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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孤独-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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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的奥秘他从理论上是知道的,但是他的膝头却在战粟,他勉强才能姑稳脚跟。姑娘拾掇好了床铺,要他脱掉衣服时,他却给她作了混乱的解释:“是他们要我进来的。他们要我把两角钱扔在匣子里,叫我不要耽搁。”姑娘理解他的混乱状态,低声说道:“你出去的时候,再扔两角钱,就可呆得久一点儿。”奥雷连诺羞涩难堪地脱掉了衣服;他总是以为向己的裸体比不上哥哥的裸体。虽然姑娘尽心竭力,他却感到肉己越来越冷漠和孤独。“我再扔两角钱吧,”他完全绝望地咕噜着说。姑娘默不作声地向他表示感谢。她皮包骨头,脊背磨出了血。由于过度疲劳,呼吸沉重、断断续续。两年前,在离马孔多很远的地方,有一天晚上她没熄灭蜡烛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火焰,她和一个把她养大的老大娘一起居住的房子,烧得精光。从此以后,老大娘就把她带到一个个城镇,让她跟男人睡一次觉捞取两角钱,用来弥补房屋的损失。按照姑娘的计算,她还得再这样生活十年左右,一夜接待七十个男人,因为除了偿债,还得支付她俩的路费和膳食费以及印第安人的抬送费。老大娘第二次敲门的时候,奥雷连诺什么也没做就走出房间,好不容易忍住了泪水,这天夜里,他睡不着觉,老是想着混血姑娘,同时感到怜悯和需要。他渴望爱她和保护她。他被失眠和狂热弄得疲惫不堪,次日早晨就决定跟她结婚,以便把她从老大娘的控制下解救出来,白个儿每夜都得到她给七十个男人的快乐。可是早上十点他来到卡塔林诺游艺场的时候,姑娘已经离开了马孔多。 
  时间逐渐冷却了他那热情的、轻率的打算,但是加强了他那希望落空的痛苦感觉。他在工作中寻求解脱。为了掩饰自己不中用的耻辱,他顺人了一辈子打光棍的命运。这时,梅尔加德斯把马孔多一切值得拍照的都拍了照,就将银版照相器材留给霍·阿·布恩蒂亚进行荒唐的试验:后者决定利用银版照相术得到上帝存在的科学证明。他相信,拿屋内不同地方拍的照片进行复杂的加工,如果上帝存在的话,他迟早准会得到上帝的照片,否则就永远结束有关上帝存在的一切臆想。梅尔加德斯却在深入研究纳斯特拉达马斯的理论。他经常坐到很晚,穿着褪了色的丝绒坎肩直喘粗气,用他干瘦的鸟爪在纸上潦草地写着什么;他手上的戒指已经失去往日的光彩。有一天夜晚,他觉得他偶然得到了有关马孔多未来的启示。马孔多将会变成一座辉煌的城市,有许多高大的玻璃房子,城内甚至不会留下布恩蒂亚家的痕迹。“胡说八道,”霍·阿·布恩蒂亚气恼他说。“不是玻璃房子,而是我梦见的那种冰砖房子,并且这儿永远都会有布思蒂亚家的人,Peromniaseculasecul…orumo!”(拉丁语:永远永远)乌苏娜拼命想给这个怪人的住所灌输健全的思想。她添了一个大炉灶,除了生产糖动物,开始烤山整篮整篮的面包和大堆大堆各式各样的布丁、奶油蛋白松饼和饼干……这一切在几小时内就在通往沼泽地的路上卖光了。尽管乌苏娜已经到了应当休息的年岁,但她年复一年变得越来越勤劳了,全神贯注在兴旺的生意上,有一天傍晚,印第安女人正帮她把糖掺在生面里,她漫不经心地望着窗外,突然看见院子里有两个似乎陌生的姑娘,都很年轻、漂亮,正在落日的余晖中绣花。这是雷贝卡和阿玛兰塔。她们刚刚脱掉穿了三年的悼念外祖母的孝服.花衣服完全改变了她们的外貌。出乎一切预料,雷贝卡在姿色上超过了阿玛兰塔,她长着宁静的大眼睛、光洁的皮肤和具有魔力的手:她的手仿佛用看不见的丝线在绣架的布底上刺绣。较小的阿玛兰塔不够雅致,但她从已故的外祖母身上继承了天生的高贵和自尊心。呆在她们旁边的是阿卡蒂奥,他身上虽已显露了父亲的体魄,但看上去还是个孩子。他在奥雷连诺的指导下学习首饰技术,奥雷连诺还教他读书写字。乌苏娜明白,她家里满是成年的人,她的孩子们很快就要结婚,也要养孩子,全家就得分开,因为这座房子不够大家住了。于是,她拿出长年累月艰苦劳动积攒的钱,跟工匠们商量好,开始扩充住宅。她吩咐增建:一间正式客厅……用来接待客人:另一间更舒适、凉爽的大厅……供全家之用,一个饭厅,拥有一张能坐十二人的桌子;九间卧室,窗户都面向庭院;一道长廊,由玫瑰花圃和宽大的栏杆(栏杆上放着一盆盆碳类植物和秋海棠)挡住晌午的阳光。而且,她还决定扩大厨房,安置两个炉灶;拆掉原来的库房(皮拉·苔列娜曾在里面向霍·阿卡蒂奥预言过他的未来),另盖一间大一倍的库房,以便家中经常都有充足的粮食储备。在院子里,在大栗树的浓荫下面,乌苏娜嘱咐搭两个浴棚:一个女浴棚,一个男浴棚,而星后却是宽敞的马厩、铁丝网围住的鸡窝和挤奶棚,此外有个四面敞开的鸟笼,偶然飞来的鸟儿高兴栖息在那儿就栖息在那儿。乌苏娜带领着几十名泥瓦匠和木匠,仿佛染上了大大的“幻想热”,决定光线和空气进人屋子的方位,划分面帆完全不受限。马孔多建村时修盖的这座简陋房子,堆满了各种工具和建筑材料,工人们累得汗流浃背,老是提醒旁人不要妨碍他们干活,而他们总是碰到那只装着骸骨的袋子,它那沉闷的咔嚓声简直叫人恼火。谁也不明白,在这一片混乱中,在生石灰和沥青的气味中,地下怎会立起一座房子,这房子不仅是全镇最大的,而且是沼泽地区最凉爽宜人的。最不理解这一点的是霍·阿·布恩蒂亚,甚至在大变动的高潮中,他也没有放弃突然摄到上帝影像的尝试。新房子快要竣工的时候,乌苏娜把他拉出了幻想的世界,告诉他说,她接到一道命令:房屋正面必须刷成蓝色,不能刷成他们希望的白色。她把正式公文给他看。霍·阿·布恩蒂亚没有马上明白他的妻子说些什么,首先看了看纸儿上的签字。 
  “这个人是谁?”他问。 
  “镇长,”乌苏娜怏怏不乐地回答。“听说他是政府派来的官儿。” 
  阿·摩斯柯特镇长先生是不声不响地来到马孔多的。第一批阿拉伯人来到这儿,用小玩意儿交换鹦鹉的时候,有个阿拉伯人开了一家雅各旅店,阿·摩斯柯特首先住在这个旅店里,第二天才租了一个门朝街的小房间,离布恩蒂亚的房子有两个街区。他在室内摆上从雅各旅店买来的桌子和椅子,把带来的共和国国徽钉在墙上,并且在门上刷了“镇长”二字。他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要所有的房屋刷成蓝色,借以庆祝国家独立的周年纪念。 
  霍·阿·布恩蒂亚拿着复写的命令来找镇长,正碰见他在小办公室的吊床上睡午觉。“这张纸儿是你写的吗?”霍·阿·布恩蒂亚问。阿·摩斯柯特是个上了岁数的人,面色红润,显得胆怯,作了肯定的问答。“凭什么权力?”霍·阿·布恩蒂亚又问。 
  阿·摩斯柯特从办公桌抽屉内拿出一张纸来,递给他看。“兹派该员前往上述市镇执行镇长职务。”霍·阿·布恩蒂亚对这委任状看都不看一眼。 
  “在这个市镇上,我们不靠纸儿发号施令,”他平静地回答。“请你永远记住:我们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我们这儿的事用不着别人来管。” 
  阿·摩斯柯特先生保持镇定,霍·阿·布恩蒂亚仍然没有提高声音,向他详细他讲了讲:他们如何建村,如何划分土地、开辟道路,做了应做的一切,从来没有麻烦过任何政府。谁也没有来麻烦过他们。“我们是爱好和平的人,我们这儿甚至还没死过人咧。”霍·阿·布恩蒂亚说。“你能看出,马孔多至今没有墓地。”他没有抱怨政府,恰恰相反,他高兴没有人来妨碍他们安宁地发展,希望今后也是如此,因为他们建立马孔多村,不是为了让别人来告诉他们应该怎么办的。阿,摩斯柯特先生穿上象裤子一样白的祖布短上衣,一分钟也没忘记文雅的举止。 
  “所以,如果你想留在这个镇上做一个普通的居民,我们完全欢迎。”霍·阿·布恩蒂亚最后说。“可是,如果你来制造混乱,强迫大伙儿把房子刷成蓝色,那你就拿起自己的行李,回到你来的地方去,我的房子将会白得象一只鸽子。” 
  阿·摩斯柯特先生脸色发白。他倒退一步,咬紧牙关,有点激动他说: 
  “我得警告你,我有武器。” 
  霍·阿·布恩蒂亚甚至没有发觉,他的双手刹那问又有了年轻人的力气,从前他靠这种力气曾把牲口按倒在地,他一把揪住阿·摩斯柯特的衣领,把他举到自己眼前。 
  “我这么做,”他说,“因为我认为我已到了余年,与其拖一个死人,不如花几分钟拖一个活人。” 
  就这样,他把悬在衣领上的阿·摩斯柯特先生沿着街道中间拎了过去,在马孔多到沼泽地的路上他才让他双脚着地。过了一个星期,阿·摩斯柯特又来了,带着六名褴褛、赤足、持枪的士兵,还有一辆牛车,车上坐着他的妻子和七个女儿。随后又来了两辆牛车,载着家具、箱子他和其他家庭用具。镇长暂时把一家人安顿在雅各旅店里,随后找到了房子,才在门外安了两名卫兵,开始办公,马孔多的老居民决定撵走这些不速之客,就带着自己年岁较大的几子去找霍·阿·布恩蒂亚,希望他担任指挥。可是霍·阿·布恩蒂亚反对他们的打算,因为据他解释,阿·摩斯柯特先生既然跟妻子和女儿一起回来了,在他的一家人面前侮辱他,就不是男子汉大丈夫了。事情应当和平解决。 
  奥雷连诺自愿陪伴父亲。这时,他已长了尖端翘起的黑胡髭,嗓音洪亮,这种嗓音在战争中是会使他大显威风的。他们没带武器,也没理睬卫兵,径直跨进了镇长办公室,阿·摩斯柯特先生毫不慌乱。他把他们介绍给他的两个女儿;她们是偶然来到办公室的:一个是十六岁的安芭萝,象她母亲一样满头乌发,一个是刚满九岁的雷麦黛丝,这小姑娘挺可爱,皮肤细嫩,两眼发绿。姐妹俩都挺文雅,很讲礼貌。布恩蒂亚父子两人刚刚进来,她俩还没听到介绍,就给客人端来椅子。可是他们不愿坐下。 
  “好啦,朋友,”霍·阿·布恩蒂亚说,“我们让你住在这儿,但这并不是因为门外站着几个带枪的强盗,而是由于尊敬你的夫人和女儿。” 
  阿·摩斯柯特张口结舌,可是霍·阿·布恩蒂亚没有让他反驳。 
  “但是我们必须向你提出两个条件,”他补充说。“第一:每个人想把自己的房子刷成什么颜色就是什么颜色。第二:大兵们立即离开马孔多,镇上的秩序由我们负责。” 
  镇长起誓似的举起手来。 
  “这是真话?” 
  “敌人的话,”霍·阿·布恩蒂亚说。接着又苦楚地添了一句:“因为我得告诉你一点:你和我还是敌人。” 
  就在这一天下午,士兵们离开了市镇。过了几天,霍·阿·布恩蒂亚为镇长一家人找到了一座房子。除了奥雷连诺。大家都平静下来。镇长的小女儿雷麦黛丝,就年龄来说,也适于做奥雷连诺的女儿,可是她的形象却留在他的心里,使他经常感到痛苦。这是肉体上的感觉,几乎妨碍他走路,仿佛一块石子掉进了他的鞋里。 
  … 
   

 



 




 第三章



  皮拉·苔列娜的儿子出世以后两个星期,祖父和祖母把他接到了家里。乌苏娜是勉强收留这小孩儿的,因为她又没拗过丈大的固执脾气;想让布恩蒂亚家的后代听天由命,是他不能容忍的。但她提出了个条件:决不让孩子知道自己的真正出身。孩子也取名霍·阿卡蒂奥,可是为了避免混淆不清,大家渐渐地只管他叫阿卡蒂奥了。这时,马孔多事业兴旺,布恩蒂亚家中一片忙碌,孩子们的照顾就降到了次要地位,负责照拂他们的是古阿吉洛部族的一个印第安女人,她是和弟弟一块儿来到马孔多的,借以逃避他们家乡已经猖獗几年的致命传染病——失眠症。姐弟俩都是驯良、勤劳的人,乌苏娜雇用他们帮她做些家务。所以,阿卡蒂奥和阿玛兰塔首先说的是古阿吉洛语,然后才说西班牙语,而且学会喝晰蜴汤、吃蜘蛛蛋,可是乌苏娜根本没有发现这一点,因她制作获利不小的糖鸟糖兽太忙了。马孔多完全改变了面貌。乌苏娜带到这儿来的那些人,到处宣扬马孔多地理位置很好、周围土地肥沃,以致这个小小的村庄很快变戍了一个热闹的市镇,开设了商店和手工业作坊,修筑了永久的商道,第一批阿拉伯人沿着这条道路来到了这儿,他们穿着宽大的裤子,戴着耳环,用玻璃珠项链交换鹦鹉。霍·阿·布恩蒂亚没有一分钟的休息。他对周围的现实生活入了迷,觉得这种生活比他想象的大于世界奇妙得多,于是失去了对炼金试验的任何兴趣,把月复一月变来变去的东西搁在一边,重新成了一个有事业心的、精力充沛的人了,从前,在哪儿铺设街道,在哪儿建筑新的房舍,都是由他决定的,他不让任何人享有别人没有的特权。新来的居民也十分尊敬他,甚至请他划分土地。没有征得他的同意,就不放下一块基石,也不砌上一道墙垣。玩杂技的吉卜赛人回来的时候,他们的活动游艺场现在变成了一个大赌场,受到热烈的欢迎。因为大家都希望霍·阿卡蒂奥也跟他们一块儿回来。但是霍·阿卡蒂奥并没有回来,那个“蛇人”也没有跟他们在一起,照乌苏娜看来,那个“蛇人是唯”一知道能在哪儿找到她的儿子的;因此,他们不让吉卜赛人在马孔多停留,甚至不准他们以后再来这儿:现在他们已经认为吉卜赛人是贪婪佚的化身了。然而霍·阿·布恩蒂亚却认为,古老的梅尔加德斯部族用它多年的知识和奇异的发明大大促进了马孔多的发展,这里的人永远都会张开双臂欢迎他们。可是,照流浪汉们的说法,梅尔加德斯部族已从地面上消失了,因为他们竟敢超越人类知识的限度。 
  霍·阿·布恩蒂亚至少暂时摆脱了幻想的折磨以后,在短时期内就有条不紊地整顿好了全镇的劳动生活;平静的空气是霍·阿·布恩蒂亚有一次自己破坏的,当时他放走了马孔多建立之初用响亮的叫声报告时刻的鸟儿,而给每一座房子安了一个音乐钟。这些雕木作成的漂亮的钟,是用鹦鹉向阿拉伯人换来的,霍·阿·布恩蒂亚把它们拨得挺准,每过半小时,它们就奏出同一支华尔兹舞曲的几节曲于让全镇高兴一次,——每一次都是几节新的曲于,到了晌午时分,所有的钟一齐奏出整支华尔兹舞曲,一点几也不走调。在街上栽种杏树,代替槐树,也是霍·阿·布恩蒂亚的主意,而且他还发明了一种使这些杏树永远活着的办法(这个办法他至死没有透露)。过了多年,马孔多建筑了一座座锌顶木房的时候,在它最老的街道上仍然挺立着一棵棵杏树,树枝折断,布满尘埃,但谁也记不得这些树是什么人栽的了。 
  父亲大力整顿这个市镇,母亲却在振兴家业,制作美妙的糖公鸡和糖鱼,把它们插在巴里萨木棍儿上,每天两次拿到街上去卖,这时,奥雷连诺却在荒弃的试验室里度过漫长的时刻,孜孜不倦地掌握首饰技术。他已经长得挺高,哥哥留下的衣服很快不合他的身材了,他就改穿父亲的衣服,诚然,维希塔香不得不替他把衬衫和裤子改窄一些,因为奥雷连诺比父亲和哥哥都瘦。 
  进入少年时期,他的嗓音粗了,他也变得沉默寡言、异常孤僻,但是他的眼睛又经常露出紧张的神色,这种神色在他出生的那一天是使他母亲吃了一惊的。奥雷连诺聚精会神地从事首饰工作,除了吃饭,几乎不到试验室外面去。霍·阿·布恩蒂亚对他的孤僻感到不安,就把房门的钥匙和一点儿钱给了他,以为儿子可能需要出去找找女人。奥雷连诺却拿钱买了盐酸,制成了王水,给钥匙镀了金。可是,奥雷连诺的古怪比不上阿卡蒂奥和阿玛兰塔的古怪。……这两个小家伙的乳齿开始脱落,仍然成天跟在印第安人脚边,揪住他们的衣服下摆,硬要说古阿吉洛语,不说西班牙语。”你怨不了别人,”乌苏娜向大夫说。“孩子的狂劲儿是父母遗传的,”他认为后代的怪诞习惯一点也不比猪尾巴好,就开始抱怨自己倒霉的命运,可是有一次奥色连诺突然拿眼睛盯着她,把她弄得手足无措起来。 
  “有人就要来咱们这儿啦,”他说。 
  象往常一样,儿子预言什么事情,她就用家庭主妇的逻辑破除他的预言。有人到这儿来,那没有什么特别嘛。每天都有几十个外地人经过马孔多,可这并没有叫人操心,他们来到这儿,并不需要预言。然而,奥雷连诺不顾一切逻辑,相信自己的预言。 
  “我不知道来的人是谁,”他坚持说,“可这个人已在路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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