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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请坐。”王辉招待燕韬坐下，为燕韬倒上一杯茶。“关记者，您不用紧张。既然我提的采访条件相符的人出现了，我一定认真的配合您的工作，完成您的采访任务，呵呵，干什么也不容易，你也要生存。”

　　王辉的话，让燕韬又吃了一惊，她没有想到王辉的开场白竟然是这样，倒是不像一个商人。

　　“王总，您别客气，您可真不像一般的商人。”燕韬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噢？不像商人？”王辉微动了一下嘴唇，“那像什么？”

　　“性情中人。”燕韬拿起杯子轻轻的喝了一口茶，不自觉的轻皱了一下眉。

　　“哈哈哈，难道商人就不能是性情中人？”王辉自顾自的大笑起来。“关记者，这茶不对你的味口？”王辉突然话峰一转，燕韬有些促不进防。

　　“噢，不，茶是好茶。”燕韬放下杯子，轻轻的笑了。真没想到，自己不经意的一个表情，也被这王辉收入眼底。所以，燕韬觉得在他面前也没什么可装的，就算装，也装不住，到不如实在些，真实些好。“只不过，冲泡的时候水温高了些。”

　　“看不出来，关记者对茶也有研究啊。那你可知道这是哪里的茶？”王辉挠有兴趣的看着燕韬。正如总编所言，王辉本来并没有接受采访的打算，所以他针对采访他的记者提出了被总编称之为“变态”的条件。他正在办公室里处理下周准备签的合同，秘书进来告诉他符合条件的记者来了。王辉一惊，他开始想理由能不能拒绝掉这次的访问，可是最终好奇心占据了首要位置，他想看看符合这么怪异条件的女人是什么样的女人。王辉让秘书把记者约到16楼的小花园。这里是王辉一手设计、打造的，所有的花草都是王辉亲自挑选采买，日常的维护也都由他一个人完成，是他放松自己的地方。刚刚他从偏门一进来，就看到了正在水塘边的燕韬。“这么瘦？真是病态。”这是燕韬给王辉的第一印象。接着，王辉看到燕韬看金鱼时脸上散发出的光彩和脸上发自心底的笑容。“好干净的笑容啊。”燕韬的笑容，像一缕阳光照耀进了王辉的心里。多年来在商场中的打拼，让他看惯了尔虞我诈，他能够从任何一张笑脸的背后看清这个人隐藏起的戾气和目的。燕韬的笑容，干净而纯洁，并不艳丽，却让人舒心。王辉就这样呆呆的看着燕韬脸上的笑，直到燕韬自言自语的说出了金鱼的品种才让他意识到他的失态，让他惊讶于这个女人的博学。他赶忙调整了自己的心态，走向燕韬，这就有了两个人相遇的一幕。

　　“呵呵，王总，让您见笑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江苏太湖洞庭山的。”燕韬笑笑。

　　“怎么讲？”

　　“碧螺春虽然有产地和海拔之分，但浙江和福建的茶味较淡，江苏太湖洞庭山的口感最好。洞庭碧螺春以其形美、色艳、香浓、味醇“四绝”而闻名。茶叶非常娇嫩，所以不能用温度很高的沸水冲泡，泡茶水温在80~85度左右即可，不必加盖。可是这杯茶，水温太高了。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呵呵呵，有意思。关记者那您说这碧螺春如何冲泡最好？”王辉歪着头，喝了口茶。

　　“请王总不要见笑。”燕韬笑笑，继续说。“好茶＋好水＋正确方法才等于碧螺春茶。呵呵，在透明的杯中倒入开水，宜是矿泉水，凉至80℃左右，投入一匙茶叶，瞬时‘白云翻滚、雪花飞舞’清香袭人，茶叶一沉到底并迅速绽放，碧绿成朵栩栩如生。品饮时，宜小口慢酌。茶水不宜一饮到底，续水不宜倒满，在品饮时续入适量水，如此，则杯中水长绿、味长浓。”

　　“哈哈哈”王辉站起身，依然面对水塘，“关记者，你可见过茶农是怎么冲茶的？”王辉没有对燕韬的话作出评价，而是又给燕韬提出了新的问题。

　　“没有。”燕韬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有兴在茶区喝过一次当地茶农泡的茶，一泡色淡、幽香、鲜雅；二泡翠绿、芬芳、味醇，三泡碧清、香郁、回甘啊。”王辉淡淡的笑着。“在茶区，茶农泡茶时都用上投法，先放水再投茶，碧螺春会很快地沉下去，倒掉上面的漂浮物，然后再冲水，静置半分钟后再喝，喝茶时小口品啜，缓慢吞咽，让茶汤在舌面多流转几次，碧螺春茶一般冲三遍，，三遍后就淡薄无味了。”

　　“呵呵，行万里路，读万卷书。王总就是在不断的学习与实践中创下了今天的晨辉集团？”燕韬已经准备好了本子和笔，等着王辉介绍自己的创业经历。

　　王辉微微一愣，“关记者，这创业成功与否，就像是你看到的那一池蝶尾，可遇而不可求。有今天，可以说是不断践行的结果，可是做事先做人，才会有好的回报。关记者，刚才看你看鱼时的神态，可见你对这金鱼也有所研究？”

　　“呵呵，研究谈不上，只是喜欢，所以顺手看了一点相关的资料。”燕韬淡淡的说。

　　“噢？方便说来听听吗？”王辉重新在石凳上坐下。

　　“王总，我只是略知一二，您是这方面的行家，我就不班门弄斧了吧。”

　　“关记者很谦虚啊，你们年轻人中不常见啊。现在的年轻人都太浮燥，像你这样的不多。”

　　“年轻人？呵呵呵，王总，您今年也就四十出头吧？”燕韬微微笑了一下，心里暗想“这王辉真有意思，自己也就四十岁，跟我这三十岁的叫年轻人？呵呵。”想到这里，燕韬接着说“王总，您创业的时候是多大呢？比我现在更年轻吧？”

　　“噢？呵呵，是啊。算算我们俩也算是一代人，我口误了，口误了。”王辉笑着喝了口茶。“我创业的时候，算是白手起家，最初是想给家里人过上好日子，可是谁曾想，那时年轻啊，一心想着干事业，却乎略了那个爱自己的人，哎，追悔莫及啊。”王辉自己也不知道，今天自己是怎么说出了这么一席话，还是对着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这么多年里，他从不对人说出自己内心的苦楚，从不。可今天的自己有点反常，王辉急忙收住话题。“关记者，你都看了哪些金鱼的资料啊？”

　　“这个？既然王总这么感兴趣，我就献丑了。”对于王辉的话燕韬也感觉到了有点震撼。来之前，虽然也觉得这个人挺神秘，可没想到好像还是个有故事的人，燕韬见王辉转移了话题，也识趣的避开了。“蝶尾以江苏如皋等地出产最为著名，近年来，福州地区还出现了新种蝶尾，体形上兼具琉金之背峰。蝶尾于问世之处是小尾，后来才逐渐发展为大尾的。”燕韬顿了顿，看王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继续说“过去不少人误认为同样有着反翘尾鳍的日本土佐金鱼就是中国的蝶尾，其实土佐金为三尾，乃中国所不取，而且土佐金是由琉金发展而来，属于文种金鱼，正常眼，和龙种的蝶尾有和明显区别。蝶尾金鱼的特征与龙睛金鱼相同，即眼球特别发达，突出与眼眶之外，此外，蝶尾金鱼的尾鳍十分发达，其前缘向头部"；钩"；过去，整个尾鳍四叶舒展开来，或如"；V"；形或如"；X"；形，如同蝴蝶一般，十分美丽。蝶尾金鱼最美丽的，正在于其如蝴蝶的大尾，而其前缘反翘程度的高低，则直接决定了以为金鱼的优劣，一般尾鳍前缘与体侧夹角在90度到45度之间，鳍端达至鳃乃至眼部附近者为佳，除了良好的外形外，蝶尾对尾鳍棘骨的力量也要求很高。好的蝶尾，静止时尾鳍也必须能很好的打开，鳍端处允许向左翻转，但不能耷拉下来，影响整个尾部的线条。”

　　“嗯，精辟啊精辟。”王辉连连称赞着。

　　“蝶尾金鱼在挑选的时候首先头部要宽，这样的鱼观赏效果好，而且一般鱼会长得比较快，骨架比较大；蝶尾作为龙睛金鱼，自然以算盘珠型为上品，但现在蝶尾的眼球普遍偏小，不够凸出；如蝶尾的血统比较好的话，胸鳍的末端一般较圆，这点可作为蝶尾品种纯度的考察点；蝶尾分为平直型、反翘型和扇圆型，平直型在此处一般呈直线，而反翘和扇圆则为倒弧形；蝶尾金鱼尾叶末端较宽，如此处较窄，有可能这是一尾从普通龙睛金鱼中挑选出来的尾部造型较好的鱼，也就是蝶尾金鱼的最初造型，品种不纯的表现。但扇圆尾造型的蝶尾相对会尖一些，这样左右尾叶才能形成扇圆造型；尾长和身长的比例，一般大于等于1：1的称为大蝶尾，小于1：1的称为小蝶尾；蝶尾的尾叶边缘接近直线形，如凹弧明显，尾部就显得很瘦，观赏效果会下降，自然也是鱼品种不纯的表现。”燕韬边说边站起来，走到水塘边，宁神注视着水塘里的金鱼。身后的王辉坐在石凳上一声不吭。半响，燕韬听到王辉起身的声音。

　　“关记者，把你想知道的东西，列个提纲给我，我整理好了以后发邮件给你。”王辉轻声到。“我本不打算接受采访，出来见你的时候也是准备为难你，让你知难而退的，可是你，呵呵，你用金鱼打动了我。”王辉好像在找词，“这是我的邮箱，你把提纲发给我就行。我还有事情，今天我们就聊到这里吧。还有，认识你，我很高兴。走吧，我送你到门口。”

　　突然结束的采访和王辉所说的话让燕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燕韬带好自己的东西，跟在王辉身后。王辉把燕韬送到玻璃门外，转身回去了。

　　燕韬坐电梯一直下到一楼。

　　“关记者，关记者。”燕韬回头，一个标准的型男手提一个大水桶叫着她。

　　“叫我？”燕韬微笑着问。

　　“是的。”型男递过大水桶。“这是王总让我给您的。说务必送到您手上。对了，还有这个。”说着递过一张便条，上面写着：只送识货之人。燕韬向水桶里扫了一眼，顿时明白了，水桶里两条美丽的纯白蝶尾，正飘逸的游着。

　　“不，不，这太贵重了。”燕韬惊的脱口而出。

　　“关记者，您拿着吧，王总的脾气您不知道，您要不收，我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啊。”型男有点急了。

　　“这样吧，你等等。”燕韬低头想了想，掏出笔，在便条的背面写了几个字：君子不夺人所爱。“你把这个便条一起叫给王总吧，告诉他，他的心意我心领了，谢谢。”燕韬在型男思考的时候飞快的离去。

（二十六）
“那个，静琳啊，开开门，我是大哥。”天齐的大哥边拍天齐家的门，边瞪着眼看身边低着头的天齐。

　　大约五分钟以后，门开了，门里面站着面无表情的静琳，门外面，站着陪笑的天齐哥。静琳冷冷的扫视着眼前的两个男人，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那个，静琳啊，能不能让大哥进去坐坐？咱有话进去说。”天齐哥依然陪着笑。

　　静琳想了想，又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天齐，闪身让哥俩进了门。

　　静琳在沙发上重重的坐下，也不招呼天齐哥俩。天齐和天齐哥自己在沙发上找了地方坐下。

　　天齐哥又一次陪着笑脸开口了，“静琳啊，这个，小齐跟我讲了你们的事儿，他现在知道错了，你看你消消气？”

　　“哼，”静琳从鼻子里冷冷的发出了声音，斜眼看了天齐一眼，又盯上天齐哥，“大哥，我为什么要原谅？值得吗？”

　　“静琳啊，就冲你还叫我一声大哥，今儿啊，你有什么委屈，哥给你做主。这小夫妻打架嘛，床头打架床尾合嘛。”

　　“床尾合？哈哈，真可笑。那是说男人和女人打架，像有些人不是男人，怎么个合法？”静琳保持着双手交叉抱胸的姿势没变，只是说话的语气越来越冷。

　　“这个。”天齐哥一下也没找到合适的话，只能看了天齐一眼。

　　“行了，你也别看他了。有什么好看的？”静琳注意到天齐哥扫了一眼天齐，而天齐假装没看见，天齐的“娘”让静琳的火气更大了。“是个男人，自己就应该有解决家庭矛盾的能力，是个男人，不会把自己家的事儿跟这个门以后的人讲，是个男人，不会动手打老婆，是个男人，就得担起家庭的责任。这个人，要能力没能力，给他个责任他担不起来，我给他什么机会？给了他机会他自己也不敢接。”

　　“静琳呐，天齐知道他自己打你不对了，你就不能给他个机会改改？我听他说你得离婚。可这婚哪是那么好离的？”天齐哥偷偷踢了天齐一脚，意思是让天齐快表个态啊，别在那儿光坐着。

　　天齐会意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静琳旁边，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琳琳，我打你，是我不对，你原谅我吧。我保证没有下次。”

　　“下次？原谅你？我呸！”静琳一口吐沫吐在天齐脸上，“我原谅你，就等于给你下次打我的机会，我原谅你，就是跟我自己过不去，就是给我自己挨打的机会。你给我滚，我告诉你王天齐，这婚，我离定了。我跟着你是过够了。”

　　“别别别，静琳啊，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天齐哥一看天齐吃了亏，连忙上前拉开自己的弟弟。

　　“好好说？怎么个说法？我说哎呀，你打我打的*！”静琳盯着天齐。

　　“那也不能全怪我啊，那不是你说话太重了，把我逼的？”天齐低声嘟嚷着。

　　“你闭嘴。”天齐哥怕给静琳听清了再动气，边忙拉了天齐一把。

　　“你听见了哈，大哥，这就是你弟弟。这是个道歉的态度？”静琳恶狠狠的说。

　　“那个啥，静琳，你说，你想让天齐怎么作，你想什么作你能消气，你就说，有哥在，保证能作到，哥监督。”天齐哥拍着胸脯。

　　“哈哈哈。”静琳从沙发上站起来，笑容在一瞬间收了起来，眼睛轮流盯着天齐哥俩的脸，直看的天齐哥和天齐头皮发麻。静琳是在想，她要什么？静琳承认，在那一刻，她是恶毒的。“别的我先保留，先让我把你弟打我的还给我。”

　　“行，行，行，这个简单。”天齐哥听了静琳的话，暂时舒了一口气。天齐哥觉得只要是静琳能答应条件，这就说明弟弟的婚有八成是离不了了，可是他错就错在不了解静琳。

　　“我要什么都行，是吧？”静琳向天齐迈了一步。“我打他呢？他还手吗？”

　　“这？”天齐哥犹豫了一下，咬着牙说“不还，你打。”然后，天齐哥转身对天齐说：“让静琳打你一顿，你小子给我老实的站好。”天齐看了他哥一眼，又低下头去。

　　“好，哥，你可别心疼。”

　　“不，不心疼，那是他自找的。”天齐哥如果早知道静琳要干什么，相信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静琳的条件。

　　“那好，我就要他十倍还我！”话音未落，一个耳光声在客厅响起。静琳使足了全身的力气，打在了天齐的脸上。天齐哥的心抽了一下，还没缓过来，就听到了第二个耳光声。静琳正手、反手、正手、反手，在天齐的脸上一口气抽了十个嘴巴子，自己累的大口的喘着气，一屁股坐在沙发里。天齐被打傻了，天齐哥被震蒙了。等哥儿俩缓过神来，要找静琳算账时，就看见蜷缩在沙发里流泪的静琳，到嘴的狠话就这样硬生生咽了下去。

　　“弟妹啊，这打也打了，你这气儿也应该消了吧？从此以后，你们俩的事儿，我再也不管了，不管了，我走了，你们好好过吧。”天齐哥无力的说完，自已拉开门离开了。

　　客厅里只留下静琳和天齐。天齐摸摸生痛的脸，看看面前垂泪的女人，环视一下熟悉的家，淡淡的说：“静琳，结婚，是追求幸福的，我们结婚这么些年，你幸福吗？我幸福吗？答案是确定的。打打闹闹的过了这么些年，你也累了吧？谢谢你刚才打我，真的打醒了我，爱你，就应该放手让你过的幸福。既然你希望离婚，那我们就分开吧。”

　　天齐的话，让静琳震惊，这跟平时天齐软软的个性截然相反。静琳是爱着天齐的，只是不爱天齐的妈，不爱天齐身后那个巨大的家族。她只想过，只有她和天齐的生活，这有错吗？为什么如此之难呢？她想开口说不，不要离婚。可是静琳的个性决定了静琳不是一个会求饶，说软话的人。静琳正想着如何接话，只听天齐依然淡淡的声音：“静琳，你嫁给我，我感谢你。城市女和凤凰男的故事，在我们身上演绎的很精彩。你嫁给我，是因为我对你好，是吧？可是你却接受不了我的父母和我身后的家。”静琳打了一个激灵，原来天齐全知道，对于她所想所思，他全知道！

　　“你嫁给我，你也有错，呵呵。你忽略了我们成长的过程、忽略了我们的教育背景、忽略了我们待人接物的出发点、忽略了我们人生观和价值观的不同，更不用说我们身后的家的不同了。”天齐的话听不出他的感情，“你以为有了爱就有一切，可是生活啊，是活生生的，鲜活的，爱，不是万能的。虽然没有爱是万万不能的。”

　　静琳抬起头，一双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