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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只是想到背后的男孩，她只想加重手中的力度，让所有人都痛苦。

枫如终于走出‘S夜’，却发现后面追上来更多的人，她没有自信可以对付，但是车子被她停在了刚刚买衣服的店附近，离这里还有一些距离。

看来只能打车了，只是这是一个巷口，从这里出去也并不是非常近，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跑过后面的一堆豺狼，即使跑过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马上拦到车。

但是现在不是顾虑这些的时候，她要做的就是，全力向前跑才对。

枫如施展四肢，没命的向前跑，被包裹住的小人没有说过一句话，即使是对着枫如剧烈的动作，也是一个闷哼都没有，只有自背后传来的暖暖的体温能够证明，她的拼命都是为了谁。

枫如没命的跑，她甚至听不见从后面传来的呼喝声，她能听到的只有自己过激的心跳声。

她怕，她怕自己失败，怕自己会被打败，更怕他们重新抓走他，如果这个还只能算是陌生人的男孩，重新回到那个地方，枫如知道，她一定，会疯掉。

所以她用尽全力，只为前方那一点点的亮光。终于她来到出口，后面的声音也是越来越近，她却见不到一辆车子。

突然前方有辆黑色奥迪向自己这里开来，枫如顾不得其他，上前想要拦住，却发现车子在离自己两公尺的地方，自动停了下来。

枫如甚至没有犹豫，直直的跳上车，而车子在枫如还没有坐稳之前，就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动。动作一起喝成，就好像他们事前做了演习一样。

而枫如逃跑成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深吸一口气，将刚刚升至喉咙的恐惧深深地压了下去。

这才转头打量自己的救命恩人，枫如眼睛一瞪，竟然是那个被自己晾在一旁不知去向的公关部刑经理。

他不是傻子，应该看出了自己对他的慢待，没想到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候肯救自己，枫如不得不说，这实在是太意外了。

依她对这个人的了解，他并不是一个会随便给予帮助的人，更不会是去主动沾惹麻烦的人。这个人过于小心，对人处事永远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枫如却好像从未见他真正的笑过。嘴角好像有标尺一样，到了一定程度，就不会再往上扬了。

一直以来，她其实对他也没有太多不满，只是今天在‘S夜’店里他表露出来的鄙夷，让她不快。

“谢谢你！”不过她还是由衷的感谢。

“不客气，还有对不起，我不应该对向秘书的朋友不敬。”

闻言枫如撇嘴，忍不住反驳道。

“那如果她不是我的朋友，你是不是就不觉得对不起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是真的没想到你会认识一个。。。。”

“妓。女，是吗？”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她们这么深恶痛绝，只是，刑经理，你知道吗？在那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着他们自己的理由，有人是为了保护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得不每天都忍受着陌生人的触碰，你无法想象，那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即使只是为了赚钱的人，也只是因为她们年轻无知，她们可能没有机会像我们一样受到良好的教育，也可能是因为环境的原因，不懂世事，不懂珍惜自己。但是，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是因为喜欢那里，才在那里工作的。她们的迷茫与无助，即使你看不到，无法给予尊重，也请你将你的鄙夷藏在心里，不要在她们满目苍夷的心上再画上一刀。”枫如边说边轻轻接下系在身上的外套，放下身后的孩子，将之抱在怀里。只是没想到小家伙竟然睡了过去，甜甜的。看着他白嫩的脸蛋，枫如忍不住用手抚了抚。

邢宇轩低头沉默了半响，才慢慢答道“是这样吗？可能真的是我错了吧。如果有机会再见到向秘书的朋友，我一定道歉，诚心诚意的”不知为何，这一刻，枫如突觉眼前的男人很悲伤，他话语里的每一个字似乎都透着一股无力感。

“你怀里的。。。。”

“这是我弟弟！”枫如看着邢宇轩，目光从容。

她有些怀疑自己会不会说得有些过分了，毕竟她不是邢宇轩，他也可能有着自己说不出口的过去。

有时候你捍卫的事，可能也是曾伤害过别人的事。

她可以为了自己珍惜的加以护之，他人也可以为了曾经伤害过自己的张牙舞爪。

枫如到家的时候，程风诺正好也回来不久，他看到枫如怀里的鼓起，不禁疑惑道。

突来的明亮叫醒了怀中的男孩，睁开一双迷蒙蒙的眼睛，打探着周围陌生的环境，以及陌生的人。

程风诺看着枫如怀里的男孩，不由得吃了一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人。那双眼睛明明就是枫歌的翻版，当他睁开那双雾蒙蒙的双眼之时，程风诺真的以为是枫歌重新回到人间来了。

“我知道我有许多事情需要解释，但是现在我必须先洗个澡。等我好吗？”枫如边说边抱着怀里的小家伙跑到楼上，翻出急救箱，然后迅速冲进了浴室。

怀里的人好像对这陌生的环境丝毫没有不适应一样，只是好奇的瞪大一双眼打量着周围。看着有人将自己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为自己擦药，即使这样的姿势不便到了极点。

然后她拿着一条毛巾，轻轻的为他清理干净身体后，抱着自己重新来到卧室，放在那个看起来好大的床上。

他闭了闭眼，然后重新睁开，也许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很陌生，但是这样的床，他并不陌生。

枫如放下手里的孩子，想他可以睡一个好觉，却没想小家伙才刚离手，就自然地四肢跪在床上，背对着枫如，头转向她，好像在说‘他准备好了’一样，然后又转过头去耐心的等待。

小男孩一直等，却迟迟不见后方有任何动作，他疑惑的转过头，却发现她跪坐在地，双手抱头，有透明的东西不停地滴落在地，一粒接着一粒。

他不知道那个叫什么，只是他很熟悉，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流过，只是好久都不再了。

　枫如一直很努力的不去想象这个男孩之前的生活，但是现实却被血淋淋的摆放在眼前，让人无法忽视和遗忘。

无论她如何的拉扯头发，头皮还是一样发麻，不管她如何缩进身体，周身还是一样冰冷刺骨。她想，这个世界真的是疯狂的，为什么有人可以做出她连闭眼后都会觉得做恶梦的事情来。

程风诺站在门口，看着一幕幕，心有刺痛，为她，也为了那个男孩。他走上前，来到床边，掀开被子躺进去，顺势拉下犹然跪卧在床的男孩，紧紧的抱在怀里，对着跪坐在地的枫如说。

“枫如，不睡吗？”

半响，床下的人终于有了反应，站起身慢慢踱步到床头柜，关掉台灯，入床休息。

枫如效仿程风诺的姿势，环抱住男孩，紧紧的。

男孩睁了睁眼，心里满是疑惑。

只觉今天的夜晚，好像，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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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面对




铅华的案子，最终还是没有成功。程风诺以放过小男孩的条件，答应了不会接受这个case。

而「S夜」的所有者似乎也不希望这件事情闹大，更不希望将来和程氏集团作对，他知道这样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经过几天的时间，枫如和程风诺都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小家伙不会说话，甚至不太会自理。除了去卫生间以外，其他的生活起居都需要枫如照顾。

他甚至没有名字，只有在「S夜」里的艺名，而枫如并不想知道。所以她和程风诺给他起了一个新的名字，叫做莹夜。

今天，他们作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带着莹夜去看心理医生，同时也去了医院作了全面性的体检。

他的身体除了数不清的大大小小，深深浅浅伤口外，勉强能算得上健康，而精神上却呈反比。医生说是受到长时间的支配，习惯了依赖，所以丧失了自理能力。也可能是因为受到了长期的精神压迫，形成的一种自我封闭状态。

可能是很多原因，但是没有办法定义，因为莹夜一直都垂着眼，不说话，甚至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在提到爸爸妈妈这两个单词的时候，才会抬头疑惑的看了下医生以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医生肯定的说，莹夜对自己的父母是有印象的，只是因为一些原因，选择忘掉。

莹夜的记忆力很差，常常教他做的事情，他第二天就会忘掉，无论她重复都少次都是一样。而且他很容易嗜睡，除了吃饭上厕所以外，其余的时间几乎都是用来睡觉的。

从医院里出来，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而程风诺首先打破了这种沉默。

「枫如，他可能是。。。。」在车上，程风诺问道。

「不会！」枫如坚决的打断，眼神凌厉。

「枫如！」

「我说了不会，他们只是凑巧长得比较相像而已。」

「枫如。。。。。」程风诺望着向枫如，表情沉重，有些事情他不得不说。

「不可能，我不要这样，我不要他是我弟弟，我不要！一定是巧合，一定是！」

「枫如，你。。。。。我其实，这些天见了两个人。」

「程风诺，你。。。。」

「他们是你的父母，枫如，我找到你的父母了。」他也不想这样，只是他必须确认莹夜的身份，如果他真是枫如的弟弟，那么他就一定要找到他们的父母，确保枫如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遗落在世界的某个黑暗的角落，承受着莹夜承受过的痛苦。

「程风诺，谁让你做这种事情的。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那两个人是我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人，如果你敢让他们打扰我的生活，我告诉你，程风诺，我们之间就结束了。我不是只是说说而已，姓程的！！如果你敢，你就试试看！」

枫如嘶喊，下车，离开，没走几步，就被程风诺拽住。

「你去哪？？」

「不要你管！放开，放开！！我要。。。。。我要去见枫歌，我要去见枫歌」手腕处传来痛楚，是枫如想要从程风诺手里挣脱未果的后果。

「枫如，你到底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你根本就没有失忆，你比谁都清楚枫歌不在了。为什么还要这样骗自己？为什么还要拿着枫歌的东西到医院去，假装他还在一样。」

「枫如，醒醒吧！我没办法让你像现在这样继续欺骗你自己。」

程风诺拉着她，看着她，不放手。半响后，当枫如拉扯得逐渐失去了力气，只能跪坐在地上，却始终不放弃地咆哮。

「啊————————」枫如用剩下的一只手，使劲的捂住耳朵尖叫。

是这样吗？好像真的是，因为枫歌不在了，所以不管她怎么找他都不在，送过去的饭菜没有人吃，病床上永远都是干净的一片，找不到任何痕迹。只是，只是她以为，自己只要继续，总有一天，枫歌会回来。

是因为他死了，所以找不到，原来是这样子。。。。。

「去见见枫歌吧，他一定也在等你去向他道别，不然他会舍不得离开。」

呜呜。。。。呜呜。。。。唔。。。。呜————

枫如失声痛哭，她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哭过，用所有的力气来流眼泪，泣不成声。胸腔里传来剧烈的疼痛，一下接着一下，压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她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一样，不断地嘶喊，面部已经扭曲，比皱纹还要深刻的裂痕布满全脸。

终于，她哭到头痛欲裂，全身发软，不得不停歇，睁开眼，却什么都看不到，程风诺的西服挡住了她所有的视线，枫如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抱自己入怀的。

　而她终于知道自己再也不能逃避了。

「带我去，好不好」枫如有些虚脱，倚在程风诺的怀里，动不得一丝一毫。

弯曲着身体，趟进后座，枫如闭上核桃般的双眼，休息。她知道，当她再度睁开眼的那一刻，将要面对的是这世上最残忍的事。

经过一小时左右，车子停在了枫歌所在的骨灰堂，很僻静的一个地方。

枫歌的骨灰就在三楼，枫如下车走了几步，身子却越来越抖，每走一步都好像要跌倒一样，不得不在程风诺的搀扶下前进。

周围寂静如斯，他们的脚步声都如此的清晰。越接近三楼，枫如就越无力，心脏却像打了兴奋剂一样，狂跳个不行。

终于，枫如来到枫歌骨灰盒所在之处，那里还有他的一张照片，看着枫歌的笑容，她突然不抖了，跳个不停的心脏也突然静止。

她以为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再哭了，眼泪却还是掉了下来。

程风诺看着枫如站在那里，手压着胸口，垂落着双肩，心痛的无以复加。

那个自信满满，笑容不思一苟的枫如好像顷刻间荡然无存，只有一副没有生命力的躯体，坚持的站在那里。

过了半响，枫如终于有了动作，她拉开玻璃，拿出枫歌的骨灰盒，转身，程风诺知她要离开了。

就在这时，开放式的空间突然闯进了一个女人，而程风诺对她并不陌生，就是之前哭着求枫如救人的那一个。

只是，她为什么会来这里，难道也是来祭拜枫歌的吗？

不可能！枫歌的事情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她根本不可能得到任何消息的，即使是乔文静也对此毫无所知。

那个女人看到枫如，迟疑了一下，脚步缩回了半步，然后又无所谓的笑了笑走进。

当她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尽是骨灰盒的架子时，枫如和程风诺终于明白了她来到这里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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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重要的人





「什么时候的事情？」

「有些日子了，两个多月吧。心绞痛持续不断，最后就倒下了。」

「手术。。。。不是很成功吗？」

「是很成功，只是医生可以治好他的心脏，却还是无法阻止他的心痛。最后的那些日子，他神志不清，嘴里低喃的全都是你的名字，我想他把我当成是你，好缓他的心痛，他却比谁都清楚我不是。每天到你们住过的那个小区里，一呆就是一整天。我没办法，为了骗他吃药，就说是你约了他，让他好好保管身体，那几天他真的很乖，常常都是看到药就吃，也不会心痛了。只是到了我骗他说你们约好的那个日子后，一切都不可挽回了。他在咖啡厅里等着你，一直到打烊，打了样又蹲在咖啡店门口等你。他那么高的身子，缩在那里，像个孩子一样委屈。第二天，我去你们公司找你，他们却说你弟弟出事，所有离开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只能对他坦白。他就好像早就知道一样，一脸的「我明白」。在送他去医院的路上，他停止了心跳，不再痛了。」

枫如走几步上前来到余静身旁，侧身看到姚峰的照片，不知刚刚进来的时候怎么会没有发现，明明这么明显。

「向枫如，我一向都认为，在这个世界上，谁离开谁都能活，但是我还是错了。姚峰他没有你，真的就活不成了。我是个骄傲的女人，却落魄到想要做你的替身，而我发现，即使是替身，对我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奢侈，他走了，我不怪任何人，我不怪你，不怪他，不怪老天爷，更不怪我自己。因为我爱他，即使是他死了也一样。这就是我爱他的姿态，卑微却不懦弱。我真心希望你过得好，就像姚峰希望的一样，因为他爱你，所以我也爱你。」

余静看着枫如，平静的说道，然后她牵起枫如的手，放在玻璃上，终于忍不住哽咽。

「姚峰，她来了，虽然。。晚了一点。。。」一只手无力的垂了下去，余静缓缓步出了屋子。

程风诺也随着余静出去，只剩下枫如一人，呆呆的望着玻璃里的故人。

程风诺心痛，但是他知道自己永远都不能和死人竞争。

隔着玻璃，枫如擦拭着姚峰的照片，终于懂得了那天鱼缸摔碎时陡然的心痛是来自何方。

「峰，在我们拥有彼此的时候，即使是我再赌气发怒，也从来不说要和你分开，因为我知道我不会，后来我们都失去了彼此，你离开了，去了远方，我看不见你，你也看不见我，可是即使是这样，我还是担心你，因为我深知你不会比我好受，我，为了你的痛心而痛心。我好爱你，爱到了即使痛到心被割成一片一片，也要固执的咬着牙不肯忘记。我想我的感受你一定都懂得，你也一定明白我心伤的不是你不再爱我，而是你不在身旁。当你重新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哭着对你说再见，其实那不是我的本意，其实我想紧紧的抱着你，永远都不放开，但是却别扭的不肯放过我们的过去，无法原谅。如果我知道你会这么痛，又怎么舍得你就这样。。。。就这样。。。。」枫如无力支撑身体，顺着玻璃跌坐在地。

稍早的疼痛又浮现了，胸腔收缩，挤压着心脏，她无法呼吸。泪水顺着刚刚流过的泪痕不断冲刷着，传来涩涩的痛。

怀里枫歌的骨灰盒渐渐温暖，按在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