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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与乐哭与笑--诗歌杂文集-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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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潢这个活，别看多数材料只是又轻又薄的三毫米板子，可是对一个技术不熟练的人来说，它比搬石头挖土都要累。一样的活计，人家老手一边说笑着，轻轻巧巧、利利索索的就干完了，咱们新手往往是手忙脚乱，踢蹬火号还差一大截。所以开始那一阶段并不比我当石匠轻松，很多时候特别怕中午和晚上的收工时间，总盼着多干一会。随着对这些技术的慢慢熟练，我的一些优势也逐渐显露了出来。
有一年冬天我们给铁路一个姓李的人装修，在我们备料的时候，李先生找来了一个专值设计制图的人，把他要制作的家具主体图全部画在了墙上。当时我们几个木工争相抢占那些结构简单一点的，最后剩下一个长两米多，高四十公分的电视墙座没人要，没办法我就接了下来。这些家俱都是单体的框架结构，制作上要比一般的装潢方法难一些，所以大家开始的时候，习惯说说笑笑的师傅们，顿时有一点紧张的气氛，个个都没了动静。虽然我承制的那件是最复杂的，但我并没有觉得十分费劲，所以我就一边干活一边逗那几个师傅，让他们还象往常那样说笑，结果他们挑选的家俱也有弄错返工的，而我的那一套却没有出错。当然在我的木工生涯中也有失误的时候，包括一些设计方面，但总的说还不算有大的问题。
回顾在城里装潢的这段时间，留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各位师傅对我的关怀和帮助。比如老陈、老李、老布等师傅，至今想来仍然让我感动。
四、承包尧沟
尧沟是一块面积近二十亩的荒沟，在我们村子的东南方向。此沟土质肥沃，沟内常年溪水流动，这在我们北方是非常难得一见的地方。解放初期，沟内古木参天，遮天敞日，后来被人们伐光，由于无人管理，山洪东冲西撞，荒废得不成样子。
小时候我学过一篇叫作《米丘林》的课文，说的是前苏联科学家，米丘林改良果树品种，建立科学实验果园的故事。文中那一棵棵茂盛的棵树，和一树树硕大香甜的果实深深的打动了我。没想到，四十年后，竟然天随人愿，果树——终于成为我所从事的主业，从此我就有了亦苦亦乐，亦酸亦甜的体验。想象中，春天绿树红花，秋天果满枝桠，风儿徐徐传香，鸟儿啾啾作答的场景是多么诱人，但真正的实施起来谈何容易！这其中我经历了太多苦涩辛酸的故事，太多呕心沥血的操劳。
要想栽树首先就得平整土地，因为经年的河水冲刷，尧沟已变成沟坡纵横、堆坑交错的地理形状。有的地方沟岗相差两三米高，虽然我用铲车干了两天，但是真正达到大致平整的形状需要干的土方和石方太多了。俗话说土木之工不可动，在高处把土刨下来，装到推车上，再气喘吁吁的推到该垫的地方，这一小推车土在地上几乎都看不出多点啥。另外由于沿沟的山体长短不齐，有的地方不但要把大量的顺着山脚的土挖走，而且有许多地段还要把岩石放炮或用尖镐弄掉，运到园外再用土添平。这么大的工程单靠我自己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我必须长年从村子里雇用人工。一般每天四五个，多的时候达到十四五人。这段时间我每天都是利用早晚时间计划怎么借钱，活怎么干，找几个工人都找谁，使用什么工具都到哪里去借等。直到人们都按部就班，我和他们一起干活的时候，我才觉得我的神经有些放松，好像这时才到了我的休息时间。
由于连年投资，只付不入，资金成了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除了向亲友借贷外，我不得不节衣缩食来缓解亏空。记得当时我脚上的鞋都穿得开了花，一次回家回来时怕别人耻笑，我就找了一双旧凉鞋套在鞋上，因为那种塑料凉鞋即使破点也不太显眼。但没走几步，脚被磨得疼痛难忍，没办法我就忍着，尽量不让别人看出我痛苦的样子，慢慢的走，快到尧沟的时候，回头看看没人就迫不及待的把鞋脱下来光脚走了回去。
由于经验不足和对水患的重视不够，我的一部分辛辛苦苦平整后的土地和垒起的石坝，几次被山洪冲毁。看着水毁后的残景，心中的苦涩和情绪的低落简直让我无法承受。在建房的时候，等到把房场清理出来，在垒砖墙的时候，有人建议我在砖块与土坎之间用泥漆满，以便为冬季保暖。当我们几个人砌完山墙，在墙根吸烟的时候，一个小工不经意的用眼一扫，只见山墙因泥土挤压已经向我们倒了下来，他一声尖叫我们迅速四散逃离，如果不是发现及时，那天就得砸死砸伤几个，现在想来还令我心有余悸。
总之在治理尧沟的这段时间，是我有生以来最困苦，最艰难的一段时期。因为除了我精神上的煎熬和肉体的劳累，以及和家人的冲突外，还有我父亲不听我的劝阻，执意给我18岁的儿子订婚，使得儿子的婚事几订几退，因为订婚除了财礼外还要大摆宴席，约请亲朋，所以这些都给我的生活和精力造成了许多额外的负担和混乱。还有女儿婚事的周折，那一时期真是鸡飞狗跳墙，摁倒葫芦起来瓢，使我应接不暇，以致心力憔悴，几度走向崩溃的边缘，并染上了肝炎。又因为没钱很好的根治，没有时间休息，只能带病工作，使得肝病一度七次复发，几乎不治。
在建园之初我就清楚的意识到，要想经营好果树在行业中站稳脚跟，除了要精耕细作外，还要有好的、优良的果树品种和比较先进的果品贮藏设施。
当园地大致平整到一多半的时候，我就按5×5的株行距栽下了几百棵苹果树和梨树。并不顾一些人包括县果树局长的非议，坚持以红富士、北斗等一些优良品种对我的苹果树全部进行了高改。红富士色泽艳丽，口感甜脆，而且也耐贮藏，自1986年引进推广至今，深受消费者的青睐。可意想不到的是，这些高接的果树由于肥水充足而长势过旺，有的单枝一年就长至刀把粗。我还傻乎乎的为之心中惬喜，殊不知红富士苹果在北方栽培，徒长乃一大忌。那年春天一场大冻，中午我用手一撸树干，外面的绿皮就掉了下来，还有一些因为嫁接而染上了病毒。至此好端端的一片果树，冻的，病的差不多过半，放眼望去，黄叶召召，一片凋零。
也许是因为园地的水土条件，也许基于我的耕作持弄，这些冻病的果树又先后慢慢发出了健壮的枝条，逐渐恢复了正常生长。并陆续开花，结出了喜人的果实，在我坚持施用农家肥，决不施用化肥和任何激素的情况下，红富士最大单果重近500克，北斗最大单果重更是达到了700多克，这一指标恐怕在雨水充足的辽南产区，也是不多见的。
眼见果树有了产量，我就开始设计并实施建造我的果窖。在周密的筹划之后，我自己焊了两把钢镐和一个小双轮手推车，又在村里找了三个雇工就干了起来。由于窑身的一半处在岩石上，有的地方一把大尖镐抡下去，只一道火星一个白印，当时又没有风镐等好的工具，随着沉闷的乒乓声，尖尖的钢镐不到一天就秃掉了。所以坚持和雇工们挥汗掘进外，每天中午我还要冒着高温尖镐。头上是炎炎烈日，胸前是烈焰升腾火光四溅，再不顾本已非常疲乏的身体挥动铁锤，拼命敲打。有时出汗不是一般的出汗，而是真正的在流。由于我的年龄偏大，体质又很差，因此造成肩肌拉伤，近一个月晚上睡觉不能翻身，只能一种姿势。最终我还是坚持用了近两个月时间挖了一个近四十米长，三米高的窖身，粗一米，高十五米的通风孔的果窑。这一果窖在我们当地的果农中是独一无二的，除了给我的果业提供了一个优良的贮藏环境外，它还将做为一个小的景观存在几十年甚至上百年。
随着园中土石工程的逐渐减少，一个小区域气候良好、水电配套，窑储完备的小形果园已基本成型。并且人工和资金的投入逐年减少，收益也在慢慢增加。由于维度越高，温差越大果品的质量越好的特性，我的果园正处在一些优质品种栽培的临界点，加上合理的栽培措施和优越的贮藏条件，所以我生产的果品在我们当地甚至更大的范围之内都是最好的。这就是我的尧沟的现有状况，虽然这些收入可说是微不足道，虽然它略显寒酸，虽然它只是不惹眼的小小一隅，但是我很喜欢它，喜欢它的括谈，喜欢它的简约，喜欢它的朴实和与世无争。
五、建房
2005年是我有生以来的第三次为自家建房。第一次是八一年，第二次是九三年建果园的房子。建一次房就扒一层皮，这一点只有我们这些普通农民才有感同深受的体会。
2004年我们出资买下了一块地皮，这是我们村子最好的一块商业用地。此地位居村子中心，紧靠公路，虽然当时某些部门不允许在此建房，但是我预计，随着农村小城镇化建设的逐步实施，它很快会被开发利用，它的身价也会在近年成倍增长。果然不出所料，在这之后不到一年的时间，这一地段的地价就差不多翻了一翻。
看来，性格决定命运这句话一点没错。本来已经操劳了大半生了，本来已经有碗稀粥喝了，本来已经华年尽逝，病痛着身了，本来已经承诺要退出社会舞台了，本来已经信誓旦旦再不为儿女们心劳日拙了，可是还要不自量力，还要死不悔改。
由于在这头一年我们出资买断了果园的永久使用权，所以当我们把建房的地皮买下来后，就真的镚子皆无了。那么这房子究竟怎么盖，儿子儿媳虽然二十大几快到三十的年纪，也肯吃苦耐劳，但毕竟年轻，对建房的筹划和施工不甚了了，所有这些就都成了我的难题。由于所建房屋作为商用就不能过于简陋，但是打算盖得象样一点兜里又没有钱，怎样即能省钱，又能使这一建筑的档次在短期不至于太落伍，这才是我最难以权衡，最不好把握的事情。
那时刚刚时兴一种四面流水、四角和房脊用琉璃瓦扣合的瓦房。这种房子冬暖夏凉，即使日后房顶有点变形也不会漏雨，不象板房，不论怎样添材加料，稍有走形便难逃雨漏，而且它的造价也比板房要低。但当时这种房子普遍拱度过小，只有1/10多一点，这样即不符合力学原理，同时也不甚美观，而且这样的部分房屋还有回水现象，但是当时建房的人们都恪守这一比例，没人有所改进。那天我采样的时候，站在一处这样的房子面前，宁神静气，在脑海里把它的坡度形象化的加大，觉得这样改进是十分可行的，心里就这样定了下来，即把它的拱度提高到左右，这样不但增加了房架的承重力，而且还使房子整体上协调一些。
过去我虽然在村子里建过一些房子，但这一样式的还是头一次。比如房顶四角的蚂蚁架子，我请教了几位同行，但他们也不清楚，所以我只能自己想法解决。在一些房子的室内外装修造型和用料上，我也尽可能的设计和采用一些即省钱、又实用，即朴素又新颖的一些材料和造型。比方说房门：有的建房户，化一千多元买那种绿色的防盗门。这种门不仅造价高，而且傻大黑粗，一挡一面子，看起来一点也不敞亮，它只适用楼房的外门。还有六七百块钱的那种铝材门，即不太保温又不防盗。而我把那种传统的木结构门稍加改进，使它不仅保温防盗，而且看上去也比较美观豁亮，而材料造价才不到二百块钱。再比方房门拉手，那种铝制的一副门四个拉手可能得花四十多块，而且这种拉手比较容易碰坏，而我从废旧买的镀锌钢管制成的每副门才六七块钱，而且它即大方又耐用。还有在我装修房子的时候，正在时兴一种宗黑色的室内房门，这种门造价很高，它是把两张细木工粘合起来，两面再贴上人造面板。我觉得它的色调过于阴暗，但是那时人们对这样的装饰却非常热衷，我不但没有跟这样的风潮，反而在同行们的劝阻下，坚持采用白色作为室内装饰的主基调。他们认为我这样是犯了顺色的装饰弊端，我却认为只有这样才显得简洁，才能突出室内摆设的风格和特色。
总的来说，我对这次的建筑还算满意。当我中午和晚上独自在房内休息的时候，经常听到过往行人在大声夸赞着我的设计和造型，一些准备建房的农户更是陆续前来向我请教，一些政府直补的新建小区也用了我的主体形势。虽然它只能算作一般的民房，无法和高档的住宅相比，但我仍然认为这是一个造价低廉、结构合理的建筑。
但是，在我认为是一个小小成功的同时，我个人也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例如上架的时候挤掉了一个手指甲，焊预制板的时候电焊打眼，疼得我彻夜不眠，如挖心割肉。还有一次修插座忘了断电，差点出事。打地面的那天弄那种又粘又重的混凝土，从早晨五点一直干到晚上九点，最后我的六个脚趾都被水泥沤破，渗出了鲜血。最难坚持的一次，是在盖小偏房的时候，可能是我的肝脏有了问题，那天我好象从来没有那样难以坚持过，太难受了，但是那时花钱都找不到帮忙的人，所以我还是硬撑着坚持了下来。以至盖完房后，低血压、肝病一起找上门来，使得我以前回声清晰的肝脏有了浊音。
经过我和家人的共同努力，不但克服了种种困难，完成了这一工程，并很快开张营业、投入使用。而且在一年后还清了所有外债略有赢余。至于这件事对我自己来说是多此一举，还是势在必行都无须评说，总之在这忙忙碌碌之中又翻过去了我的人生一页。
六、写做和小发明
一双整天抓锄把的手，还想握笔杆子，这事似乎有些可笑。其实它只是我的某些感受和情绪积蓄到一定程度时的宣泄和排解。当这些或忧或喜的情绪在体内激烈的冲撞的时候，如果我依然采用稳忍的态度，我就会被这些情绪所焚毁，就会象一条狗一样疯掉。但是，如果这个时候我拿起了笔，这些情绪就会在我的笔端流淌开来，心里也就会平静一些。所以我就有了这样的机会和尝试，也就尝试了与我们农民不相干的另类的苦与乐，也就知道和了解了爬格子的酸与甜。
对于这样一种尝试，我觉得有的时候下笔连篇，有的时候一个字也写不下去。如果一整天或几天都只字难着，这个时候虽然令人懊恼，但是由于大脑的抑制功能还比较强，此时的身心还能够得到很好的修整。而在我恨不得下笔十行的时候，由于大脑过于兴奋，就会紧张、失眠、脑细胞和体能消耗都很大。总之我认为写作不是一个好差事，它一点也不比我搬土坷拉和锄地轻松。
除了我个人的情感表白外，我还想借此机会把那些社会上被人忽略的东西拿出来，在阳光下晒一晒，以免过于晦变。即使我的某些认识有问题，那么把它作为错误的观点进行讨论也未尝不可，但是我决没有哗众取宠，和唯恐天下不乱的动机。
至于鼓捣点小发明也纯粹是出于偶然。当初只是想制作一种器具自己用着方便，后来也就一点一点不知深浅的上了套，浑然不知这条路的坎坷与艰辛。等到我有所察觉再想回头就不是很容易了。就象我前面说的，走这样一条路的人，首先要有一张不知羞辱的厚脸皮，和一颗不怕撞墙的头。
你就象被蒙上双眼关在迷宫里面，不知道哪是南，哪是北，哪条路通向出口，哪条是死胡同。因为出口只有一个，剩下的全是死胡同，所以你必须一条一条的试，一条一条的摸索。有时候已经快要走出了出口，找到了出路，但是也会由于你判断的失误而痛失良机，不得不从头再来。
搞这些东西对我们农民来说，就是异想天开，就是不务正业。它对一个家庭而言，和酗酒赌博等败家行为没有太大的区别，所以你就得带着愧疚的心理在工作之余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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