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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歌梦-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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邃的目光越过高高的宫阙,捕捉到躲在宫楼上偷偷跳望的我,心砰砰而跳,还不太确定他是否真的看见了我,却见他的身影回望良久,最后策马而去。

    我忽然现在羡慕起马车里的女子,她轻轻地撩开帘子,便能前方那头俊马上的伟岸男子,她的心中无疑是信任和感到安全的,而这个女子,她有资格用有这一切!想到这里,心里又黯然了许多,伸手抚摸被寒风吹冷了的脸,叹了口气,下了高楼,慢慢向玉宸殿走去!

    今夜孟昶临幸玉宸殿!饭后,孟昶和徐阿琭相对而吟酒,我和丹丹侍立在侧,温酒器里的水咕噜咕噜的冒着泡,楚云不时地撩拨一下炭火,玉宸殿里暖意融融。

    孟昶小啄了一口热酒,忽道:“朕忽然很怀念一种声音!”

    徐阿琭笑道:“什么声音?”

    孟昶道:“还记得我们初次相遇时,那溪流汇入碧潭时的声音吗?朕认为那是世上最美的声音!”

    徐阿琭的脸上红了一大片,不知是酒气熏然,还是羞意浮面,嘴角的笑更是甜蜜!我的心中却是一片苦涩,那淙急流的溪水造就的动人乐曲,我也曾听闻!

    我忍不住道:“奴婢有办法能让皇上时常听到那声音!”

    孟昶转头看向我,眼睛晶亮,道:“哦?说来听听!”

    我沉思片刻,道:“玉宸殿与皇上的寝殿安崇殿内都有龙池的渠水经过,但水流太过平缓,没有一点响声。皇上可以在水流宽阔处,置一小型水车,命宫人脚踏水车,水车转动击打水流的声音就与滩头溪流的叮咚声相差无几,皇上不妨试试!”

    徐阿琭疑虑地道:“这样做是否太过麻烦?”

    孟昶却道:“不妨一试,眼看已快到三月,又是你我初次相遇的时候,上次你生日朕来得匆忙也没备好礼物,这个全当朕的礼物!”

    徐阿琭笑着点了点头,孟昶道:“绮回,这件事就交由你全权负责了。”

    “是,奴婢遵命!”我低垂了头,徐阿琭看向我的眼神,让我心中突地一跳。

    第二日孟昶早朝后,命人送了一青一蓝两套衣服过来,并传旨要我和徐阿琭去栀子园。这两套衣服却不是现下流行的抹胸长裙、薄纱外衫,而是窄袖收腰的短衣和长裤,袖口和裤脚处都缀有绑线,每套衣服都配有黑色的长靴,我看着这两套衣服莫名其妙,忙问徐阿琭这是穿来做什么的。

    徐阿琭却兴奋地拿起那件青色的劲装,爱不释手,笑道:“这是击鞠服啊,用来击鞠时候穿的!”

    我两眼放光,好奇的问道:“击鞠?击鞠是什么?好玩吗?”在宫里一天的日子闷都要闷死了!

    徐阿琭将那套蓝色击鞠服丢给我,道:“换上吧,边走边说!”

    栀子园是击鞠场,由于球场四周遍地栀子而得名,前蜀王王建初建蜀宫时,在此地保留了野生的栀子花,后来也无人除去。听说每到夏天,整个击鞠场都被洁白的栀子花包围,清香满园,在花海中打球别有一番滋味。

    徐阿琭边走边向我介绍击鞠。原来击鞠是唐初从波斯传入的,当时称为“波罗球”,游戏者乘马分两队,手执球杆,共打一球,以打入对方球门为胜,参与者多则二十余人。而且,唐玄宗便是击鞠的极度爱好着,连杨贵妃都会穿上英姿飒爽的击鞠装,陪同打球,唐玄宗曾专门颁布了一个诏书,令将击鞠作为军队训练的项目。

    刚进入栀子院,便见到孟昶一身白衣坐于马上,在场内驰骋,那矫健的身姿让周围陪练的人员彻底地形同虚设。他在马背上向我们扬了扬手,就见木球滚向了他的马蹄之下,下一刻,他的人已经脱离马背,悬空挂在马的侧腰上,我小小地惊呼出声,徐阿琭却是镇定自若,朝我笑了一下,又收回目光看着孟昶,满脸都是欣赏的表情。我缩回了头,定睛去看。却见孟昶一手勾着马鞍,一手挥动球杖,动作迅速利落又力道十足,“啪”木球飞驰,进了球门,同时孟昶已翻身坐上了马背,朝我们的方位一笑,朗声大叫了几声,四周立马传出了一阵阵的欢呼声。




第五十一章  驯马惊魂

孟昶翻身下马朝我们走来。白色大马,没有人牵引,自然而然地跟在孟昶身后,步伐矫健,却很温顺。

    “参见皇上……”

    “起来吧!”孟昶和煦的笑着,让我们见见他的马。

    那匹马通身雪白,毫无一点瑕疵,眼神温顺精亮,徐阿琭见了喜爱极了,伸出手去抚摸它的脖子,它将脖子扬起,对徐阿琭的抚摸感到十分享受,徐阿琭笑道:“它叫什么名字?”

    孟昶道:“它叫‘飞雪’,是一匹母马,性情温顺,但又十分的要强。现在已经被训练地十分好了,就等着你来交给你!”他拉过“飞雪”的缰绳,交到徐阿琭的手中,徐阿琭又惊又喜,显然已经极爱这匹马了,“送给我的?太好了,谢皇上赏赐!”

    她走到“飞雪”身侧,手扶马鞍,脚踏马蹬,翻身而上,身子如鸿雁般轻盈,动作利索敏捷,好漂亮的身手!我看得目瞪口呆,仰头看着徐阿琭,羡慕不已,叫道:“姐姐!原来你还会骑马?”

    徐阿琭向我一笑,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兴奋,说道:“好久没骑了,都快生疏了!”说完,轻策缰绳,“飞雪”载着她慢慢地跑了开去。

    孟昶笑看着徐阿琭骑着飞雪跑远,回头看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徐阿琭的身影,低声向小顺吩咐了几句,小顺跑了开去,不一会儿,一个马夫模样的人牵了一匹棕色的大马走来,孟昶接过缰绳,向我道:“绮回,要不要试试这匹马?”

    “我?”我看着马十分想骑,却又怕地紧,想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

    孟昶硬将马牵到了我的身边,道:“穿了这身击鞠服,不骑上去试试那怎么行?若是不会,叫人牵着你走也行!”

    “我的确不会!但是也想试试!”我笑笑,走向了马的身侧,妈呀!太高了,不走近了不知道,马原来这么高,我的脚要抬多高才可以够到脚蹬啊?刚刚姐姐怎么会那么轻松得就上了马啊!

    我磨蹭了半天,都不知道怎么上去,急的一脸的汗,脸也应该是红了。孟昶走了过来,向我温润一笑,伸手拖住我的腰,将我往马上送,我却一时着了急,忙推开他,“奴婢不敢!”

    正巧徐阿琭一圈溜达完了,停在了我们面前,孟昶不着痕迹地收回了手,向徐阿琭一笑,徐阿琭也回他一笑,眼睛却盯在我的身上。

    “哟!这里这么大个击鞠场啊!”一个清凉的声音从跑场外围传来,齐乐一身毛绒红衣,美地招摇,天真烂漫的脸上肆无忌惮地笑着,边说边向场内奔来,她身后的一众太监宫女,跟着她跑得气喘嘘嘘。

    守园的侍卫,奔到孟昶身前跪下,一脸惶恐:“属下该死,没有拦住齐才人,请皇上降罪!”

    孟昶看着冒失的齐乐,一脸平静,道:“罢了!下去吧!”几名侍卫不敢置信地退了下去。

    齐乐似乎这时才看到孟昶,笑着向孟昶行了一礼,“参见皇上!”她转头笑着大量着四周,“开始听到名字时,我还以为栀子园是个花园呢!想不到是个击鞠场,可是比我爹爹那个小太多了!”

    我惊骇地盯着齐乐,什么叫做她爹爹的击鞠场比孟昶的大,她的意思是孟昶还比不上她的爹爹吗?她不知不知道她说的话是大逆不道的话啊?她依旧笑得开心,可是周围的人都是一脸死灰,看着她似乎在看着一个将死之人。

    孟昶富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发怒:“是吗?那想必齐才人你骑术和击鞠都是好的?”

    齐乐得意一笑:“那是当然!让臣妾给皇上露一手!”她的眼睛在徐阿琭的马和我身侧的马之间打着转,满是衡量和算计,权衡了一番后,最后走向我的马,也不问我一声,径直推开我,翻身上了马,身手极好,的确不愧她的自我夸赞,上马后还向我扬了扬眉毛,我满腹委屈,这是孟昶为我安排的马啊!小声道:“这是我的马!”

    她横了我一眼,厉声道:“什么你啊你的!奴婢不会说吗?我是主子,你是奴才,你竟敢跟我争马?”

    我低下了头,好汉不吃眼前亏嘛,“奴婢不敢!”

    这个齐乐,不知是真天真还是在装傻,若是装傻,她做的事情也太是危险了,万一惹怒了孟昶,就是要脑袋的事情。就在我摘了兰嫔的花被打的第二天,齐乐做了跟我一样的事情,而且更过分,她将一整丛君子兰连根拔起,随意丢弃,说是那兰花长进了亭子,碍地方得很。当天兰嫔就气得直接冲到了灵犀宫,灵犀宫并不是只有齐乐一人,还住有其他的才人、美人,兰嫔当着众妃嫔将齐乐羞辱了一顿,打了齐乐身边的宫女,本来以齐乐的地位,也会受到她的责打的,但齐乐性子极烈,见兰嫔打了她的宫女,二话不说,也动手打了以巧儿为首的宫女。据在场的其他不相关的宫女描述,当时的场面混乱无比,简直就是宫里几百年都不会出现的一次的事情,当然,不乏添油加醋之处。

    后来兰嫔径直告到了孟昶处,当时屋子里只有孟昶和兰嫔两人,不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只知道后来兰嫔沉着脸从安崇殿出来,眼角似乎还有泪痕。显而易见,孟昶一定是偏袒了齐乐,但是至于为什么无人知道,但兰嫔后来还是没有再去找齐乐的麻烦,我猜想皇上一定还是答应了她什么作为交换条件。

    齐乐做事总是喜欢激怒别人,什么事不该做,她都要故意去做,真不知道她是什么主意。像这次抢马,我想她又是故意的,不知这次是想激怒我还是孟昶,但以我的身份地位,她想来是不屑的,那么她的目标是孟昶,为何要选择我为对象激怒孟昶呢?而不是徐阿琭?

    她策着马跑了起来,她没有穿击鞠服,红色的披风,黑色的长发,飞扬在风中,看起来漂亮极了。才骑了十来步,忽听齐乐惊呼一声,马儿前蹄高扬,前半个身子立了起来,嘶鸣阵阵,齐乐脸上变色,双手紧握着缰绳,腿夹紧马腹,看来是有经验的,但是变故来得太快,已经止不住下滑的趋势了,她跌下马来,马转了个身子,前蹄向下,向齐乐的身子踩去,众人齐声惊呼,相救已来不及了。却见齐乐身子一滚,避开了马蹄,立即有人上去将齐乐扶开,惊了的马,没人敢靠近。

    我却不知从哪里来的胆子,或是跟一旁俏脸煞白的齐乐较上了劲,我慢慢地向惊马走去。背后的众人齐呼,徐阿琭和孟昶的声音同时响起,“绮回,回来!”

    我不管不顾地走了过去,众人也不敢过来了。马儿瞧见面前有个人,也不管是什么,就朝我踢来,我用多年锻炼而来的灵活身手,巧妙地避开了它,它见踢我不着也有些烦躁,渐渐地没了方向,我趁机窜到它的身侧,找到马蹬,学着他们的模样,拉住马鞍,用力而上,本来还以为以我的身高是上不去的,结果等我坐上马背时,才相信自己做到了。

    马察觉背上坐了一人,动地更加厉害了,发疯似地跑了起来。我听到众人的惊呼声,却什么也管不得了,缰绳握不住,只得死死的抱住马脖子,不让自己掉下去。剧烈的颠簸,腾空的感觉让我害怕极了,肚子一下一下地撞向马鞍,胃里的东西在翻滚,浑身剧烈地疼痛着,最害怕的还是心里,觉得下一刻我就会摔下马去,被马蹄踩死,我只有死命地抱住马脖子,我感觉身子已经在往一边侧了,随时都有可能滑下去,我的心在那时忽然空了,忽然很想看他一眼,却不知道他在哪个方向。




第五十二章  远滩声碎

以前我在山上时对动物最有一套,我不信我搞不定你。我心一横,开始在颠簸中开始我的喋喋不休,开始自叙身世,从那年冰面上捉鱼掉进冰窟窿说道最近吃鱼还卡刺,期间不乏我和小花的二三事,我的声音打着颤,不时发出一两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双手的力气渐松,“马大哥,马大哥,你行行好吧!”我已经发出不知道是不是哀求的声音了。

    突然,颠簸渐小,我伏在马背上,已经快要死去了,等颠簸停止时我还浑浑噩噩,只听到周围传来一阵阵的欢呼声,脑子有些不适应,还觉得身子在颠着,等有人将我扶下马,脚确确实实踩到地了,才回过神来,原来我真还没死啊,可我却感觉像是死过一回了。

    徐阿琭冲过来,紧紧拥着我,“你这个脾气什么时候改改啊,你连马也不回骑,这样做不时找死吗?”她口中虽在骂,脸上却是止不住的骄傲笑意。我向周围扫了一圈,他们纷纷向我竖起大拇指,我高兴得笑了。

    在人群之中一眼看见孟昶,他眼中带笑,带着欣赏定定地瞧着我,我的目光慌忙转向旁边,与王昭远的目光相遇,他惊讶地看着我,拍着巴掌向我走来,道:“真了不起,这次真让我见识到了你的厉害!”他什么时候到的我竟不知道,一定是我还在马上惊险万分时,他就到了,那我的丑态不是都被他看去了吗?我不好意思的道:“不敢不敢!这次真是丢脸死了!”

    刚刚牵马的马夫,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求皇上饶了奴才!”我见那人着实可怜,反正我也没什么事了,忙道:“求皇上饶了他吧,奴婢没有事了!更何况是奴婢自己要上马骑的!”

    孟昶瞧了一眼花容失色的齐才人,又看看徐阿琭,道:“你不追究,朕要追究,这匹马不仅伤了你,还伤了齐才人!”

    “求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那马夫不住地求饶。

    孟昶道:“朕让你挑选性格温顺者,你却挑了这样烈性的一匹马来,失职之罪你是免不了了。小顺,将他带下去!”小顺领命将那马夫带了下去。

    齐乐手扶胸口,向我走来,道:“本宫真是服了你了,这匹马该是你的!”她深深地看我一眼,紧抿着唇,脸色苍白,疲惫地向孟昶告辞离去。她的背影孤寂苍凉,步履沉重,却不知是为何?

    孟昶笑道:“既然你驯服了这匹马,就将它赐给你吧!”

    我又惊又喜,立即跪下谢恩,孟昶和徐阿琭见我身子没事了,纷纷上马溜圈去了。王昭远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赞道:“恭喜你驯服了这匹马,从此后它只会听你的话了,你既然是它的主人,给它取个名字吧?”

    我走过去,轻拍着它的脖子,这次它非常服帖地享受着我的抚摸,不时拿头来蹭我,但是王昭远靠近时,它又是一副高傲的模样。我轻笑出声,道:“你既然如此烈性,如火一般,就叫你烈火吧!”

    “烈火……烈火……这倒是不错!只是很少有女子的坐骑叫这么刚烈的名字。”王昭远向身后吩咐道:“将我那匹追风牵来!”身后人领命而去,不一会儿,牵了一匹白色大马来。王昭远翻身上马,向我道:“你也来吧!”

    我点头,马夫扶着我上了马,这次坐在马鞍上是一点也不惊慌了。马夫在前面牵着马,烈火的每一步都很稳,想是在小心翼翼地走,怕将我摔着。王昭远策马慢骑,走在我的身侧。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说话,让我将身子尽量地放松,只要将缰绳抓好就行,慢慢得走了两圈,王昭远让马夫放开了牵着马的绳子,让我自己操纵马转弯,他口中指点着,视线却常常越过我,看着前方与孟昶并肩而行的徐阿琭。

    徐阿琭骑马骑得非常好,快时如风驰电掣一般,她挥动着手中的球杖,与孟昶抢夺地上的马球,不知是徐阿琭本身球技高超,还是孟昶故意想让,地上的马球几次都被徐阿琭抢得,“啪啪”声响,球被她打进了栏里,可说是一打一个准,我看得目瞪口呆,忘记了策马,烈马似乎懂得我的心意似的,停了下来。王昭远也在我的身边停下,近乎迷醉地望着徐阿琭的身影。

    从来不知道徐阿琭有这样的好身手,渐渐地将以前的疑惑点解释清楚了,难怪她抡起凳子打钱庸时力气那么大,难怪她打雪仗时,手法准,力道好。原来,她是击鞠高手啊!这才真是真人不露相啊,她到底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呢?

    徐阿琭在书桌前搁笔,含笑招我前去看,我看着她的笑,有些不安,疑惑着走过去,拿起细腻的薛涛笺,读道:“殿前宫女总纤腰,初学乘骑怯又娇。上得马来才欲走,几回抛鞚抱鞍桥。”丹丹在一旁掩嘴而笑,我将纸掷回桌上,佯怒道:“好啊,姐姐!你作诗来打趣我,就欺负我肚子里没墨水!我可是骑得很稳的,你说的是丹丹吧!”丹丹涨红了脸,怒瞪着我。

    她忙拉住我,讨好地笑道:“哎呀!好妹妹,我就是写来玩玩,你可千万莫生气!”我正想再装装生气,忽听湘雨禀报道:“绮回姐姐,你要的工匠,已经在殿外等候了!”

    我看下徐阿琭,她向我笑道:“快去吧,小心点弄,就算弄得不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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