当时发现陈娇娇死了，怕的不行，马上就逃了，并没有清理过什么脚印。”

　　　　我心中一动，朱建潮没有清理过脚印，那么…清理脚印的另有其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可是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好心，帮朱建潮清理脚印？不对，凶手应该不是帮助朱建潮清理脚印，他这么做一定另有目的，但凶手的目的会是什么呢？

　　　　在我思考的时候，周浅问道：“那么陈娇娇的财物，以及水杯，也都不是你拿走的咯？”

　　　　朱建潮摇摇头，“我什么都没拿。那些东西是凶手拿走的。”

　　　　周浅问：“你怎么知道是凶手拿走的？”朱建潮道：“我看见的。”

　　　　朱建潮竟然看见过凶手？我和周浅对望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兴奋之色！

　　　　朱建潮说道：“我逃回房间以后，既害怕，又疑惑，于是又躲在窗户边观察起陈娇娇的房间来。我心想有人杀了陈娇娇，而我又去过凶案现场，保不准就被警察给查到了，我得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凶手肯定不知道我在观察陈娇娇的房间，所以他要是再次去陈娇娇房间的话，我就能知道他是谁。这本来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哪有凶手杀了人之后，还回案发现场的，可没想到这种事情就被我给等到了。大概三点多的样子，陈娇娇的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

　　　　“等一下！”周浅抬了一下手，“那个黑影是怎么进入房间的？”

　　　　“我不知道…我当时看了有两个小时，心中也觉得凶手大概不会回来的，所以注意力有些不集中，等到看到那黑影出现在房间里，我才一个激灵，集中起注意力来。”

　　　　“那他是怎么离开房间的？是跟你一样，从卫生间的窗户处离开的么？”

　　　　朱建潮摇摇头，“他是从房门处离开的。”

　　　　我问：“那黑影多高，长什么样？”

　　　　朱建潮道：“房间里太黑，通过外面微弱的路灯，我只能看到个大概。那黑影长什么样，我一点都没看清，不过看其身形，应该是一个成年男子。”

　　　　“具体的高矮胖瘦呢？”

　　　　“判断不大出来…那黑影进了房间以后，先是到陈娇娇的床前看了一下，然后站到了房间里的桌子上面，他在上面站了有好一会才下来，但我看不清他在干什么。”

　　　　我想起陈娇娇的房间里是有一张一米多高的木制桌子，靠墙摆放着，离房间窗户有一米左右的距离。凶手站那桌子上，以朱建潮的角度，的确是看不到他在做什么的。

　　　　“后来呢？”周浅问。

　　　　“黑影下来以后，又走到卫生间里，几分钟以后才出来，后来他在房间里乱翻乱动，将一些东西装到一个袋子里。”

　　　　“这其中有陈娇娇的水杯吗？”

　　　　朱建潮不确定地说，“可能有，因为我看到他从床头柜上也拿了一样东西，而我记得那天晚上陈娇娇喝了水之后，是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的。不过我也不是很确定，因为太黑了。”

　　　　我忍不住讥嘲道：“你平常偷窥得还真够仔细的！”

　　　　朱建潮别过脸，脸色有些难堪。周浅给我使了一下脸色，示意我别再刺激朱建潮。

　　　　我撇了撇嘴，我已经很克制了好么，没有给他脸色看，要按我平常的性格，碰到这种变态，都是直接上去暴扁一顿再说的。

　　　　“你继续讲。”周浅淡淡的说。

　　　　朱建潮回转过头，眼睛没有看我，对着周浅说道：“那个黑影把东西装好之后，拿起拖把，把整个房间和卫生间拖了一遍，然后从房门处离开了。”

　　　　听到这里，我才恍然大悟，令我苦思而不解的脚印谜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朱建潮在房间和卫生间的窗台上留下了脚印，基于某个原因，凶手打扫把房间和卫生间的地面都清理了一遍，而窗台上的脚印因为与凶手无关，所以凶手就没有清理。而且留下那个脚印，能将警方的注意转移到追查那个脚印的主人身上去，对凶手也有好处。

　　　　至于凶手清理房间的原因，应该是为了清除自己遗留的痕迹吧！而且凶手是从房门处离开的，所以拖把会在房门后面！

　　　　可是想通了脚印的谜团，对于确定凶手的身份，有帮助么？最关键的是，朱建潮说的就一定是真话么？他为什么就不是凶手呢？

　　　　我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周浅和朱建潮。朱建潮正不安地看着周浅，而周浅身体靠后，手支着下巴，一脸沉思的表情。我的目光在他二人脸上转了一会，忍不住道：“然后呢？”

　　　　朱建潮道：“那黑影离开后，我再观察了一个多小时，黑影再没回来过，后来我支撑不住，就去睡觉了，再后来，就是你们第二天早上来敲我的门。”

　　　　“陈娇娇的隔壁，住着一个男生。”周浅开口道，“他那天晚上有没有什么异常？”

　　　　朱建潮回答：“凶手应该不是他。因为我看到他两点钟左右还在玩游戏，而且我没看到那个黑影进了他的房间。”

　　　　我说：“他要是把自己的房门开一条缝，趴着爬进去，房间那么黑，你应该也注意不到吧。”

　　　　“这…是有这个可能，但是…”朱建潮被我问住了，不知如何回答。

　　　　周浅道：“那人不知道朱建潮躲在暗中偷看，应该没必要趴着爬进房间的。其他租客以及房东他们，那天晚上有没有什么异常？”
第七十四章　两冤家
　　　　朱建潮摇摇头，“其他租客都挺正常的，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