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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你。”

　　　　“我等你吃晚饭。”

　　　　“恩。”

　　　　“当心点。”

　　　　“恩。”

　　　　“早去早回吧。”他抚抚我的头；“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

　　　　“好。”我点头，看到他欣慰一笑，又低下头开始批折子，我忍不住叫了一声，“我想吃糖醋鱼。”

　　　　“好啊，我叫御厨给你做。”他笑了，很宠溺和满足，眸子，竟是如此清澈。可他不知道，我又一次欺骗了他，而这一别，便是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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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此情可待成追忆（二）

　　　　“喂喂，干什么的。”才到宗人府门口，就被门口的侍卫拦下了。

　　　　“咳咳。”我低低地咳了几声，慢慢地抬起头，把怀里金灿灿的令牌在他面前晃了晃，“是我。”这块令牌是我昨天去御书房偷的，否则，这宗人府我根本进不去，更别谈要带个人出来了。

　　　　“是瞳姑娘。”一个侍卫一拍脑袋，“您几个月前来过的。”

　　　　“小哥还记得。”我对他笑笑。

　　　　“是是。八爷这除了皇上来过，就姑娘你了，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面前的他大概也就十几岁吧，显得很憨厚，并不像有些人，在这里呆久了，就变得势利。

　　　　“那我进去了——梅子，我们走吧。”梅子，我跟胤禛求了情才放过她，但我亦没把她带在身边，因为我不想她再进一个牢笼，不想她因为我而受到牵连。

　　　　“是，小姐。”

　　　　“墨瞳，你怎么来了？”胤禩一见我，满脸惊讶的神色，瞥了瞥外头见没有人跟着，面露疑色，“你自己跑来的？”

　　　　“怎么可能。”我笑笑，“只不过那两个人被我灌了迷药，正好好地躺在客栈里呢。梅子，把衣服拿出来——你赶紧换。”

　　　　“你做什么？！”胤禩一惊。

　　　　“偷天换日。”

　　　　“你疯了，若是出了事，连你也得搭进去。”他抓过我的手。

　　　　“但是如果不冒这次险，你就必死。”我笑了笑，“这一次，你敢不敢赌，赢了就活，若输了。。。。。。大不了是早死。顺便再加一个我，你黄泉路都不会寂寞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听话，现在给我回去。”

　　　　“你放心，你走了以后，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他舍不得。”我安慰他，“梅子，还不快些——你呆会出去就把头低下，用帕子把脸捂着，装咳嗽就成，别的梅子会替你说。”

　　　　“小姐，你看这样成不成？”听到梅子的声音，我扭头一看，竟“哧”地笑了出来：“想不到夫君扮女人，也是绰约风华呢。”

　　　　“你确定没问题？”他不放心地拉住我的手，眉宇间尽是忧色。

　　　　“你就别婆婆妈妈了。”我推了他一把，“赶紧走吧，早走早脱身，晚了，可真走不了了——我保证，我不会有事的，这样成了吧？”

　　　　“好了好了。来，把披风穿上。”我缓缓地为他系好，然后掂起脚尖，轻轻地吻上他的脸颊，“胤禩，一路平安。”

　　　　身影，渐渐远去。

　　　　他，一步三回头。

　　　　我露着最灿烂的笑靥冲他挥手。

　　　　我紧紧地盯着黑色的大门，听到它重重地开启，重重地闭合。

　　　　周围，一下子静了。

　　　　静得只剩下我一人的呼吸。

　　　　我牢牢地趴在墙面，细细地听。

　　　　隐隐约约，有一丝马的嘶鸣。

　　　　他们，是走了吧？

　　　　“好好保重。”

　　　　“我们，有缘再见。。。。。。”

　　　　我是那样说的，但这，不过是善意的谎言。

　　　　胤禛不忍杀我，但是朝臣却不会放过我。

　　　　胤禛不忍杀我，但最终也不得不杀我，亦或者拿我做诱饵。

　　　　我的存在，不是为难了他，就是成了他的弱点。

　　　　既然无奈和无缘，倒不如结束了一场清梦，乘风归去。

　　　　我手中的是至毒的鹤顶红，

　　　　我想，只消半个时辰，我便一睡不醒了吧。

　　　　我是吞得那样毫不犹豫，

　　　　因为我一直是个胆小的女人，

　　　　我怕，

　　　　一瞬间的恍惚会让我迟疑不已。

　　　　意识，在一点一滴地抽离，

　　　　模模糊糊中，我仿佛听到“哐当”一声脆响，

　　　　还有那一声“快传太医”，

　　　　好象，是高无庸。

　　　　呵，果然是今天吗？

　　　　看来，我没记错呢。

　　　　身体，渐渐变冷，忽然，又有了一阵暖意。

　　　　熟悉而又陌生的躯体在我身边，牢牢地搂着我：

　　　　你可知道，交辉园的桃花就要开了，

　　　　糖醋鱼也做好了，还等着你吃呢。

　　　　冰冷而温热的液体滴在我脸上，成了化也化不开的哀愁。

　　　　胤禛，他为了我，流泪。

　　　　原来冷面王也会流泪。

　　　　我想张嘴说话，但是喉咙嘶哑得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只要你醒，什么我都答应你。”

　　　　“即使你要离开，我也应你。”

　　　　胤禛，可我却等不到了，因为我醒不了，因为一切都已太迟。

　　　　衣袂飘，魂萦绕

　　　　醒来方知清梦晓

　　　　明月楼、人空守

　　　　醉过堪叹情亦老

　　　　风也过，叶已落

　　　　遥望冷月怜春草

　　　　拂红袖、忍凝眸

　　　　回首却见雨潇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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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卷　　人生若只如初见：苓雨

　　　　我叫苓雨，从小，我就是个不让人操心的孩子，爹娘总说我懂事，说将来谁娶了我是谁的福。我知道邻家的祥羸哥哥老爱用一种特别的眼光看我，后来我终是明白，他眼中涌动的情愫叫做——爱。

　　　　我不知道我是否也爱他，只知道，他会陪我哭，陪我笑，祥羸哥哥的肩膀很宽阔，坚实，我们之间，就是那么一份淡而温馨的是生活，我想，嫁了这样的男人，我会幸福的吧？

　　　　我进宫的那天，他第一次紧紧地拥住我，象怕失了宝贝一般：苓雨，我会在家等你。

　　　　我点头，然后，我迈进了这华丽的牢笼，而我那所谓的感情，在我遇见他之时，才知道，我错了。

　　　　我确实喜欢祥羸，但那份喜欢是妹妹对哥哥的信赖和依靠，并不是男女情爱。因为，我看见胤禩的第一眼，我平静的心，乱了。

　　　　那天，他就站在绛雪轩，满空的落花旖旎曼妙，他儒雅修长的身躯凝神伫立，听到我的脚步，他转过来，微微一笑：走吧。

　　　　“走吧走吧……”此后，我的梦里便多了一种呼唤，我多希望就这么跟他一直走，一直走，永远也不停。

　　　　那天的我，第一次表现地如此无措，谈话间，我知道，他，正是良妃的儿子，当今的皇八子。我第一次因为低微的身份而自卑，我知道，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他站在云端，而我却是能选择仰望。

　　　　胤禩待人很谦和，我以为他根本就不会记得我，但是第二天，我听到他唤我的名字：苓雨……那么清晰，温柔，令人如沐春风。

　　　　我傻傻笑了一天，我觉得，我是幸福的，是的，这样就够了，我愿意怀揣着这份小小的心愿，穷尽一生。

　　　　我感觉地出来，胤禩的笑是不快乐的，尽管他常常笑，但他的笑，从未笑进心里。在宫中呆得久了，我开始知道，他并不是一个得意的皇子，母妃的卑贱，妻子的蛮横，纵然他有大好才华，却无处展，是我，我也会不开心，不甘心！直到她的出现。

　　　　她叫墨瞳，虽然不是很漂亮，但是那份淡然脱俗的气质却不可比拟，她很体贴，她懂很多很多我连听都没听过的事。她是他带来的第一个女子，他的眸子，闪着我从未见过的光芒。

　　　　我知道，他定是动心了，我的心酸酸的，也微微泛着疼，我知道，他们是多么般配的一对。也许，她，会让他快乐的。

　　　　然而，我错了，我以为，任何一个女人见了他都会为之倾慕，但，她不是。她对他的笑是淡而疏离，我不懂，为什么，似水柔情打动不了她的心。

　　　　后来我知道，原来她的心里有了别人。我不禁为他悲哀，他好不容易找到他喜欢的女人，可到头来，却什么也得不到。

　　　　我常常站到远处，看着他一次次懊恼地喝着闷酒，一次次在她的窗前流连，一次次悲凉落寞的笑，我的心都痛了，他为了她，付出了太多，只要有他对她的十分之一，哪怕要我明天去死，我也甘愿。每次，我的步子都僵在那里，我多么想抚平他眉间的忧愁，可我怕，我怕他会知道我对他的感情，我怕他会对我说，不要再跟着我，我怕他连这小小的权利都剥夺了。

　　　　所以，我只能选择站在你背后，看你的快乐，你的忧伤，只希望，有一天，你会回头看看我。可惜，一次也没有，你的目光总是追随着她的身影，她的脚步。

　　　　难道，我只要你真心地对我笑一次，都是奢求吗，胤禩？

　　　　我记得有一天，墨瞳问我：你会不会为了你喜欢的人付出一切？

　　　　我的目光是那么坚定，我努力地笑着，苦涩而悲哀：是的，我会。哪怕是我的生命也再所不惜。

　　　　“君住长江头；妾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

　　　　我总是反反复复念着这一句诗，墨瞳说，这是一句情诗，她还教我写他的名字。原来写字那么难，我不知道写了多少遍才能完整地记下。他不会知道，写他名字的时候，我的手在颤抖，就连心，也是。

　　　　我以为，这一生，就这样了，等我二十五岁，就离开这里，离开他，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把，然后，和祥羸平平静静地过下半生。

　　　　但，我又错了，我听到了一个惊世的秘密。他，竟然想废太子，取而代之。我惊呆了，我知道他的才干，知道他的抱负理想。可我没想到的是，他的野心竟然那么大，他要的是整个天下。我也没想到，墨瞳，是他的谋士。

　　　　我知道我在颤抖，我不敢看他鹰般锐利的眼睛，第一次在他面前，我感到了恐惧，我知道，做大事不拘小节，他，定容不下我了。

　　　　我在等，一直等，等他来找我，等他来结束我的生命，死在他手上，我有什么好遗憾的，墨瞳总笑我傻，但对于我，飞蛾扑火又如何？终于，他来了，他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站着，深深地注视着我，他的眸子里，是无奈，挣扎，还有……矛盾……

　　　　我知道他是因为她，才在犹豫，我又一次为自己悲哀，付出了那么多，我究竟得到了什么？！为了他，我真的什么都可以不要，家人，祥羸，还有……友情。

　　　　我的生活又平静了，我出宫的日子也渐渐近了，我的心里，隐隐下了一个决定。胤禩，这样，你能永远记住我吗？

　　　　拿着刀的手，我清晰地感觉到它在颤抖，我在害怕，是真的怕，从小到大，我一直是最心软的一个人，现在，要我用刀子生生刺进自己的胸膛，那撕心裂肺的痛，我能承受吗？

　　　　但，我不能犹豫，我知道，即使我离开了这里，即使我带走了所有，即使我嫁了祥羸，我的心已经迷失了，丢了，再也找不回了，我不会快乐的。那么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是这样，那我宁愿勇敢一点，用最激烈的方式保守这个秘密，胤禩，你会内疚吗，会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舍吗？

　　　　我觉得我的生命在一点点的流逝，意识在一点点抽离，我好痛，也好冷。我仿佛看见墨瞳的伤心欲绝，看到她的痛不欲生，我知道，她是个好姑娘，真诚，善良，而我却……墨瞳，原谅我，就这么一次，既然你不爱他，那么，就断得彻底吧，长痛不如短痛。我不想再看见他为你而落寞悲伤。

　　　　就让我自私一次。

　　　　连理树上的名字我刻得那么认真，我知道，它已经深深刻进我的心了，生死相随。

　　　　“君住长江头；妾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

　　　　胤禩，下辈子，我一定会做一个配得上你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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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卷　　人生若只如初见：萨仁

　　　　我初见他的那日，天净如洗，湛蓝无垠，草原上的一片绿，总让人心安而自由。这时候，他从马上驰骋而来，到我面前勒了缰绳，道：喂，你有没有看到一个青衣男人从这里过去？

　　　　我冷眼挑眉，没有答他。眼前的少年，一身宝蓝的行袍，英姿勃发，腰间系的是皇家的锦带，那分明黄，很是耀眼。

　　　　见我不语，他倒是有些急了，跳下马走在我面前：“喂，你听见我的话没？”

　　　　我看向他，故作惊讶：“呀，原来你是在与我说话，你这喂喂喂的，我还以为你是和这里的羊儿马儿聊天呢。”

　　　　“你。。。。。。”

　　　　“我什么我？瞧你长得俊朗，怎也像那些蛮子不懂礼数，我看你呀，连我们这里五岁的娃娃也比不上。”我傲然对上他的双眸，眼中带笑。

　　　　正欲转身，他却一个步子拦住了我，唇边的笑，满是兴味：“姑娘这么说完，就想走了么？”

　　　　“自然。”

　　　　“若我不许呢？”

　　　　“那就先问问我手里的鞭子。”我倏的举鞭挥向他的左肩，哪知他轻轻一闪便躲了过去，心下不甘，我又是一记，那痕火红在空中猎猎作响。孰料他突然伸手，手腕缠上了鞭梢，牢牢地攥住了，我使足了劲儿，也纹丝未动。

　　　　僵持之下，忽听到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十四弟，别闹了。”他笑了一笑，终是放了手。我抬眼看想来人，只觉得满面春风，和善可亲，草原的儿女，大多是粗犷豪放，即便是女子，也很是大气热忱，像这样的男人，我还当真是没有见过。瞪了那少年一眼，我飞身上马，扬鞭而去。这是我第一次输给人家，而且，还输得这样难看，更甚，竟是输了我讨厌的人。

　　　　父汗的大帐里，我又见了他们，原来，他们一个是叫胤禩，一个是叫胤祯。

　　　　我喜欢胤禩，我想这样好的男人任何女子见了也会动心吧。但是，他的目光却始终追逐着另一个人的身影，听说，她是叫墨瞳，皇上的随身侍女。我很是奇怪，论样貌，论身份，哪一样我是比不上她。篝火宴上，他是那么轻柔地抱她下马；我与她比箭，他又偏袒她。我不服气，我萨仁看上的男人，绝不让给别人。

　　　　后来，我似乎渐渐明白了。甚至，她为了别人，可以不顾一切，这是我做不到的。那日，我问胤祯：“我是不是真的不如她，否则为什么你们每一个人都喜欢她。”

　　　　胤祯笑了：“我从不觉得你有什么地方不如她。你也很勇敢，很聪明，很漂亮。每个人的眼光不一样。八哥喜欢墨瞳是因为墨瞳有地方吸引着他，一个人喜欢另一个，并不需要任何理由，喜欢就是喜欢，不论另一个有多么出色。”

　　　　“也就是说无论我做什么，都没有用了，是不是？”

　　　　“你就当八哥瞎了眼，没看到你的好。”

　　　　“少说风凉话。”我嗔他一眼，扬鞭前行，“够朋友，就陪我赛三天三夜，驾！”

　　　　“好。”他亦粲然，朗声道，“我定奉陪到底！若我追上了，你就随我回京。”

　　　　“少说大话。若你输了，就给本公主做马前卒！”

　　　　于是那一天，我与他，从草原的这头到了那头，再从那头到了这头，直到夕阳落尽，夜幕降临，我们谁也不让谁，一趟又一趟地来去，偌大的茫茫绿野，留下了声声马蹄，还有迅疾的影子。

　　　　然后，我们再没了力气，两个人，几乎是从马背上滚了下来，懒懒地就在草地上躺下了。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偏过头看他，他却是把头枕在手上，一脸安静。我笑推了他一把：“怎么，赛马也赛哑巴了？”

　　　　他没有答话，还是怔怔地盯着天空看，惹的我也没意思起来，学着他的样子，又躺下了。

　　　　“我抓星星给你看。”他突然说道。

　　　　我笑他傻：星星远在天边，你要怎么摘？莫不是赛马赛疯了吧？

　　　　他默而不答，只是笑。

　　　　夜幕深垂，晚风吹拂，草原的夜，是寂静而美丽的。

　　　　我蓦的发现，我是真的躺在星星堆里，我的周围，亮着斑驳的星光，洒了一地的银辉。我伸出手去，我仿佛觉得，星星是在我眼前的，胤祯，他没有骗我。

　　　　原来，在高地上看夜空，是这样一种滋味。在草原十几年，我竟从来没有静下心来欣赏这样的景致。

　　　　“怎样，我没有骗你吧？”

　　　　“胡说。”我哧他，“你不是说可以抓到吗，明明抓不到。”

　　　　“我其实并不在意星星。”他突然认真地看向我，“若我要，我就要那最璀璨的月亮。”

　　　　“又说谎。”我摇头，“你可真是有趣。连星星都抓不到，更别说要那个月亮了。”

　　　　“谁说我摘不到？”他笑了，直起身子，向我挪了几分。“你看，月亮，现在是不是在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