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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浅-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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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之地,不便久留。”她淡淡一笑。
顾永南点头,抬手看了下表。
“我得开会去了,”他开口,凝视她微笑,“再见,影柔,祝你好运。”
“谢谢。”影柔答,迎上他深邃的目光。
两小时后,例会结束。
顾永南叫住正在整理文件的助理。
“今天HR那边是否在面试?”
“是,”助理答,“有什么问题吗?”
“让负责面试的人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好。”助理有些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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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某人吉言,她的运气似乎真的不错。
新的办公室,独立一间,在十九楼的西南角。明亮宽敞的落地窗,可以看见夕阳西下的美景。
桌上摆着公司配发的台历,她伸手拿过来,翻看。
其中一张,照片里的男子神采飞扬,眉眼之间隐隐藏着王者的张狂。
右下角标着的日期——一九九八年七月。
原来已经十年。
暮色渐袭,暗红色的霞光铺满整个房间,手中的台历,照片上的容颜也被染成一片血色。
一如那一天。
十七岁的影柔放学回家,开门,将球鞋放在柜子里,欢快地喊,我回来了。
四周很安静,没有人回应她。
她缓缓推开书房的门,彷佛打开潘多拉之盒。
满目的红色,残阳如血,灰败的光芒洒遍整间房间,如此刺目。
她吓坏了,持续地尖叫。
直到邻居听见,闯进来,直到急救人员将父亲抬走,直到警察不停地询问她,她只是死死地盯着书桌上那份报纸,报纸上辈血色染红的照片,里面那个年轻的英俊的男子,笑
容张扬。
之后几年,无数次噩梦里,都有那张脸。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轮回报应……而她此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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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大楼,明月当空,初夏的风已经转暖。
黑色的汽车缓缓滑至她身边,停下。
顾永南坐在车里,静静看着她:“影柔,要不要我载你一程?”
“孩提时候我们就被教导,不可以随便上别人的车。”影柔轻声答。
“那我开慢点,你在外面走,是到地铁站么?”他嘴角勾起轻淡的弧度。
影柔看了他数秒,拉开车门:“太子路36号,谢谢。”
“我的荣幸。”他答,笑容俊朗。
影柔凝视他的侧脸,他确实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好女孩不会这样直勾勾地盯着男人看。”他说。
“我不是女孩,”影柔答,“再过三年就要三十岁。”
“洛克今天打电话来,问你是不是在我公司。”顾永南闻言微笑,换了个话题。
“哦。”影柔淡淡应了一声。
“洛家怕是人仰马翻,水深火热。”他叹息。
“我并不知道他喜欢我。”影柔语气平静,完全是局外人。
顾永南讶异地看向她,她目光清澈,表情完全不像撒谎。
“你不要告诉我,完全是洛克一厢情愿,恩琪对你无理取闹?”他忍不住问道。
“马会那天,也是洛氏管理层好几人同去,洛太误会了,”影柔语气不疾不徐,不像解释倒像陈述,“若真是郎有情妾有意,我只管坐收其成,何必离开?”
顾永南转头看向她,正迎上他那双黑白分明的水眸,眼神仿佛月夜下的波光。
他微微一怔,却不知心头那一记轻颤从何而来。
六月的微风自窗外吹进来,远处的夜空闪过耀眼的烟火。
香港回 归已快十一年。
这个城市许多都已改变,而回忆却从未褪色,每个人带着各自的欢欣与悲伤,渐渐长大,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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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太太今天打了一晚上的麻将,说头痛已经睡了,”佣人接过他手里的外套,“你吃过晚饭没有?”
“送点夜宵到我书房就好。”顾永南朝楼上扫了一眼,转身朝书房走去、
窗外夜色深沉,落地钟指向凌晨一点。
合上电脑,他揉揉眉心站起身走到露台,点燃一根烟。
偌大的别墅里,此刻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彷佛他心里的沉寂。
而那片沉寂里,又似乎有什么在微微涌动,那是太过陌生的感觉,陌生得让他有些不适。
手习惯地插向西裤口袋,却触到什么东西,他掏出来,是一枚硬币。
“Tip。”下车前,某个女人煞有其事地对他说,在他错愕的眼神中递给他这枚硬币。
他没有错过那一刻她眼里的促狭与狡黠。
抛起,硬币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银弧,落回他掌心。
他嘴角浮现一缕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容。
影柔。
真是个琅琅上口的好名字。
番外之花火(三)
“洛先生和洛太来找你,我说你在开会——”助理汇报着,小心打量老板的神色。
“他们人呢?”顾永南打断她的话。
“去R&D部门了,离开没多久。”
顾永南闻言眉头一蹙,大步往电梯走去。
电梯下降,虽然他面无表情,跟在他身旁的助理却隐隐觉得气压渐低。
刚一进门,却见恩琪给了影柔一个耳光,出手又快又狠,众人的抽气声同时响起。
“你做什么,恩琪?”顾永南沉喝,脸色阴了下来。
他的出现,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一时间,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你们夫妻俩的戏在家唱得不过瘾,还要换场子是不是?”他望着洛氏夫妇,字字掷地有声,“好啊,干脆我让所有员工都过来欣赏,你们说吧,是我问你们要场地费,还是
我付你们戏票?”
“师兄……”恩琪难得看见他发火,震惊之余半响才回过神来。
“别叫我师兄,你有把我放在眼里吗?”他盯着她,缓缓出声,“我花钱请人来,是帮我做事的,不是送给你打骂的,你今天动了她,就是不给我顾永南面子。”
影柔捂着脸的手放下来,只觉得左颊一片麻辣辣的疼,她望着顾永南,视线碰着了他的,只觉得他目光分外沉冷,让她心里不由一震——他看起来真是动怒了,这实在不像他
处事圆滑温和的作风。
“影柔,你说清楚。”瞅见她脸上微微肿起的红痕,顾永南的口气又冷下几分。
洛克看着他们,脸色有些慌张。
“洛太,我根本就不喜欢你先生。”她吸了口气,说道。
“你说什么?”恩琪不敢置信地瞪大眼,而洛克原本白净的面孔涨得通红。
“Monica,送客。”顾永南不耐烦地吩咐助理,目光扫视四周,看热闹的员工纷纷回到各自位置上。
“你过来。”他不再理会洛氏夫妇,而是看向影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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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柔望着落地窗前背对着她的高大身影。
他没有说话,她便也没有先开口。
顾永南转过身,摁灭手中的烟,抬眼望着她:“非得要吃痛了才知道辩解?”
影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轻轻开口:“谢谢。”
她凝视他的眼,看见那瞬他目光里闪现出一丝不悦。而她知道,那是因她而起的情绪波动。
她这个耳光,挨得值了。
没有人知道,她是怎样,又是为何,一步步走到今天,走到他身边。
“影柔,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太安静?”轻轻的,带着一些无可奈何的叹息,缓缓在耳边响起。
安静到,让他觉得害怕,却又好奇,总感觉那片安静之后,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惊心动魄。
她摇头:“没有。”
“你要怎么谢我?”
“嗯?”
“你说谢谢,那你打算怎么谢我?”他问。
“我还没想好,你想我怎么谢你?”她反问。
顾永南扫了一眼桌上的报纸,随意地抬手点了一下:“请我去听音乐会吧。”
“好。”影柔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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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时候学过小提琴,”音乐会开始前,顾永南望着台上的乐队轻轻出声,“你呢?”
“大提琴。”影柔答。
“真的?”顾永南微笑,“看来你比我深沉许多。”
“现在还会拉么?”他又问,转头凝视她明亮的眼。
“十七岁后就没有。”影柔没有看他,置于膝上的手指握紧成拳。
“可有看过《Hilary and Jackie》?”他并没有追问她。
“《她比烟花寂寞》,看过,”影柔道,“杰奎琳 杜普蕾的琴声太悲伤,让人感到绝望。”
“可是那部电影拍得太假,那不像她,她不是那个样子的。”她补充。
他笑了,声音低沉动听。
“影柔,终于看到你略微激动的样子了。”他对上她疑惑的视线,难得地看着她因为他的话而不自在地撇过头去。
而他却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影柔和他遇见过的其他女人都不一样,她太过淡定从容,太过冷静聪明,他几乎没有看见她慌张失措的时候。
他的好奇心与耐性都被她成功勾起。
灯光暗下来,舞台成为最明亮的地方,音乐声徐徐响起。
他们没有再交谈,似乎都沉浸其中。
“中学的时候,我和一个喜欢的女生看电影,我一直希望突然停电,或者出现什么小事故。”临近尾声时,他突然轻声开口。
“为什么?”影柔问。
“那样,我就可以牵着她的手,安慰她,护着她走出黑暗。”
“哦,怎么突然想起这个。”影柔感觉手心微澜。
“因为我现在在重复这个想法。”他答。
影柔心里轻轻一颤,没有吭声。
灯光忽尔大亮,周围掌声如潮。
顾永南微笑鼓掌,表情温和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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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柔,我总觉得从前在哪里见过你。
送她回家的路上,他说。
她淡笑未语,知道他不会记得。
而她记得,清清楚楚。
十七岁的影柔,白裙飘飘,清爽短发,隔着明净的窗玻璃看到熟悉的身影。
她开心地进了酒店,却看见一向高高在上的父亲低声下气地跟一个年轻男子说话。
后者身后跟了几个人,像是正赶赴什么事情,他虽然面上含笑,笑意却似一张客套矜贵的面具。
她叫父亲,看见他们都转头看着她。
父亲神色顿时苍白。
她觉得冷,才发现手里的冰淇淋融化了,而那股凉意,却透过她的肌肤,直抵入心。
“冯先生,你女儿?”那男人扫了她一眼,淡淡一笑,“很漂亮。”
言罢,他微微颔首,绕过她父亲,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听见父亲唤他,顾先生,顾先生。
声音苍凉且绝望。
番外之花火(四)
站在IFC的Red Bar露天平台上,可以看见维多利亚港的海景。
已是深夜,身后却还是觥筹交错,篝火迷离,乐声轻飘。
“你说,都好几年的感情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大学旧友范森已喝得半醉,凑到她身边低喃。
影柔拍拍他的肩,微笑不语。
“你不懂的,你一定没有爱过谁,你有爱的人么?”范森问她。
影柔摇头。
何必自寻烦恼?人啊,总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而她不要这样。
电影里说——没有法律。没有限制。只有一条规则:永远也别坠入爱河。
多好的话。
她望向远处,港口灯火璀璨。而光影之后的黑暗,总是被人忽略。
但她记得。
伸出手,霓虹投射的灯光穿过指间,自高楼大厦跌落,彷佛幸福的错觉,消逝不过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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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柔。”
她转过身,看见眼前的顾永南,她竟已无太多惊讶。
彷佛人生中随便一处,在下一刻都会出现他的身影,然后听见他轻声唤一句,影柔。
他简单的白衬衣黑西裤,袖口利落地挽起,夜色里看来整个人分外干净磊落。
“顾先生,”她微微一笑,“真巧。”
“影柔,这是谁?”范森迷迷糊糊地楼上她的肩笑问。
顾永南看着他们,没有在意自己眉头微蹙。
“阿南,不介绍一下么。”顾永南身后走来一人,看着影柔道。
“冯影柔。”顾永南的介绍倒是简短。
“你好,冯小姐,久仰大名,”那个举了举手中的酒杯,姿势优雅,“在下姓秦,名浅。”
影柔一怔,表情困惑——她怎么就久仰大名了?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冷峻面容,目光镇静却锐利,不似会开玩笑的人。
她越看他越觉得眼熟:“你是……”
“Kevin Chun,”回答的是顾永南,“影柔,他是我自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影柔,他们是谁?”范森完全是喝多了,冲她暧昧地笑,“有你喜欢的么?”
影柔的脸上顿时一烫:“我让许可接你回去。”
“不要找她,我才不想再看到那个女人。”范森抗议,一抬手杯中的酒尽数洒在影柔裙子上。
影柔万分头疼地打开手包找面纸,一方手帕已经递到眼前。
“他好像醉了?”顾永南看着她默默接过手帕,微笑道。
“嗯,我老同学,和女朋友闹了点矛盾。”英若无心地解释,没发现顾永南表情忽尔缓和许多。
“不如我让司机送他回家。”顾永南建议。
影柔点头:“谢谢。”
“那么你呢,影柔,”他望着她缓缓开口,“是现在走,还是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喝一杯?”
影柔闻言抬起头望着他。
一旁的篝火映亮她精致姣好的容颜,看着那双清亮的眼眸,顾永南竟觉得胸口微窒。
他这是怎么了?
忍不住在心里嘲笑自己,他也算是历经沧海,此刻怎会独独为了这一瓢泉水这样沉不住气,甚至有些忐忑。
“麻烦给我一杯Mojito,谢谢。”影柔叫住经过的侍者。
秦浅看向她,又瞅了好友一眼,淡笑酌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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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望着走向洗手间的窈窕身影,顾永南微笑开口。
“这样的女孩子,不适合玩的。”秦浅道。
“我有说我在玩么?”顾永南饮了一口酒,缓缓出声。
秦浅闻言看向他,谈笑的神色微敛。
“阿南,我没见过你为谁真正痴迷过。”半响,他道。
顾永南笑而未答。
他也想知道,冯影柔对他而言究竟有什么魔力,又能吸引他多久。故作清高吊他胃口的女人也不少,如果她也是,他不得不佩服她的演技。
“我和你不同,张梦茹不是Lucia。”他道。
“但她仍是顾太,”秦浅答,“有多少女人会甘心做小。且男人也不可轻易说爱,许下的诺言就是欠下的债。”
“越看越喜欢,怎么办?”顾永南望着走回来的纤细女子,表情风轻云淡,嘴角却噙着一抹温柔的笑。
秦浅轻叹一声,没再说什么。
心里有就有,心里没有就没有。只是人总是要花许多时间才能看清。爱情彷佛洗照片,要经过漫长的暗房时间来培养,才知道结果究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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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香港仍是座不夜城。
车窗外掠过灯火光影,时明时暗,影柔沉默看着夜景,顾永南开车,两人都没有说话,只听得风声贴着车身呼啸而过。
等到停下车,顾永南才发现她竟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影柔。”轻声唤,她并未听见,仍睡得安心酣甜。
他忽然感觉心底有什么东西像奶油一样,扑地就融化了,缓缓漫开。
他等着她,一直到万籁俱寂,到天明,却似等到天荒地老。
待她醒来,面对她慌乱的眼,他只是微笑:“影柔,早。”
窗外有日出,金黄 色的光芒在他周身纷落,落在眼里,影柔觉得双目微疼。
“为什么?”她轻声问。
“我也不知道。”他答,开车的样子看起来很是专注。
“你觉得我是否在做错事?”他反问。
“那是你的事情。”
顾永南听见了,瞅了她一眼,尖细的下巴惹人心怜,白皙的面孔透着股倔强,而表情却始终平静。
“影柔,”他握着方向盘,目光仍是看着前方的路面,声音有种危险的温柔,“那不只是我的事情,那也和你有关。”
影柔抬起头,静静看着这张俊朗斯文的容颜,没有说话。
清晨的阳光洒满人间,又是崭新的一滩。于滚滚红尘千万人中狭路相逢,不过是欠了我的,来日你终须要还。
番外之花火(五)
“冯小姐,关于这个项目,你看我们是不是再约个时间详谈一下?”步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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