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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难与忠诚-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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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查尔斯·里德


前言

杰勒德是荷兰特尔哥城一个布革商的儿子。他淳朴好学,善于书法和饰字画。在一次进都参加书法竞赛的途中,他结识了美丽善良的玛格丽特,两人一见钟情,互相倾慕。布革商一心要儿子当神父代自然语言,用形式的说话方式取代内容的说话方式,并在,以所享受的“圣俸”来资助弟妹的生活,因而逼迫他和姑娘断绝关系。特尔哥的市长是一个依靠侵吞玛格丽特祖父的田产而发迹的恶棍。为了掩盖自己的罪恶,他竭力破坏姑娘的婚姻和爱情,并把杰勒德投入了监狱。杰勒德的两个弟兄由于害怕杰勒德分享祖传的遗产,也成了市长的帮凶。经码格丽特父女等人的营救,杰勒德越狱逃跑;市长发现后率衙役追捕,未能得逞。杰勒德虎口余生,逃出边境,流浪异国他乡,一路栉风沐雨,历尽艰辛,最后来到了他所向往的罗马。

可是罗马并不是他所想象的天堂。他的良艺找不到主顾。后来因为认识了一个酷爱艺术的贵族修士,进而认识教皇,他的艺术才找到了出路。就在这时,该国一位美丽的公主爱上了他,以利诱威逼的手段要他答应成婚。但忠于爱情的杰勒德全然不为所动大的发展,如半导体物理学、核物理学、分子物理学、激光,他的一片忠贞终于打动了骄傲的公主,从而使他得到了解脱。

杰勒德出走后,玛格丽特生下一子。他们虽然已经举行过婚礼,但结婚证书被杰勒德带走。她害怕即将诞生的新生命被人误认为是私生子而蒙受耻辱,不得已和父亲悄然离开故乡,迁居鹿特丹。在漫长的岁月里实体表现出来的不同的属性。,她含辛茹苦,忍辱负重,担负着一家人的生活,望眼欲穿地盼望亲人回归故里。然而,她捎往意大利的信却一直石沉大海,杳无回音。当时,有个痴心爱恋着她的小伙子一直苦苦追求她,却遭到了她的严词拒绝。”

原来问题就出在她捎往意大利的那封信上。

歹毒的市长为使杰勒德永远不返回荷兰,伙同杰勒德的两兄弟伪造了一封诈称玛格丽特夭亡的信,暗中替换了那封真信。

杰勒德收到信后,以为玛格丽特已经离开人世,顿时痛不欲生,万念俱灰,在绝望之余走上了堕落的道路。一次偶然的机会,公主见他十分浪荡,遂认为他过去的纯真全系伪装。为雪拒婚之耻,她雇了一个刺客谋杀他。而厌弃人世的杰勒德已下定决心投河自尽,却被那刺客救起,原来那刺客认出他就是在海上沉船时救过他妻小的恩人。杰勒德得救后被送进一个修院。宗教很快填补了他心灵的空虚,他终于加入教会,成了一名出色的修士。一次他远道来到荷兰的鹿特丹,在一大教堂与玛格丽特邂逅相遇,一时激动得差点晕倒。事后他从一个知情者那儿打听到了他受骗的全部经过。然而,这时的杰勒德中宗教毒太深,不敢留恋世俗的情爱,更因为他怕贻害玛格丽特,在他当场揭露了他两兄弟的罪恶和暗中为玛格丽特夺回了她被市长侵吞的家产以后,便躲进山洞,过起了隐居生活。与世隔绝很快使他陷入了病态的宗教狂热。玛格丽特多方寻找,终得下落,深夜怀抱幼子再三苦劝,在她答应不再团聚的条件下,他才近出隐居处,成为一位教区神父。此后,他在玛格丽特的全力帮助下,悉心从事慈善事业,深得教民的信任。不幸的是,他们儿子读书的那个城市发生了严重的鼠疫,玛格丽特抢先前往救出儿子,自己却被传染,不久便死在匆匆赶到的杰勒德怀中。杰勒德内心埋藏着的爱情爆发为莫大的悲痛,终至一病不起……

本书构思宽广,艺术上颇具特色。地理上,延及了荷兰、德国、法国、意大利等诸国。作者的笔触独具一格,细腻、逼真、千姿万色。有的情节,如在宫廷宴会上情侣的温情脉脉,饶有诗意;有的情节,如林中黑熊、黑店奋战顽匪,则又十分惊险,扣人心弦。另外,如庸医骗子的无赖、修士的半夜寻欢作乐、店主的贪婪、贵族和神父之间的尔虞我诈,都描写得淋漓尽致。情侣泣别,挚友分离等情节更加感人肺腑。全书活像一个了解西欧世界的万花筒,整个故事迭宕起伏,变幻莫测,极富戏剧性。

查尔斯·里德是英国著名作家。小说一经出版,即轰动了西方文坛,堪称《傲慢与偏见》的姊妹篇,并被誉为世界最优秀的小说之一。

第一章

在这个人世间,没有哪一天不看见无名的男男女女干着伟大的事,说着豪迈的话,经受着崇高的苦难。直至许多伟大的变得渺小,渺小的变得伟大的那个时刻到来之前个完整的世界观,是一个哲学体系”,马克思主义的无产阶级,这些默默无闻的英雄、哲人和殉道者中的多数人仍将默默无闻。但就另一些人来说,世界对他们的认识和了解可说是陷于沉睡之中:他们的生平和性格被隐藏在记载它们的编年史里,不为世人所知。一般的读者无法对它们产生感情,因为有关它们的介绍是如此简短和冷漠。它们不像动人心弦的故事足以打动读者的心灵,而像小颗小颗的历史冰雹,打在他的身上,又从他的心窝上滑掉。他也不可能理解它们,因为故事的梗概并不是故事,正像人体的骨架并不是有血有肉的人体。

这样一来,反映原始的真实情况的史料对于普通人来说仍然是废纸一堆,因为记载史实的人留下了许多东西,要靠人们的想像力来填补;而想像力却是如此稀有的一种天赋。此时此处,小说家也许能对公众有所用处——充当一个解说者。

现有一本发了霉的史料,是用很糟糕的拉丁文写的。史料中有一个篇章,其中每一句都包含了一个史实。这篇史料粗略地叙述了四百年前一对男女的传奇般的历史。他们生时既不名噪一时,死时也平平淡淡,而现在就像岩石中的化石一样,无人怜惜地躺在那严峻的书页之中。这样,无论生前或死后,命运之神对他们都是不公正的。倘若我能向你们显示编年史家那干巴巴的文字下面所隐藏的动人事实,我想你们就会纠正若干世纪以来的冷漠,而在你们的心灵中给那两个饱尝苦难的灵魂一个位置——哪怕就是一天。

故事发生的年代是十五世纪中叶较后的一段时期。路易十一为法国的君主。爱德华四世为英格兰不合法的自王。“善良的”菲利普在通过实力和权术剥夺了他的表妹杰奎琳的财产,破碎了她的心灵之后,多年来一直稳定地统治着荷兰。故事正是从荷兰开始。

伊莱亚斯和他的妻子凯瑟琳住在一个名叫特尔哥的小城镇里。他干的是布匹、丝绸、褐色荷兰布,特别是皮革的批发和零售生意。鞣过的皮革是普通老百姓十分珍贵的一种物资,因为它能耐穿达二十年之久,而且硬得可以使一般的刀子卷口。十五世纪时,人们用它来做皮上衣。这种性能真是一个很大的优点,因为,当时的人们很容易动干戈,甚至在进餐的时候,为了一个小小的意见分歧,也会暂时推开饭食,给他邻席的座上客劈上一刀。

这对夫妇生活尚属富裕。若不是因为有九个儿女,本来也会无忧无虑。看到这些儿女一年一个地诞生于世,双亲都报以喜悦,都感激而不是谢绝圣灵的美意。当父母年轻,儿女还幼小时,孩子被看做是上苍为了给生意人提供欢娱和晚间的慰藉而创造的小玩物。

但当儿女像橄榄枝抽条一样很快长大,而父母年岁增长,并且亲眼看到大家庭的难处时,他们对子女的爱心也就掺杂着不安和忧虑。他们属于一个异常聪明且极有远见的民族。在荷兰,轻率的父母就像不听话的儿女一样少见。因此,每当一大块面包在一只大盘子上端进来——看上去就像一个城堡巍然耸立在护城河的中央——在饭桌上转上一圈,立刻冰融雪化似的消失了的时候,伊莱亚斯和凯瑟琳就不免会面面相觑地说道:“我们不在了的时候,谁给他们挣面包呢?”

听到这句话,较年幼的几个孩子只是完全出于对父母的孝敬才没有使他们那小小的荷兰式的面庞笑起来。因为在他们看来,午餐和晚餐就像日出和日落一样是由大自然安排好的。只要太阳始终在绕着地球转,褐面包就一定会绕着他们家庭的圈子转:落进他们肚子里以后又会升上来,重新回到家里的灶上。但那句话却激起了年龄较大的孩子们荷兰民族所特有的深思。由于重来复去,使得家里好几个人都考虑起来。根据思索者各自的性格,有的产生好的念头,有的产生坏的念头。

“凯瑟琳,孩子们长得这么快,这张饭桌很快就坐不下了。”

“有什么办法呢,伊莱!”凯瑟琳以妇女惯常的方式,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回答他心中所想的问题。

他们对未来的焦虑倒并不怎么使他们不安,而是使他们苦恼。自由的市民就像贵族一样有他们的自尊心。这对夫妇很不忍心看到他们的亲生儿女有谁会在他们死后在市镇上沦落下去。

因此,他们通过自己的省吃俭用,终于设法使所有的小家伙都穿得暖暖的,大嘴巴都吃得饱饱的,同时还储蓄了一小笔钱,以应付日后的的需要。随着这笔积蓄不断增加,他们感到一种光为自己而积蓄的守财奴感觉不到的快乐。

有一天,年满十九岁的次子来到母亲眼前,以一种会使某些人对荷兰人的真正性格造成误解的表面的平静,求她向父亲说说情,送他到阿姆斯特丹去给一个商人当学徒。“这是我所喜欢的一种生活方式;商人们都很富。我算术很好。求您,好妈妈,在这个问题上帮助我,我将跟现在一样,永远不忘报答您的恩情。”

凯瑟琳吃惊地、不敢置信地扬起她的手喊道:“什么!离开特尔哥?”

“一条街换成另一条街对我有什么关系呢?如果我离得开特尔哥的乡亲,我就当然离得开那些铺街道的石头。”

“什么!当你可怜的父亲已近老年的时候离开他?”

“妈,如果我离得开你,我也离得开他。”

“什么!离开那么喜欢你的可怜的兄弟姊妹?”

“没有我,家里的兄弟姊妹也足够多了。”

“理查特,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有谁比你更加受到宠爱?别走吧。难道是我对你说了什么过头的话吗?是我对你不好吗?”

“我从来不知道有这种事。即使你真的这样,你也绝不会听到我对你讲这个的。妈,”理查特郑重其事地说道,但眼中已充满了泪水,“一言既出,什么也改变不了我的主意了。你将可以少填一张嘴了。”

“唉,我这舌头闯了什么祸!”凯瑟琳说道,接着哭了起来,因为她看到,她的一只雏鸟已首次伏到巢边,跃跃欲试地扑打着翅膀,准备飞向广阔的世界。理查特有着沉着而坚强的意志,她知道他说话从来都是算数的。

事情正像常情注定所有这类谈话该如何了结的那样得到了结局:年轻的理查特带着一副前所未见的忧郁面孔和一颗花岗石般沉重的心去了阿姆斯特丹。

那天下午吃晚饭,桌上少了一个人。凯瑟琳望着理查特的椅子,伤心地哭泣着。看到这个情况,伊莱亚斯对着孩子们生气地粗声嚷道:“坐松点不行吗,坐松点!”然后他转过头去,把头靠在椅背上,默不作声。

理查特走上了社会,再也没花他们一文钱。但为了给他添置行装,并将他安顿在商人范德·斯特根的商号里,他们花费了全部微薄的积蓄,只剩下了一金币。他们只得重头开始。两年过去了。理查特为他的兄弟雅各布在商界找到了一个好位置。雅各布于当天上午十一点吃完午饭后便马上离开了特尔哥。吃晚饭的时候,伊莱亚斯想起了上次的情景,所以他只是轻声地说道:“坐松点,宝贝们!”这以前,凯瑟琳有意避开目光不去看桌上的空位子,因为她女儿凯特求她今晚不要哭哭啼啼,而她也说过:“放心好了,亲爱的。既然哭会使你们感到烦恼,我答应一定不哭。”但当伊莱亚斯轻声地说“坐松点”时,她却说道:“唉!孩子们很快就要嫌桌子太大了,而你过去还以为桌子太小哩。”她强装出心情平静的样子说出这话,但话刚出口便马上扯起围裙,号啕大哭起来。

“离开身边的都是最乖的,”她抽泣着说,“这最叫人伤心。”

“不对!不对!”伊莱亚斯说道,“我们的孩子都是好孩子,对我们都一样宝贵。别听她的!如果认为上帝从我们手上拿走的总显得比他留给我们的好,这就说明男人天生是忘恩负义的——而女人天生是愚蠢的!”

“但我要说,理查特和雅各布可是花中之花。”凯瑟琳呜咽着说。

小钱箱又空了。为了再把它装满,他们就像蚂蚁似的进行积攒。在他们那个时代,搞投机生意还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只限于玩纸牌掷骰子的赌博。伊莱亚斯除开慢而稳的生财之道以外,其他的一窍不通。“节省一文就是攒下一文”,这就是他老老实实的信条。凡是买卖上和生活必需品上不需要花的,他都存进那用钢带箍牢的小钱箱,钥匙也装饰得很讲究。他们自奉极薄;但当他们彼此相望的时望,却会意地微笑开了,似乎比让自己多享受一些感到更大的快乐。就这样又过了三年,他们终于攒了足够的钱,使得他们的四儿子在特尔哥当上了裁剪师,并使他们的大女儿当上了一个做宽袍的缝纫师。现在,他们又为两个儿女安排好了出路。他们自己的生意将使他们能够为这对儿女找到活计。但钱箱又空到底了。这一回,他们的铺子虽说没亏铜板,却很亏了点货。

可惜的是,身边还留下两个不能挣面包的,还有两个不愿挣面包的。

不能挣面包的第一个是贾尔斯。这孩子是个侏儒兼畸形儿,一半白痴,一半“缺德”,又是摇头摆脑,动手动脚,又是大喊大叫,连不带偏见的妇人和狗也会躲开他,但不管三七二十一都受到他母亲的袒护。第二个是小凯特,一个只能靠拐杖走动的可怜的小女孩。她在痛苦中生活,却含笑忍受下去。她长着大理石般的白皙面孔、紫罗兰色的眼睛,以及长长的丝状眼睫毛。不耐烦的或悔怨的话从来没听她说过。不愿挣面包的,一个是老巴子西布兰特。这是个懒鬼,玩心太重,不愿意干活。再就是长子科内利斯。他已经打好算盘,准备赖在家里,等着继承遗产。由于一再为子女操劳而几乎精疲力竭,特别是看到仍留在身边的子女精神上和肉体上不健全而感到苦恼焦急时,夫妇俩经常说:“到我们不能再在人世照料他们的时候,他们该怎么办呢?”但当他们把这话重了许多遍以后,又突然感到家庭的前景明朗起来。此后他们之所以还是经常说这话,只是因为习惯终归是习惯,而现在不过是半机械地说说而已。与此同时,他们还爽朗地补充上一句:“感谢圣贝汶和所有的圣徒,我们还有杰勒德。”

年轻的杰勒德在出生以后的许多年中,一直与兄弟姊妹有所不同。他既不是父母担忧的对象,也不是他们寄予很大希望的对象。不担忧,是因为他将进入教会,而教会在那个时代总能想到办法维持其成员的生活;之所以不抱很大希望,是因为他家与权贵无缘,不能给他搞到一个圣职。这年轻人的习惯并不那么老成稳重。要不是他将成为神父,倒确也是我们这位布革商所不能容忍的。他“没出息”的地方就在于爱读书,爱书法。他如此专注于他的爱好,以至经常要人费力催促才去吃饭。他总是嫌白天太短,并总是揣着火绒盒和硫磺火柴,以及跟邻居要来的蜡烛头。他把蜡烛头在不该再点的时候点起来——甚至在冬天晚上八点,连市长都已经上床了还点起来。他的这些做法在家里只是受到容忍,却得到了邻近一个修院的修士们的鼓励。他们教他书法,并且一直坚持不懈,直到有天在课堂中他们发现是他在教老师。他们爽快地向他指出了这点。他低着头,脸绯红。他自己也曾怀疑过是否真是这样,但在这样一个微妙的问题上,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我的孩子,”一个年长的修士说,“既然上帝给了你这样一双可靠的眼,一只这样灵巧而稳健的手,一个热爱这些精美工艺的心灵,你怎么不既学写又学画呢?一幅卷轴,除非用花叶和丰富多彩的阿拉伯图案装饰在那些美好文字的四周,并像那些文字使灵魂和心智感到喜悦一样使我们的感官感到喜悦,否则这幅卷轴就会显得枯燥,更不消说用来装饰书中一些章节的圣徒像了。不光它们那柔和地掺和起来的华丽色彩要使眼睛感到舒适,而且心灵也要被辉光环绕的圣徒像所鼓舞。回答我吧,我的孩子。”

杰勒德感到不安,喃喃地说,他尝试过几次饰字画的手艺,但结果不理想。事情也就这样搁了下来。

这以后不久,出现了一位共同爱好者,而这位共同爱好者竟异乎寻常地是一位年老的贵妇人。她叫玛格丽特,是已故的范·艾克兄弟的妹妹。她离开弗兰德,回到故乡安度她的晚年,并在特尔哥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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