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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时代-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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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瑛笑道:“城东江边齐老汉当时有个闺女远嫁到福建蔡家(注2),归宁时携回一盆。我便用一块徽墨外加一张‘九兰图’换了回来。”
兰芽愕然:“你真会做买卖!”
季瑛得意道:“古有王羲之‘换鹅帖’,今有郑某人‘九兰图’,古今佳话,那是要流传百代的!(注3)”
兰芽啼笑皆非,说道:“换一盆花,尚要费这许多周折,如今……”她忽然咽住,以手掩口,低下了头再不抬起。
季瑛眨眨眼,立刻明了。哈哈一笑道:“如今得来美貌佳人一个,更要大费周折。徽墨此刻难寻,兰花却不妨画它成百上千!”
说罢立在桌边,铺开来一张白纸,取笔在手,回头笑道:“芽芽,瞧我画一幅‘百兰图’来换你。”
停战日久,目下郑府虽无徽墨、宣纸,但寻常笔墨,已经不缺。
兰芽拿袖儿半遮了脸,慢慢走到桌旁观瞧。
但见他对纸略略沉吟,便举手勾连点染、撇叶点花。看似随意挥洒,却笔笔有法。不多时,一丛疏淡有致的幽兰跃然纸上。看去枝枝文弱不胜,但一种秀气灵襟,逼面而来,纷披纸外。
兰芽早忘了掩面,只咬着嘴唇观看。季瑛看了她一眼,似赞叹般点了点头,几笔又在卷左画出一位临风举袖的仕女。
女子仙袂飘飘,当真是“吴带当风”,直欲破纸飞去。
兰芽看得小声惊呼,季瑛将笔搁下,长出了一口气笑道:“这副‘香草美人’,可配得上你?”话甫出口,他忽然一怔,随即大笑:“哈哈,果然是香草美人!”
这一句话,前头意气翩翩,后头却甚是苦涩。盖“香草美人”,原是楚大夫屈原做“离骚”,引类譬喻,以善鸟、香草,相配忠贞;灵修、美人,以譬君王。中间忠君爱民之意,缠绵哀婉,千载不销,不知熏陶感染了多少仁人志士,豪杰英雄。此时他无意中说了出来,自然感喟伤情。
兰芽心中雪亮,却不肯说破,只佯作不觉,微笑答道:“这女子是嫦娥么?你该画上广寒殿呀。广寒殿没有兰花,倒有桂花!画得全然不对头!”
季瑛起初只静静听她说话,半响,忽欺身过来,**辣地盯着兰芽的眼睛,猛地一把将她揽进怀里,脸颊相偎,梦呓般低声呢喃道:
“芽芽,好芽芽。幸而有你,若是没有你,我真不知……芽芽,我心里好生难过,你知道吗?你知道的,是不是?我知道你知道的……芽芽……你好香……”
他忽然微叹一声,拦腰将兰芽抱起,向碧纱橱后走去。
西厢窗外有早梅一树,晚菊数盆,此时皓月当空,隔窗将他二人身上洒满花影。
兰芽挣扎几下,却被越箍越紧,只得不动。季瑛轻声道:“别动,不准动!”低头在她唇上一吻。想将她放在床上,却又不肯须臾分离,弯下腰又复站起,站起又复弯腰,简直如同一个笨手笨脚的父亲对待娇嫩的婴儿。
兰芽闭目敛息,在季瑛怀中微微发抖。她面孔潮红,贝齿轻轻咬着唇角。季瑛有些看出了神——眼前分明是缱绻之情,旖旎之态,却仍无损她干干净净一身清气,似纵有菊魂梅影,在她面前也都落了暧昧俗套。
可是,不知为何,她愈是纯洁、清雅,他反而愈是想要逞凶,想要做恶!
季瑛心中一动,忽然大声说道:“我总算明白了。”
兰芽脑中正混沌一片,给他凭空一句话倒唬了一跳,睁眼见他不错眼珠地盯着自己瞧,含羞嗔道:“还不放我下来!”
季瑛这才将她放下,兰芽坐起身来,低声问道:“明白什么了?”
季瑛不答,却反问道:“你喜欢不喜欢我?”
兰芽横了他一眼,扭头道:“现下才问,不嫌太迟?”
季瑛紧紧追问:“快说啊!”
兰芽不解其意,只得轻轻点了点头。季瑛紧跟着又问:“那你怕不怕我?”
兰芽瞪大了眼睛,迟疑道:“不怕!”
季瑛笑了:“我却觉着你该怕我呢!”兰芽皱眉道:“这是为何?我怕了你,你便好了不起么?”
季瑛摇头道:“不是。只是……你听我说,我见了别个女子,只觉深闺女流,好比娇花嫩柳,当好生呵护照看才是。可方才,我却只想将你……”
他顿住不说,兰芽摇一摇他胳膊道:“怎样?”
季瑛却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低声道:“想折花攀柳——搓圆了、捏扁了、扯破了、揉软了、蒸熟了、煮烂了、嚼碎了、吞吃了……”
兰芽捂起耳朵向床里打了好几个滚儿,又想笑他,又想啐他。
两人玩闹了好一阵子,她才问道:“你方才说,明白什么了?”
季瑛道:“明白珠帘秀果然是喜欢处道啊!显见的,越是喜欢,越是要款款地折腾,慢慢地折辱、细细地折磨!”
兰芽笑得直哎呦,捂着肚子直嚷:“快别说了!”
季瑛一咬牙,扑上去合身压在兰芽身上,将她两只玉臂按在枕上,恶狠狠问道:“说,怕不怕我?怕不怕我?”
兰芽两脚乱蹬,上气不接下气道:“怕怕怕!”可季瑛一起身,她又笑个不住。季瑛有些恼羞成怒:“笑笑笑,待会儿我就让你哭!”扯住她一只胳膊,将人拉进怀里,不管不顾地在她脸上、胸前乱亲乱咬。
兰芽给他的胡茬刺得痒痒的,越来越觉得他像一只大狗,想起“一条狗命”,忍不住又吃吃笑起来。边笑边推他的头。
忽然,灯花轻轻爆了一声,跟着满室漆黑。
季瑛的呼吸瞬间粗重起来,兰芽也身子发软,再没力气嬉笑。季瑛忽然在她胸前狠狠一捏,兰芽疼得叫了一声,季瑛冷哼一声:“笑啊,怎么不笑了?你乖乖地,哭给我听,我就轻些。”
兰芽只觉不好,拼命后退,“咚”地一声撞到了床头上。季瑛毫不怜惜,步步紧逼。
兵临城下,兰芽又叫了一声,跟着像泥鳅一样在床上乱扭起来。季瑛搂住她腰,亲她纤细的锁骨。她顺势拖长了尾音在他耳边叫了一声:“哥——”
季瑛给她叫得身上发烫,喘了几声,忽然一个挺身——
如同春日里一缕游丝在飘入云端时陡然断裂,兰芽发出了一声极细极腻的娇吟,一根养得长长的指甲因拳头攥得太紧,清清脆脆地一折两段……
花影凌乱,彩帐飘摇。
不知过了多久,帐中兰芽低低笑了一声,说道:“你看你……”话没说完,撩起帐子下床,走到桌边倒水。
许久,季瑛有气无力说了句:“我也要喝——贺兰芽,你行,你真行!往日我真是小瞧你了。你别拿杯子,把壶给我拿来——喝得下,你这会儿就是把汉江摆在我面前,我都喝得下!”
兰芽刚要答话,忽听外头一片吵嚷声。季瑛从帐中钻出头来,二人对视一眼,都是一愣。便听一个粗鲁的嗓音高喊:“捉拿反贼,不许走了一个!”
注1:小定、换庚帖、过聘礼,都是宋时订婚程序。
注2::龙岩素以福建蔡家所产最为出名。
注3:东晋王羲之爱鹅成癖。曾用字帖与人换鹅。
5第五章 鸾漂凤泊
季瑛疾忙穿好衣衫下床,轻拍了一下兰芽肩头道:“我去看看。”说完打开了房门。
兰芽从季庭肩上看出去,入目先是一队火光,浓烟呛鼻、劈啪作响,高举火把的众人中,有数人面目、肤色俱各异样——
蒙古人!
兰芽心中狠狠一跳——日也悬心,夜也悬心,终是难逃这一遭儿。
早有人瞧见这里,围拢上来。季瑛当门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为首那人上前来,却是个汉人,将一柄银光闪闪的大刀推向季瑛颈间,说道:“捉拿反贼,有敢反抗的当场砍了!”
兰芽惊叫一声,煞白着脸色从屋里冲出,还未开口,便被季瑛挡了回去:“回去,没事!”
提刀那人见季瑛忽然神色平静如没事人一般,大为惊讶,使刀背磕了磕他的肩膀,道:“小子……”
话未说完,季瑛两指拈住刀尖,轻轻向外一送,摇头说道:“对付个读书人,用得着动刀动枪?你咳嗽一声,我便吓软了!”说完一笑,还冲那人眨了眨眼。
那人看得傻了,半响将刀抽回,回头向身后的众人笑道:“妈的,拿反贼拿到疯子家里了。”说着在季瑛肩上用力推了一把。
季瑛踉跄一步,扶着门框站稳了,两臂平伸,仍是挡在门前。
便在此时, ;“砰”地一声,似乎正房院门给人一脚踢开,一个声音隔墙传来尚嗡嗡直响,仍是汉人口音:“禀大人,合家良贱三十四口,一个不少!”
紧跟着又有人道:“小的带人搜遍了,并未看见银钱,定是藏在隐秘之地了。大人放心,就是挖地三尺,小人也定……”
话音忽然止住,有人哈哈大笑:“何用那般麻烦?把那小丫头叫来,一问便知。”仍是汉话。
兰芽一颗心直往下沉,脑中急速盘旋:小丫头,是哪个小丫头?
不足一顿饭的时间,全家人都被驱赶到正房院落中央。为首那人左右踱了几步,走到郑夫人跟前站住说道:
“老太太,受惊了。不过,这也怨不得旁人,谁教你们放着好日子不过,偏要通敌呢?你们已是大元子民,这一宗儿想不明白,往后,可就难喽。”
郑夫人举手理了理衣领,淡淡说道:“我家不曾通敌,必是受了旁人诬陷。”
“哦?”那人格格冷笑:“老太太,我劝您,还是实招了罢。我的人搜了半天,一两银子也没找着。您识相,就自己供出来——真瞧不出来,府上连待客的椅子都凑不齐,竟能拿出五千两银子填还赵禥小儿!”
一院子人俱都惊得呆住了,只仲瑛与季瑛眼光一碰,随即别了开去。
兰芽心中又是骄傲,又是悲痛——骄傲是果然公公一世忠良,死有遗响;痛的则是天亡郑家,这一劫,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
她脑中一闪,想起了爹娘,又觉安心——总是一家人在一起就是。
既横下一条心,便少了惧怕,又回思适才之事——婆婆行此机密大事,做媳妇的尚且不知,这消息,究竟是谁走漏出去的呢?难道……
那人挑高了下巴,向着押在一旁的妇孺群中招招手:“小丫头,你来劝劝你家老夫人。”
一个青衣丫鬟慢慢向前走了两步,兰芽几乎将下唇咬破——果然不是旁人,正是史夫人最为宠爱、倚重的大丫头良儿!
院中的人群里立刻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郑夫人眼底恸怒交加,却只一闪而过,旋即恢复了平静。
“夫人!”良儿怯怯上前,唤了一声。
“良儿,原来是你诬陷主子么?我郑家待你不薄,这等恩将仇报的事情,你竟做得出来?”
郑夫人义正辞严,面色凛然。
“夫人,你就,就实说了罢!”良儿忽然掩面痛哭。
“我家绝无通敌之事”!老大伯瑛在旁高呼一声:“定是这丫头从中构陷……”
“住嘴!谁许你说话了?”那首领一声断喝。
仲瑛与季瑛同声呼道:“即便有事,也该问我,我母亲偌大年纪,长日只知吃斋念佛,你们苦苦为难她老人家做什么?”
“都别说了!”郑夫人声音不高,却极是威严。她向着首领微微一躬,从容不迫说道:
“这位大人,这桩事体,定是什么地方生出了误会。漫说我们全家安分守己——即有心通敌,如您所见,连把好椅子也拿不出,哪里变得出五千白银?大人若不信,只管多搜几遍,若搜得出,这罪名我老婆子认了就是。大人倒自想想,你们围城数年,城内薪桂米珠,谁家不是一贫如洗?莫说我一家,就是全城加起来,怕也没有这么多的钱!倒是卖主求荣之辈愈来愈多,没有五千,也有八百!”
老太太词锋犀利,句句似乎有理,那首领不由露出了将信将疑的神态。
良儿见势不妙,忙开口道:“夫人,你与二爷、三爷,近日常背了人在里屋鬼鬼祟祟地商议,我早起疑心。近来一个姓柳的男子,几次赶着马车来家,说是运酱菜——是什么酱菜重得两匹马都拉不动?大门外现放着车辙在那里,大人……”
她转向首领道:“大人可派人去看看那车辙可是几坛酱菜压得出的!”
“不必了,来时我已见了。”首领上下打量良儿,问道:“你又怎知具体数目乃是五千两白银?”
良儿道:“我已向“达鲁花赤”老爷说明了的,五千两是我猜的。二爷与柳公子谈话,我中间进去奉茶,看见二爷举起一个巴掌。”
首领笑着点头,扭头向身后兵丁道:“这丫头倒能干。”
良儿说完,转向史夫人,竟跪下磕了个头:
“夫人,你与老爷是待我很好,可你们为何抵死要干这掉脑袋的勾当?我一家老小几年间死得干干净净,就剩了我一个!好容易仗打完了,就不能容我安安生生伺候您几天么?”
这几句话,话音愈来愈高,问到最后一句,已是声泪俱下,兰芽看见郑夫人闭目向天,眼中滚出泪来。
“我不愿日日跟着您提心吊胆,夫人,银子还未来得及全送走吧?我猜余下的,该是藏在地窖之中——大人,请你叫人将花园东侧地窖里头再搜一遍!”
今番无须那首领开口,早有人举着火把往花园去了。
家中奴仆窃窃私语,声音愈来越大,不一刻,已有数人叫嚷起来:“他们主子的事,我们做下人的怎能知道?连良儿姑娘都是猜出来的,我们冤枉啊大人!”
兰芽苦笑——近几个月,确有一位柳公子时常来访,婆婆只说是她娘家侄儿,临走时也确实使马车拉过酱菜。良儿说到这些,这些人岂有不信!
首领喝道:“吵闹什么?通敌,是灭九族的大罪!你们的亲戚朋友都免不了一刀送命,还说什么冤枉?”
这话一出口,奴仆中登时晕倒了三个。
兰芽转身看向季瑛,却见他正目不转睛瞧着自己,眼里映着火把星光,半是愧疚,半是怜惜,似乎连身子都在发抖。
兰芽今晚还未哭过,此时看见季瑛的眼光,不由心中大恸——老天老天,可怜我二人竟是这般命苦么?
她目视季瑛,泪如雨下,微微抬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无论天上地下,我都是你的妻子。
不一刻,早有人来报:“地窖中发现夹层,内有五十一锭的银元宝若干,粗略估计,当不在两千两之下。”
首领得意大笑,院中却立刻乱成一锅浆糊:哭的、叫的、喊冤的、咒骂的、破着嗓子直喊得死过去的,不一而足。
“来呀!”首领叫道:“都给我绑回去,听凭大人发落。”
“娘——”
看着几个元兵过去绑起了郑夫人,三个媳妇大哭起来,夹杂着江舟的呼喊:“奶奶,别绑我奶奶……”
季瑛兄弟三人,个个目眦尽裂,奈何已给堵住了嘴巴,叫也叫不出。
那首领志得意满,晃着方步向外走。经过绑在一处的众女眷时——可怜祸不单行,原本院中火光昏暗,难辨妍媸,可他这么一走,身前两只灯笼,身后数只火把,登时将身周照得雪亮。首领无意中抬一抬眼,立刻“咦”了一声。
兰芽将头埋在胸前,只听脚步擂鼓般愈走愈近,最后停在自己身前。
“你,抬起头来!”
兰芽不敢执拗,只得些微仰首。今番瞧得再也清爽不过,首领立刻喜上眉梢:“哈哈,原来今夜还有意外之喜!”
他瞬也不瞬地盯着兰芽,似唯恐少瞧一眼失了便宜,口中吩咐随从:
“把这个女人给我好生送进路衙,不准打骂,可听着了!皇上在襄阳耽了这些日子,咱们大人也憋得够了。这小娘们儿生得不错,送进去,若哄得大人高兴,兄弟们都大大地有赏,哈哈哈!”
哄笑声登时响成一片,首领忽又想起来:“哎对了,那个叫什么良儿的小丫头也一同送进去!其余的,都送进牢里!”
6第六章 十二新妇
一片嘈杂声中,忽有一人惨声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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