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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容氏传-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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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去给夫请安。”李英娘扯了扯身上的衣裳，心里爱得很，今日早上起来，月妈妈便给她送了两身衣裳进来，说是三少奶奶派送过来的，李英娘见那衣料儿柔软得很，衣襟上还有金线绣的花边，拿着摸了又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能穿上这样的衣裳。月妈妈帮着给穿上，不住的赞着姨娘真是生得俊俏，听得她越发的洋洋得意，一心想穿着这衣裳到处去走上一走，也好让容家的见见新来的姨娘。
“别去了，姨娘进不了主院，母亲是不会见的。”容三爷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就到园子里边转转罢。”
李英娘被容三爷这话一说，心里有说不出的委屈，后来转念一想，自己爹说过，姨娘其实也只是个丫头，不过是比丫头过得要好些，又快活了起来，不管怎么说，究竟自己还是过上了想过的生活。今日秋草从厨房那边接过来的早饭除了好喝的粥，还有金丝烧麦，鹅油酥卷，还配了汤和小菜，先前家，早饭能吃到白面馒头都是摊上好事儿了。
“那去随云苑给三少奶奶请安。”李英娘眼睛转了转，一手将月妈妈拉住：“三少奶奶该会见罢？”
姨娘给正室太太请安那可不是应该的？月妈妈也没有阻止，跟着李英娘便往外边走。李英娘倒也记性好，昨晚摸黑走了一趟，今日仍然能认得路。走到一个岔路口，她想了想，便往左边走了过去。
“姨娘，错了，随云苑该往右边去。”月妈妈心里得意，见李英娘一路向前，还以为她真认识路呢，没想还是走错了。
“哪里错了，先去碧芳院喊了贾姐姐一起去。”李英娘站那里，说得极为认真：“她不懂礼仪，该去提醒下她。”一边说着，顺手拉了拉新衣裳，顺便把那个赤金绞丝手镯抹得低低的，昂着头飞着一双脚儿往碧芳院那边去了。
月妈妈张着嘴站那里，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这位新来的李姨娘真是不按理出牌，照着常理儿，贾姨娘得势，她不该巴结着那条线儿上去合着踩三少奶奶？即便不愿意去巴结奉承，也该避着贾姨娘的风头才是。可她倒是好，竟是逆着风行事，也不知道她是装傻还是真傻？
可毕竟这位姨娘肚子里还有一个夫意的金孙，怎么也不能有半点闪失，月妈妈没有时间多想，拔腿便跟了上去：“姨娘，等等。”
贾安柔起床还没多久，正懒洋洋的靠美榻上，拉着淑华的手和她说着话儿，胸口闷得发慌，总觉得浊气郁积心里头，怎么也散发不出来。
“姨娘，月华居的李姨娘过来了。”正是不舒服的时候，听到这句话，贾安柔更是不舒服了，皱着眉毛道：“告诉她生病了，不见客。”
“哎呦，可不是客，咱们是姐妹，贾姐姐为何如此见外？”贾安柔话音未落，李英娘的声音却接着响了起来：“贾姐姐，怎么瞧着身子挺好，不像是生病了的模样？咱们一起去给三少奶奶请安罢！”李英娘一步跨了进来，瞟了一眼贾安柔，得意的拉了拉身上的衣裳角儿，一心想让贾安柔看到她的新衣裳：“初来乍到也知道该要守礼，贾姐姐来了这么多年了，自然更是明白这个礼儿。”
贾安柔本来还勉强维持着表面上的客气，现听着李英娘这话，心里的火气怎么也消不掉，就连一个乡下丫头都来对她指手画脚了不成？她冷笑一声站了起来，走到李英娘面前，见她一张年轻的面孔，心里的嫉妒怎么样也忍不下来，举起手来对准李英娘的脸就是一个巴掌：“还用得来教训不成？”
李英娘乡间历来就野惯了，自小就是和伙伴们打架长大的，哪里能吃这个亏？当下便叫着跳起来抓住贾安柔的头发，一只手便往她的脸上招呼了过去。李英娘是做惯粗活了的，手劲儿大，贾安柔被她抓着扇了好几个巴掌，头发也被扯散了，狼狈不堪。
淑华见母亲被打，急得直跳脚，喊着惊得杵一旁的林妈妈道：“还不快些帮着娘去打这个不要脸的女！”一边说着一边自己冲了上去，伸出脚就去踢李英娘的肚子。昨日里头她知道了父亲又要有姨娘了，因为那姨娘肚子里头有了父亲的孩子——踢死这个贱，淑华心里恶狠狠地想着，再不济也该踢掉肚子里那个孽种！
月妈妈后边跟着进来，赶紧冲到李英娘面前，生生受了淑华几脚，怎么能让姨娘肚子被踢着，宁可拼着自己挨上几脚也就算了。李英娘见林妈妈和淑华都围了过来，这才想着这里是碧芳院，是家的地盘上，若是外边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进来了，自己可会吃大亏。于是扯着嗓子喊道：“贾姐姐，知道是嫉妒比年轻美貌，故意支使着三小姐来踢的肚子，难道是想要将三爷的种给踢掉不成？”
贾安柔听着李英娘说自己嫉妒她年轻貌美，一口气再也提不上来，直直的倒了美榻上，淑华和林妈妈被这变故惊到，赶紧扑过去看她，李英娘也逮了这个空挡带着月妈妈从贾安柔的内室里逃了出来。
走到碧芳院外边，李英娘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位贾姐姐也太不知礼数了，怎么能不去给三少奶奶请安呢，只说了这个礼儿，她便翻脸了。”
月妈妈跟她身后，心有余悸，看着李英娘还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担心的劝告道：“姨娘，可有哪里不舒服？小腹有没有坠痛的感觉？”方才贾姨娘的内室打斗了一场，她还真担心李英娘肚子里头的孩子。
李英娘摸了摸肚子，望了望月妈妈：“没有什么不舒服。”一边说着一边还跳了两下：“瞧，这不好好的。”
月妈妈吓得一张脸都黄了，拉着李英娘连声喊道：“姨娘，的姑奶奶，可别再乱跳了，万一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这条命还不够赔的！”
李英娘白了月妈妈一眼，咧嘴笑了笑：“肚子里头的孩子掉了那是的事情，跟妈妈有什么关系。咱们赶紧走吧，三少奶奶该起来了，得好好向她道谢，身上这衣裳可真是精致，这辈子还没穿过这样的好衣裳呢。”
林妈妈掐着贾安柔的中好一会儿，她才悠悠的醒转过来，睁开眼睛，就见淑华趴美榻边哭哭啼啼，一双眼睛都肿了，不由心痛，拉住淑华的手道：“娘没事，别哭。”
淑华抬起头来抽抽搭搭的说：“那个新来的姨娘怎么这样凶，竟然到咱们碧芳院来打，她难道是有撑腰不成？”
贾安柔吃力的坐了起来，望了望林妈妈，朝她招了招手：“去打听下月华居是谁照顾这位李姨娘？她这般猖狂，只知道一味的去捧随云苑的场子，竟然嚣张到这个地步，咱们也不能由着她侮辱了去，总得想个法子，一石二鸟，借刀杀。”
淑华趴旁边认真的听着，扑闪着眼睛道：“娘，是不是要将那个李姨娘肚子里边的孩子给弄没了？”
贾安柔一怔，没想到淑华耳朵这么尖，自己细细的和林妈妈说话都被她听到了，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尴尬：“淑华，娘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出手教训下她，让她吃点苦头，下回也知道要对娘恭敬些。”
淑华撇了撇嘴道：“娘，也太老实了，按说，就该去将那李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弄掉。上次随云苑那边生了个弟弟，祖母三天两头往那院子跑，父亲也去看了几次，好不容易那弟弟死掉了，难道又要来个争宠的？”淑华得意的朝贾安柔点了点头：“娘，方才就抬腿想使劲踹她的肚子，可恨被那婆子拦住了！”
看了看淑华那张得意的脸，贾安柔又好气又好笑，一把将她拽到自己身边道：“淑华，若是今日将李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揣了下来，到时候这个罪名可是背定了，这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以后切勿要这样做了。”见淑华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贾安柔靠近了她一些，小声的教导道：“凡是想要做一件隐秘的事情，务必要将各种后路都想清楚，自己如何才能全身而退，光凭鲁莽是不行的。”
淑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伸手攀上了贾安柔的胳膊：“娘，那接下来该怎么做？”一边说着话，一边将脸凑过去撒娇，蹭到了贾安柔的脸孔，引得她好一阵疼痛，伸手轻轻抚摸着有些肿起的面庞，贾安柔恨恨道：“真是田庄做惯粗活的，力气也忒大了些！”
第54章 观姨娘围炉闲话（）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平安夜，双更祝福菇凉们圣诞快乐！留言踊跃我会加更哟！只要大家支持我，别说每日双更，爆三更也是完全可以的啊！ 随云苑里甚是热闹；一屋子的坐得满满登登。
听说昨晚新姨娘进府，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心里惦记着季书娘，生怕她受了委屈；所以两约了一大早便过来陪季书娘说说话；也好宽宽她的心。
两领着女儿身后跟了一群丫鬟婆子来到随云苑；才敲了几声门；就听到里边一阵踢里踏拉的声音，还伴着飞红娇软的话语：“姨娘；怎么就来了这么早？奶奶才刚起床呢！”
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互相看了一眼，心里只是称奇；听飞红这么一说，貌似这位姨娘竟然是打算今日早晨给季书娘来请安的？飞红见两位少奶奶那神情；抿嘴一笑将她们迎了进来：“昨晚李姨娘就来给奶奶请安了呢！”见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的嘴半天合不拢；又添了一句：“穿的是大红的衣裳！”
容大奶奶牵了春华的手急急忙忙便往里边走：“可得去问问书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这位新来的姨娘真是让看不透！”
容二奶奶没有容大奶奶那般性子急躁，只是拉着夏华慢吞吞的后边走着，细声细气道：“大嫂，走这么快作甚？等进去再听一遍可不厌烦？”容大奶奶回头瞥了她一眼：“旁听着还以为是个凡事不上心的，其实可不会比少操心！”一边说着，一边笑吟吟的打起帘子钻进了内室。
秋华见着春华夏华来了，欢喜得紧，又逗弄了下由奶妈抱着的冬华。冬华今年三岁了，一双眼睛黑亮亮的，说起话来奶声奶气，逗得大家不住的笑。
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围着那暖炉坐着，听着飞红和秋云两绘声绘色的说着昨晚李姨娘的事情，不住的啧啧称奇，心里对这个新来的姨娘极为好奇，她们两是高门大户里头长大的，鲜少见到庄户家的女儿，听到粗俗处，咯咯的笑了个不停。
“秋华，还叫送去了两套衣裳？”容大奶奶望着秋华直点头：“倒是好算计，想要借着李姨娘去杀杀碧芳院里边的威风罢？”
秋华也不说话，只是微微的笑，容二奶奶拍手叹道：“大嫂，瞧一手带出来的便是不同，比这闷嘴不响的夏华可机灵多了，夏华只能看到十步开外，秋华可已经是算计了一百步之远了！”
这里正说着，就听见外边有脚步声，门帘子吧嗒一响，一个年轻女子带着一个婆子走了过来，进门便向季书娘规规矩矩行了个礼：“给三少奶奶请安。”
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心知这便是那位新来的姨娘了，抬起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见她长得倒也整齐，可通身都带着写泥土味儿，盘头上的髻子散了一半，几缕头发垂胸前，还有一丛头发如茅草一般堆头上不住的摇晃。
“们日日这园子里头，却不知道外边发髻都换了时新样子了。”容大奶奶接过金枝递上来的蜜柑瓣儿放到了嘴里，望着李英娘直乐：“这便是新来的李姨娘了？这是梳的是什么发髻，看起来可真不错，挺别致。”
容二奶奶眼睛里带着笑，温吞吞的说道：“大嫂，明日也叫去梳个这样的，保准别都会夸好看呢。”
李英娘见着屋子里今日多了两个妇，仪态万方，两都穿着织锦袄子，下边是撒花绫罗面料的裙儿，外边还笼着狐狸毛的大衣，头上簪着的钗子上边镶着拇指大小的珠宝，耀得她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心里琢磨着这该是容家另外两位少奶奶了，赶紧弯腰行了两个大礼，口里连声请安，抬起头来，一头乱发便更乱了，勾着她那支银簪子，都快要掉了下来。
月妈妈见着李姨娘那乱七八糟的头发，也很是尴尬，赶紧旁边解释：“姨娘刚才去碧芳院和贾姨娘打了一架，所以头发才这么乱。能不能三少奶奶这里借套梳妆的用具，重新给姨娘拢下头发？”
这番话实际上是间接向季书娘表了忠心，也听得一屋子的惊得掉了一地的眼珠子，这李姨娘怎么就跑去碧芳院寻事儿去了？秋华吩咐飞红去将她的梳子拿了过来，又取了些桂花头油，李英娘一屁股坐到了季书娘的梳妆台子前边，一边从镜子里看着月妈妈给自己梳头发，一边眉飞色舞的将昨晚和今日早晨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位贾姐姐实不知规矩，去提醒她，她还竟然动手打。自小便和打架长大的，自然不能吃了这个亏，所以回敬了她几个巴掌。”李英娘坐那里，嘴巴鼓得老高：“大少奶奶，给评评理儿，身为姨娘，自然要给三少奶奶来请安的不是？”
容大奶奶忍着笑连连点头：“可不就是这个理儿！”
李英娘听到容大奶奶赞同自己的话，心中高兴，扭过头来便打开了话匣子，将她爹教她该如何行事做的话都说了一遍，一边说一边还歪头扭脖子弄得月妈妈好不容易才帮她盘到一半的发髻又散开，黑鸦鸦的头发披到了肩头：“来给三爷做姨娘本来就对不住三少奶奶，自然是要其余的地方做弥补，这礼数到场是头一件要紧的事儿，怎么能不来随云苑给三少奶奶请安呢！”
季书娘看了看李英娘红扑扑的脸颊，叹了一口气道：“有了身孕，就不必过来请安了，免得累坏了，对肚子里头的孩子不好。”
李英娘伸出一双手不住的乱摇，眼神很是坚定：“三少奶奶，不碍事的，娘生的时候头一刻还地里栽菜呢，们庄户家，身子哪有那么金贵！只要是还能走动，便会来给三少奶奶请安的！”
容二奶奶将夏华抱自己怀里只是笑：“书娘，这李姨娘是个实诚，便不用推托了，就让她来给请安罢！只是李姨娘，可要注意那位贾姨娘，怕她会咽不下这口气想来报复呢！”
“又不怕她！”李英娘鼓着腮帮子坐那里，一脸的不服气：“她想和来打架肯定不是的对手，就看她敢不敢来月华居！”
这李姨娘真是出乎众的意料，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突然发觉容三爷这次纳了姨娘未免不是一件好事情。众见李英娘一根肠子通到底，直言直语，没有那么多歪歪道道，倒也喜欢上了她，纷纷给她指点容家该如何做才合适。月妈妈旁边听着容大奶奶提到“防之心不可无”，心里也咯噔了一下，这贾姨娘今日吃了大亏，恐怕她不会善罢甘休，自己总要把这月华居好好守住才是。
李英娘这请安的时间颇久，一直随云苑里盘旋了一个多时辰，起身的时候，她头发上多了一支金簪子，手腕上又多了个玉镯子，连腰上都多了个小荷包儿。她笑嘻嘻的朝容大奶奶等弯身行礼：“多谢大少奶奶二少奶奶的打赏，多谢大小姐的荷包！”全场致谢以后，她这才带着月妈妈心满意足的离开。
容大奶奶望着季书娘只是笑：“书娘，这可是个活宝。”
季书娘蹙眉摇头：“看她也是好家的女儿，何苦来做这姨娘，跟了他……”说到这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真是鲜花插牛粪上了。”
容二奶奶不以为然道：“她自己不是都说了吗，家里过穷苦日子太久了，只希望她能过得好些，顺便能帮衬着家里些，这才来给三弟做姨娘的。她能这么说倒也坦诚，这是真小，可胜过伪君子千百倍！”
秋华坐旁边和春华夏华逗弄着冬华外耍，听到这里插了一句：“大伯娘，二伯娘，倒觉得这李姨娘来得正是时候，而且希望她这一胎是个弟弟。”
母亲膝下无子，少不得要过继一个来，碧芳院里的贾姨娘对母亲是什么态度，她是心知肚明，听李妈妈说过自己为什么会提早出生便是贾姨娘故意陷害的。她能从那时候就下手，难道现就转了性子不成？若是她这胎生了个男孩，少不得会让祖母和母亲来说，将那孩子记母亲名下，这可真是堵心，还不如过继了这个李姨娘的呢，至少这李姨娘不那么让觉得讨厌，而且或者李姨娘还有可能会变成随云苑这边的，真心实意的为母亲办事呢。
容大奶奶和容二奶奶听了这话，如何不知道秋华的心思？容大奶奶沉吟一声，点了点头道：“书娘，这倒也是个错的法子，过继了李姨娘的孩子，小恩小惠的笼络了她，由不得她不站这边。”
一提到孩子，季书娘又难过了起来，眼泪珠子只是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秋华见着心里也是难受，递了快帕子给母亲，自己眼圈也红了。屋子里边的气氛又沉闷了下来，容二奶奶剥瓜子的响声格外单调，就连冬华也感觉到这变化，抬起头来望着季书娘奶声奶气的说：“三婶娘，怎么哭了？是不是二婶娘把的东西偷吃了？”
容二奶奶将那把瓜子扔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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