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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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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后,我妈一天不如一天。那时候我才上小学,脑筋好,老师都喜欢我。可学校春游、看
电影我都不在,给家里省一点儿是一点儿。我妈怕委屈了我,拖累着个身子,到处找活。有
一回,我和我母亲给印刷厂叠书页子,是一本讲象棋的书。叠好了,我妈还没送去,我就一
篇一篇对着看。不承想,就看出点儿意思来。于是有空儿就到街下看人家下棋。看了有些日
子,就手痒痒,没敢跟家里要钱,自己用硬纸剪了一副棋,拿到学校去下。下着下着就熟
了。于是又到街上和别人下。原先我看人家下得挺好,可我这一跟他们真下,还就赢了。一
家伙就下了一晚上,饭也没吃。我妈找来了,把我打回去。唉,我妈身子弱,都打不痛我。
到了家,她竟给我跪下了,说:‘小祖宗,我就指望你了!你若不好好儿念书,妈就死在这
儿。’我一听这话吓坏了,忙说:‘妈,我没不好好儿念书。您起来,我不下棋了。’我把
我妈扶起来坐着。那天晚上,我跟我妈叠页子,叠着叠着,就走了神儿,想着一路棋。我妈
叹一口气说,‘你也是,看不上电影儿,也不去公园,就玩儿这么个棋。唉,下吧。可妈的
话你得记着,不许玩儿疯了。功课要是拉下了,我不饶你。我和你爹都不识字儿,可我们会
问老师。老师若说你功课跟不上,你再说什么也不行。’我答应了。我怎么会把功课拉下
呢?学校的算术,我跟玩儿似的。这以后,我放了学,先做功课,完了就下棋,吃完饭,就
帮我妈干活儿,一直到睡觉。因为叠页子不用动脑筋,所以就在脑子里走棋,有的时候,魔
症了,会突然一拍书页,喊棋步,把家里人都吓一跳。”我说:“怨不得你棋下得这么好,
小时候棋就都在你脑子里呢!”他苦笑笑说:“是呀,后来老师就让我去少年宫象棋组,说
好好儿学,将来能拿大冠军呢!可我妈说,‘咱们不去什么象棋组,要学,就学有用的本
事。下棋下得好,还当饭吃了?有那点儿功夫,在学校多学点儿东西比什么不好?你跟你们
老师们说,不去象棋组,要是你们老师还有没教你的本事,你就跟老师说,你教了我,将来
有大用呢。啊?专学下棋?这以前都是有钱人干的!妈以前见过这种人,那都是身份,他们
不指着下棋吃饭。妈以前呆过的地方,也有女的会下棋,可要的钱也多。唉,你不知道,你
不懂。下下玩儿可以,别专学,啊?’我跟老师说了,老师想了想,没说什么。后来老师买
了一副棋送我,我拿给妈看,妈说,‘唉,这是善心人哪!可你记住,先说吃,再说下棋。
等你挣了钱,养活家了,爱怎么下就怎么下,随你。’”我感叹了,说:“这下儿好了,你
挣了钱,你就能撒着欢儿地下了,你妈也就放心了。”王一生把脚搬上床,盘了坐,两只手
互相捏着腕子,看着地下说:“我妈看不见我挣钱了。家里供我念到初一,我妈就死了。死
之前,特别跟我说,‘这一条街都说你棋下得好,妈信。可妈在棋上疼不了你。你在棋上怎
么出息,到底不是饭碗。妈不能看你念完初中,跟你爹说了,怎么着困难,也要念完。高
中,妈打听了,那是为上大学,咱们家用不着上大学,你爹也不行了,你妹妹还小,等你初
中念完了就挣钱,家里就靠你了。妈要走了,一辈子也没给你留下什么,只捡人家的牙刷
把,给你磨了一副棋。’说着,就叫我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小布包来,打开一看,都是一小
点儿大的子儿,磨得是光了又光,赛象牙,可上头没字儿。妈说,‘我不识字,怕刻不对。
你拿了去,自己刻吧,也算妈疼你好下棋。’我们家多困难,我没哭过,哭管什么呢?可看
着这副没字儿的棋,我绷不住了。”
    我鼻子有些酸,就低了眼,叹道:“唉,当母亲的。”王一生不再说话,只是抽烟。
    山上的人下来了,打到两条蛇。大家见了王一生,都很客气,问是几分场的,那边儿伙
食怎么样。王一生答了,就过去摸一摸晾着的衣裤,还没有干。我让他先穿我的,他说吃饭
要出汗,先光着吧。大家见他很随和,也就随便聊起来。我自然将王一生的棋道吹了一番,
以示来者不凡。大家都说让队里的高手“脚卵”来与王一生下。一个人跑了去喊,不一刻,
脚卵来了。脚卵是南方大城市的知识青年,个子非常高,又非常瘦。动作起来颇有些文气,
衣服总要穿得整整齐齐,有时候走在山间小路上,看到这样一个高个儿纤尘不染,衣冠楚
楚,真令人生疑。脚卵弯腰进来,很远就伸出手来要握,王一生糊涂了一下,马上明白了,
也伸出手去,脸却红了。握过手,脚卵把双手捏在一起端在肚子前面,说:“我叫倪斌,人
儿倪,文武斌。因为腿长,大家叫我脚卵。卵是很粗俗的话,请不要介意,这里的人文化水
平是很低的。贵姓?”王一生比倪斌矮下去两个头,就仰着头说:“我姓王,叫王一生。”
倪斌说:“王一生?蛮好,蛮好,名字蛮好的。一生是哪两个字?”王一生直仰着脖子,
说:“一二三的一,生活的生。”倪斌说:“蛮好,蛮好。”就把长臂曲着往外一摆,说:
“请坐。听说你钻研象棋?蛮好,蛮好,象棋是很高级的文化。我父亲是下得很好的,有些
名气,喏,他们都知道的。我会走一点点,很爱好,不过在这里没有对手。你请坐。”王一
生坐回床上,很尴尬地笑着,不知说什么好。倪斌并不坐下,只把手虚放在胸前,微微向前
侧了一下身子,说:“对不起,我刚刚下班,还没有梳洗,你候一下好了,我马上就来。
噢,问一下,乃父也是棋道里的人么?”王一生很快地摇头,刚要说什么,但只是喘了一口
气。倪斌说:“蛮好,蛮好。好,一会儿我再来。”我说:“脚卵洗了澡,来吃蛇肉。”倪
斌一边退出去,一边说:“不必了,不必了。好的,好的。”大家笑起来,向外嚷:“你到
底来是不来?什么‘不必了,好的’!”倪斌在门外说:“蛇肉当然是要吃的,一会儿下棋
是要动脑筋的。”
    大家笑着脚卵,关了门,三四个人精着屁股,上上下下地洗,互相开着身体的玩笑。王
一生不知在想什么,坐在床里边,让开擦身的人。我一边将蛇头撕下来,一边对王一生说:
“别理脚卵,他就是这么神神道道的一个人。”有一个人对我说:“你的这个朋友要真是有
两下子,今天有一场好杀。脚卵的父亲在我们市里,真是很有名气哩。”另外的人说:“爹
是爹,儿是儿,棋还遗传了?”王一生说:“家传的棋,有厉害的。几代沉下的棋路,不可
小看。一会儿下起来看吧。”说着就紧一紧手脸。我把蛇挂起来,将皮剥下,不洗,放在案
板上,用竹刀把肉划开,并不切断,盘在一个大碗内,放近一个大锅里,锅底蓄上水,叫:
“洗完了没有?我可开门了!”大家慌忙穿上短裤。我到外边地上摆三块土坯,中间架起柴
引着,就将锅放在土坯上,把猪吆喝远了,说:“谁来看看?别叫猪拱了。开锅后十分钟端
下来。”就进屋收拾茄子。
    有人把脸盆洗干净,到伙房打了四五斤饭和一小盆清水茄子,捎回来一棵葱和两瓣野
蒜、一小块姜,我说还缺盐,就又有人跑去拿来一块,捣碎在纸上放着。
    脚卵远远地来了,手里抓着一个黑木盒子。我问:“脚卵,可有酱油膏?”脚卵迟疑了
一下,返身回去。我又大叫:“有醋精拿点儿来!”
    蛇肉到了时间,端进屋里,掀开锅,一大团蒸气冒出来,大家并不缩头,慢慢看清了,
都叫一声好。两大条蛇肉亮晶晶地盘在碗里,粉粉地冒蒸气。我嗖的一下将碗端出来,吹吹
手指,说:“开始准备胃液吧!”王一生也挤过来看,问:“整着怎么吃?”我说:“蛇肉
碰不得铁,碰铁就腥,所以不切,用筷子撕着蘸料吃。”我又将切好的茄块儿放进锅里蒸。
    脚卵来了,用纸包了一小块儿酱油膏,又用一张小纸包了几颗白色的小粒儿,我问是什
么,脚卵说:“这是草酸,去污用的,不过可以代替醋。我没有醋精,酱油膏也没有了,就
这一点点。”我说:“凑合了。”脚卵把盒子放在床上,打开,原来是一副棋,乌木做的棋
子,暗暗的发亮。字用刀刻出来,笔划很细,却是篆字,用金丝银丝嵌了,古色古香。棋盘
是一幅绢,中间亦是篆字:楚河汉界。大家凑过去看,脚卵就很得意,说:“这是古董,明
朝的,很值钱。我来的时候,我父亲给我的。以前和你们下棋,用不到这么好的棋。今天王
一生来嘛,我们好好下。”王一生大约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彩的棋具,很小心地摸,又紧一
紧手脸。
    我将酱油膏和草酸冲好水,把葱末、姜末和蒜末投进去,叫声:“吃起来!”大家就乒
乒乓乓地盛饭,伸筷撕那蛇肉蘸料,刚入嘴嚼,纷纷嚷鲜。
    我问王一生是不是有些像蟹肉,王一生一边儿嚼着,一边儿说:“我没吃过螃蟹,不知
道。”脚卵伸过头去问:“你没有吃过螃蟹?怎么会呢?”王一生也不答话,只顾吃。脚卵
就放下碗筷,说:“年年中秋节,我父亲就约一些名人到家里来,吃螃蟹,下棋,品酒,作
诗。都是些很高雅的人,诗做得很好的,还要互相写在扇子上。这些扇子过多少年也是很值
钱的。”大家并不理会他,只顾吃。脚卵眼看蛇肉渐少,也急忙捏起筷子来,不再说什么。
    不一刻,蛇肉吃完,只剩两副蛇骨在碗里。我又把蒸熟的茄块儿端上来,放小许蒜和盐
拌了。再将锅里热水倒掉,续上新水,把蛇骨放进去熬汤。大家喘一口气,接着伸筷,不一
刻,茄子也吃净。我便把汤端上来,蛇骨已经煮散,在锅底刷拉刷拉地响。这里屋外常有一
二处小丛的野茴香,我就拔来几棵,揪在汤里,立刻屋里异香扑鼻。大家这时饭已吃净,纷
纷舀了汤在碗里,热热的小口呷,不似刚才紧张,话也多起来了。
    脚卵抹一抹头发,说:“蛮好,蛮好的。”就拿出一支烟,先让了王一生,又自己叼了
一支,烟包正待放回衣袋里,想了想,便放在小饭桌上,摆一摆手说:“今天吃的,都是山
珍,海味是吃不到了。我家里常吃海味的,非常讲究,据我父亲讲,我爷爷在时,专雇一个
老太婆,整天就是从燕窝里拔脏东西。燕窝这种东西,是海鸟叼来小鱼小虾,用口水粘起来
的,所以里面各种脏东西多得很,要很细心地一点一点清理,一天也就能搞清一个,再用小
火慢慢地蒸。每天吃一点,对身体非常好。”王一生听呆了,问:“一个人每天就专门是管
做燕窝的?好家伙!自己买来鱼虾,熬在一起,不等于燕窝吗?”脚卵微微一笑,说:“要
不怎么燕窝贵呢?第一,这燕窝长在海中峭壁上,要拼命去挖。第二,这海鸟的口水是很珍
贵的东西,是温补的。因此,舍命,费工时,又是补品,能吃燕窝,也是说明家里有钱和有
身份。”大家就说这燕窝一定非常好吃。脚卵又微微一笑,说:“我吃过的,很腥。”大家
就感叹了,说费这么多钱,吃一口腥,太划不来。
    天黑下来,早升在半空的月亮渐渐亮了。我点起油灯,立刻四壁都是人影子。脚卵就
说:“王一生,我们来下一盘?”王一生大概还没有从燕窝里醒过来,听见脚卵问,只微微
点一点头。脚卵出去了。王一生奇怪了,问:“嗯?”大家笑而不答。一会儿,脚卵又来
了,穿得笔挺,身后随来许多人,进屋都看看王一生。脚卵慢慢摆好棋,问:“你先走?”
王一生说:“你吧。”大家就上上下下围了看。
    走出十多步,王一生有些不安,但也只是暗暗捻一下手指。走过三十几步,王一生很快
地说:“重摆吧。”大家奇怪,看看王一生,又看看脚卵,不知是谁赢了。脚卵微微一笑,
说:“一赢不算胜。”就伸手抽一颗烟点上。王一生没有表情,默默地把棋重新码好。两人
又走。又走到十多步,脚卵半天不动,直到把一根烟吸完,又走了几步,脚卵慢慢地说:
“再来一盘。”大家又奇怪是谁赢了,纷纷问。王一生很快地将棋码成一个方堆,看看脚卵
问:“走盲棋?”脚卵沉吟了一下,点点头。两人就口述棋步。好几个人摸摸头,摸摸脖
子,说下得好没意思,不知谁是赢家。就有几个人离开走出去,把油灯带得一明一暗。
    我觉出有点儿冷,就问王一生:“你不穿点儿衣裳?”王一生没有理我。我感到没有意
思,就坐在床里,看大家也是一会儿看看脚卵,一会儿看看王一生,像是瞧从来没有见过的
两个怪物。油灯下,王一生抱了双膝,锁骨后陷下两个深窝,盯着油灯,时不时拍一下身上
的蚊虫。脚卵两条长腿抵在胸口,一只大手将整个儿脸遮了,另一只大手飞快地将指头捏来
弄去。说了许久,脚卵放下手,很快地笑一笑,说:“我乱了,记不得。”就又摆了棋再
下。不久,脚卵抬起头,看着王一生说:“天下是你的。”抽出一支烟给王一生,又说:
“你的棋是跟谁学的?”王一生也看着脚卵,说:“跟天下人。”脚卵说:“蛮好,蛮好,
你的棋蛮好。”大家看出是谁赢了,都高兴松动起来,盯着王一生看。
    脚卵把手搓来搓去,说:“我们这里没有会下棋的人,我的棋路生了。今天碰到你,蛮
高兴的,我们做个朋友。”王一生说:“将来有机会,一定见见你父亲。”脚卵很高兴,
说:“那好,好极了,有机会一定去见见他。我不过是玩玩棋。”停了一会儿,又说:“你
参加地区的比赛,没有问题。”王一生问:“什么比赛?”脚卵说:“咱们地区,要组织一
个运动会,其中有棋类。地区管文教的书记我认得,他早年在我们市里,与我父亲认识。我
到农场来,我父亲给他带过信,请他照顾。我找过他,他说我不如打篮球。我怎么会打篮球
呢?那是很野蛮的运动,要伤身体的。这次运动会,他来信告诉我,让我争取参加农场的棋
类队到地区比赛,赢了,调动自然好说。你棋下到这个地步,参加农场队,不成问题。你回
你们场,去报名就可以了。将来总场选拔,肯定会有你。”王一生很高兴,起来把衣裳穿
上,显得更瘦。大家又聊了很久。
    将近午夜,大家都散去,只剩下宿舍里同住的四个人与王一生、脚卵。脚卵站起来,
说:“我去拿些东西来吃。”大家都很兴奋,等着他。一会儿,脚卵弯腰进来,把东西放在
床上,摆出六颗巧克力,半袋麦乳精,纸包的一斤精白挂面。巧克力大家都一口咽了,来回
舔着嘴唇。麦乳精冲成稀稀的六碗,喝得满屋喉咙响。王一生笑嘻嘻地说:“世界上还有这
种东西?苦甜苦甜的。”我又把火升起来,开了锅,把面下了,说:“可惜没有调料。”脚
卵说:“我还有酱油膏。”我说:“你不是只有一小块儿了吗?”脚卵不好意思地说:
“咳,今天不容易,王一生来了,我再贡献一些。”就又拿了来。
    大家吃了,纷纷点起烟,打着哈欠,说没想到脚卵还有如许存货,藏得倒严实,脚卵急
忙申辩这是剩下的全部了。大家吵着要去翻,王一生说:“不要闹,人家的是人家的,从来
农场存到现在,说明人家会过日子。倪斌,你说,这比赛什么时候开始呢?”脚卵说:“起
码还有半年。”王一生不再说话。我说:“好了,休息吧。王一生,你和我睡在我的床上。
脚卵,明天再聊。”大家就起身收拾床铺,放蚊帐。我和王一生送脚卵到门口,看他高高的
个子在青白的月光下远远去了。王一生叹一口气,说:“倪斌是个好人。”
    王一生又呆了一天,第三天早上,执意要走。脚卵穿了破衣服,肩了锄来送。两人握了
手,倪斌说:“后会有期。”大家远远在山坡上招手。我送王一生出了山沟,王一生拦住,
说:“回去吧。”我嘱咐他,到了别的分场,有什么困难,托人来告诉我,若回来路过,再
来玩儿。王一生整了整书包带儿,就急急地顺公路走了,脚下扬起细土,衣裳晃来晃去,裤
管儿前后荡着,像是没有屁股。
第三章
    这以后,大家没事儿,常提起王一生,津津有味儿的回忆王一生光膀子大战脚卵。我说
了王一生如何如何不容易,脚卵说:“我父亲说过的,‘寒门出高士’。据我父亲讲,我们
祖上是元朝的倪云林。倪祖很爱干净,开始的时候,家里有钱,当然是讲究的。后来兵荒马
乱,家道败了,倪祖就卖了家产,到处走,常在荒野店投宿,很遇到一些高士。后来与一个
会下棋的村野之人相识,学得一手好棋。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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