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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说来话长，我前几天回来住了几天，昨天早上要走，就听见丫鬟说这里吵了起来，我赶紧过来瞧来，只见嫂子哭的跟个泪人儿似的，那个明霞倒是张狂的很，我便问兰珍，你道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前天送来了几匹衣料，嫂子看有一匹还好，就留下自己做了件衣裳，剩下的就全送到了明霞的房里，结果明霞也是故意找茬，就说那匹好，非要嫂子拿出来不可，嫂子就说已经裁完了，没有法子，还是好言好语的，明霞就说了许多不中听的话，拿过剪子来就把衣裳全剪成了一条条的，嫂子一气之下，就犯了旧疾，我也没料到会这么严重，看来是不行了。”说着就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
　　　　原来是这样，我早就猜到和明霞有关，不由得生气地说：“我说好好儿地怎么会这样，果真是叫明霞给气得，我倒要把她找了来，好好问问她！”
　　　　“姐姐，你这一向不大回来，不知道家里的事，这个明霞现在深得太太宠爱，被她哄得团团转，一叠连声地说她好，眼里越发容不下大嫂子了，你就是和太太说了，恐怕也未必相信，你说了也是无用的。”雅润犹豫地道。
　　　　“那也不能这么白白地放过了她，我早就和太太说，要看着点明霞，谁知还是惹出了这样的事来。”我想起曾经对刘夫人说过的话，不由得心里更是后悔莫及。
　　　　雅润刚要说话，忽然只听潘姨娘的声音：“我的儿，这么冷，你怎么又赶回来了？哦，这不是二姑奶奶么？怎么也回来了？”
　　　　我一见了潘姨娘就烦，只是淡淡地道：“姨娘一向未见。还是那么年轻。”
　　　　潘姨娘见我不大搭理她，自己也觉得没趣，便也不再言语，转而就抓住雅润的手，说长说短地问个不停，我只是不停地望着周绣的房间，不知道里面怎么样了？
　　　　过了片刻，忽然门口一阵纷乱的声音。我知道一定是刘夫人和史毅回来了。连忙走到门口去看着，果然见史毅脸上冻得通红，急急忙忙地端着一碟西瓜走了进来，一见了我，暂时停顿了一下，道：“二妹妹回来了？我这会子没空。明天再和你说话罢。”
　　　　“哥哥不必顾着，我这是听见了嫂子病重的信儿，才急着赶回来的。”
　　　　刚来的及说出这么一句。只见里头兰珍听见声音已经开门出来：“大爷回来了？奶奶已经醒了，药也喝了小半碗，太太和大爷请进来罢。”
　　　　史毅不等别人。忙进了门去，我们自然也快步跟着，只见史毅来到周绣面前，柔声道：“你醒了？这会子可觉得好些了？”
　　　　“你做什么去了？刚才怎么没看见你？”周绣费力地说。
　　　　“你白天不是说想吃西瓜么？我给你去寻西瓜去了，你要尝尝么？”
　　　　“我说过么？我怎么自己都不记得了？这大冬天。你去哪里找来？”周绣眼中射出惊喜的光芒，道。
　　　　“你不必管了，我自有地方，东门那里就有。来，我亲手喂给你吃一口，好么？”史毅说着，就从桌上拿起碟子，用勺子挖了一块，轻轻地送到周绣口边。
　　　　周绣看来已经是什么都吃不下了，可是却眼睛里泛出泪水，勉强咽了一口，笑道：“真的很好吃。这么冷的天，你亲自去给我弄来的？”
　　　　“你不是要吃么？我自然要去寻的。好吃就好。还要再吃一口吗？”史毅又勉强做出笑容，道。
　　　　“我吃不下了，你就坐在这里，陪我说说话就好。”周绣道。
　　　　“那是自然，我哪里也不去，就一直留在这里陪你。”
　　　　“大爷，我要是去了，你可要好好抚养鼐儿，不要让他受委屈，你一定要答应我。”周绣从被子里伸出手，紧紧抓住史毅，道。
　　　　“你说什么呢，这多不吉利，鼐儿是我的孩子，这还用你说么？”
　　　　“我知道，这我就放心了，是我，害了你，你不要怪我啊。”
　　　　“我怎么会怪你？我都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话。”史毅的眼角也泛出泪水，他飞快地拭去了，又道：“是我一向对不住你，我还要让你原谅我呢。”
　　　　“不，你没有什么对不住的，是我的错，我想怎么补偿你，也做不到了。”
　　　　“好了，好了，别说了，你看你，气都喘不上来，还不好好歇一会。”刘夫人上前打断，道。
　　　　周绣的话还没说完，这样一来也就不说了，笑着道：“太太，媳妇不能侍奉你了，这些年叫太太操心了。”
　　　　“别说这些了，你只管好好养病吧。”刘夫人道，说着眼圈也有些红了。
　　　　“不，太太，我的话一定要说。我放心不下的就是鼐儿，方才二妹妹已经说了，会好好照看他，我也放心了。”她似乎很费力地说出了这些话，还要再说什么，却大口地喘着气，已经有些不能呼吸了，史毅慌了神，连忙抱着她，连声呼唤：“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不要抛下我！”
　　　　“娘，我把我写的字给你拿来了，你看一眼啊，你还没有看过呢，鼐儿这次好好写的，就是想让娘瞧瞧，你不能一眼不看就走了。娘！你不能就这样撇下我！”鼐儿大声地喊着。他凄惨欲绝的声音令人听来心碎，我不由得紧紧地把鼐儿抱在怀里，似乎是下意识地，奶娘上前来要接过去我也不放手，好像这个时候唯有鼐儿才是我的依靠似的。
　　　　周绣刚刚吐出“鼐儿”两个字，就不能言语，她的手拼命在空中摸索着，却也是无用，也许，死生的间隔就是那么短暂，只需要跨过这短短的一瞬，就是永恒的彼岸了。
　　　　周绣的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屋里的人顿时都大哭起来，我虽然痛哭着，却放心不下史毅，时时留意着他的动静，只见史毅哭了半晌，趁人没见，不知怎么的，拭去了眼泪，默默地站起来，一个人向外面走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明霞暴露

　　　　　　　
　　　　我心里一惊，连忙把鼐儿放到奶娘身边，紧跟着走了出来。
　　　　“哥哥，你这是要去哪里啊？”史毅的脚步飞快，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跟上，气喘吁吁地说。
　　　　“二妹妹，你不用管我，我自然有我的去处。”史毅面色阴沉，也不看我，只是仍然快步向西南走去。
　　　　我不知道他的方向是哪里，连忙紧紧跟随不放；“哥哥，你到底要去哪？告诉我，我好叫人跟着你，不然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的下？”一面说，眼看跟不上，便要用力抓住他的衣襟。
　　　　“我说了你别跟着我，你怎么不听？”史毅用力摔开我的手，奈何我紧紧抓住不放，他无法，只得道；“我随便走走就来，你有什么惦记的？”
　　　　我放眼一边，只见家里的人都赶到史毅那边了，周围没有一个人，正在这难解难分的时候，忽然见明霞从那边慢慢地走了过来。
　　　　我和史毅两人不觉都停下了脚步，我一见明霞，顿时觉得一股无名烈火窜上了心头，也顾不得史毅了，连忙拦住她道：“明霞，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明霞一定是以为人都在史毅那边，这里不会有人的，所以也没有防备，一见了我，顿时脸上露出了吃惊的神色，旋即恢复了下来，立刻用帕子捂着脸，哭的抢天抢地地：“哎呦，这不是二姑奶奶么？你看我，听见奶奶没了的消息，这不是紧着往那里赶，心里着急，偏偏黑天路滑，又走不快，连二姑奶奶都没看见。哎呦。我的好姐姐啊，你怎么说去就去了啊？你抛下大爷和妹妹，可叫我怎么办啊？我怎么能负担的起这份重担啊？我的好姐姐啊，你怎么也不和我说句话就走了？你撇下妹妹一个人好孤单啊。”
　　　　史毅一点原委也不知道，听见了这番假惺惺的哭诉，也许是这几句话触动了他的心事吧，竟然又落下了眼泪，向明霞哽咽着道：“别说了。你别说了。你姐姐听见了心里也一定不好受的。”
　　　　我气得大声喊道：“哥哥。你还不知道。你现在还受这个贱人的蒙蔽呢！”
　　　　两人都吃了一惊，史毅的眼泪没有了，睁大眼睛望着，明霞虽然还用帕子捂着脸，我却清楚地看见她从缝隙里悄悄瞄着我，口中还是不停地干号。
　　　　“二妹妹。你糊涂了吧，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大爷。二姑奶奶一定是因为奶奶去世，伤心的昏了头了，大爷。我们快过去吧。”明霞急忙要拉着史毅，我立刻用力把她的手掰开：“你别管，这里没有你插手的份儿，我可要把你做的好事好好告诉哥哥。”
　　　　“二姑奶奶，有什么事啊？”明霞有些惊慌。含糊地说。
　　　　“哥哥，你还不知道嫂子为什么犯了旧病的吧？就是因为她！是她把嫂子气病的！”我控制不住自己，用手指着明霞，大声道。
　　　　“不会吧，这和明霞又有什么相干？平时她对你嫂子都是很恭敬的。”
　　　　“哥哥，你是被她的花言巧语，妆模作样蒙骗住了！听三妹妹说，那天她为了衣料的事，在嫂子那里大闹一场，不然嫂子怎么能死的这么快！”我一口气把事情都说了出来，史毅沉着脸听完，上前一步，使劲抓住已经呆住的明霞；“二妹妹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是那么做的？”
　　　　“大爷，我可没有啊，我可没有故意气奶奶，不过是因为那匹衣料我早就和绸缎房说好，定了我下来，不想这些人竟然都送到了奶奶那里，我也没有想和奶奶抢，只是在那里坐着，随口说了两句这料子好，奶奶就要送我，我不要，推三拉四的就把衣料弄坏了。大爷，我说的可是实情啊，你可要相信我。二姑奶奶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都是那起子老婆子丫头乱嚼舌头，你可不能轻信啊。”明霞越发大哭起来，声泪俱下地说。
　　　　史毅有过一瞬间的迟疑，道：“那你二姑奶奶还能撒谎不成？”
　　　　“我也没说二姑奶奶是撒谎啊，一定是听信了别人的一面之词，替奶奶抱不平，才这么说的，可是事情不是这样啊。”
　　　　“哥哥，你不能再相信这个贱人的话了，她就是两面三刀，才把太太和你都哄住了，这两天因为嫂子病了，所以也没人跟你说起，不信，你问问三妹妹，难道我们都是骗你不成？”我生恐明霞又把史毅哄住了，又急又气，连忙说。
　　　　史毅这次有些相信了，紧紧抓住明霞的衣领；“你今天要是不把这些事情说明白，我绝不能轻易放过你！快说出来！”
　　　　明霞有些吓慌了，一时说不出话来，正在这时，只见雅润带着一群人赶了过来，一眼看见我们在这里僵持，连忙大声呼唤道：“哥哥，二姐姐，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三妹妹，你来的正好，你快来做个见证。”我如遇救星，连忙呼喊着。
　　　　雅润飞快地赶了过来：“什么事？”
　　　　我把方才的经过一一说了，史毅眼巴巴地望着她，明霞的眼神惊慌地躲避着，丝毫不敢看。
　　　　“哥哥，这件事，就是二姐姐不说，我也想等嫂子的事过过，和你找机会说说，既然已经这样了，我现在就告诉你也好，这是我亲眼看见的，一个字都没有虚假。”说着又把事情详细描述了一遍，史毅的手不由得紧紧地抓住明霞，直把明霞抓的喘不上气来，费力地道：“大爷，大爷，你这是干什么？”
　　　　史毅听完雅润的话，脸上满是愤怒的神色，回过头来道：“要不是二妹妹和三妹妹说出来，我竟然不知道，就这样像傻子似的被你们蒙在鼓里，枉费了我对你的一片心。你奶奶一直那么宽厚地对待你，你就是这样回报的么？你也太没良心了！”说着用力地将明霞一推，明霞没有防备史毅会这么对她，不由得一下扑到，重重地摔倒了在雪地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山重水复

　　　　　　　
　　　　明霞虽然摔倒了，口中还不停地呼唤着：“大爷，你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呢，我说的句句都是实情，没有半个字的虚假啊。二姑奶奶和三姑奶奶都是听别人说的，做不得准的。”
　　　　“明霞，你还要狡辩！这些事都是我亲眼所见！要不是这样的大事，我也不会轻易说出来，能瞒过去也就瞒过去了，怕太太和哥哥生气，现在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不服！”雅润看来也是生了大气，一反常态地大声说。
　　　　明霞不再开口，只是嘤嘤地哭泣着，那声音听来让人心碎，我微微瞟了一眼史毅，只见他丝毫没有为之所动的神情，还是那么严峻，正在这时，只见丫鬟们报说：“太太过来了。”
　　　　我没想到惊动了刘夫人，连忙和雅润对视一眼，只见刘夫人已经带着一群人急匆匆地走了过来，我和雅润忙上前迎接：“叩见太太，这么大雪，太太怎么亲自过来了？”
　　　　明霞此时也自己悄悄地站了起来，立在一边小声哭泣着，还不敢上前说话，只听刘夫人道：“我本来没看见你和你哥哥出去，后来还是雅儿看见了，我就有点不放心，后来雅儿说她要带人出去瞧瞧，我看她去了，怎么也放心不下，你们又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我所以带人过来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了？这么久，留在这雪地里做什么？”刘夫人看着我们或是愤怒，或是阴暗的脸色，不由得奇怪地说。
　　　　“太太，儿子今天一定要处置明霞，绝不能轻饶了这个贱人！”史毅愤愤地说。
　　　　“你怎么突然发这么大脾气？到底是怎么回事？明霞又有了什么不是了？”
　　　　我把方才的事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刘夫人一边听着，脸上却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虽然我知道你和雅儿都是不会撒谎的。可是事情也未必像是你们所说的那样吧？你嫂子怎么会为了这点子小事就生那么大的气？”
　　　　“太太不知道，嫂子和明霞生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因为怕太太生气，都不敢回，明霞又惯会花言巧语的，也许一时哄瞒住了太太也说不定，所以太太不得知道。”我忙道。
　　　　“那事情也不能这么轻率地结案，动不动就说什么撵出去。处置的话。明霞好歹也是明公正道的姨娘，还有鼎儿这个孩子呢，这话可是轻易说不得的。”刘夫人神色严肃，盯着史毅道。
　　　　明霞这时候顿时来了主意，连忙上前拉住刘夫人的衣服：“太太，我申诉了半天。姑奶奶们就是不信我，太太，我平时服侍你忠心耿耿的。你可是最了解我的，现在大爷也误会我了，你可是要为我做主啊。不然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放心，事情自有公断，好了，这么冷，都待着这儿。别回头再冻着，都跟着我回去吧，那里还一大堆事没有了解呢。现在且没功夫说这些，回头再处置。”刘夫人冷冷地说。众人不敢言语，忙跟着刘夫人后面回去，明霞看了众人一眼，立刻快步走上前去扶着刘夫人，我和史毅走在后面，我看他还是那幅迷茫的样子，不由得还是为他担心起来，小声道：“哥哥，你怎么样？也别太伤心过度了，还有鼐儿等着你照料呢。”
　　　　史毅没有回答，我越加担心，只是一路上观察着他的脸色，待到回到史毅房里，只见已经粗粗收拾过了，房里的丫鬟老婆子们都悄无声息，只有兰珍等几个陪房丫头还在屋子里哀哀地低声哭着，刘夫人一进去就说：“好了好了，大爷回来了，今天天也晚了，明天还各自有执事呢，早些回房歇着吧，这里伴宿的就留下你哥哥就是了。”
　　　　“我也陪哥哥在这里吧。”我实在放心不下他一个人，就向刘夫人道。
　　　　刘夫人想了一想，道：“你身子不好，我也不放心，左右还有许多下人，也不妨事的。”
　　　　正在商量不定，忽然之间，鼐儿跑了进来，一进来就直扑到史毅怀中：“爹爹，我今天晚上想留在这里陪陪娘，她们说娘是到天上去了，那她路上一定很孤单，鼐儿和爹爹一起送娘好不好？”
　　　　史毅听见这话，顿时泪水扑簌簌地落了下来，他弯下身去，紧紧抱着鼐儿，道：“鼐儿真懂事，今天爹爹带着你。”
　　　　鼐儿忽然一眼看见明霞站在刘夫人身边，立刻小脸上露出愤怒：“明姨娘，就是你把娘气死了，我亲眼所见！”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震惊，刘夫人道：“鼐儿，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别胡说啊。”
　　　　“太太，我没有胡说，那天我到娘的房间里去，正好在门口听见明姨娘辱骂我娘，我要进去，奶娘不叫我去，我在门口听得清清楚楚，后来娘就昏过去了，明姨娘还亲口说，你死了倒好，你活着也是碍事。”
　　　　鼐儿一口气说着，刘夫人也是十分震惊：“明霞！你过来！真有这样的事吗？鼐儿可是不会撒谎的。”
　　　　明霞没有想到这事被鼐儿知道了，立刻跪在刘夫人面前，吓得不敢言语，史毅放下鼐儿，使劲扳过明霞的肩膀：“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我要是不处置你，怎么对得住鼐儿的娘的在天之灵！”
　　　　明霞说不出话，史毅抓住她就要往外走，刘夫人愣了片刻，醒过神来，忙叫道：“快叫人拦住大爷，他有些急糊涂了，别做出什么鲁莽的事情来。”
　　　　我忙带着几个老婆子上前，把史毅和明霞赶紧分开，又向刘夫人道：“太太，这下可听见了？鼐儿是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