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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仙-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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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先生站起身轻轻拍了拍林一的肩膀,尔后,他转身从架上取出一本绢册来。

    林一收好玉佩,带着一分不解,接过苏先生手中的绢册。册面上几个古字倒也识得,他心下惊奇,脱口说道:“咦——锻神鉴?”

    苏先生微愕,问道:“小一也识得这字迹?”

    林一想了一下说道:“我师父是修道之人,教我所识皆是此等文字。此种字体与现今的字体,不过由繁至简而已,莫非现今识得此种字体的人少了?”

    “小一言之有理。此种字体为古体,现今识得的人不多。老夫也是在好友指点之下才识得其中一二。”苏先生眸光闪烁,对林一上下打量不停。

    被盯得发慌,林一忙道:“不知此物……?”

    “这是老夫一同窗好友所赠!好友姓魏,名达仁。那好友自幼喜古籍,好修行,对成仙之道甚是痴迷。此册乃是他当年偶得,走时留老夫惠存。好友言道,此物尚可福佑后人。”说到此处,苏先生摇头笑了笑,接着说道:“此物或对小一有用也说不定”。

    林一眉梢轻挑,轻轻翻开薄薄的册子。只是片刻,他心头一惊,随即暗喜,把册子揣入怀中后,拱手深施一礼,又问道:“不知先生好友所去何方呢?”

    “老夫好友听闻海外有仙岛,便舍去了功名前程,乘船东渡去了!”苏先生微头轻叹。

    “先生的好友已登仙道?”林一追问道。

    “其里究竟,老夫不知。只是老夫这好友自研习修炼之道后,风采自然,神韵飘逸却又迥异常人。不是多年与其相处,也发觉不了这些,或许这也是修炼的缘故?”苏先生凝眉思索。眼神一亮,他盯着林一说道:“就如同小一这般,即使衣衫敝旧,身上却也有一种难言的神韵!”

    林一苦笑着摇头说道:“我随师父修炼多年,并无出奇之处。对了,苏先生,这东海深处真有仙岛?仙岛好找寻吗?”

    “典籍上虽有记载,却无迹可寻,东海不知几万里,难!”苏先生摇头感慨道:“即便老夫那好友,多年前一别,至今杳无音信啊!”

    “那先生相信这世上有神仙吗?”好不容易有个可以说话的人,憋了许久的林一,奢望从才学渊博的苏先生这里,获知更多的东西。

    “古人云,读书人不语怪力乱神……”苏先生摇头道。林一心想果然如此,未料苏先生又道:“老夫信!”

    林一有些疑惑的看着苏先生。

    “若这世间没有神仙鬼怪,没有阴阳轮回,没有因果报应,一生又会留下多少憾事!岂不是连那陇间野草也比不上吗!”苏先生说完,面容萧索,意味深远。

    没想到苏先生会如此的作答。想想也是,垄上的野草还能来春新生,而人若是没有了前世今生,便是连那野草也不如了!

    若是有来世,一切都可以延续吗?

    林一不禁陷入了深思……



………【第三十四章 离家】………

    二三十户人家的小山村,鸡犬相闻。山民质朴,邻里和睦。

    山村的日子,过的安静,也过的与世无争。

    由于林一的到来,林开渠一家人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翠儿也穿上了新衣裳,每日里笑声不断。

    叔父要重新为林一建房,他没有应允。

    林一知道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注定要离开这里,只是,不知道应该怎样开口。

    夏日里,山村没有多少农活。偶尔去山上挖些草药,猎取一两只野味。除此之外,林一很清闲。他每天去苏先生那里坐一会,聆听一些闻所未闻的事情,懂得了更多的人情世故,也知道到了一些师父未曾教过的东西。

    只是林一的修炼无法继续下去了,没有灵气的吸纳,他的修为也没有丝毫的提升。

    唯一让林一有收获的是,苏先生送的《煅神鉴》,这竟然是专修神识的功法。此功法可以单修,也可以作为辅助功法。神识的用处之大自然不言而喻,不过此法也必须要有神识才可以修炼,对于普通人无一点的用处。

    林一在修为得不到提升的时候,对《煅神鉴》爱不释手。此功法修炼倒也简单,随着修为的增加,神识会成倍的增长。现在他的神识已达一百五六十丈远。神识的增长远远超过了修为。

    随神识的增长,神识可一化二,二化四,分化神识离体。每一缕神识可以操控一件法器,可以想象,分化开的神识是有多么巨大的功用。

    《煅神鉴》不仅有具体的神识修炼之法,还有制敌、克敌之术。其中又分摄魂、搜魂、噬魂等。

    摄魂与江湖上一些迷人心智的功法类似,搜魂是靠着自身强大的神识,强行进入敌手的识海并摄取对方识海的记忆。噬魂之术,顾名思义,就是要摧毁敌手的识海,想象着就令人感到可怖和阴险。

    林一自认不是阴险歹毒之人,不过此等防身制敌之术,自然要研习一番。

    ……

    小山坳的西山上,一只野兔被林一逼到了岩石角落处。

    野兔猩红的眼睛露出惊慌,左右张望,欲夺路而逃。

    林一凝神站立,手里掐了个印诀,向野兔一指,口中轻叱“去”。

    一道无形的神识,凝集成针,电闪般刺向野兔。

    正在蓄力欲逃的兔子如被雷击一般,一个跟头翻倒在地,随后,又摇摇晃晃爬起。猩红的兔眼中满是恐惧,它呆立了片刻,猛然逃去。

    林一翘起嘴角,露出无奈的苦笑。这惊魂一刺,连兔子也没制住。想必自己的神识还不够强大。此术以后怕是没什么用处!

    ……

    山村的夏日,骄阳似火,酷热难当。村口的孩童早就光起了屁股。大人也都赤膊露背,手持蒲扇直摇。就连苏先生也是褪去了长衫,换了一身的短打扮。

    林一依旧一身灰旧的袍子,额头上却无一丝汗迹,显得与众不同。这也是无意之举,他进入练气四层后,便已寒暑不侵。

    林一还是决定了要离开这里。虽不知如何对叔父一家做出交代,他却为此做着离去前的准备。

    晚饭后,一家人坐在院内大树下乘凉。

    “叔父!我想教翠儿习武!”林一说完,只是看着翠儿微笑,不再说话。

    林开渠与张氏一脸的愕然,不知林一何意。

    翠儿的大眼睛里闪耀着兴奋,拍手说道:“好啊!好啊!若是翠儿有了武功,上次在镇上就不会受人欺辱了,爹爹也不会被人殴打。”

    张氏迟疑的目光盯着林开渠不放。后者摇摇头,低头叹息。

    天上掉下来个亲侄子,让他们夫妇惊喜。这个侄子秉性善良,脾气温和,也很懂事,与翠儿相处的很好。加上二人没有儿子,林开渠心中自是把林一当做亲儿子一般看待。

    林一拿出的银钱,足以让他们不劳不作的吃用一辈子的。夫妇二人虽是贫穷,却也没有因此失去本色。惶惶了几日后,日子又如往常一般。

    不过夫妇二人自己心中自有计较。待入秋后,一定要为林一建起新房,再托个媒人,为这个侄儿讨个漂亮的媳妇。

    无形之中,林一已成为了这个家的支柱与期望。

    可在林开渠的心中,这个侄子的身上,总有一种不同于山里人的东西存在。他相信侄子的为人,却不知对方心中真正所想。这也是夫妇二人心中不安的地方。

    好东西怕丢了,侄子好了也是这样。加上这个侄子年纪轻轻,却把李公子打的服服帖帖,让镇守大人也不敢追究。可要知道,李公子是镇守的亲兄弟啊!

    夫妇二人的心中,这个侄子,是一个高深莫测的人。

    不过想的多了,夫妇二人心中难免惴惴。这个小小的山村,这个家,能留住这个侄子吗?

    一家人只有翠儿的大眼睛,忽闪着,在三人身上转着圈儿。

    许久,林开渠抬起头,声音中带着不舍说道:“小一啊!先前不让我为你建房,我与你婶娘就明白了你的心思。如今,决定要走了?”

    翠儿大眼睛怔住了,一把扯住小一的衣袖,急道:“哥,你要走吗?要离开翠儿吗?再也不会来了吗?”话未说完,哭音已变成了哭声。

    林一未料到会如此,心中有了份愧疚。想不到老实忠厚的叔父,竟然早就看出了自己的心事。

    沉吟了片刻,他拍了拍翠儿的肩膀,语气轻松说道:“翠儿,哥教你武功,你就可以让爹娘不受人欺辱了。哥想去天下走一走,看一看!哥想去看看这天地究竟有多高,想去看看这天外有没有神仙!有一天,哥回来说与你听,可好?”

    “哥,翠儿舍不得你啊!”翠儿搂着林一的脖子,伤心的抽泣着。

    叔父与婶娘的失落与不舍,尽落在了林一的心底。他轻声说道:“叔父!婶娘!我留下的银钱也够家里用的了。翠儿若是会点武功,要紧时刻也有点用的。一时半会儿,小一或许不会离开商国,这些都是以后的打算吧!”

    “难道小一要远离商国吗?”林开渠惊问道。

    “或许以后会吧!”林一点点头。他语气依旧轻松,也只是掩饰内心的不安。

    人一生,总有一些无法回避的事情,只好去面对。

    ……

    西山的山顶,是翠儿这一两个月里,最喜爱呆的地方。

    山上的蒿草,青色中隐约有了斑黄,仿佛已释放了生命的全部。岩石缝隙中四起的虫鸣,似是吟唱着夏日的璀璨,又似是在奏起短暂一生中,最为辉煌的绝响。

    月夜下的山顶,林一静立一隅。不远处,时而银花绽放,时而柳姿曼舞。那是翠儿在练剑。

    林一本不是敝帚自珍之人,更别说对自己家人。可他只会剑法,便去了趟镇上,买了把长剑,又让卢大哥在里面加了精钢,重新淬火打炼过后,送与翠儿。

    翠儿手持长剑,人随剑舞,剑随人动,剑身偶尔炸开几道银色光芒,随即消失在月色中,变成耳中一道道凛冽的风声。

    翠儿喜欢在哥哥面前舞剑。

    她不想哥哥离开,而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哥哥教的武功练好,让哥哥能开心一点。

    脚步移动间,就是两丈多远,其身形轻盈飘逸,剑招凌厉,俨如习武多年的高手。

    林一看在眼里,却暗自叹息。他用灵气为翠儿打通经脉后,虽为其修习内功省却数十年的苦功。可灵气在翠儿经脉运行几周后,自行消散,体内再无一丝痕迹,就如同先前的天福一般。显然,翠儿同样不能修炼玄天心法。

    经脉通,玄关开,可以感受并吸纳灵气,以此来锤炼自身五脏六腑,就可以踏上修仙之路。而林一不明白的是,自己与翠儿是血脉至亲,莫不是说,翠儿没有修仙的灵根,而自己就有?

    这万万中无一的机缘就被自己撞上了?林一不认为走上一条未知的路,就是件幸事!

    ……

    村口的大树下。

    这棵老树的树根,如虬龙展躯般伸出地面。林一斜依其上,对着另一侧的苏先生道:“这是我师父爱喝的酒,我请先生喝!”

    苏先生身躯依旧挺拔,无论是站是坐,皆如傲竹天成。

    “别忘了我女儿的名字……!”苏先生深深注视着林一,伸手接过酒葫芦。

    “苏雪云,丁卯,己酉生人,乳名为云儿!”林一轻声念道。

    “天地有万古,此身不再得;人生只百年,此日最易过。呼——!此酒痛快!”苏先生畅饮一口,捋髯长赞。其面上涌出淡淡的酒晕,面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像是有着道不尽的沧桑,数不尽的感慨万千。

    ……

    火红的夏日,挥霍了生命的热情后,天地之间,有着凋零,也有收获;有了邂逅,自也有离别!

    ……

    “房子还是要建,等小一回来住!”林开渠蹲在门槛上,憨声说道。他忠厚老实的神情中,透着坚定!

    屋里间传来一声叹息!张氏手里拿着块布料,自言自语道:“本想多给孩子做身衣裳的,谁知就这么默不作声的走了呢?可怜的孩子!”

    翠儿坐在大树下的石桌旁,小手托着秀腮,一对明眸眺望西山。

    “哥,记得回来给翠儿说那神仙的传说,别忘了哦!”一行晶莹的泪滴滑过脸颊。

    ……

    入秋的一天,林一走了。

    没有告别,也没惊动任何人。

    一个人,悄无声息的走了。



………【第三十五章 故人遭难】………

    裘贵最近有些走背运。

    裘贵翻李寡妇墙头,寡妇的汗毛也没摸到呢,就被邻里看见,挨了两棍才跑掉。不过让他心疼的是跑丢了一只鞋。那可是偷到手才穿两天的新鞋。

    见村口磨房疤瘌家的小孙女无人照看,裘贵动起了心思。若是将其拐了卖给青楼妓寨,弄不好可以收成五两银子呢!谁知他花了两文钱买的糖球,吃奶的劲头都使出来,刚刚哄的小丫头走到村口,愣是能遇到丫头的二舅。

    听说,这二舅半年才来一次,恰恰就被裘贵遇到了。好在他自认机灵,早早撒了鸭子跑了。不过实打实丢了俩大子,还不如来俩炊饼填进肚子实在呢!

    随着这么一想,裘贵顿觉得肚子如着火般难受。娘的!大半天的水米没沾牙了,饿死爷爷了。他嘴里念叨着,狠狠勒紧了腰带,眨巴着一对三角眼,不忿夹杂着忌惮,偷偷瞄了一眼不远处的三人。

    这三人手里拿着真家伙,一个个面带横肉,都是心狠手黑的祖宗,离他们近一点,都让人有喘不过气的感觉。

    谁让自己个走背运呢!跑了老远,还不是怕那丫头的二舅追来,没成想半路遇到这几位爷,二话不说抽刀就砍。

    没一点王法啊!

    好在裘贵头见机快啊!头皮都磕破了,什么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儿,眼泪陪着鼻涕,说了好几遍。

    这几人还是被自己的一番话蒙过去了。想到此处,裘贵暗自得意。

    不过这几个强人让他入伙。裘贵才知道自己进了狼窝。他不忿之余,随即也就想开了。以后自己也算有了山头的人了。

    以后再翻寡妇家墙头,看谁他娘的敢打我,爷爷是有山头的人了!说不定李寡妇会打开房门,请自己进去呢!想到此处,裘贵的眼前,浮现出了李寡妇那前后丰硕的晃动,嘿嘿!想象着双手肥腻的感觉,他的口水滴下老长一串。

    “哎呦——!”裘贵长吸一口冷气,捂住腮帮子。

    “噤声!狗日的!”几丈外一个黑脸的汉子,眼睛瞪如牛卵,狠狠骂道。

    裘贵被对方凶恶的神情吓的猛一缩脖子,躲进草丛里,偷偷的呲牙咧嘴。

    裘贵的右腮下,长一个痦子,上面几根黑毛老长,有事没事时,他就爱用手捻着。

    学堂里老书究都爱捻胡须的。裘贵自认也是有见识的人。将才他只顾想寡妇了,不知觉手头用了力,结果手里没有了肥腻,只有被硬扯下来的一根黑毛。

    裘贵不由暗骂了一声,不舍的丢掉手里的黑毛,又悄悄伸长鸡脖子,瞄了一眼那三个祖宗。

    那三个汉子,手持着钢刀,如同三只夜猫般,躲在路旁不远处的树丛下。领头的汉子叫郑大,黑脸牛眼,脾气暴躁。裘贵最是怕他。

    还有两个,一叫猴子,一个叫大眼。人如其名,精瘦如猴的自然就是猴子,性情奸猾喜淫,一对桃花眼让裘贵都不敢正看。大眼的眼睛是很大,跟吊死鬼死的,白眼珠多,黑眼珠少,说话时透着阴气,让人老想打寒颤。

    听郑大说,他们原来是黑风寨的,如今散伙单干了。与这三位爷搭伙,裘贵只想哭,才知道,与他们相比,自己的昨天是多么的善良。

    “财神爷上门了——”裘贵在草丛里正哀叹命苦之时,突然听到猴子的声音,他浑身一哆嗦,又想跑路,又想往土里钻。

    正惶惶不安时,一个身影来到自己身边。裘贵还没反应过来,一双大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裘贵抬头一看,急道:“呃……咳咳……住手啊大哥!”

    “你他娘的想溜?”郑大声音低沉却尽是寒意。

    “不……不是的,兄弟哪里敢呢!这不是正找家伙来吗!”裘贵眼珠直转,低头摸出一块石头来,举在手里,带着谄笑说道。

    “哼——!”郑大松开了裘贵,一双牛眼嗜血般盯着路口。

    ……

    一辆带蓬的马车出现在几人眼前。

    赶车的伙计自顾驾着马车,对路边的危机浑然不觉。车内坐着一对年轻的夫妇。男的一身白衣,书生模样。女的怀里还抱着个不满周岁的婴儿。

    “夫君!天黑时能到家吗?”年轻的夫人,拍了拍怀里熟睡的婴儿,轻声对男子说道。

    男子双目充满爱意,温柔的说道:“这百里路程已走了大半,天黑前准到天平的。夫人且放安心!”

    “嗯!夫君说的是!”夫人抬起白皙秀美的面庞,对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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