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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姑娘，”客栈的那位老伯来到我旁边，轻声道，“上去吧，这是公子为你安排的，他们会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公子！也就是瓘哥哥！他虽然离开了，却为我安排好了一切。这辆马车真的会带我见到四哥吗？

　　　　“快上去吧！这马车已经再次等候多时了！”老伯不禁催促道。

　　　　等候多时？难道我可以不用等到四哥的迎亲对出来就可以见到他？犹豫着上了马车，刚刚坐稳，就听得车夫一声吆喝，马车就快速奔跑起来。

　　　　我撩起窗帘往外张望，繁华的街市异常热闹，各种商人小贩，偶尔还可以看见一两个汉人。其中贩卖牲口、毛皮的居多，让我不解的是好像有贩卖人口的。

　　　　“等等……”我有些激动地叫停了马车，指着对面一排被铁链束缚着手脚的人问道，“他们，他们是怎么回事？”那些人之中，有女人、小孩，还有青壮年，唯独没有老人。

　　　　车夫用怪异的目光回头瞅了我一眼，答道：“那些是奴隶！”说完，继续干起马车往前跑。

　　　　奴隶这个词在我的记忆中不生疏，还在宇文府时，父亲把那些俘虏都称之为奴隶，只是没有见过这般放在市场上公然买卖的。看他们衣衫不整的模样，多半也是失去家园的俘虏。从他们不是很壮实高大的身材上看，他们多数也是中原人。

　　　　“姑娘是汉人，可能第一次到我们突厥，所以对刚刚看见的有些不习惯！”车夫的汉语虽然不熟练，但也可以与我交流，这也应该是瓘哥哥雇他的原因吧。

　　　　我知道我不是第一次到突厥，但是和第一次到突厥没有多少区别。所以回答道：“是的，我对这里不熟！”

　　　　“那些奴隶大多都是汉人，能够拥有奴隶的都是突厥贵族官员。壮年的就当牲口使用，漂亮的就当宠物圈养起来！如果命好的或许还可以与我们突厥人成亲，做一个自由正常的突厥人！”车夫说着，嘴角扯出一抹嘲弄的味道，“他们高兴的时候可能把你当人看，不高兴时，就会当牲口一样以高价卖掉。”

　　　　“都是人，怎么可以这样！”我心中不免生气一种悲怜。
35。第三卷　相逢对面，不识君…【029】途中遇险2
　　　　“都是人，怎么可以这样！”我心中不免生气一种悲怜。

　　　　“姑娘习惯了就好！只是姑娘今天确实不该穿这样的服饰出门，以姑娘的模样，就算你不是奴隶，也会遭殃！”

　　　　“额……”我突然想起从客房走出来的那一刻，身后不禁掠过一股凉风。

　　　　“哈，姑娘是好命之人，是不用害怕的。我已经答应那位公子保你周全，定然不会出事！并不是所有突厥人都喜欢圈养奴隶！”车夫爽朗一笑。

　　　　他这一笑确实让我的心恢复平静，轻叹：“要是没有战争多好！”我不免想起了北周，想起了李娥姿那哀怨疯狂的神情。

　　　　“他们确实是战争中俘虏过来的！”车夫回头看了我一眼继续道，“你们汉人无论男女，个个长得细皮嫩肉的，要说干活我还真难以想象在我们突厥这样的大草原上能够干什么！其实很多女人为了生活都嫁给了突厥人！”

　　　　他也许是无心说这样的话，但是在我听了，心中不免生出不满。“突厥人都是蛮横霸道的野蛮人！”低咒。

　　　　“姑娘，呵呵……”车夫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是我说错话了！其实我们突厥人是很讲意气，讲情义的。”

　　　　我不屑的白了他一眼，不想与他计较。

　　　　没想到车夫好像要证实什么似的，继续道：“记得几年前，我们当今的汗王木杆可汗，看中了一名女俘虏。那女子不知道是北周人还是北齐人，只是听说那女子有冰雪似的肌肤，玉滑般的骨，整个人如同水晶雕刻一般无瑕剔透。犹如冰山上的雪莲仙子，美丽动人。比当今的阿史那公主还美上数倍……”

　　　　听他说到这儿，我不禁不屑的扯起一抹嘲弄的唇角，如果真如水晶一般晶莹剔透，那不是和我手上的水晶镯一般，可以看穿过去。

　　　　“当然，这只是传说，我想天底下再美的女子，也不过姑娘这样！”他似乎看见了我不屑的神情，把话头转到了我的身上。

　　　　“啊……”不知道他是称赞我，还是挖苦我刚刚嘲弄的暗笑，只好道，“大哥不要往我身上说事，当今的阿史那公主可是少有的美人！”

　　　　“是啊，反正那女子定然是比当今公主更美，要不汗王怎么会一眼就看上了。”

　　　　“你们汗王是王，看上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何况那女子只是一名俘虏！”再说，他们那什么汗王，或许有审美障碍。一个女俘虏，不过是一时兴起的玩物而已。

　　　　“错！关键是，汗王忍痛割爱，把那女子让给了小可汗佗钵！”

　　　　佗钵！这一句话，猛然劈在我的脑袋上，让我整个人都恍惚。尽管这样，我还是轻嗤道：“无论是汗王还是小可汗，对于那女子都是一样的命运！”

　　　　“姑娘又错了！虽然那女子最终成了小可汗圈养的宠物，但是他对那女子可是一往情深！小可汗拥有许多中原美女，但是能够活过三天的一个都没有！然而那名女子不但至今还在，最近流传，他还要正式与那女子成亲，封她做他的可贺敦……”

　　　　他后面的话，我再也听不进去。他所说的那名女子难道是我？可贺敦！这是佗钵对我说过的话，也是前几日他带着我四处游走，向许多人宣布的消息。俘虏，奴隶，宠物，女人……原来这就是我在突厥一路走过来的身份！我还天真的以为我们是联姻，或者是因为什么必要的原因，我必须的留下。

　　　　四哥就在这片突厥的土地上，他真的发誓永世不与我相见吗？瓘哥哥，他明明是关心我，为什么又不让我看见他？我心中一片凄凉，茫然，身子突然没有一点力气，摊靠在车厢上。

　　　　“姑娘，你没事吧！”车夫突然停下马车，给我递来一罐水。

　　　　“没事！”我强扯笑容，接过水，喝下一口。

　　　　“姑娘身体似乎很弱，刚刚害过大病吗？”车夫再次回身赶马，“穿过前面的林子就到了，再坚持一会儿吧！那位公子也真是的，怎么让你一人上路呢？”

　　　　“呵，突厥人确实有好人，比如像大哥这样的！”我轻笑。

　　　　“我算不得好人，只是忠于我的行业，凭劳力吃饭而已！”他开心的笑道。

　　　　“大哥，这是哪儿呢？”看着外面的丛丛绿荫和流水，不禁问道。

　　　　“这是王庭西郊，一个突厥环境最好的地方，很少见到这样的流水吧！”说着，不禁又诧异，“姑娘不知道要到哪儿吗？”

　　　　我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道：“我是来找一个亲人！”

　　　　“哈，一定就是那位公子了，他让我尽管把你拉到那儿就离去！”马车继续前行。

　　　　我没有辩解，撩起窗帘看这早已远离王城喧嚣的美景，想象四哥出现我面前的那一刻。

　　　　一阵急速的马蹄声传来，四个突厥将士打扮的人骑马越过我们，冲到马车前面，拦住了我们的去路。马车被迫停下。

　　　　“”车夫用突厥语恭敬地对几人解释着。

　　　　“”马上的人指了指我，不知道说了什么。看他们一字排开拦住我们去路的架势，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撩起车帘的手不由的握紧。

　　　　“”

　　　　“”语气变得激愤，有人向我冲了过来。

　　　　“姑娘，他们是你要找的人吗？”车夫的声音变得低沉。

　　　　“不，不是！”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突厥人，我要找的是四哥。

　　　　“那姑娘看见那片林子没有，我尽量拖住他们，你找机会穿过那片林子，希望你能够遇见那位公子，记得让他来救我！”车夫说着，猛一抽马屁股，马车再次向前奔去。别人是四个猛将，我们是车夫女人，别人的战马，我们是马车，这种悬殊可想而知。

　　　　见我们欲逃，几人同时向车夫攻击。那车夫一闪，跳下了马车。原来他也懂功夫，不是一般的车夫！几人见一招落空，再次向他攻击。马车还在奔跑，我却担心的望向打斗中的车夫。

　　　　“”有人大喊一声，其中一人飞马向我赶来。猛的一跃，上了我的马车，拉过缰绳欲掉转车头。他要把马车向相反的方向赶！
36。第三卷　相逢对面，不识君…【030】不如不见1
　　　　“”有人大喊一声，其中一人飞马向我赶来。猛的一跃，上了我的马车，拉过缰绳欲掉转车头。他要把马车向相反的方向赶！

　　　　“你们干什么？”我对着他大嚷，嚷过后才知道是徒劳。

　　　　树林，是的，穿过树林，或许就可以看见四哥。想到此，我不顾一切的跳下马车。由于车势不稳，我着地时不受控制地在地上滚落一圈，撞得我胳膊腰腿生疼。

　　　　“”那将士也跳下马，好似要上前扶我，应该是抓我。

　　　　我狼狈地避开，忍着疼痛拔腿就往那林子跑去。将士闪身向我追来，一伸手就要抓住我。突然，又两匹快马赶来，跳下两名黑衣蒙面人，阻止了他。

　　　　我诧异的看着打在一起的几人，先前的四个人好似要抓我，后来的黑影蒙面人是在帮我吗？

　　　　“蓝姑娘，快走！”其中一名蒙面人开口了，他认得我。

　　　　走，对了，跑！我无瑕思考他为什么认得我，这种情况在今天已经出现几次。再次向那林子跑去，不顾一切，拼命奔跑，直到听不见一丁点打斗的声音。

　　　　【030】

　　　　穿过林子，我还直接趟过一条浅溪，隐隐约约看见前面有人在走动。心中掠过惊喜，也许四哥就在前面，脚不由加快了步伐。

　　　　只是越往近走，越觉得奇怪。偶尔有路过的侍女，有的用诧异眼光打量我，有的却弯腰向我鞠躬，然后离开。这就是王庭西郊吗？王庭西郊，那么就应该是王庭内的人才可以出现在此，而我是越过溪水偷偷跑进来的。

　　　　更让我奇怪的是，这里没有我想象中的喜庆气息，反而有一种沉闷的阴霾。不管怎样，我还是一步步往前面靠去，只是尽量不让太多的人看见我。

　　　　一抹红色的身影跑过，我急忙躲在了最近的一丛绿荫之后。是娜兰，阿史那公主！看她抽咽耸动的背影，似在哭泣。今天是她如愿嫁给四哥的好日子，她怎么会哭呢？

　　　　我好奇的偷偷跟了上去。娜兰虽然穿的是一身红色的突厥女装，却并非是喜服，头上也没有戴象征婚礼的头饰。还有此刻已近午时，她怎么还独自出现在这里。

　　　　“邕哥哥，你带我走吧，我不会听我父王的！”娜兰哭泣着喊道。

　　　　邕哥哥？！是四哥，他就在前面。我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心中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喜悦，或者更多。

　　　　“公主，朕也想带你走，只是朕得经过汗王的同意！”是四哥的声音，只是这说话的语气更显成熟，对待公主的态度甚是礼貌。只是他们的话是什么意思？四哥不是今天来迎娶公主的吗？汗王不是早就同意这门婚事吗？

　　　　“邕哥哥，父王根本就没有替我考虑过，他只顾他的利益。你说那高纬才十一岁，我怎么嫁他！”

　　　　高纬，高纬不是北齐的新主吗？难道汗王改变主意要将公主嫁给高纬？

　　　　“记得朕第一次派人前来提亲时，公主好像只有十岁，汗王当时就允诺等你长大就将你嫁给朕。公主如今也就十五吧！”四哥的语气中有着无奈，更多的还是失望。他真的喜欢公主吗？

　　　　我偷偷地抬起头张望——淙淙的浅溪前，矗立着一个稍显瘦削，却依然英挺、刚毅的身影。他背对着我，锦缎面料的袍子上用金线绣着龙祥的图腾。他如今是天子，北周的皇帝！不知道自那以后北周又发生了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没有人告诉我！

　　　　“那不一样！”娜兰上前抱住了四哥的臂膀，哭泣道，“我不管，我只跟你，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认定你了！”

　　　　“只要公主愿意，我宇文邕自然是求之不得！”他把娜兰揽进了怀里，没有再自称朕，看来他是真心要娶她。他是因为这个原因不愿见我吗？我不过是小时候毓哥哥赐给他待纳入房里的女子，还算不得什么。心，有些涩涩的。

　　　　“邕哥哥，我再去找父王，一定要他答应！”娜兰露出一个甚是好看的笑容，转身向来时的方向跑去。

　　　　周围本就很静，这一刻更静，我甚至能够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谁！”一声厉吼，他转身朝我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我心中紧张，一时不知所措。

　　　　“出来！”他再次厉吼，手握上了腰间的利刃。

　　　　我的身体开始不住地颤抖，一点点移了出去。看见了，看见了，他的脸一点点呈现在我的面前——依旧俊美的脸上完全没有了少年时的稚气，成熟、威严。是他，就是他！那个一有时间就会出现在我面前，那个发誓只娶我一个的四哥！即便他如今的变化很大，我一眼就能够认出他！

　　　　他木然的站在原地看着我一点点向他靠拢，深邃漆黑的眸子里先是惊愕，渐渐布上了浓浓的悲痛。他的身体猛的一震，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握刀的手转而拂在他的胸前，嘴唇颤抖：“你……”

　　　　“四哥……”我的声音一时哽咽，哑了嗓子。

　　　　“落……”他另一只手向我伸了过来，可是到了半空又收了回去，包括口中欲呼出的我的名字。

　　　　“四哥！”我终于喊了出来，向他扑过去。他却双手挡住了我，让我自行站好。他，是在排斥我？

　　　　感到他冷漠的举止，我的心更涩，泪水如决堤的洪流汹涌而出。我再向前欲拉住他，他却转身避开。

　　　　“四哥，为什么？”想起刚才他抱娜兰的一幕，更想起佗钵说过的话，他发誓永世不与我相见。

　　　　“姑娘，你，认错人了！”话毕，抬腿欲走。我费尽心思来见他，他却不认我！

　　　　“为什么，告诉我？”我猛然上前，死死抱住他的手臂不让他离开。

　　　　“姑娘！”他低吼，好似对我的无礼很生气。

　　　　我抬起头，早已泪流如柱，固执地看着他：“四哥，我是落儿，这个，你还记得这个吗？”我把左手抬起，晶亮的水晶镯在我们面前闪出耀眼晶亮的光芒。

　　　　他的唇角缓缓扯起嘲弄的笑意，淡然道：“你还记得？”他终于承认了我。
37。第三卷　相逢对面，不识君…【030】不如不见2
　　　　他的唇角缓缓扯起嘲弄的笑意，淡然道：“你还记得？”他终于承认了我。

　　　　“记得，四哥不是时常向我讨吗？四哥为何又把它送回来呢？”我不住的点头。

　　　　“哈！”他冷然一笑，“你记得多少？不过我还是很庆幸你居然还记得我！”他一把把我推开，我猛的一屁股跌在了草地上，疼！

　　　　“四哥！”见他欲再走，我急忙从地上爬起拦在他前面。“是的，我忘了许多，我只记得儿时的我们？但是四哥，你为什么不认落儿，为什么要许下那样残忍的誓言，你不是说过要好好照顾落儿吗？”

　　　　“落儿？”他再次扯出一抹嘲弄的唇角，“自有人会照顾你，用不着朕！”他再次狠狠的甩手，把我抛开。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不再是那个疼我爱我的四哥！

　　　　“四哥！”看着他急速离开的身影，心一点点沉入谷底，“你好残忍！即使好多事真的变了，你也不用许下永世不与我相见的誓言，更不用这样不理我。你喜欢公主，落儿会作为妹妹祝福你的！真心的祝福你们！”

　　　　他的脚步慢了，停了下来。我再次来到他的面前，看到的依然是他一副嘲弄的表情。难道我刚才的话也说错了！

　　　　“四哥，我会记起一切的！”我抬起水晶镯，“给我一点你的泪水好吗，它可以让我打开记忆！”

　　　　“泪水，”他反问，一副不屑的神情，“你是要朕为你流泪吗？”

　　　　他不屑的目光让我心中犹如万千虫蚁咬噬一般难受，我吞吐道：“我只是想……”

　　　　“落儿！”另一个声音来到我的身边，略显气恼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四哥？他为你流的泪还嫌不够吗？就你这个破镯子是吗？早就被他的泪水给泡涨、泡朽，你还要这般为难他，他可是一国之君知道吗？”他双臂掰着我的双肩一阵猛摇，好似要把执迷不悟的我摇醒一般。

　　　　“够了！”四哥低吼，终于阻止了此人对我的无礼摇晃。

　　　　我稍稍定了定神，眼前的人终于在我的面前清晰起来。他，是五弟！看来这次迎亲，四哥是非常重视，不仅亲自来了，就连五弟也跟着来了。

　　　　“五，五弟？”五弟也不再是我记忆中的孩子，俨然一个威武挺立的将军模样。

　　　　“呵！”他咧嘴一笑，“你还记得我，听说你失忆，以为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不仅记得四哥，也记得我！”

　　　　“我不是要四哥哭，我只是需要他的泪水，我要打开我的记忆！”我低声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