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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红颜-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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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年轻许多。老糊涂了,她是公主,不是雪薇,不是雪薇……不是……两眼一下子淌出泪来。雪薇,我的女儿,你在哪里……你让爹爹上哪里找你……他嗫嚅着干瘪的嘴,身体重新变得十分佝瘘,像一张撑不开的老弓,自顾自地扒开众人蹒跚着又走回角落,只剩满头银丝在止颜的眼前晃啊晃啊……

  “公主,你怎么了?”红叶扶了扶她晃动的身躯。只不过是个神志不清的犯人,公主她……

  “没什么!可能认他错人。走吧,回驿馆!”止颜又惊又喜地定了定神,那老人和母亲一定有什么关系,眼下当着众人尤其是巴尔顿,再不能横生枝节,只待回驿馆再做打算。

  回驿馆的路上,她心里一直盘算着,应该怎样再见老人一面,她一定要弄清楚他与母亲什么关系。闭上眼,母亲端庄大方的样子又出现在眼前……

  “颜儿看……这是什么字?”母亲抱着小小的她,用手指着绢帛上端正的‘雪’字。

  “这是‘雪’字。母亲,颜儿说得对吗?”母亲从不让自己叫她做‘母妃’,而是让她像平常人家的孩子一样叫‘母亲’或‘娘’。止颜一直都很奇怪,却又不敢问。

  “那这个字呢?”母亲用手指着‘雪’后面笔画繁复的‘薇’字。

  “……”止颜摇摇头,字太复杂,她不认得。

  “这是‘薇’字!这两个字加起来就叫‘雪薇’,是娘亲的名字。不可以不记得哦!”母亲慈爱地教她认那两个字。

  从那天起这两个字就印在她心里,她知道,母亲的名字叫‘雪薇’。因为母亲姓梅,所以父皇给母亲的封号便是‘梅妃’,后宫除皇后之外的四妃首位,宠爱之情不在话下;母亲住的园子自然也就成了‘梅园’。梅园在母亲过世后渐渐荒废,在她十五岁那年,岚哥哥下令将其拆毁。岚哥哥对她说过往已如云烟般消散,让她不要再挂怀。可她又怎么能完全忘记那些过往?忘记母亲?忘记安博?忘记那些应该忘记的人与事?她只不过是红尘间一个平平凡凡的人,何来如此淡泊的心怀?

  止颜恍恍惚惚地被拥着回到驿馆,疾书一封让安伦送给朱大人。一闲下来,牢里老人满头乱蓬蓬的白发又飘进她的脑子,她不敢费心想下去,头已经开始疼了。

  “公主,您还要不要游览乌兰江美景?”一个近婢小心翼翼地问。

  “你叫什么名字?红叶呢?”

  “奴婢叫蓝蕊,大家都叫我蕊儿。安夫人在给您准备午膳。是陆师爷让我问问您要不要游览乌兰江,如果公主您若是决定去他方便做安排。”

  “嗯,蕊儿!你的名字很好听。”红叶嫁人了,青兰也离开了,止颜情绪有些低落。

  “公主夸赞了。您去吗?”

  “蕊儿,你还有家人吗?”问出这个问题,止颜自己也愣了。她现在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蕊儿摇了摇头,用力地咬着嘴唇。

  “你也没有家人了?哦,那以后就我们两人做伴吧。”止颜打过蕊儿的手,用力握着,半晌:“李大人和亲使大人呢?”

  “李大人病了,在休息。亲使大人也在休息。”

  “嗯。我也想安静一会儿,你出去吧。午膳准备好后再叫我。”

  “好。”

  她很累,淋了雨到现在还没好好休息,斜靠着床头便沉沉入眠。

  …

  雨后的阳光少了些狠毒,江面微风徐徐,船桨将清澈的江水翻起层层波谰,荡得很远很远。两岸火红的花儿争奇斗艳,柔韧的柳枝随风起舞。各式房屋向船身后缓缓隐去,一幅美妙的画卷展现眼前。

  红叶说,与其呆在驿馆烦闷,倒不如出来走走,当是散散心也好。还真来对了!止颜站在船头,伸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长发,心境清明。不喜大帮侍卫跟在身上,她知会了陆师爷一声,只带安伦红叶在身边。此刻,什么皇朝、尼亚等一切世间俗世都与她暂时无关。

  “乌兰江真的很美。会封确实是好地方。”

  “确实很美。”红叶坐在安伦的身边,一只手交由安伦握着。安伦将她斜揽着,一张木头似的脸很柔和,显然也是赞同止颜的话。

  “公主,你看,前面那座阁楼,好多人!”红叶兴奋地用手指着远处一处高楼。

  “好像都是些文人!”船渐渐地离阁楼近了,楼阁上人头涌动,好不热闹。会封还真是人杰地灵,大好风光不在话下,被吸引前来的文人骚客也不少。民间流传说,一个文人若能在会封崭露头角不消几年便可扬名天下。

  “靠岸。去看看,见识见识!”止颜兴起,想要去凑湊热闹。船家很快朝阁楼靠去,止颜快步走上前去,红叶安伦紧紧跟随其后。

  阁楼鬼斧神工地建在险峻的峭壁上,左右可鸟瞰会封城全景,向前可眺望乌江沿岸之花红水碧。近看阁楼雕梁画栋,八根粗壮的朱红色柱子撑起两层近二十米高的楼阁,楼顶飞起八只卷翘檐角,蔚为庄严!阁楼正中悬挂一张巨幅牌匾,书着苍劲有力的三个字‘望江楼’,真是好名字!

  此刻阁楼内人头攒动,书生才子吟诗作画,非常热闹。看得止颜也忍不住靠上前去。一位蓝衣中年文士在摆放于阁楼正中的桌案上奋笔疾书,边念道:

  ‘江上江船空,楼下楼台风,鱼跃龙门去,飞鸟入岸中。’

  “好诗!”

  “真是好诗!”众人一阵感叹。一位胡须花白的老者上场了,提笔便书:

  ‘江水滔滔东逝去,权财皆为云烟虚,纵使才情论知己,人生闲散四海居。’

  “老先生真是淡泊红尘俗世,好意境!”止颜击掌数下站了过去,立马就引来数道目光。道道目光分明不把止颜放在眼里,仿佛在讥笑她:现在是以文会友,你一介女流来凑什么热闹。也有一些对止颜的出现感到十分惊异。世上女子无非有有三种,第一种是无才无貌,第二种是有才无貌或有貌无才,第三种是才貌双全。眼前女子生得花容月貌已具其一,就不知这才情方面究竟如何。

  “这位小姐,莫非也想为大家献诗一首?”一位削瘦的少年俊才轻佻地道,鄙夷之情十分露骨。他已经注意止颜很长时间,刚才这些所谓的文儒秀士他跟本不放在眼里。眼前佳人教人移不开眼睛,一举手一抬足都透出高贵的气息,看起来并非胸无点墨。

  红叶在旁笑歪了,看来公主也想露一手。等下公主作完,看你们这些自诩风流的庸才眼珠子不掉一地才怪。当年公主在京城赏花会上文压当朝大学士吴成胜,一度传民间的佳话。从此,皇朝明珠文才出尘脱俗的消息不径而走,还引来一群邻国王子上门求亲,把公主脸都吓黑了,以后再不敢随意显露造次。

  只见止颜上前倚栏沉思片刻,玉手撩起云袖,轻拈狼毫,字字珠玑:

  ‘青江碧水岸花红,鸟语人声万山空,凭栏观景心意笃,不觉人处浮生中。’

  待她书完全诗,众人还凝神静气沉浸在诗意中。‘啪啪啪’少年俊才最先拍响,接着阁楼里响起一片雷鸣般的掌声。红叶与安伦也鼓起掌来,止颜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其实她也就是一时兴起将刚才在舟上所看到的写出来,实算不得佳作的。

  “姑娘不光字迹空灵秀美,还文才无双!此诗寓情于景,确属难得的佳作。老朽佩服!”胡须花白的老者一脸赞赏。少年才俊的眼光则更显深沉。

  “先生抬爱了。”止颜一阵谦虚准备抽身,却被少年伸手拦住。安伦见势闪身护住止颜,少年丝毫未退。

  “小姐,这望江楼初建,尚无对联。在下有一阙上联,可否请小姐赐教下联?”

  “说来听听无妨!”止颜使眼色让安伦退至一旁。少年重回桌案,手起笔落,只见字如游龙、神韵丰润,书法半点不输于自己。众人屏住呼吸,静待其书。刚才见得奇女子文才出众,现在一看少年书法也啧啧称叹。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待书完众人齐声念道,果然绝对。少年写罢,一脸高深莫测,‘唰’地一声抖开折扇,一副静待佳音的模样。

  止颜心付,此人确实不简单,看他样子也不过十七八,竟能出如此复杂的题目。‘楼’与‘流’字押韵,首尾呼应,又将‘望江楼’镶嵌其中,将众人望江观景融入文字,的确算得上奇联。止颜一扫众人,沉呤一阵,慧眼一转低呼一声:“有了!”便欣然命笔:‘赛诗台,赛诗才,赛诗台上赛诗才,诗台绝世,诗才绝世。’

  众人在江楼赛诗,将江楼比做诗台合情合理,又点出众人观景颂诗的主题。‘台’与‘才’押韵,对得平仄工整,神韵俱佳!众人再次露出钦佩之色,不少人还竖起了拇指。少年则是扭头又一阵提书,待笔落时,横批也有了:‘江楼赛诗’!

  一幅完整的对联在众人的夸赞声中横空出世:

  上联: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下联:赛诗台,赛诗才,赛诗台上赛诗才,诗台绝世,诗才绝世。

  横批:江楼赛诗

  止颜向少年投去赞许的目光,以文会友其实不一定有男女性别界限。少年恃才狂傲,他朝必然高中皇朝状元;若真有鸿图之志,日后定会有一番作为。

  “小姐,该回去了。”黄昏将至,红叶出言提醒。止颜点点头不顾众人挽留的目光,径自离去,身后留下少年紧紧追随的目光。

  “小姐,何日能再相见?”话语随风逝去,只得佳人回眸一笑,衣袂飘飘登船而去。

  后话:后世这幅对联便照字体原样刻在了望江楼,世人盛传其为佳话。两年后少年果真高中状元,风头之劲无人能及。世人却不知此奇女子身份,是为一谜!

  …

  小女子四川人,非常喜欢女诗人薛涛,写着写着就把望江楼的绝对写进去了。文才有限,那几首诗是偶自己胡乱作出。大大们莫见怪。若有不对之处,请大家多多指证。

   

  
[远嫁之途:第二十一章 偶遇血亲]
“安伦,你把这封信亲手交给陆师爷。”回至驿馆已是暮色苍苍,止颜将亲笔书信交给安伦,如是吩咐。午后望江楼之上,尽管她小试文才神情愉悦,却使终忘不了那位白发老者。她一定要亲口问问他为何叫着母亲的名字!

  一个时辰以后,老者已被悄悄请至驿馆。安伦在门外守着,屋内只剩红叶,陆师爷两人。老者惊恐莫名地望着眼前的止颜。

  “小人给公主千岁……”止颜连忙扶起他枯柴般的身躯,在陆师爷的帮助下将他扶坐在太师椅上。

  “老人家,我问你,你口中的雪薇是你什么人?”

  “雪薇……雪薇……”苍老的脸一阵抖动,不断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嘶哑的声音像要将止颜的心割碎一般。她的心剧烈地跳动着,期待着什么!

  “雪薇……我的女儿……雪薇……”老人毫无血色的嘴唇嚅动着,目光涣散,烛光晃动间,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心爱的女儿就在眼前,那么真实。他的女儿回来了?

  止颜的身体刹那间被他的话语击中,那么,眼前的老人就是自己的外公……是外公……她有亲人了,她还有亲人……母亲,我找到外公了。止颜喜极而泣。

  “外公,你看看,我是颜儿。我是您的孙女啊。你看看我…外公…你看看我……”止颜握着外公的双手,心里温暖极了。因为徐翌风,她找到了外公,她还有亲人在世,多好的消息。

  外公对她的话充耳未闻,只从怀里掏出一块丝绢,双手仔细地抚摸着它,又望望止颜:“你是谁?你不是雪薇,你不是我女儿。雪薇……爹爹等你回来……雪薇……”

  外公的话再次把她打入了深渊,外公不认得她……任她不停地叫,外公还是只不停地重复那两个字。他的神志处于半清醒状态,只要不触及‘雪薇’两个字,他便和常人没有区别。但一触及母亲及相关,他就显得非常激动,语无伦次,显然受了很大刺激才会这样。止颜满脸是泪,好不容易与外公相认,外公竟然……

  止颜将那张已变色的丝绢取过来,摊开一看是一幅美人观梅图。图中美人遗世独立,温柔的面容……分明是母亲年轻时的画像,丝绢右下方书‘梅氏独女雪薇’,落款为‘正阳十七年末冬’,即北粤之乱前一年冬。止颜又一阵落泪,

  “公主,国丈公好像神志不清。”陆师爷两撇小胡子动了一下,望着伤心绝望的公主毫无办法。

  “外公怎么会被当做乱党关在监牢里?有没有卷宗可查?”哭了半晌,又觉得不对。既然母亲贵为四妃之首,那外公地位就相当于国丈,身份如此尊贵为何还身陷牢笼?父皇与母亲都只字不提?

  “回公主,小人去监牢接国丈公出来时,问讯过其它牢犯,都说国丈公被关在牢里已经二十几年了。北粤之乱后,会封官衙曾发生过两次火灾,当时的卷宗都已无法可查。小人无人为力。”

  “那除了会封外,别处还有没有卷宗可查?”止颜不死心,外公竟然被关了二十几年,极有可能这当中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连母亲都从未说起。外公之所以会成这样,受了这么多罪,肯定背后牵连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可她必须要去尼亚完婚,明早一早就得要上路,外公怎么办?

  “京城吏部或许会有。”陆师爷道。

  吏部?她正在和亲的路上,哪里能回京师?怎么办?应该把外公托付给谁?或者……岚哥哥!对,如今只有岚哥哥可以帮这个忙。外公遭受多年牢狱之灾,年老体弱,若能到岚哥哥的紫玉行宫安老下半生最好不过。他日若她还能回皇朝,一定要把外公的事查个水落石出!

  “红叶,我有事要拜托你与安伦。”

  “公主,我们会竭尽全力的。”丞相大人让她与安伦来无非就是保护公主平安到达尼亚王都。公主的命令高于一切。

  “请你和安伦亲自将我外公护送至岚哥哥行宫,请他务必照顾我外公。他日我若得回皇朝,必然会查明我外公为何被关押了二十几年!此事可能牵连甚广,必须秘密行事,所以要你们亲自去办。至于我的安全,你们不用担心。”止颜双手紧紧抓住红叶的手臂,将信任化为无比的力量交给她,坚定地吐出每一个字,“我一定会再回皇朝!”

  “陆师爷,今夜之事你必须起誓。我重回皇朝之时若知你有泄漏半个字,定不轻侥。”止颜转身神色严肃地对陆师爷说道。

  “小人记下公主的话了,对天发誓若有违誓言,愿意以死谢罪。”为官之人最怕被牵入皇族斗争中,避开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自找麻烦?陆师爷毫不含糊地应下。

  “那好,你先退下吧。把外公接走的你得去善后才行。”

  晚膳送到,止颜用勺子小心地喂外公进食。老人很安静地吞咽食物,眼睛一直睁着看止颜,却不说话。一老一小在房里静静地用膳,看得红叶与安伦一阵心酸。

  “外公,明天我就让红叶和安伦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那里花香四季,再不会有人加害您。外公,颜儿必须去尼亚,没有人能代替得了我。不过您放心,颜儿一定会再回皇朝的,回来为您查明真相!颜儿一定要让害您的人受到惩罚!”止颜一边说话,一边轻轻地为外公换上干净的衣衫,为他将白发梳理整齐,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看外公的轮廓就知道他年轻时一定是玉树临风且饱读诗书的美男子。所以母亲才会生得那么美丽贤惠,最终又有了自己这张迷惑世人的脸。

  …

  “寒霜,东西拿到手了?”烛光下,一张妖美的男子面孔对着一个美婢露出一抹森然的魅笑,似地狱里的勾魂使者般。

  “属下无能,”美婢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在男子的质问下,浮上深深的懊恼,“在我去之前,已经被人取走了!”

  ‘啪’一声脆响,一个耳光扇在美婢寒霜脸上,立刻浮现出五个指印,却见妖美男子纹丝未动,恍若这一巴掌并非出自他手。

  “怎么越来越没用?”声音温柔如夕,召示着男子极端的怒气。寒霜抬起眼眸闪过一丝幽怨,又迅速垂了下去,跟了他这么多年自己怎么还不见长劲呢?她不过是个低微的婢女,怎么能妄想长伴其左右?他只不过把她当作工具而已,有时是杀人的工具,有时又是泄欲的工具……为什么都明白,却仍然难以离弃?

  下一刻,她的衣衫被他的掌风撕裂得散了一地,赤裸裸地站在原地。怒气冲冲的男子妖野的眸子燃起张狂的情欲,“过来!”

  他将她卷入他所坐的座椅,白晳的手在她柔软敏感之处游移……粗暴地与她的身躯结合在一起。是何时,她又一次瘫软在他的怀里?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主人,一次又一次地点燃她内心的热情;让她一次又一次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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