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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2同人)[古剑2]苍茫(沈谢he)-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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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下的影子,丝丝缠绕在叶海背后,令这位光彩照人的旧友浮现了点点诡谲气质。
    他想起此前偃甲鸟传来的信息,那时叶海说了“重返人间”四字,这话听着可十分不同寻常。
    难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吗?
    略一思索,谢衣开口问道:“不知好友此番邀我来此,所为何事?”
    叶海挑挑眉,谢衣以为他要说“如果无事,便不能同你喝酒么”,按叶海一贯的性子,这样说的机会很大。然而,此刻叶海却没有那样讲,他收起笑容,默默看着谢衣,然后叹了口气。
    “我……兴许算得上死里逃生,想同你说说。”
    听此言,谢衣一惊,静待叶海后文。叶海默默斟酌片刻,放下酒杯,当着两人的面解开了腕上甲饰,将衣袖撩起,然后伸出手臂来。
    “好友可知这是什么?”
    暖黄日光辐照天地,在这清朗温润的桃源幻境内,叶海手臂上那条长长的伤口,显得格外狰狞刺眼。
    谢衣和沈夜细看去,那伤似乎尚未愈合,如一条黑龙盘踞在叶海结实的手臂上,横斜划过,深可见骨,上边还留着丝丝血痕,可见当日受伤应颇为严重。
    “你这是……”谢衣皱眉,“这还是头一次见到你带伤。”
    “你再看。”叶海神色平静,眉目中有一种决然,“这只手差点就废了,不过既然没废,我就得带点东西回来。”
    沈夜不语,凝神查探伤口,很快捕捉到内中蕴藏的恶念,那令人不快的味道,他实在太熟悉了。
    周旋百年,交锋百年,他无论如何也忘不掉,那令人烦乱的浊恶之能。
    是魔气。
    叶海手臂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中,深深潜伏着一股邪恶的魔气,比沈夜曾经从砺罂身上感到的更加危险,更加浓烈,像海上波涛般起伏着,阴魂不散,甚至透过叶海整个身体丝丝缕缕地散发出去,让他身后浮现几不可察觉的黑翳。
    而叶海自身神圣与妖异相溶的奇特灵力,正将它们缓缓逼出去。
    “这是……魔气?”谢衣也看出了叶海伤口中的异样,问道:“你从哪里染上这魔气的?!”
    “当然是他们的老巢。”叶海面露得色,收回手,笑道:“我去了一趟魔域。”
    “魔域?!”谢衣闻言顿时变了脸色,沈夜也皱起眉头,似不太相信他所言,然而叶海手臂上那道伤口,却明明白白地成为了魔气张狂的证据。
    “叶海公子,据本座所知,以人之肉身极难进入魔域。”
    “的确如此,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误打误撞进入的。”叶海摇头,扣起腕甲,丝丝魔气随之被封闭在内,几乎看不到,只几丝若隐若现的黑雾,依旧如跗骨之蛆,在他的背后隐约露出端倪。
    “好友你还记得,当年我向你求取的那些偃甲材料么?”叶海问。
    “当然记得。”
    “那些材料,我本欲用于改造一件东西,却不想……”
    叶海摇头,举杯饮尽,叹了口气,将一件隐秘往事和盘托出。
    昔年叶海带着杂耍团游走于神州大地,东西南北,见识过各地风物人情,欣逢太平盛世,四野安靖,虽平和喜乐,时间一长,却难免有些倦了。他是个飞扬跳脱,不甘落寞的性子,于是将团中事务委托给狐精辟尘,自己孤身离去,往更遥远幽深之处而去,渐渐脱离了神州统治者能有力掌控的范围,步入化外蛮荒。
    如此过去两三年,一日间,叶海越过西南边陲,踏入地势高起,深山险峻的不知名所在。皑皑雪峰闪烁银光,呼吸间仿佛吸入了冷厉的刀锋,四野罕见人迹,唯有些牧民的部族,筑起低矮的土石城楼,顽强求生。
    当地牧民见来了外乡人,友好的上前招呼,并告知很快要起风雪,邀他往土城中暂歇一夜。
    叶海闻言,观四下风景,只见白日苍苍,群山莽莽,并不见有任何起风雪的影子,笑言应当不会落雪,自己还要往山里再去看看。
    当地人见他不信,纷纷苦劝,说山神已降旨了,今夜就会有猛烈的风雪,不可再往前去。
    见他们说得诚恳,叶海也收了再冒险的心思,随他们来到土城中。牧民带他见过部族首领,谈话间,首领听闻他是从神州上国而来,胸中见识极多,即刻起身行礼,并给予上宾的厚待,还央求他多多讲述神州风物,与当代帝王的丰功伟绩。
    见他们善良纯朴,叶海便将自己游走神州时的所见略加讲述,并使法术幻化出杂耍团昔日的影像,在堂上吹打歌舞,好不热闹。
    首领和牧人们如痴如醉,直将他视若神明,央求他多留几日,叶海便又在土城中停留了七天,每天都受到热情款待,也听当地人讲了不少本民族的传说故事,增长见识。
    然而,他始终很在意一件事,那就是在他留下来的当晚,外面的确起了大风雪,呼啸风中似乎夹着令人不快的咆哮,山野在颤抖,大地仿佛立刻就要倾斜。
    终于,他忍不住询问首领,为何会有这样的事?如果是猛烈的风雪,那天地必有先兆,然而那一天,他并未发现起风雪的苗头。
    此外……牧人们提到了山神,说是山神告诉他们要有风雪的。然而,这七天中,他从未见牧人们祭拜山神。
    经过这些天的融洽相处,首领已十分崇敬他,听到他询问,自是知无不言。
    叶海随首领进入了土城中的密室,这间不见天日的房间里,供奉着一面镜子。
    这是一面青黑色的古镜,厚重,冰冷,安然摆放在房中央的祭台上,被岁月刻下清晰的纹路,仿若深山中默默无言的苍松,静静接受时光淬洗,任凭年月在树皮上刻绘。
    这就是我们的山神,首领低声道。
    叶海没有说话,皱眉看着那漆黑的镜子,仿佛面对一泓深不见底的玄潭。他能感觉到,镜中荡漾着一股不可言说的诡异气息,与这质朴坚韧的土城,还有在险恶山水夹击中努力求生的善良牧人们格格不入。
    这是从哪里来的?他问。
    首领怔住,似乎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绝非你们的东西,至少一开始不是……
    早已将他奉若神明的首领听到这话,仿佛被看穿内心的孩童,嚅嗫着放下了最后的警戒,小声道出此镜来历。
    是我父亲从神州带回来的。
    神州?叶海皱眉,这个答案既在情理当中,又在意料之外。他越看这面镜子,越觉得当中蕴藏的力量不可捉摸,仿佛正有什么人躲在镜面之后,透过那层若有若无的屏障盯着自己。
    我父亲年轻时曾去过神州。首领道:蜀中、岭南、中原……还去过长安城,神州之美完全震撼了他,从小,我就听他说着神州的美景和繁华,在我心里,那就是仙境了。这次能遇到您这样从神州来,负有神通的贵客,我想或许正是山神的引导和恩赐。
    叶海点头不语,静听首领的讲述。
    
    第89章
    
    可惜,我父亲往神州时,正值中原改朝换代的时刻,战乱未平,烽烟四起。虽留恋山河壮美,风情万千,但那时的神州,却不是我们这种孱弱小部能够立足的,于是父亲决定回来。就在他离开长安,行至西面的一座城中时,遇到了一户人家。
    那家人显然是城中的望族,钟鸣鼎食,世承封诰,因战乱的关系,他们看起来正准备举家迁徙,车马都聚集在一起,箱笼如流水般运上去,更有护卫和管家引领主人们登车,他们身后的高楼广厦显出了即将人去楼空的寂寥。
    父亲第一次见到中原人这样威赫冗长的阵势,驻足看了片刻,绕到队伍尾端,准备寻找点儿东西。他知道,像这样的大家族,离去时总难免有不能带走的东西,这些东西他们或许看不上眼,但对于偏居蛮荒之地的异族来说,却不啻于珍宝。
    队伍的尾端位于一所偏院内,父亲进去后,看到院中树着一座炉膛,内中烈焰熊熊,有人正往里边扔东西,脸上半是不舍,半是决然。父亲愣了愣,忍不住上前询问,那几个仆人告诉他,他们正按家中主人的意思,将这些带不走的东西熔毁。
    烽烟缭乱,血火兵刀,高门望族里连一张纸都可能是危险的。这家人即将迁走,家中的金银细软都已收拾装车,却还有很多东西不便携带,又不甘心落入叛军手中,比方一些笨拙的古物,或不知哪位先人留下,忘了来路的珍藏。对这些东西,家里已下令,不能带走便销毁,该砸的砸,该烧的烧。
    如此暴殄天物,父亲有些不舍,但别人家的东西,自由别人处置,他也无权干涉。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去时,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他至死也没有想透那声音究竟发自何处,由何人所说,仿佛就直接敲响在他心里,牵绊了他的脚步。
    救我。
    我会回报你的。
    这两句话令他浑身一颤,转头望去,见那些仆役正从一堆杂物里拿出了一面镜子,作势要往炉膛里扔。
    父亲赶紧出声制止,那些仆役们看着他,一脸不解。父亲便哀求他们,能否将镜子卖给自己,仆役们很为难,但耐不住他一再请求,又看他是个奇装异服的外乡人,所求的也不过是面黑漆漆的铜镜。这镜子不知何时留在家中的,平日里无人关注,更未曾使用,便干脆把镜子送给了他,打发他赶紧走,莫要被大管家看见。
    父亲怀揣古镜,匆匆离开。当晚,他就做了个梦,梦见镜中有人的身影,自称山神,为感谢他相救,会庇佑他和他的族民。
    于是,镜子成为了一族的山神,被牧人们所供奉。
    是这样么?
    听到这里,叶海轻声问:它当真能庇佑你们?
    这……不敢隐瞒阁下,仔细想来,似乎也未曾有过特别的神迹。首领讪讪道。
    仅仅如此?叶海似成竹在胸,步步紧逼。
    为他气势所摄,首领又低头想片刻,最后似下定了决心,一咬牙,拉叶海走到室外,小心翼翼地关起房门,并落了锁,似乎很怕那面寄居了山神的镜子听到他们接下来的对话。
    确定无人在侧,且门窗紧闭后,首领才在叶海耳边悄声道:“最近两年……山神开始变得奇怪了。”
    
    第90章
    
    奇怪?
    咋听这话,叶海心头一动,牵动某个存在了多年的隐秘疑虑,却不点破,静听首领下文。
    首领说,这两年来,山神的喜怒开始变得无常而剧烈,每月都会引发一两次风雪。风雪来时,天顶涌动压城蔽日的黑云,云中似乎有阵阵凄厉的呼号,似嚎哭,又似狂笑,人畜若误入其中,断无生机,甚至连尸骨都找不到。
    对此,牧人们感到十分恐惧,询问山神,却得不到任何解答。万幸山神在每次呼唤风雪前,都会给予预兆,让牧人们呆在城寨内,便无性命之忧。
    如此……叶海想了想,问道:近两月,这风雪是否来得越发频繁了?
    神人如何知晓?首领大惊,忍不住追问。叶海摇头不语,令他继续讲明,那首领便又叹了两声,说如今这风雪已固定到一月两次,每次都会持续上整天,每逢这时,他们便只能困缩寨中,无法放牧牛羊。
    长此以往,对族人们生活怕是大有影响,关键怕的是山神之怒越来越频繁,怕终有一日会走到整月都被风雪挟持的地步,那样的话,还如何生存?
    叶海看他眉梢的愁绪,说我见你族中牧人对山神倒还颇为友善,言谈中大为敬仰。
    那是我不曾告知他们此事,也不曾同他们说过这些隐忧。首领连声叹息,但瞒下去也瞒不过太久,若真是风雪连天,阻断生机,自然……
    听到此,叶海又看向那紧闭的密室,隐约感知到内中散发出的恶意,与令人不快的阴沉。
    略作一番思索,他将此事同心底那个隐忧两相对照,终于下了决定。
    “好友且慢。”听到这里,谢衣出言打断叶海的讲述,问道:“你几番提到的心底隐忧,可是与此番的魔域之行有关?”
    说完,他看向叶海手臂,眉目中难掩担忧。
    “不瞒你说,的确如此,事实证明了我的推测。”叶海看看沈夜,又看向谢衣,似在观察两人神色,确保他们容色如常,并无不快,才吸口气,坦然道:“好友,许久之前,我就察觉你身上有些不对劲了。”
    “……我?”谢衣一怔。
    “你身上有一股黑气。”叶海定定看着他,正色道:“初相逢时,我并未察觉它的存在,与你来往得多了才隐约感觉到。显然你对此做过掩饰,不欲人发现,就我观察,这多年来也的确罕有人注意到这点。”
    谢衣默然,叶海所言的黑气,毫无疑问便是指魔气,自己身为烈山部第一个沾染魔气之人,又率先破界入红尘,出于稳妥的考量,多年来一直小心掩藏着身上的魔气。然而即便如此,也无法全然杜绝它被人发现,毕竟下界山河万里,能人众多,唯一值得庆幸的,大约是魔物还不曾入侵下界,无人知晓这层黑气的真面目罢了。
    而今风云变幻,流月城入了历史的浊流,自己也历经劫难,几番生死归来,那曾如跗骨之蛆的魔气,已在巫山庞大清圣的灵力中被清洗,如今的谢衣身怀上古昭明剑心,说是脱胎换骨,再世为人也不为过。
    相知多年,叶海早已看出当年自己身上的不妥,却从未提及,更不曾因此生了罅隙。相信他明白自己并不想提魔气之事,顾虑自己感受,便一直压着,直到此刻有往魔域的经历,又见到了自己的变化,才终于放下顾虑直言。
    说起来,这次见面时,叶海曾仔细打量自己,说“凤栖梧桐,龙归碧海”,应当就是指自己如今已褪去了那层黑气,复归清灵吧。
    得友人如此,当真不易。
    “此事一言难尽,我……”
    想到此,谢衣打算向叶海和盘托出,却见叶海摆了摆手,道:“你先不忙,待我将此事讲完,再跟我坦白不迟。”
    听闻首领的忧虑,叶海心里已有计较,他明白对方其实并不想再留着来路不明的诡异“山神”,更无力应对当下局面,只苦于无法处置,更怕对其不敬会遭遇报应,恰是两难之境。于是,叶海从善如流,从怀中取出一物,朝那首领道:“既如此,不如我以此物交换山神之镜,如何?”
    首领一怔,看向他手中之物,只见盈盈一抹柔光内,精致的灯盏徐徐打开,内中似有亭台楼阁,山水叠叠,明明只是巴掌大小,却似包含几重洞天,曲径通幽,无穷无尽。
    灯内光影融融,歌舞细细,恍惚有人穿山渡水,自那极远处来到眼前,往庭中坐下,呼朋引伴,唱曲儿的,演歌舞的,男女老幼齐备,好不热闹,活脱脱神州市井中的繁盛好景。
    首领头一次见此精巧奇物,看得眼都直了,叶海又问一遍,才忙不迭地点头应允,小心翼翼捧了过去,嘴上却少不得还装模作样地犹豫推脱两句。
    都知晓请神容易送神难,如今这山神已成烫手山芋,有另一位神人愿意接手它,首领自是求之不得。
    叶海笑道:“我哄他说这是仙人遗珍,换他那面镜子绰绰有余,其实……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哪是什么仙物,是你昔年给我做的一个偃甲。”
    叶海点头,继续讲述之后的故事。
    换得古镜后,叶海便辞别众人,返回中原,走时天清气朗,碧空如洗,首领说已许久不见这样的蓝天了,其他牧人也纷纷点头,只还有些心存怀疑的聚在人群之外,皱眉看看他,又看向远处的山峦与天色。几番客套后,首领似乎还有话要讲,叶海也不多问,直到送出几里之外,那首领才小心翼翼地悄声问道:这面镜子,山神它……当真没有问题么?
    它要真是山神,你就不会换给我了。事已至此,叶海也不隐瞒,直言道:你也发现它有不妥,只是不敢抛弃,不敢违抗,如今我既然来了,又拿东西同你替换,让你在族人面前有所交待,你自然乐于将它送出,免去族中祸害。
    首领闻言一怔,面上有些羞赧之色,祸水东流终究不够光明磊落,如今被叶海当面指出,自然颇有些……
    叶海并不在意,宽慰他带族民们好生过活,此物自己会妥善处理。说罢再一番告辞,飘然远去了。
    怀揣古镜,叶海匆匆返回神州,打算彻底研究一番——刚说到此处,话音又被谢衣打断了。
    “好友捎待,不知你是何时取得此物的?”
    “很早了……”似乎知道谢衣想问什么,叶海略一踯躅,直言:“大约距今一百一十年前。”
    那么早?谢衣一愣,那时候的自己,还是最初的那个谢衣,心性较今日更加跳脱活跃,与叶海交往频繁,为何从不曾听他提及此事?而他在取得古镜后,竟也守口如瓶,这么多年不跟自己商量?这可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看谢衣眉间微皱,叶海已知道他的想法,赶紧道:“并非有意瞒着你,其实……哎,也的确是有意瞒你的,只因……好友你从未告知我你的出身来历,我也不问,但我能察觉到,你当年在着力掩盖身上的某种气息,虽然有各种掩饰,但我还是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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