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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村-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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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安宫,那是什么地方?”善珍又问。
  “当年刘备*东吴,为陆逊所败,退还到白帝城内,将原先的鱼复改为永安县,在这儿建立了永安宫。没想到刚住到第二年就驾崩了。临终前,先主就在那里托孤,将儿子刘禅与汉室大业一并托付给了诸葛孔明。唉,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江水把什么都带走了。”老人说罢,怅然离去。
  观星亭内,只剩下两个孤儿,也不知江水今夜将他们托付给谁。他们就这样一直坐在观星亭内,直到所有的星星都融化在苍白的天空。
  当银勺发亮,“白盐曙色”辉映“赤甲晴晖”,他们走下白帝城,一路又见“文峰瑞彩”,“滟滪回澜”。回到码头,他们又驾船退回奉节城,只为看一眼刚听说的永安宫。奉节有两座城门,一座依斗门,一座开济门。两座城门的名字分别取自杜甫诗句:“每依北斗望京华”与“两朝开济老臣心”。而登上依斗门时,城中忽然拉响警报,人群四处奔逃。几架日本飞机从头顶掠过,自西向东,蹿入下游天空。几架苏联飞机紧随其后,开炮射击。警报解除之后,人们手中晃着报纸,奔走相告:“苏联对日宣战!我军越战越勇!日本人就要投降了!”
  可临近胜利,空气并不祥和。警察在街上到处搜身、盘问。伤兵公然抢劫。尽管如此,街上商铺林立,耍猴、卖唱的,做各种小生意的,应有尽有。一整天,正艾领着善珍走街串巷,来到永安宫,已临近黄昏。这里就是当年刘备托孤的地方。空荡荡的一片红房子,珍藏着千年时光。夕阳残照,辉映着残碑、荒草,古树、红墙。前人都走了,后人还没有到来。孤儿比从前更加孤独。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和尚手持一根枯枝在宫中穿行,口中念道:“有国有家皆是梦,为龙为虎亦成空。”
  “那该怎么办呢?”
  疯和尚回头一笑:“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正艾心头一亮,领着善珍又登上小船。
  从瞿塘峡到巫峡,一路水流湍急,泡漩一个接一个,小的形同树根,大的有如堰塘。小船像指南针一样颤动摇摆,任自然之力将它推进波谷,或送上浪尖。头顶忽云忽雨,船身又不知打湿了几回。而来到神女峰下峰回路转,万道霞光从云端喷涌而出;神女站在五彩云霞之上,守着孤峰绝岭已不知多少万年。这时,一艘木帆船从身边经过,船夫唱起古老的船歌:
  巴东三峡巫峡长,猿啼三声泪沾裳。
  巴东三峡巫峡悲,猿啼三声泪沾衣……
  歌声顺水漂来;帆影在前面摇晃。正艾停下手中双桨,若有所思——
  “哎呀呀,善珍,”他突然说,“我这才发现,原来这一路,我一直在追寻我的师父啊!”
  “你的师父很多,你说的是哪一个?”善珍问道。
  “当然是冉瞎子冉师父了!他教我的歌,在岸上想不起,一到江上都想起来了!”
  “快看!”善珍指着岩壁说,“那匹岩石,上面好像有个和尚被倒吊在半空?”
  “看见了看见了!”正艾喊道,“正是倒吊和尚!冉师父从前就说起过的。”
  “是不是能空和尚?他一直被倒吊在这里呀?”善珍又问。
  “是啊,为了戒清!——‘能空不能空,戒清戒不清。’看来古往今来的金鸳鸯,都在为爱遭罪受苦、忍受折磨啊!”
  “那你愿意像这和尚一样,被倒吊在岩石上千万年吗?”善珍煞有介事地问道。
  “为你,我就愿意。”正艾毫不犹豫地回答。
  “真的呀?”善珍又惊又喜。
  “当然,要是连这点志气都没有,怎么过神女峰呀?”
  “我们在过神女峰不是吗?”善珍问。
  “是呀,”正艾说,“那你能像神女一样,在山顶上等到永生永世吗?”
  善珍没说话,抬头仰望着神女峰上的神女,轻声问:“她等的人会来吗?”
  “一定会来的。”正艾说。
  “来不来我都一直等下去!”善珍坚定地说。
  然而正在这时,阵阵乌云从峡口涌来,将神女峰层层覆盖。他们这才意识到,两人从此要分开了。将来何时再见只有天知道,只是从前在烟村的美好时日已随江水东去,一去不复返了!
  正艾站在船头沉默片刻,从口袋里掏出那面铜镜。
  “送给你,善珍,这样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善珍接过铜镜,看了又看,一句话也没说,眼里噙满泪水。
  黄昏时分,柏木船停靠在巫山码头。下了船,他们就消失在暮色人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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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胜利日(1)
胜利日
  悠悠江水向东流,
  船船满载还乡客。
  ——抗战胜利歌
  等正艾再回烟村,已是一年以后。在此之前,他只是路过,有时下船回家看一眼母亲,有时远远望着田间地头母亲的身影——那些弯腰播种的村妇,都像是自己的母亲。而长江两岸,一座座烟雾袅袅的村落,都是烟村。——“烟村就这么大。”正艾说。
  林粼一听,又不停地喝酒。这个年轻人不知是天生好酒,还是一到烟村就想把自己灌醉;而他一醉,别人也跟着恍惚。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正艾又唱起船歌;那唱歌的正艾,还站在船头——
  父母养儿一尺五,
  送进学校把书读;
  读书又怕打屁股,
  丢了书本跑江湖——
  说江湖,道江湖,
  哪州哪县我不熟:
  云龙二昌出麻布;
  自流井又把盐巴出。
  合川的酱油保宁的醋;
  大头菜出在顺庆府。
  梁山、垫江西大陆,
  彭水、大足出苞谷。
  那买卖要属重庆府,
  卖不出的都卖得出。
  那长寿的饼子是灰面做,
  扇沱的棒槌要车活。
  涪陵的露酒真骨酥,
  丰都出的是豆腐乳。
  万县赶船到夔府,
  河下摆的是八阵图。
  巫山大峡没得路,
  半岩现出了风箱木……
  一听这歌声,母亲就将全部的种子一把撒进春光水田,跳上田坎,拼命奔跑过来,边跑边喊:“正艾回来了,正艾回来了!”此刻,知了在树上,青蛙在田里,都在欢叫不停。
  然而一片阴云飘进涤尘茶馆,已分不清是春天还是秋天。
  “正艾回来了?”茶客们议论道。
  “听说他哥哥参加了共产党,再回来可得人头落地了!”
  “不噻!共产党来了,恶霸地主遭殃,穷人高兴还来不及呢!”蔡五爷摘下破草帽,坐在茶客中间说道,“你们知道不,附近镇上已经开始减租退押,穷人都在闹翻身了!”
  “闹什么闹?小日本还在头上丢炸弹呢!那零式轰炸机你们听说过没有?飞来飞去,如入无人之境啊!那个炸弹、燃烧弹,随便丢到哪里,全凭他们高兴!”
  “是不是哦?”几个“下江人”含着眼泪说,“那我们家乡岂不是要永远沦陷下去了!”
  “不会不会。”秦老师也出现在茶客中间,“古人云:兵强则折;小日本这么下去,注定不能长久!”
  “听说苏联人来支援我们了!”
  “对呀,前两天,一架苏联飞机一头栽进大河。救上来的时候,飞行员已经断气了。我亲眼看见的,那真正是好勇敢!”
  “勇敢有什么用,还是日本人厉害啊!”说话间,张晓鹏带着几个人进来。众人都不再吭声。他接着说:“抗战归抗战。不过万一日本人打赢了,各位还得早做准备哦!”
  “要是共产党来了呢?”有人反问道。
  “到哪山唱哪山的歌,兄弟,你说呢?”张晓鹏说着,眼睛盯着蔡五爷。
  “风暴来了,怕是由不得各人了!”蔡五爷说罢,戴上草帽,一阵风似的走了。
  白露之前的一个月夜,蟋蟀在墙缝中弹琴;木木在砖窑里呼呼大睡,忽听身边的砖瓦哗啦啦响动,秦老师急匆匆地回来了——“木木啊,今天晚上我们不要睡觉了!”他用扬州普通话喊道。
  “怎么了?”惊醒的木木揉着眼睛问道。
  “刚才校长从县里托人带信回来,说今晚有重大新闻要公布。”
  “什么大新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有关系,太有关系了!”秦老师激动得语无伦次,“校长转告我们,今晚十点组织学生紧急集合。重大新闻重大新闻啊!说现在还不能说!不过我已经听到风声,猜透了猜透了!唉,可怜的小木木啊,秦老师说不定过几天就要走了!一直没有告诉你,秦老师的心上人还在秦淮河畔等着我呢!她等得好苦好苦啊!”

第七章·胜利日(2)
“比我们还要苦啊?”木木故意问。
  “当然了!”秦老师又哭又笑地说,“这战乱年代,还不知她是死是活呢?”
  “肯定活着,没问题!”木木说。
  “托你吉言,要是她活着,我一定在南京给你烧一炷高香,保你一生幸福平安!”
  可木木不为所动,躺在旧麻袋上还眨着眼睛问:“秦老师,她长的什么样子呀?”
  “你说的模样啊?跟林黛玉差不多,正宗的江南美女耶!”
  “哎哟哟,麻烦了!”木木说,“万一她变了心怎么办?”
  “木木啊,你可不要吓我!她一直在等我,怎么能变心呢?”秦老师想了想又说,“不会不会,她怎么会变心,怎么能变心呢?她要是变了心,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看见秦老师真的担忧起来,木木又安慰道:“放心吧,秦老师,刚才我乱说的。你人那么好,又那么有学问,傻儿才变心呢!”
  “真的不会?”
  “不会!”木木站起来说,“郎才女貌,变什么心啊!”
  “哦,那我就放心了。”秦老师破涕为笑,说:“走吧,快走吧!——再见了,温暖的旧砖窑,我秦怀玉这辈子也不会忘记!还有你,可怜又可气的小木木啊,走吧走吧,跟我一起去学校,听听是什么大新闻吧!”
  “走!”木木披上破麻布,就跟着秦老师一起告别了那间旧砖窑。
  而这天晚上,木木领我们进去再看,已是半个多世纪以后的事了——旧砖窑早已废弃,乱石野土之上长满青苔、杂草,但不知为什么,我们依然能感觉到碎砖瓦砾之间的热气,从昏黑的土墙上,看见秦老师的音容笑貌。还有那只蟋蟀,还在悠悠弹琴;而木木却已经苍老。白发苍苍的木木站在砖窑里,眼圈红红的,眼睛湿漉漉的,而当那天晚上的月光照在老人的脸上,我们又看见他少年时代的笑容——这份少年情怀一直藏在木木心中。有如一只小袋鼠从母亲的袋子里一跃而出;小木木从老木木怀里跳出来,又回到当年的旧砖窑门前——
  他已经出门了,跟着秦老师一路小跑,来到禹王宫。在禹王宫门口,正好碰上正艾;正艾也正急着找他。战乱年代,除了亲人,就是难兄难弟最亲了,何况正艾与木木之间,还有一种连他们自己也说不清的特殊情感,像是孩童之间的肌肤之亲。
  这是1945年9月2日夜晚,明月照在江面,如刚出炉的白银;沉入黛溪之中,又好像温软的白玉。禹王宫的琉璃瓦,闪着蛋青色的光辉。那棵小黄桷树也因月色朗朗而满心欢喜。
  “先看看我爷爷!”木木说。他们于是走到墙角的一个“翩翩”“翩翩”:方言,指依墙而建的简易房。那里,推开门,里面住着几个学生。原来老张把自己的小屋腾出来,租给了一个难民子弟,而自己又住到别处去了。
  正当他们探头探脑地找爷爷,就听秦老师说:“校长来了!”他们回头一看,只见教导主任领着校长刘义勋先生,踏着溶溶月色,从外面走进来。一进门就吹响了紧急集合的哨音。不一会儿,校内外的学生们披着衣服、提着裤子匆忙跑来,一边跑还一边抱怨着:
  “又演习了?”
  “不会是轰炸吧?”
  等人都聚齐了,大家才知道,肯定不是轰炸——禹王宫内,到处燃起火把。校长满面春风地望着大家;学生们感觉像是做梦一般。
  教导主任先说:“同学们,今天紧急集合,不是空袭警报,也不是军事演习,是刘校长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七章·胜利日(3)
刘校长走上前来,大声说道:“同学们,今天集合,只为告诉大家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就在今天,日本接受了《波茨坦宣言》,宣布无条件投降了!抗战八年,我们胜利了!”
  刘校长话音未落,人群已经沸腾起来。同学们冲进教室或跑回家里,拿来旗子、铜锣、铜号,一路吹吹打打,唱着欢乐的歌:
  家家门前国旗飘,处处放鞭炮;
  凯旋的歌声惊动到云霄。
  人人欢喜,个个欢笑,
  中华民族威力比天高,
  日本鬼子投降了……
  夜晚,人群拥上街头。大大小小的学生走在当中,老老少少的村民围在前后左右。*队伍从禹王宫出来只有几十人,走到江边已汇成一片人海。鞭炮齐鸣,火花闪烁,码头上的轮船全部拉响汽笛。人群或尖叫大笑,或抱头痛哭。而大喜大悲的,莫过于来自沦陷区的下江人。他们喜极而泣,打起快板,唱起家乡的民歌戏曲,而明天一早,他们就启程回家了!
  第二天正逢赶场,但街上买东西的很少,都是演节目、看节目的人群。周狮子也披挂上阵,大白天就亮出绝活,跟着大头和尚一路狂舞,从“鲤鱼蹬点”,到“乌龟爬沙”;从“太公钓鱼”,到“南山打虎”……人们的心情也像这欢快的狮子一样,从久困的牢笼中得以解脱。仿佛天开了,呼吸的空气也都不一样了。
  晚风略带寒意,已是秋天。一个衣着古怪的人走在人群中间,并不觉得冷。一大群学生前呼后拥,抬着一只小书箱,围着一位教书先生,从老街走向码头。正艾和木木也走在人群里,却已长成大人。再看人群中的这位,鼻子上架着一副厚厚的眼镜,背上搭着一只白布口袋,脚蹬破皮鞋,裤脚一只长一只短,袜子一只红一只绿,一件灰西服早已被虫子蛀得千疮百孔。仔细一看,他不是冉瞎子,而是秦怀玉老师。和冉瞎子一样,秦老师今日将离开烟村,一去不复返了。
  这是抗战胜利后的第二天下午,这位深受同学爱戴的国文老师,就要乘船返回家乡扬州去了。学生们都很伤心,尤其是一些女生,早已为秦老师特有的风度和气质着迷,她们约好了一起来为秦老师送行。看着那么一大群眼泪汪汪、依依不舍的女生,木木羡慕不已,偷偷跟正艾说:“要是哪一天我上船的时候,也有这么多幺妹来送我……”
  “那你怎么样?”正艾问。
  “那我就不走了!”木木笑着说;走在秦老师身边,感觉身边的女生都是来送他的。
  而正艾呢,走着走着,就回想起当年的冉瞎子,不由得心生感伤——同样的场景,冉瞎子换成了秦老师;冉瞎子走了,秦老师又要走。人生如梦,故人往事总像江水一样不可挽留。
  一路上,同学们还模仿着秦老师在课堂上的腔调,摇头晃脑地念诵着古诗: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可来到江边,不见“孤帆远影”,只见片片白帆:江面漂满了返乡的木帆船。沿江各地的下江人纷纷回家。同学们这才意识到,秦老师真的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了,不禁呜呜啼哭,哭声与歌声连成一片:
  江水悠悠向东流,船船满载还乡客……
  就这样,同学们依依不舍地送走了秦老师。
  天黑时分,狐滩码头上暮云低垂,晚风阵阵;除了几个不忍离去的女生还在江边远望,已看不见别的行人了。这时,昏暗的长江边走来几个衣冠不整的伤兵,吊着胳膊,斜挎着中正式长枪,晃晃悠悠地哼着小曲。。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七章·胜利日(4)
几个女生吓坏了。“快走!”她们说。
  可为时已晚。刚走两步,就听后面有人喊:“站住!再走一步,老子就开枪了!”
  走在前面的撒腿就跑,落在最后的两名女生吓得不敢动弹。一个伤兵走上前来,用枪指着其中的一个说:“你,跟我走一趟!”说完就动手拉着女孩的衣服,吓得那个女生一阵尖叫。
  后面一个伤兵赶上来说:“连长,不能那么干哪!”
  “少废话!”连长扯了扯自己的衣领,露出颈部的伤疤,说道:“老子在前方卖命,九死一生。打赢了小日本,还不该享受一下?”说罢,用枪抵着那个女生,往旁边的一片小树林走去。
  “连长!”那个士兵央求道。
  “少管闲事!替我望着点儿。这个归我,那个归你!——枪林弹雨都过来,还管得了那么多啊!”连长说着,越走越远,用枪押着那个女生,消失在黑暗中。
  而这时,又来了一小队人马:一些士兵走在前头,几个挑夫抬着滑竿跟在后面,滑竿上坐着一位军官。经过时,他们就听见小树林那边传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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