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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妃道：“听说皇上一连两晚临幸昭暖殿，对妹妹真是宠爱有加，直逼徐贵妃了。”皇上这两晚虽在昭暖殿过夜，但只是和我聊天唱曲……还有喝酒，别的什么也没干，但别人可是不知道的。

　　　　我忙道：“德妃娘娘说哪儿的话，论样貌、论才情，臣妾样样都比不上徐贵妃，皇上对臣妾是偶有眷顾，对徐贵妃可是一直都恩宠有加！”

　　　　“就是这句恩宠有加！它日她的孩子出生，还不知是什么嚣张气焰呢！说不定还有母凭子贵，一跃而成后宫之首！”

　　　　我抬头凝视着她，一样温和谦恭的德妃娘娘忽然说出这话来，着实让我意外，看来她不想在我面前隐瞒她的真实面目了。我瞧着她的肚子，也与徐阿琭的一般大小了。

　　　　我笑道：“徐贵妃的地位本就尊贵了，也无需要儿子啊，再说了，也指不定是男是女呢！”

　　　　“若是男的呢？”

　　　　我疑惑地看向她，“娘娘的意思是？”

　　　　这时佳蓉回来了，她将其他宫人打发了出去，回到德妃身边站好，德妃道：“你知道本宫已有了一个女儿，若是这胎还是个女儿，那么日后必定没有依靠，所以本宫一直希望是个儿子，但是偏偏徐贵妃比本宫早怀了孕，若她先生出皇子，加上皇上对她的宠爱，那我的孩子一定没有出头之日！”

　　　　我道：“可是……这孰先孰后没有影响啊，前面已经有玄喆、玄珏、玄奕三位皇子了，若是立长就该是玄喆啊？”

　　　　德妃道：“不是还有立嫡一说吗？后位一直悬空，最后皇上册立谁还说不定。玄喆虽是长子，但他没有母亲，势力不足以为惧，玄珏倒是有贤妃依靠，但是从小顽劣，皇上对他没有什么好感！至于兰嫔那个孩子尚小，又体弱多病的，皇上对玄奕甚少过问，这么本宫都是清清楚楚的。本宫肚子里的孩子只比徐贵妃的晚了一月，早生怎么说都是有好处的。”

　　　　我看着她条理清晰，慢慢道来，才知道这个女人心里的盘算到底有多深，平日里温婉恭良，万事不关心的她原来是这么个人，看来她的以退为进做得真的很好！

　　　　我故意毫无在意地笑道：“德妃娘娘怎么知道我会帮你！”

　　　　她果然心有成竹地说道：“有些事情，你知我知，保芳妹妹知道，这就够了。本宫也知道你近日重新取得了徐贵妃的信任，她以为你还是那个傻乎乎的女孩。你不是一直都在等个机会，向她报复吗？不得不说，你很有精明也很有耐性！”

　　　　我拍掌笑道：“德妃娘娘才是那个又精明又有耐性的人呢！说吧，想让妹妹我怎么做？”

　　　　她道：“好！本宫就直接说了，如今贵妃身边的人都是她的心腹，本宫的人是接近不了她的，以她的聪明她也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我想她还是会相信你的，聪明的人一向都会高估自己，而看低对方，而你又表现的如此出色。我这里有一些药粉，放在徐贵妃的安胎药里可以延缓胎儿的出生，记住，每次用量都要准确，这样长期服用才会有功效！”

　　　　鱼丽从佳蓉手中接过药粉，我拿过来看了看，道：“这个真的是延缓胎儿出生的药？”

　　　　德妃道：“你不信我，可以找个孕妇试试，不过，时间不允许了！”

　　　　我紧紧捏着手中的药粉，道：“好，我信你，谅你也不敢毒害龙子！”

　　　　德妃道：“妹妹，做事一切小心。”

　　　　我笑道：“我晓得！”带着鱼丽离开了喜德殿。

　　　　回到昭暖殿，我和鱼丽研究着那药，鱼丽道：“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我点了点头，“既然这药不会伤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不用太担心。德妃不是比她晚怀孕吗？如果她的孩子比德妃的晚出生，就证明皇上与她最恩爱的时候还心系旁人，也让她的孩子减少获得储君地位的机会，就会让她感到痛苦，她痛苦了，那我的目的就达到了。不是吗？”

　　　　鱼丽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显然她没有听到我说的话，我叫了她两声，道：“你怎么了？”

　　　　她回过神来，道：“没什么。你决定这么做了吗？”

　　　　“嗯！”

　　　　她握住我的手，道：“这一次，我会帮你的！”我笑着捏了捏她的脸，“你哪一次没有帮我啊？”

　　　　以为她会不好意思地笑笑，却没想到她这次却极其认真地看着我，道：“我这一次是真的会帮你！”

　　　　看着她的表情，我有些害怕了，“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些不舒服？怎么说话怪怪的，连脸色也不好看！”

　　　　她笑笑道：“哦，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我回屋去歇歇就好，我让听香来伺候你，她很机灵乖巧！”

　　　　我道：“知道听香机灵乖巧啦，你快去休息吧！”

　　　　“嗯！”她点点头，走了出去。




第二十四章　　安抚

听香走了进来，我向她道：“叫梅香去御药房打听打听，徐贵妃的安胎药一般什么时候送过去！”听香的确懂得分寸，没有问我原因，便叫梅香去御药房了！

　　　　第二天一早，梅香提着食盒跟着我去了玉宸殿。

　　　　我从食盒里拿出药碗，递给徐阿琭，笑道：“姐姐，喝药吧，我刚刚试过了，这个温度刚刚好！”徐阿琭看看我，又看看药，向我微微一笑，慢慢地伸手接过，正要放置口边。丹丹忽然道：“主子，先别喝！”徐阿琭停下来看向丹丹，丹丹看了看我，道：“不知道别人安得什么心呢！这药是经由她送来的，奴婢要试试才放心！”

　　　　鱼丽道：“什么她啊她的，这是安宸娘娘，你虽然是徐贵妃的近身侍婢，可规矩总是懂得的吧？”

　　　　丹丹“哼”了一声，道：“奴婢说错话了，安宸娘娘大人有大量可千万不要见怪啊。但是这药奴婢还是要试的！”

　　　　我笑道：“既然丹丹对本宫这么不放心，让她试试又何妨呢？”

　　　　徐阿琭将药碗交给了丹丹，我含笑静静地看着她，心想：知道你一直防着我，我会那么傻一开始就下药么？总要等你们消除了戒心！她取来了一根银针放了进去，取出时没有变色，但仍是不放心，命楚云叫来了太医，太医急急走来，拿过碗闻了闻，道：“并无不妥！”

　　　　丹丹将信将疑：“真的？”

　　　　太医有些愠怒：“本官好歹也行医三十载了，这点小事都判断不出来么？”丹丹闭了嘴，这才放心让徐阿琭服下药。

　　　　我笑着接过空碗，道：“姐姐，为了弥补我以前对你的不敬，我愿意天天为您送药，服侍到你生出健康的皇子为止！”

　　　　徐阿琭含笑道：“是皇子还是公主现在还说不准呢！”我看着她的肚子，笑道：“依妹妹看，一定是皇子！宫里的老嬷嬷说，肚子越尖越紧实就一定是儿子！”

　　　　徐阿琭抚摸着肚子，笑了笑，我盯着她看呆了，她的笑容好美，散发着母亲的慈爱，很难想象这样的笑容下藏着一颗怎样的心。我低头看着她的肚子，默默想着：孩子，我没有要害你哦！我只是想让你晚点出生而已！

　　　　坐了一会儿，我和鱼丽便离开了。

　　　　如此数天，我每天早上都去送药。见到的人莫不道我恭谨贤德，我只有向她们报之微笑。我知道，我这样做是将自己推到了最危险的境地，要是这药不像是德妃说的那样稳妥，那么，事情败露我就是唯一一个有嫌疑的人，或许德妃还会在我背后捅上一刀，只希望一切都按照预定的计划实施。

　　　　“昭容娘娘又在殿里乱摔东西，那样子好吓人啊！”

　　　　“是啊，是啊，听说最近马也不去骑了，脾气越来越大！真难伺候！”

　　　　前面走着的两个宫女没有发现我和鱼丽走在后面，一直自顾自地说着。

　　　　“你们说什么？昭容娘娘怎么了？”我开口问道。

　　　　两个宫女回过头来见是我，立即吓得跪了下来，身子瑟瑟发抖，要知道她们在宫里私自议论主子，是很大的罪。

　　　　我柔声道：“你们起来吧，不必害怕，本宫只想知道昭容娘娘怎么了？”

　　　　其中一个宫女道：“昭容娘娘今日心情不知怎么的，很不好。在殿里摔茶杯，又扔花瓶的，摸样好吓人！”

　　　　我看着她们手中的东西道：“你们这是去哪里？昭容娘娘如今怎么样了？”

　　　　另一个宫女道：“昭容娘娘弄脏了地毯，奴婢拿去浣衣局洗。娘娘……估计还在发脾气！”

　　　　我挥了挥手，“下去吧！”回头道：“鱼丽，我们去灵犀宫看看，不知道她是怎么了！”

　　　　鱼丽道：“主子好久没去灵犀宫了吧？”我愣了愣，道：“是啊，现在只顾着自己的事，分身不暇，忽略她好久了！”

　　　　到了灵犀宫，果然还在砰砰梆梆的乱想，宫女、太监在外面站了一院子，其他的殿阁门窗紧闭，我走到门口险些被一件五彩瓷马砸中脚，幸亏反应快，拉着鱼丽夺过了这一劫。

　　　　“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

　　　　里面传来了齐乐的一声怒吼。

　　　　我大声道：“你叫我去哪儿？”带着鱼丽避开重重危险地带，向齐乐走去。

　　　　她一看见我来了，将手中的一件古玉盏随手扔下，向我奔来，“你这些日子在做什么？可有理会过我？非得要我都这样了，你才知道来关心一下我么？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你可是欠了我很多人情！”

　　　　我万分抱歉地说：“我知道自己还没有兑现承诺，可我实在是自顾不暇啊，现在我不是来跟你道歉了吗？你不要发脾气好不好？砸坏的东西也是自己宫里要用的，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你还要在这里住下去呢？”

　　　　她气鼓鼓地说：“我喜欢住在这废墟里！你继续去报你的仇吧，不用理会我了！”

　　　　我连忙走上前去，捂住她的嘴，低声道：“你一定要这样大吵大嚷的才能发泄你的不满吗？你要我的秘密被别人知道，连带着你一起遭殃吗？”

　　　　她看着我眨眨眼睛，知道自己实在太冲动，忙摇了摇头。

　　　　“本宫一路上还在思考着如何来安慰人，没想到一进来，已经有人安慰过了！”韩书真站在门口笑着说道，看着一地的狼藉直摇头，皱着眉小心翼翼的过来，鱼丽忙伸出手去拉她。

　　　　我道：“真嫔姐姐来了，我可以松口气了。”

　　　　齐乐满脸委屈的说：“真嫔姐姐，我实在是心里烦躁啊，越来越没耐心在这里待下去了去，你们倒好像是活的如鱼得水，我可是烦闷地要发疯了，前日爹爹来信说，一诺的父母正给他张罗着亲事，爹爹想让我断了那个念想。所以我真的等不下去了！”

　　　　我道：“一诺，那个你喜欢的男子？他怎么说呢，他愿意娶别的女子吗？”

　　　　齐乐道：“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他是不愿意的！”

　　　　韩书真道：“只要你相信，还有什么好怕的？你这样乱砸一通，只能徒增底下人的怨气啊！对你将来一点好处都没有！”

　　　　我拉住她的手道：“真嫔姐姐说的对。你若有什么不满大可以骂我几句，打我几下，我点我还是受得了的，可别再拿屋里东西煞气的，给别人落下口舌！你大可以放心，我的承诺一定会兑现的，只是你要耐心等等，让我度了这段时日，待到我觉得风平浪静之时，一定为你好好谋划谋划！你要相信我，如今我们三人可是一条线上的人，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韩书真道：“绮回说得对，你心里憋闷，不是有其他的好法子吗？绮回应该好久没陪你骑马了，待到太阳落山，我们就去栀子园骑马！”

　　　　我连忙附和着韩书真直点头，齐乐笑道：“嗯，好吧，我这气也撒过了，我们就等着太阳下山！”

　　　　玉珠见齐乐安静了，忙命人进来收拾屋子，先腾了一地让我坐下休息，再沏上一壶好茶，坐等太阳落山。

　　　　齐乐看着韩书真小心地说：“韩姐姐，说实话，你如今心里还憋屈吗？”

　　　　韩书真敛了笑，思考了一会儿，笑了笑道：“我最憋屈的时候是心里最不满的时候，以前的我太骄傲，想着以我的品貌不知多少任谁都为我着迷的，所以我带着骄傲进宫，却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冷淡，我茫然了，大大的打击下，收了光彩，敛了性子，就这么过了几年。不过如今倒是想开了，不是我不好，只是他不适合我，我进宫的命运是逃不开的，我宁愿就这样过下去，也挺好！”

　　　　我看着她，反倒羡慕得很，我安排的那一曲剑舞，让她重放了光彩，也许重新找回自己的她已经看明白了很多事，第一点我们都是不如她的。

　　　　在黄昏骑马，迎着晚霞，虽是一身汗湿，倒也是畅快的。




第二十五章　　送药

“安宸娘娘，您来早了，药还在熬！”小安子看着我恭敬地说。

　　　　我道：“没关系，本宫等等，还有多久熬好？”

　　　　小安子道：“没多久，就一盏茶的时间！”

　　　　我点点头，道：“本宫等等好了！”我盯着药满心的慌乱，昨夜睡得不好，今日又起早了，索性就往这里来了。

　　　　管理药材的总管太监走了过来，说是人手不够，让小安子过去帮忙，小安子犹豫着说这里的药还没煎好，鱼丽见机忙道：“你放心去，我帮你看一会儿！”小安子看了看总管太监，道：“那好，有劳姐姐了！”

　　　　他们走后。鱼丽忙给我使眼色，低声道：“这时没人！”

　　　　我抬头看向药罐，又看了看鱼丽，心跳地很快，我捏着药包，手都在发抖，心中万分挣扎，孩子是无辜的啊？我这样做是对的吗？我在想什么啊？这药不是对孩子无害的吗？只是让他迟缓出生几天，并不是在伤害他啊！我不是要让徐阿琭痛苦吗？这样做，至少可以让她痛苦一些！

　　　　我将药粉递给鱼丽，她快速走过去，将药尽数洒在了安胎药里。

　　　　不一会儿工夫，小安子回来了，药刚刚熬好，他倒出来将碗递给了鱼丽，我和鱼丽出了御药房，往玉宸殿走去。

　　　　我轻声道：“真的没事吗？”

　　　　鱼丽安慰我道：“放心吧，没人知道，徐贵妃也不会知道的，这些天以来，她不都喝了吗？今日她也会向往常一样喝下去的！”

　　　　我定了定神，眼看玉宸殿已经到了，没有退路了，只能如往常一样走了进去。

　　　　丹丹看着我，道：“安宸娘娘今日有些早！”

　　　　我心里有些虚，若是平常听到这句话倒没什么，偏偏是今日，可脸上也不敢露出半分端倪，微笑道：“今日起早了，所以索性就早些送来，药刚熬好，就送来了，所以有些烫，姐姐等等再喝！”

　　　　鱼丽取出药，放置在桌上，徐阿琭看着药碗上冒出的热气，点了点头。

　　　　我的手心有些出汗，可又不敢立即就走，只得找些无关痛痒的闲话说着，真是好像度日如年。

　　　　鱼丽忽道：“娘娘，药不烫了，可以喝了！”

　　　　我住了口，看着丹丹将药碗端给徐阿琭，这碗不是没有下药的安胎药了，我看着徐阿琭面色如常地端过药，将药碗放置嘴边，就要喝下。

　　　　我的心怦怦地跳着，看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喝下去，时间忽然变得很漫长。直到最后一口喝净，我还是紧张，坐了一会儿，看到她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才放下心来，这药真的只是缓胎药。

　　　　出了玉宸殿很久，我才回头向鱼丽说道：“她喝了？”

　　　　鱼丽道：“是啊，已经喝了！”

　　　　我道：“她以后都会喝的！”鱼丽没有说话，默默地陪着我回了昭暖殿。

　　　　玄喆很乖的坐在书桌后写字，自从贤妃允许他来后，他便三天两头的往我这边跑。玄奕性子皮，贤妃大概将过多的精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见玄喆在我这边一直很乖，便不再多过问，大大放宽了对玄喆的管制。

　　　　我见他一直埋头书桌前，一定会很累，便将好吃的瓜果点心往他桌上送。他抬头认真地看着我说：“师傅说了，读书的时候不能吃东西！”他虽然说的时候是正经八百的，但眼睛里明明都是笑意，随即又说道：“还有一点就写完了，给我留着待会儿吃！”

　　　　我笑道：“那好，你快写！”

　　　　梅香、荷香们抢着为他剥水果，他人不大，却长得斯文秀气，才没来几次，就俘获了我殿里所有宫女的心。

　　　　槐香走了进来，向我道：“娘娘，皇上来了！”

　　　　“哦？”他今日怎么想起过来？我回头看了看玄喆认真听话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向槐香道：“接驾吧，先不要惊动大皇子！”

　　　　槐香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我们出了偏厅，到正殿上接驾。今日的孟昶看来心情很好，他近日时常来昭暖殿，却总是坐坐说会儿话就走，我好几次想开口问他那天晚上在屋顶的事，又始终没敢问，他也从未对我提及。

　　　　我们关系便是这样，像是最好的朋友，却始终没有互通心曲，若只是朋友，这中间又好像有很多千丝万缕数不清和道不明的感觉。

　　　　但他好像很享受这样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