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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行必有我夫1-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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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帝寝房门,不出她所料,那墨袍男子果然站在门外不远,挺直伫立,见她出门而来,便是大步迎上:“浣溪,陛下……他怎样?”
    “睡着了,我在房中放了一点安神的熏香,看这情形,至少要睡两个时辰才会醒。”
    楚略轻轻点头:“真是辛苦你了。”
    君浣溪扁了扁嘴,朝他笑道:“这么客气做什么?要知道,他不仅是你的陛下,也是我的陛下,不用你说,我自然会好好医治。”
    楚略目光闪动,跟上她的脚步,轻声道:“我方才在屋外,听到你先说尽力,后来又改口为全力,我有些不明白,一个字的差别,为何陛下的反应会那么大……”
    君浣溪看他一眼,正色道:“那是我一时糊涂了,身为医者,尽力而为,和全力以赴,这被动与主动的承诺,对于病患的精神启发与鼓舞,却是截然不同的效应。”
    楚略闻言舒展眉头,唇角勾起,朝她微微一笑:“浣溪,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大夫,听你这么一说,我着实安心。”
    顶上艳阳如炙,点点金芒射进他闪烁不定的眼眸之中,那舒心的笑容也在其间柔和荡漾,一眼瞧见,不禁心头一突,猛跳几下。
    怎么回事,她可是看错了么?
    他在笑,他一直对着自己在笑!
    这样沉默内敛的男子,居然也有如此明澈的笑容,使得人心温温润润,好不舒服,一愣之下,却是怔然停步,不舍移眼。
    “楚略,君大夫,你们两人都在,真是太好了——”背后,忽然响起娇柔女声,“我过来看看父皇,现在可以进去么?”
    听那声音,是六公主,宇文子婴。
    “不行,陛下已经睡下了。”
    君浣溪与楚略异口同声,低叫出来,只不过她的声音略微急躁,他的声音却是泛起温柔。
    是的,没有听错,那一丝温柔情绪,不容错认。
    就连方才那一抹难见的笑容,并非是对自己,实是对着自己身后所来之人。
    看着宇文子婴朝他疾步走去,君浣溪背着药箱轻轻退后,那曾经的悸动心醉,如一湖被风吹过的碧水,余波荡去,终而宁静。
    心头微疼,却也一阵轻松,忘却,原来也是一种圆满……
    
    
    卷二 欲揽天下 第二十九章 再验真心
    大半月时间很快过去,天子宇文敬也算配合医嘱,气色一日好过一日。
    在此期间,许逸与君正彦前往帝寝看诊的次数屈指可数,而君浣溪,则是三天两头被天子传召,除了看诊针灸之外,还负责监督天子的饮食起居,弄得那主管君王膳食的太官令天天来署中请教事宜,生怕这位当红太医一个不满意,在天子面前随意说上几句,自己就是处境堪忧了。
    一时间,众人都是竞相巴结,阿谀奉承,署中府内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真是六根不得清净,这散值之后故意落在后面,并不愿回家,拉着黄芩在街上闲逛。
    这云台街上道路宽敞,车水马龙,显得十分热闹,两人一路贪看街景,走走停停,不知不觉拐到了一处转角,进得一条稍显狭窄的街巷,见得前方红红艳艳的街灯,没走几步,黄芩便是停了下来,直扯她的衣袖。
    “先生,不能走这边,我们改道吧……”
    君浣溪朝前方看了一眼,好笑道:“这宛都城四通八达,走哪里不是一样,再说,这条街我似乎还没来过,今日反正不想回家,索性进去转转,认认路也好。”
    黄芩面色微红,低声道:“先生有所不知,这便是醉花街,老先生若是知道我们去了这里,回去铁定骂死我不可!”
    醉花街?
    不是上回沈奕安与卫临风开玩笑所提到的,那处青楼妓院聚集的街巷吗?
    卫临风,近日在宫中还偶然见面,而沈奕安,却是好些日子没看见人影了,这个家伙,最近在忙些什么呢?
    “先生,我们原路返回吧,天色不早了,这不正经的地方,不走也罢。”
    君浣溪点了点头:“好,我们回去。”
    边走边想,沈奕安一直说请自己去他新购的宅子做客,自己一直推脱不去,要不,哪天自行寻去,给他一个惊喜……
    忽然听得身后车轮声声,似有大队马车缓缓行来,而前方暮色之中,却有好几名壮汉迎面走来,勾肩搭背,高声说笑,看那兴奋模样,应该是带足了银钱前往寻乐之人。
    君浣溪眼见前后夹击,不禁蹙下眉头,拉了黄芩直往墙根暗影里走,没走两步,面前人影一晃,一名陌生汉子手臂一伸,挡住去路。
    “阁下可是名叫君浣溪?”
    “不是。”
    君浣溪直觉摇头,一拉黄芩,大步朝后退去。
    那汉子却是不信,逼上前来,冷笑道:“这一身太医官服,我早就打听好了,绝对不会认错,不容你不承认!兄弟们,给我上!”
    君浣溪闻声大骇,急得一拉黄芩,撒腿就跑:“芩儿,丢了药箱,快跑!”
    真是流年不顺,好端端被人拦截,当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吗?
    这些人,到底是仇敌还是劫匪呢?
    自己最近是得罪谁了……
    没跑出两步,一股大力过来,将自己与黄芩生生隔开。
    “芩儿……”
    就在大声呼叫之时,身后传来异响,不及回头,只觉后脑一痛,似是被人用棒子敲了一记,脑中顿时一阵昏眩,接下来,身子临空而起,天旋地转被人扔进车厢,倒在硬邦邦的车板上。
    “先生!先生!救命,救命啊!”
    倒下之时,恍然看见那少年被几人按在地上,正拼命挣扎,不由得哑声叫道:“住手,你们……不能伤害他……他还是个孩子……”
    车帘放下,幽暗昏黑,遮住了车外所有的场景,车外一声吆喝,长鞭扬起,车轮滚滚,马车飞一般朝前驶去。
    眼前白光一闪,冰冷的刀刃架上脖子,对面,有人冷哼一声,低沉道:“你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担心别人作甚,还是想想你自己吧……”
    这个声音并不年轻,年纪听起来至少在五十岁以上!
    问题是,自己印象中,并没有这样一名仇人……
    那人似是轻轻挥袖示意,身上压力顿减,刀刃也是瞬间不见。
    这车中,却是两人,一人是幕后主使,一人是持刀高手,随时都能朝自己一刀刺来!
    “你……”喘一口气,伸手按住自己神庭穴,微微用力揉动,催动神智,极力抵抗昏厥,保持清醒,朝着那人低叫,“我乃朝廷命官,专为天子诊病的太医署大夫……我劝你莫要惹祸上身……赶紧放我下车……”
    若不是气息微弱,这话也算说得义正词严,不可侵犯。
    此时此刻,断不能示弱,落在一群男人手里,自己要是昏迷过去,人事不省,那可就彻底完了。
    那人隐在暗处,并不回答,却是赞叹一声:“南医公子君浣溪,果然有胆有识,身陷囹圄,还能如斯冷静,实在让我佩服,只可惜……”
    君浣溪听出他话中一丝惋惜,不觉微微一怔,听这口气,应该对自己早有耳闻,却并没有见过面,难道是宇文明泽手下之人?可是,又似乎不像……
    努力撑起身来,靠坐在车壁上,勉强保持着与他位置与心理上的平等,那人默默看着她辛苦的动作,却是一声不吭。
    君浣溪轻咳两声,试探道:“你到底是谁?为何绑我?”
    那人哼了一声,不屑道:“你听着,我并非鼠辈宵小,这回不是绑你,只要邀你去做客,等上十天半月,好事过后,自然会送你回去。”
    做客?她怎么可能相信?!
    不过,这场绑架也确实有些奇怪,似乎是恐吓羁留的成分居多,实质的伤害与要挟为少,最奇怪的,那人对自己的态度,有着说不出的……嫌恶,对,就是嫌恶!
    来不及多想,一方布巾蒙上双眼,面前彻底黑暗下来,接着手腕一紧,一圈绳索套弄上来,死死绑住双手,动弹不得。
    “我向你承诺,只要这些日子你好好呆在指定之所,不妨碍我的好事,等到我心愿了结,你便会平安归去,否则……”
    君浣溪视线被阻,双手被缚,只凝神细听,想象着他犹豫的神态,轻声问道:“否则怎样,你可是要杀我?”
    那人闷然一声,郁郁道:“杀了你又有什么用,那小子还不恨死我……”
    哦,怎么又冒出个什么小子来?
    小子,可是自己相识之人?
    马车急急而行,车厢中一片沉寂,心思转动之际,却不知又走了多远,终于停止不动。
    “好了,架他下车进屋……”
    那人话声未落,君浣溪顾不得身子虚弱,脱口而出:“不用,我有洁癖,不喜旁人靠近!”
    “洁癖?”那人愣了一下,应声道,“是了,好似有这么回事,好吧,都退下,让他自己下来。”
    君浣溪坐着没动,平声道:“还有,我只是一名大夫,寡不敌众,无力脱逃,这蒙眼布巾与缚手绳索,还是摘下来好些,免得磕磕碰碰的,给你们添麻烦。”
    那人想了一下,道:“好吧,就按他说的办!”
    布巾一除,小院昏黄的灯光入得眼来,有短暂的不适应,下一瞬,便是立即抬眼去看那绑架自己的主使之人。
    只恍然看到一个有丝眼熟的侧脸,那人已经是背转身去,沉声命令:“送君公子去客房,好好服侍,不得有误!”
    “等下!”君浣溪追上一步,急声道,“我家童儿年幼无辜,你不要为难他!”
    “你觉得,你有资格和我讲条件吗——”那人并不回头,只冷声道,“你应该求我不要为难你才是。”
    君浣溪站住不动,握紧拳头,只是淡然道:“他若是受到伤害,他日我定将十倍奉还!”
    那人顿住身形,沉默一阵,哼道:“不管你信与不信,我一把岁数,还不至于对一个小孩下毒手。”
    君浣溪心头一松,长长舒了一口气。
    芩儿没事,自己便不再惊慌,慢慢想法逃离罢。
    车上那名随从就立在身后,大掌一推,将她押进一间馆舍,即是锁门而去。
    在这异世待了十几年,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居然遭遇……绑架。
    自己,被人绑架了!
    慢慢消化着这一事实,一边揉着被绳索勒红脱皮的手腕,一边打量着屋中的情景。
    房间宽敞,门窗紧闭,有床有柜,榻上枕被齐全,倒还干净整齐,并不似自己先前想象中逼仄脏乱的柴房草堆,看来待遇还算不错。
    苦笑一声,在榻上坐了下来,将这大半个时辰的遭遇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却是没有想通这人到底是谁,又是出于何种目的。
    还有,眼目被蒙,听觉便更加明晰,听那车轮平缓滚动,大致能算出车速来,而且已到夜间,中途并未停留,自然没有出得城门,自己虽不知此时身在何处,但绝对没有出宛都城,总是幸事一件。
    过不多时,便有饭菜送来,有鸡有肉,居然还有一壶酒。
    酒水自然是不敢沾的,不过那饭菜香味传出,腹中咕咕作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取了碗筷大快朵颐起来,反正对方若是要取自己性命,机会多得是,也不必劳神在饭菜下毒,而且就算真要下毒,只要不是烈性毒药,自己一旦脱险出去,即有解毒的把握。
    ——阿姐,东夷秘笈一定要学,不说伤人,总能自保。
    想起花瓦儿的话,却是追悔莫及,早知如此,自己真该摒弃心中不愿偷师的想法,好好学习那书上的种种异术,只要学得其中一种,哪里还怕被人偷袭暗算,早在街巷之时,就摄了那帮汉子的神魂去!
    好在对方对她似是有所忌惮,一直尽心侍奉着,除了没有人身自由之外,并无责打用刑之类,生活起居也还照料细致,不像是囚禁,只像是做客。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衣食无忧,好吃好睡,除了不敢沐浴更衣之外,其余都是逐渐适应,只是,对于脱身之计,暂无对策。
    五天后的午后,闲来无事,正在榻上拥被午睡,和衣而眠,房门哐当一声被人猛力推开,一人大步踏进,低沉叫道:“君浣溪,你这几天吃得饱胀,睡得倒香,当然是高枕无忧吗?”
    因被劫持在外,虽然表面不动声色,却哪里真的睡得安稳,门声一响,便是睁开眼睛,假寐不动。
    待得这一声唤后,更是心头一喜,看这样子,对方沉不住气了,先行发难,这样一来,脱困的机会也就慢慢浮出水面了。
    伸个懒腰,从榻上坐了起来,并不看他,只端坐不动:“可是出了什么事?”
    那人被她的镇静惊了一下,喃喃道:“你失踪这几日,第一天,羽林军开始乔装打扮,明察暗访;第三天,执金吾统领的北军骑兵四出,搜查京郊;到今日,连天子亲卫都出动了……”
    见她神色微闪,又沉郁道:“还有,不止是那个小子,还有他那两名结拜兄弟,发了疯一般找你,将整个宛都都有翻过来了!哼哼,你的魅力可真是不小!”
    又是嫌恶的语气,此时只多了几分无奈,几分愤慨,君浣溪听在耳中,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不禁心念一动,直直看他:“你……你是……”
    掐指一算时日,暗骂自己糊涂,早该想到是他的,这绑架事件,却是自己讨来的!
    “不错,我是……”
    那人叹一口气,正要说话,身后脚步声声,转眼抢进几道人影来。
    刹那间,墨袍,青衫,白衣,或担忧,或暴躁,或焦急,衣着神情不同,面色却是清一色的苍白憔悴,纷纷叫道:“浣溪,你没事吧?”
    哦,他们三人,竟然都找来了……
    
    
    卷二 欲揽天下 第三十章 约法三章
    “我没事,完好无损。”
    心底是前所未有的满足,目光掠过每一个人如释重负的面容,最后落在那屋中无可奈何的中年男子身上,想清楚了此事的前因后果,不由轻笑,微微欠身:“伯父,你好。”
    一声过后,即是掀开薄被,双脚蹋出,一边慢条斯里穿鞋,一边朝门外看去。
    那阳光明媚的院子里人影重重,全是御林军的衣着服饰,不知是卫临风还是楚略干的好事,连天子警卫部队都调来了。
    自已的身价,一下子拔高了不少!
    “来人,将这座院子中的疑犯统统缉拿,一个不留!”
    听得那园院中一声高叫,沈鸿儒脸颊骤然发白,硬声道:“安儿,为父是为你好,如今你却要带着官兵来拿我吗?”
    “父亲!”沈奕安抢上一步,急声道:“你可真是糊涂,你可知道,浣溪是为当今天子专属治病的首要大夫,对他不利者,即使对天子不利,是死罪啊!”
    “是啊,伯父,浣溪与你素不相识,你将他请来这里,莫不是有什么误会?”卫临风是个聪明人,也是与沈鸿儒一向相熟,见得君浣溪没事,自然帮着打圆场。
    楚略只盯着她上下打量,却不出声。
    “我……”
    眼见几名御林军已经到得门口,沈鸿儒面色灰败,惭愧退后一步。
    “谁说伯父对我不利——”君浣溪下得床来,随意伸个懒腰,站在屋中好笑道,“伯父邀我过来做客,不过多住了几日而已,我说你们用得着那么紧张吗?伯父,你说是不是?”
    “真是做客,不是绑架?!”
    门口一名青年将领厉声喝问,大有兴师问罪的意味,君浣溪见他官服鲜明,一表人才,却是有些眼熟。
    正在怔然回想,那人踏了过来,朝她抱拳道:“君大夫别来无恙?”
    “徐将军……”终于反应过来,之前在良医所见过的,被太子宇文明瑞赞不绝口的天子宠臣,北军统领,执金吾徐诺,于是过去见礼,“多谢将军关心,我没事。”
    双方见礼已毕,徐诺见她面色平静,略有惊讶之色,此时也不说什么,只沉默站立。
    君浣溪却是转过头来,一推沈奕安,挑眉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徐将军带了一帮兄弟过来,一路辛苦,你还不带大家去歇息,安排下茶水汤食?!”
    “是,是,徐将军,请……”沈奕安面露喜色,比个相邀的手势,带着徐诺一行漫步而去。
    “临风,楚略,你们也跟去陪陪徐将军吧,我与伯父有点事情需要沟通一下——”
    瞟了一眼面上青红不断的沈鸿儒,笑道,“伯父,你意下如何?”
    沈鸿儒看她一眼,点了点头,先行过去在案几前坐下。
    “浣溪,这……”
    卫临风立着没动,似还在犹豫,楚略伸手过来,扯住他的手臂朝外拖:“走吧,伯父不会为难浣溪了,我们去院子里等着便是。”
    君浣溪看着两人的背影,微微一笑,有他这句话言明在先,沈鸿儒若是还想搞什么花样,已经没有任何立场了。
    房门关上,君浣溪也是转身过来,恭敬跪坐在下首位置,轻声道:“奕安之前曾提过伯父不日将来宛都,浣溪愚笨,早该猜到是伯父……”
    沈鸿儒哼了一声,道:“少来惺惺作态,你就算替我隐瞒,不予告发,我也不会因此感激你!”
    君浣溪苦笑:“感激我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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