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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睁开眼，看到夏琳雅躺在床边，脸朝向自己的方向，睡得很深。

枫如第一次见到琳雅的时候，她的怀里躺着浑身是血的程风诺，那是一个心碎的瞬间，她站在人群中无法动弹分毫，经历了那么多的生离死别，她依然无法适应这种感受，每一次都是撕开心脏般的疼痛，一次比一次更甚。

而这一次，她选择了逃避，她昏倒了，她其实不想的，她其实是想睁大眼睛，理清头绪，然后安静快速的送他去医院，就像她面对枫歌和姚峰一样，疼痛难忍但不绝望。

但是，但是看到程风诺倒下的时候，她绝望了，好像生命中最后一束阳光被硬生生的抽离一样，周身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了。

醒来的时候她眼睛酸涩，临眼都是一片模糊，她告诉自己，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一定还在，一定还在。

我想着程风诺一定没事，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有事。

我想着程风诺肯定还活着，但是我知道他可能已经不在了。

那一刻的自己，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弄清楚，为什么会觉得绝望大于希望呢。

……

夏琳雅醒来的时候，看到病床上的女人正对着自己发呆，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这才唤回她的注意力。

“枫如姐，你想什么呢？”

枫如摇摇头，对着这个不算陌生但也不算亲近的人，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枫如姐，你吓坏我了。你知不知道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全身冻得像冰块儿一样。一点体温都没有，我差点以为，以为。。。”夏琳雅支吾不语，不想说出那么不吉利的字眼。

“琳雅，那个时间，你怎么会出现在程风诺住的地方呢？”枫如不答反问

“我，我。。。。”夏琳雅有些难以启齿，其实自己是去等程风诺出门的，虽然她知道向枫如回来，自己不会再有半点机会，但是她还是忍不住。

毕竟放弃自己喜欢的人，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的事情。

枫如看出琳雅的困窘，不再追问。

“琳雅，其实我们本来应该成为朋友的，只是时间不对，那个时候我太关注一件事情，没有精力去注意其他人，真是抱歉，今天多亏你，我才没有被冻成冰棒，真是谢谢了。”

“恩，不用客气了”琳雅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她记得那个时候她们一起照顾程风诺，而向枫如总是话很少，就算自己再怎么说话，她也总是低头笑笑就过。

只是那一个月里，没有一次，她觉得向枫如的笑容真实过，好像有人硬扯住她的嘴角，逼着她笑一样。

只有最后一次，当程风诺醒过来的时候，她笑了，那么开心，又好像那么伤心。

那次是她吵着让枫如陪她去换花瓶里的水的，因为她总是坐在屋子里，一动也不动的，所以她经常找各种各样的理由，让向枫如陪自己走动。

回来的时候就发现程风诺醒过来了，那个时候我激动极了，就像电视上演的一样，花瓶都掉在地上了。我转身想要和向枫如一起分享这个喜悦，她就在离自己一米之外的地方站着，脸颊旁流着两道清晰的眼泪，一根手指抵在她的嘴上，暗示着自己不要告诉程风诺。

然后，那个时候的枫如，就那么转身离开了。我到现在都很疑惑，难道她就不想看看程风诺吗？为什么她不像自己这么迫不及待呢？

“琳雅，虽然很晚了，但是我想问你一句，你。。。有和程风诺交往么？”就在夏琳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无法自拔的时候，枫如突然问了一句。

夏琳雅有些惶恐，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问，她愣在座位上，过了很久很久，才悠悠的点了点头。

“多久了？”

“恩。。。没有多久，三个月了吧！”琳雅如是的答道。

“这样啊。。。”枫如了然的叹道。却无法不在意，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拥有了他，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心微微刺痛，很久违的感觉。

看着眼前的向枫如，夏琳雅有些心痛，只得转身到沙发椅上胡乱翻着自己的皮包，然后拿出手机，头也不回的问道“枫如姐，你一定很饿了吧，我们点外卖吧”，只有夏琳雅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么心乱。

“猪，你吃什么？”夏琳雅推了推睡在床上的人，不客气的问道。

枫如这才发现原来屋里面还有一个人，因为沙发摆在在床位的上面，所以枫如并没有发现。她望了眼，应该是刚刚抱着自己到医院的人，他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瘦弱，看上去还是很壮实的，刚刚可能是因为抱着自己走了太远的路，所以才会摇摇晃晃的吧。

“夏琳雅，好歹我也在凌晨四点多被你叫醒，毫无怨言的抱着那个女人走了半条街，你就不能客气一点吗？”

“对你这种死人头，讲什么客气啊，快说，还是你不想吃，随便哦”夏琳雅无所谓的耸耸肩，拨通了电话。

而那个自称是毫无怨言帮忙的男人只能忿忿不平说出自己想吃的东西，一脸的不愿意。

夏琳雅点了些清淡的饭菜，知道枫如感染风寒，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在这期间，枫如从两人的谈话间知道，那个男人叫林平，是夏琳雅的青梅竹马，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怪不得感情这么好。

饿了一天了，枫如也感到肚子有些难受，所以不再多想，开始扒起饭来。只是吃到中间，夏琳雅突然感到恶心，难受了起来。

那个叫做林平的男人，往她的碗里瞧了瞧，然后惊怒道。

“你白痴吗？你！”就在林平想要说话的时候，夏琳雅却慌张的捂住了他的嘴，然后不安的向着枫如的方向瞥了一眼，在看到枫如直直的看向自己的时候，又再次慌张的转过头去。

“我。。。。不知道。。。。最近怎么了。。。总是恶心。。。呵呵。。。过会儿就没事了。”夏琳雅支支吾吾的说道，然后又干呕了起来，临末，终于忍不住奔了出去，而且还不忘硬拉着林平一道。

枫如望着夏琳雅跑开的方向，整个人愣愣的。

总是恶心？不会。。。不会是。。。。

天哪。。。。不要。。。

待夏琳雅和林平回来的时候，枫如已经从床上起身，虽然身体还是有些不稳，但是她没有办法再继续躺下来了。

“枫如姐，你，你干什么啊。医生说你还很虚的。。。不能乱走动”夏琳雅忍住胃部的不适，慌忙阻止到。

“琳雅，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怀孕了？！”枫如拔掉手背上的点滴，转身质问夏琳雅。

夏琳雅一脸煞白，不可置信的看着向枫如。

“枫。。。枫如姐。。。”

“告诉我，有还是没有？！”这时一句双问句，问的是她有没有怀孕，有没有和程风诺发生关系。

“喂，你不要血口喷人啊，琳雅怎么可能。。。她只是。。。”一旁的林平看不下去了，冲过来指着向枫如的鼻子骂道。

“林平，你别管”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林平，不似刚刚唯唯诺诺的样子，琳雅平静的说道。“枫如姐，我不知道我有没有怀孕，我只能告诉你，是的，有！”

虽然早就已经猜到了，但是枫如还是痛得要命，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为什么总是这样无法挽回。

枫如低头不言不语了半响，然后缓缓挪步，走向门边。

“枫如姐！你去哪？你！”琳雅有些担心，想要拽住那个几乎是拖着地板走路的人。

“不要过来！”枫如闷闷的低吼了一句，然后用尽力气奔出了房间。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但是她知道她一秒都无法再呆在那里。

就在枫如奔出去以后，病房里的两人都是各自低着头，夏琳雅的眼泪一滴一滴垂直掉落在地上，不过半响，地板上已经形成了一片小水滩。

“你不是喜欢那个男人吗？这么做又是何苦呢？”林平抬头看向自己从小到大的朋友，不舍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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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最后





枫如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程风诺现在的住处，她没有钥匙，她知道自己根本进不去，但她还是来了，来到了他的房门前。

她多想自己喊一下，程风诺就突然出现了，然后告诉她一切都不是真的。

眼泪一直不间断，视线又开始模糊了，医生明明告诉过自己不能哭的。

她伸手摁了摁门把，发现门居然没有锁，她竟然就这么轻易地进去了，连钥匙都没有。

她抹干眼泪，看到躺在沙发上的包包，里面有所有自己需要的东西。枫如有些粗鲁的换掉一身的睡衣，然后扯着包，头也不回的冲出了房间，不曾再环视一眼。

好了，她有包包了，不需要其他东西了！再也不需要了！

枫如拿着皮包，一路坐车来到飞机场。

“小姐，东京，华盛顿，巴塞罗那，哪一班飞机可以最快起飞。”

“这位小姐，东京的飞机会在5个小时后起飞，请问您需要吗？”售票员机械式的答道。

“那就这一班吧！”哪里都好，只要能离开这里，哪里都无所谓。

“哎呦，东京咧，那里又地震又海啸，很危险的说”后面排队的人好心的提醒道。

枫如却听不进去，她只知地震也好，海啸也罢，只要离开这里，地球毁灭都没关系。

安静的坐在候机室，枫如手里拿着飞往日本的飞机票。从小到大，如论她做什么事情，都是再三思考后才做决定，小心翼翼。可是她现在却做了一件这么冲动的事情，她有些后悔了。也许她应该问问程风诺，问问他需不需要解释。

也许事情并不是夏琳雅说的那样，程风诺才是她爱的人，无论他做过什么，她都应该选择相信他说的话才对。

回去吧，回去！再给他一次机会，给自己一次机会。

飞机很快就会起飞了，枫如缓缓的起身，犹豫了两秒，却还是走向了安检。

她清楚的知道，如果错过这一次，她可能会永远的失去他。所有的道理她都懂，但是为什么她就是没有办法转身离开这里呢。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说的就是自己此刻的心情吧。

不管了，走吧！走吧！

步伐开始有些不稳，周围逐渐变得黑暗，奇怪，停电了吗？为什么会这么黑，还是自己的眼睛要瞎了，可是她明明没有哭啊。

“小姐，小姐，请往这边走。”安检员不安的看着眼前摇摇晃晃的女人，泪水布满了她的脸颊，胸前的衣服都湿透了。而且他感觉不到她眼里的焦点，好像盲人一样。

哪里，哪里，我应该往哪里走，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可以抓住我一下。

好像是听到了枫如的心声一样，有一双手拽住了枫如的肩膀。

枫如感激的回头，想要看看是哪位好心人，却忘记了此刻自己什么都看不见。

“你想去哪？！向！枫！如！”

程风诺怒不可及，拖着枫如使力的往回拽。他才离开那么一会儿，就那么一会儿，这个女人竟然就敢给我翻天了。她知不知道他为了找她，转了多少地方，担了多少的心。

“程风诺，程风诺！你放开！”看不见让枫如有些心慌，她现在只想停下来，等视力恢复。

“放开？你就只能给我这么两个字吗？你真狠啊，向枫如！你知不知道我这一整天是怎么过得，你知不知道我这半年又是怎么过得。”程风诺已经到极限了，他只是喜欢一个女人，怎么这么难，无论他如何的想要靠近，她都好像随时准备要逃离一样。好像他一眨眼，她就会马上消失一样。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再继续这种折磨了，他受够了。如果只有将向枫如绑起来，才能确保她一辈子不能离开的话，他不介意这么做，真的不介意。

“程风诺，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过得辛苦。这半年，我过得也不好。我好想你，我从来都不知道我可以想念一个人到这种程度。我夜不能眠，闭上眼睛，看到的都是你的脸。有好多次，我想，不然就回去吧！可是程风诺，我不能。我想带着枫歌和姚峰到处走走。枫歌因为体质的关系，除了医院就再没怎么去过别的地方，他那么喜欢海，却从来没有亲眼看过。我很后悔，后悔为什么枫歌在的时候，没带他多出去走走，没能来得及给他看看这个世界。而姚峰，我和他承诺过，等有一天我们都老了，攒够钱的时候，就转遍整个中国，但是我们从来都没有去过任何一个地方，连爬山都没有过。向他们承诺的时候那么简单，我从来没有想到，想要兑现诺言竟然会这么难。所以我每到一个地方，就将他们的骨灰撒上一点，我告诉自己，等骨灰见底的时候，就是我回家的时候。但是我不知道，我会这么想你，发疯一样。拿着手机，无数次按你的号码，却没有勇气真正拨出去，我怕，我怕听到你的声音，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想要回来。”枫如被程风诺拽着，边走边说。

“你可以告诉我的，为什么不吭一声就走掉！”周围已经不再那么黑暗了，只是还是有些模糊，而程风诺还是固执的不肯放开手，一路拉着她走向停车场。

“我没有不吭一声就走掉，我有留一封信给你”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我没有看到信，连个纸屑都没有”程风诺终于止住步伐，回头看着枫如，语带疑问。

“怎么会，我明明有留在桌子上啊。”

枫如抬头，望向程风诺，也是一头雾水。不过片刻后，枫如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用力甩开程风诺的手，瞪视着他。

“你有什么权利质问我，你这半年不是过得很好吗？有年轻漂亮的夏琳雅陪着你，你不是该偷笑吗？”

“你在说什么？夏琳雅什么时候陪着我了。”

“少跟我装糊涂，你不是说夏琳雅是你的女朋友吗？”

“那是我为了。。。。”程风诺想解释，又觉得说出来很丢脸。

“为了什么？为了骗我！你以为我会相信吗？当事人都承认了，你还怎么解释？我还要恭喜你呢，恭喜你要当爸爸了！”

“什么？枫如，你不会。。。。。”程风诺惊喜的看向枫如的肚子。

“你做梦！是夏琳雅，是夏琳雅怀了你的孩子。”

“夏琳雅，不可能！她。。。。”

“怎么不可能，有很多可能。你不是很想当爸爸吗？终于心想事成了。恭喜恭喜！”

枫如气愤的吐出最后两句恭喜，然后转头就要离开。

“等等，枫如，你听我解释。。。”程风诺明显气场比较低了，明明来兴师问罪的是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

“程风诺，你明明知道我最怕什么，你怎么会忍心这样。”枫如背对着他，臂膀拽在程风诺的手里。

“枫如，我知道你最怕什么，所以我永远都不会用那种方式伤害你。即使有哪天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我也不会有其他的女人。在我还爱你，在我还拥有你的时候，我就只能是你的，而你，也只能是我的。”他不想做其他多余的解释，因为真的没有必要。

程风诺动了动手臂，将枫如轻轻转到自己的怀里，将她的脸按在自己的胸膛上，用自己的心跳声缓缓抚平她的情绪。

这一刻，所有的言语都失去了它的必要性，他们只想静静地，静静地感受彼此的体温，舔舐对方因为自己留下的伤口。

“你好烫，程风诺！”

“你也不差啊，向枫如。”

“但是我穿衣服了”

“我也有穿啊”

“。。。。你穿的是睡衣”环视一下机场大厅，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们。

“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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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最后的最后




“程风诺”

“恩？”揉揉疲惫的双眼，看到立在床边的女人，轻轻的回了一声。刚刚还熟睡中的他，枫如一声呼唤，就醒了过来。

“夏琳雅来了”枫如俯视着外面，虽然隔着十多楼的距离，但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孩子。

“满口胡话的女人，不要理她”

“程风诺，她没有满口胡话，你下去看看她，和她说说话”

“不要”程风诺嘟了嘟嘴，满不在乎的再次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唔~~昨晚可是体力透支，他得好好不眠才是。

“程风诺，快一个月了，下去吧。我不想有个人一直跟着我们”枫如小啜了一口杯里的咖啡，背对着程风诺，轻声轻语的说道。

程风诺再次从被窝中抬起头来，看着枫如的背影，听出了她的坚持。最后不情不愿的起身穿衣服，拿着钥匙出门。

枫如始终没有回头看程风诺一眼，只是在听到房门关起的声音时，皱了皱眉。

她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到底对不对，也许她不应该让程风诺出去的，见到了程风诺，夏琳雅可能会更加伤心绝望。只是看着那个小自己半个头的女孩，日日迎寒风而来，又次次低着头默默离去，她有许多不忍。

琳雅从来都不笨，不，应该是聪明过人。她的性格和她的智商严重不成比例，这样看似一个活泼开朗，好似没头脑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