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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龙在天-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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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潇湘
————君向潇湘我向秦。

  我已经很老了。 

  很多年前,我在昭阳府台衙门里当差。 

  我当上捕快得益于五岁时在昭阳捕头快刀刘面前跌的一跤。后来,他抚养了我,并把我带入了捕快这个行当。至于他的真实目的,我一直不曾追究。 

  做捕快虽然不比当官,但做好了,不仅可以在武林留名,在百姓面前也可以趾高气扬,威风凛凛。我却刚好相反。我不仅得不到同行们的尊重,在人前也被人鄙视。我以为,这是因为我武功低,人却长得太俊。捕快若武功不好,脸面又吓不到人,怎么可以成为一个好捕快呢?另外,人们也都知道我不是快刀刘亲生的,人们都笑着唤我小菜,因为我本姓蔡。一个五岁的孩子是可以记住自己的原姓的。快刀刘也就是我的养父后来死了,那年我十八岁。在我没有赡养能力之前,他就死了,也许他没有实现抚养我的真正目的。 

  我成天穿戴整齐在街上来回巡逻。 

  别人看到我,总是笑话我。特别是一些上年纪的大妈大婶。我一看见她们的笑,脸就红了。我知道她们笑的意思。 

  这个时候,周正正在昭阳府的东大街上巡逻。若是周正此时巡逻过来,我就会更加脸红,但我还是希望他过来。即使在快刀刘未死之前,昭阳府的人也都知道,就周正和我玩得最好。在半年前,他老逮着机会过到这条街来,找我聊阵子天,最近就少来了。 

  我知道原因。周正不再过来陪我说话聊天是因为一个女孩子。 

  她是昭阳府东大街绸缎庄的大小姐慕容颜。她的名字水灵,人长得水灵,最重要的是水灵的衣服也多。她可以每天换穿一件,所以她每天都是新鲜的。她家里的衣服足可以让她新鲜半年。 

  我羡慕她,也恨她。恨她让周正不再喜欢我。由此我又恨上了周正,恨上了自己。 

  我叫蔡青青。 

  我是个女捕快,只有冬夏两套捕快装。 

  我永远都没有办法去置办那么多水灵的衣服,我只能决定认真做好捕快这一行,获点功名。我开始学着板着脸,学着训人,学着抽出刀来吓孩子和流氓。人们开始怕我,我真的像捕快了。 

  我暗地里加紧苦练功夫。 

  我的功夫愈来愈高了。我的武功秘决就是一句话:水滴石穿。我认准了这一句,管它是什么门派的口决。 

  有一天,周正奇怪地叫住我。他叫我青青,当然只有他可以: 

  “青青,你的功夫进展很快啊。” 

  他的声音像阳光一样,可以让我花一样盛开叶一样舒展。但我抑住了开放舒展,继续板着脸,不去理他。等他觉得没趣,走了,我才对他的背影喊道: 

  “去陪你的慕容小姐吧。” 

  我说出这句话后,就后悔了。 

  周正似乎并没有受那句话的影响。虽然此后他更加少有时间来陪我了,但他有什么事都会和我讲。关于慕容颜,关于他自己,关于衙门里的一些事,周正都说得很诚实。虽然我听到他嘴里像流水一样说出慕容颜三个字时,心里痛苦得如水滚沸。因为我从不怀疑他对我的诚实,所以这痛苦更来得真实。 

  一年后的一个夜里,周正来告诉我,没过多久他就要与慕容颜成亲了。 

  他告诉我这个消息时,脸上光鲜得就像一盏擦得明净的灯,在黑夜里都能发出幸福的光泽。他离开我去陪慕容小姐后,我一个人在黑暗中练了一个晚上的刀法。 

  在周正成亲的前一天,我一个人离开了昭阳府。 

  不为别的,我是专去滩头镇查访一个叫林轻的人。据周正说,这个人就是此前传扬得沸沸扬扬的“玉龙案”的嫌疑犯。据说此人很厉害,“玉龙案”高金悬赏半年,有不少高手前去查访捉拿,但后来都生死不明下落无踪。这些都是周正无意中说给我听的,他还说这林轻这一阵日子就藏在滩头镇。他想成亲后就去捉拿。 

  他当然不知道我早已不是一年前武功低下胆小懦弱的蔡青青了。我此时不仅武功高了许多,而且,我突然对生命显得那么不在乎。 

  我知道周正不会骗我。我决定一个人去捉拿林轻,然后成为轰动一时的捕快,然后……我没有再多想别的,未来的事我考虑不到。 

  离开前,我给周正留了一张条,说我找林轻去了。 

  我离开昭阳那一天,天上忽然下起了雨。 

  那场雨,让我觉得是老天为我留下的泪水,于是我忽然哭了,这是我记忆中唯一的一次哭泣。我想,我是不会再回到昭阳来的。 

  去滩头镇却是意外的顺利。我到了滩头镇后,就在酒店,茶馆,客栈,青楼中四处打听林轻的行踪。对于这个人,周正说的也并不详细,在江湖上传闻也不清晰。所以才让玉龙案显得那么神秘。 

  我没有找到林轻。但周正怎么可能骗我呢?即使他一直不爱我,但他绝不会骗我的。 

  在滩头镇半个月后,我在一个叫枫旗酒店里打听到了一个叫林青的人。那个告诉我的小二说,这人是从外地来的,性子孤僻,偶尔来这个小店里喝点酒。 

  凭多年捕快的经验,我觉得这个林青一定有疑。我在小店里等了林青三天,终于等到了她。 

  怪我没有对小二说清楚,我要找的林轻是个男的。 

  林青在小店里一个人自斟自饮。 

  我能感觉到她的忧郁。于是我过去和她一起闷喝。 

  那天夜里,我喝得很是痛快。她的忧伤让我感觉我们是有着同样故事的人。但我们没有进行更多深入的交谈。我们喝完了两坛酒,各自醉了。我并不清楚她的故事。 

  这天晚上后,我就不再努力查访这个林轻了。也许他在我到达滩头镇前,早就悄悄地离开了此地。也可能这根本是周正开玩笑的胡话,我实在太笨了。 

  我不想再费心找林轻,可是也不想再回昭阳。 

  因为那天离开时下的那场雨。还有那场雨中,我流下的泪。雨水和泪水仿佛洗去了昭阳与我所有的关联。 

  后来,我改了个名叫青菜,开始在江湖四处游走。 

  青菜这个名字在江湖上流传甚广威名赫赫时,和一个叫楚明的名字走在了一起。后来,我又改回了名字蔡青青。这个时候,蔡青青的名字除了楚明可能没有人知道了。 

  然而我错了。 

  有一天,我和楚明两人偶尔接近了昭阳府。我不想进城,和楚明在城外的一个小摊上吃馄饨。我小心地打听了一下昭阳府绸缎庄大小姐慕容颜的事。 

  小摊的老板告诉我: 

  “她倒没什么事好说,她的相公周大捕头倒是不错。自从前些年破了玉龙案后,就当了昭阳府的捕头啦。不过,周捕头一直说,案不是他破的,林轻其实是一个叫蔡青青的人杀掉的。” 

  那天晚上,我忽然说要再次喝酒。 

  楚明只是看着我笑。我趁着酒意要他吟诗。他一定从我的酒意中看出了一些故事,因为他的诗里有这样一句:“青青年华复青青”。
  作者题外话:原来这篇故事曾经没有副标题,大家特别疑惑,应要求,加上一句古诗,希望大家细细品悟。

相克
徒儿功成,拜别师父下山。   

  师父送至山门。   

  风雨凄迷,山色空蒙。   

  山风拂动师父银髯,撩起师父衣带。师父走了,就如山间一片飘零的黄叶。 

  这是师父最后一个徒儿,师父再也不会收徒了。师父潜心武功绝技“天罡刀法”的修炼,终生不娶,因而没有子嗣,以后就只有师父一个人孤守寒山了。这也是师父一生中最疼爱的一个徒儿,聪明好学,伶俐精明,平日饮食起居待师父如同亲父。师父于是把毕生心血全都传给了他。此时此刻,师父望着徒儿踽踽而行的背影,心想以后他立足江湖,是可以大有作为的,因而孤寒凄苦的同时,心中也就有了欣慰。 

  可是,就在这时候,徒儿回首了。   

  师父一怔。   

  徒儿不该回首,这是武林中的规矩。徒儿回首意味着他对师父还有所求。可是,这位风烛残年的师父已经一无所有了。   

  是师徒情份实在难分难舍么?   

  师父想到这层,心中不快;似这等儿女情长,今后怎生成得大器?却又一热: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何况自己待他如同亲生,这孩子怎能丢舍得下也是人之常情。这么想着,又见那凄迷冷雨,徒儿可还是光着个脑袋呢!于是一阵心痛,慌忙回身找了把雨伞,给徒儿送去。   

  徒儿在前面断崖边的青石板小道上跪下了。   

  师父热泪盈眶,慌忙上前伸出双手,欲将徒儿扶起。   

  却是扶不起。   

  师父愕然。   

  一会儿心里明白了,师父好容易冷静下来,说:“天罡刀法乃我平生绝技,于今你已经得到了,可以无敌于天下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徒儿拜磕在地,说:“师父曾教我,金、木、水、火、土五行相克相生,徒儿想这天罡刀法总有解法,望师父教我。”   

  师父说:“刀法乃精、气、神所致,实在五行之外。”   

  “谢师父。”徒儿起来,拱手。然后背转身去,却是不走。横在小道上,如一截树桩。   

  “师父,天罡刀法就算无敌于天下,若是师父另传他人,徒儿与他也只是个平手。” 

  师父长叹,说:“为师已是风烛残年,你是我最后一个徒弟,这话可不是今天说的呵!”   

  “别怨徒儿放心不下。”徒儿说着,别过脸拿眼睛向小道一边的断崖斜斜,“师父从这儿跳下去,就算说了真话。”   

  断崖万丈,但见崖边烟缭雾绕。   

  师父心中打个寒噤,随即哈哈大笑。   

  师父说:“只是担心爱徒的刀法未必学到了家。”   

  徒儿想,他的刀法已经炉火纯青,这一点他自己心里绝对有把握;师父笑,说明这刀法果然有解。   

  “求师父指点。”徒儿又跪下了。   

  师父把撑着的伞收拢,一边说:“何必如此多礼,起来吧。”   

  待徒儿起来,师父将那伞伸到他面前说:“你未必一刀能断得了它。”   

  徒儿知道江湖上有以伞为兵器的,并且巧藏机关,暗器伤人煞是厉害。但是师父所用兵器虽多,唯独没用过伞;况且,这把普通的竹骨纸伞,还是他自己给师父买的,就在附近小镇上一家伞铺里买的。难道师父有什么神功一下子将它变成了铜针铁骨?即使是铜针铁骨,他的天罡刀法只要斜削下去也能将它挥为两段。   

  徒儿于是想:好吧,就削了这伞,看你老东西还有什么说的!想罢,抽出刀来,运足平生功力,斜着照准那伞,一刀挥去。   

  这自然是一把极普通的伞,哪里需要许多功力。一刀下去,纸伞顿时骨散筋飞,老师父手里握着的只是一把竹匕。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徒儿用力躬身的一瞬,师父的竹匕也就从他的后脑直穿咽喉,把他钉在青石板上。 

  山雨凄迷,山风如诉。   

  师父老泪纵横,一声长啸,扑下山崖。 txt小说上传分享

士兵
在战争中,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战斗,激战。部队完全被冲散了,无编制,无指挥,无阵地,敌友军队相互穿插。战壕中的四名军人:一个身为炮兵连长的上尉,一个刚入伍的新兵,一个军医,还有……一名工兵中士。"; 

  按照军衔自然炮兵上尉成了四个人中的领导者。上尉手拿着望远镜,把头从战壕外缩了回来,拍着身上的土说:“我刚才侦查过了,此方向的敌军最为薄弱,从这儿突围一定可以成功。”上尉巡视了一下四周,只见有一个人根本就没在听他讲话——工兵还在向战壕外望着。"; 

  “中士,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刚才看了一下,虽然此方向敌人兵力最少,火力最弱,但不排除在其他地方有加强,比如……” 

  “比如什么?” 

  “比如地雷。” 

  “哈哈……中士,你认为哪支进攻中的部队会在自己的前方铺满地雷?” 

  “但是在战争中,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呀!”  

  “够了!你们两个怎么看?”上尉显得有些不耐烦,冲新兵和军医吼道。 

  新兵受了惊吓有些紧张的说:“服……服从长官命令!”“我的任务就是救人……”说完,医生继续珍惜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术工具。“很好,既然如此,明天凌晨开始突围。”上尉蔑视地瞥了一眼工兵,便向弹药箱走去了。看到这样的情形,中士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只好咽回去了。 

  傍晚突然响起了爆炸声。但是,对于在战争中锻炼出的军人来说,这种习以为常的声音并不能把他们吵醒。 

  第二天早上,新兵突然跑了过来,“报告!中士不见了。”接着,军医又喊道:“该死,我的手术工具找不到了!”“一定是他,那个工兵,偷走工具逃跑了。”“我那一套可值好多钱呀。”“行了行了!再看见他我一定枪毙他。”上尉安慰着说。 

  突围开始了,三个人半蹲着沿着铁丝网一点一点前进着。突然新兵指着不远处一个闪闪发亮的光点,三个人匍匐了过去,是医生的一把手术刀。军医高兴坏了,立刻塞进了皮包里。“前方还有!”果然,前面又出现了一个光点。就这样,三个人一边收集着手术刀,一边前进着。 

  太阳升起来了。半个多小时后,三个人顺利到达了后方的战地医院。值得惊喜的是,中间他们没有受到一点攻击。上尉让护士一边帮他包扎着伤口,一边对新兵和军医说:“怎么样?我的指挥果然是正确的吧?”但是没人回答,又问:“是吧?”还是没有人回答。上尉不喜欢被冷漠,把身子转了过去,军医和新兵正在对着手术台发愣。上尉走了过去,也愣住了。 

  一个已经看不清面目的士兵躺在上面,左腿已经被炸没了,上身也中了三发机枪子弹。满是血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折断的排雷工具,身边放着十几颗被排出的地雷,上衣兜里插着最后一把军医没有找到的手术刀。肩章显示,他是一名……中士。 。。

曙光
“太阳怎么掉下来了?!”

  通信班的新兵亲眼看见;一枚火球是如何艰难地挣出大地;照亮了云层;随后竟直通通砸向北方;在天空划出一道炽烈的弧;它所坠落的地平线上一片火海。一旁换岗的哨兵被他吓了一跳;仔细瞧便撇嘴笑了:“太阳还没出呢。那是导弹。”

  他忽然笑不出来了。

  红方又一处发射基地被摧毁。

  严格意义上说,这场四十八小时前打响的演习已经进入尾声。扮演守方红方的是101师步兵主力,包括机械化师和装甲师。虽然还有三个完整的营原地待命,仍然扳不回败局。这一点101师两千八百官兵却无人情愿承认。101师在全军区是挂了号的王牌师,前身是东江纵队的一个英雄团。军区的一大半首长,都是在101师发迹、成材,已经有三个中将。101师的部队训练抓得紧,集团军三次大操演都是连中三元,被封“惯打硬仗的钢铁之师”。政治工作也相当过关,光抗洪抢险得的锦旗,就多得能发给每个连当行军被。军区为了全面检验101师的实战能力,耗资一个亿,集合了装甲、导弹、舰船、陆航在内八个集团军主力,参与了这次无导演部演习,代号为“神剑”。与这支红军相对抗的是由几个电子分队抽调出的技术精英,分派到101师的四个教导团指挥作战。两军人数并不相当,却是一台好戏。阵地战中红方已占上风,只要第二轮信息战能继续胜出,101师就铁定成为军区的太阳师。

  担任红军代总参谋长的二团团长听说有个毛头新兵大惊小怪还喊“太阳掉下来了”,本来就烦躁的心平添了几分不祥的预感,恨不得关他三天禁闭。二团驻守的七号高地,已经连续三天遭遇了蓝军强大的电子干扰,连备用指挥所的电脑也到了晚上就失灵。雷达显示:蓝军有五百人就在他的眼皮下,但他连预备队都派出去了把七号高地里里外外篦了一遍,只带回来几根剪断的线头。从地域方位上讲二团是完全的后方,也是最后发起总攻的主力。前有一团,左右翼各有三团和独立营,还配备了高炮,不知怎么就让这五百人直插自己的纵深!他原以为这五百人是奔着指挥所去的,便不惜一切代价布下疑兵,启用了三个备用指挥所。没想到蓝方对这根本就不感兴趣,绕过雷达、蛙眼,一个劲和预备队周旋。不出三个小时,二团的四个导弹基地、一个舟桥营相继被陆航中队的导弹精确命中,被判瘫痪,提前退出演习。含雷达站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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