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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梦(上)-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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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个办法只是'缓兵之计',缓上两个月。两个月后,水姑娘返回,还是得想出个'长久之计'来!〃

    而这一次,陆天恩的反应与以往不同了。确实曾经苦思过,他能给荣安说出个具体的想法来:

    〃我认真地想过,这个时候,实在不能向老太太、太太说水姑娘的事;但,过上一段日子,也许,就是两个月后吧,我去求老太太。〃

    荣安大感欣慰,觉得他毕竟有诚意、很认真地处理自己的感情问题,而且提出的是个两全其美之计,于是,很认同,也更乐意帮助他。

    〃您说的是,过了这段日子再求老太太恩准,就容易得多了。只要老太太点头,让水姑娘进门,便什么问题都没有了。避开婚期的事,您放心,我立刻办!〃

    他说到做到了,立刻写信到济南,并亲自去天津,联系了两家他熟识的茶园,以两倍的包银商请水飘萍前去演唱,又说服了丁老板让出档期。

    〃这个事,您可是一本万利哪。您看,天津、济南那边缺角儿登场,肯出两倍的包银。水姑娘去唱两个月,拿的是双份,身价也就上去了;等着回来这儿,因为是履行旧约,还按着跟您签的旧约上的价码。〃

    商人重利,他觉得,动之以利,一定能见效,因而每一句话都切中要害。果然,丁老板立刻点头。

    水飘萍跟前,他让吴妈和老沈去说,重点还是〃两倍包银〃。水飘萍既然有奉养母亲的经济压力,当然很乐意接受外地的高价约请。

    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心里有几分明白又绝口不说的吴妈和老沈飞快地替水飘萍整理好行李,陪着她到外地演唱。

    第一站是天津,距离不远。荣安购妥了三张火车票,交给老沈,又仔细地叮咛了一些到达后该注意的事。所有的准备工作就全部完成,只待时间一到就准时出发。

    不料,出发当天,陆天恩却出了新的状况。

    他原本要亲自送水飘萍到火车站,而因为心里千丝万缕交织纠葛,前一夜便辗转反侧地难以入眠,两眼直盯帐顶,张望一片黑茫,挨到天色翻出一丝鱼肚白,便索性起床。心里先想着尽快出门去送水飘萍,一跨步才想到此刻其他的人都还没有起床,只好停步,退回桌前坐着,对窗发呆。

    好不容易等到天色大亮,他起身出屋。一开门却很意外地看见小顺陪着蓉儿远远地向他走来。

    心里立刻升起诧异与不安,而走近后的蓉儿急急地告知:

第二部分 第36节:故梦(36)

    〃老爷请少爷说话。早饭后,请少爷尽快过来!〃

    这是不能抗拒的事,他只能改变自己出门的时间,好在,到无为斋走一趟,说几句话,时间不会太长,不至于影响送行。不料,他用完早饭,正准备往无为斋而去的时候,春梦跑着小步子赶到跟前,气喘吁吁地对他说:

    〃太太吩咐,快到大厅,皇上派人送贺礼来了,老太太吩咐,在大厅接旨谢恩。〃

    他不由自主地目瞪口呆,愣在当场,没有回应。春梦不了解他,看着他的样子,心里立刻有气,勉强忍耐着催他,但是出言带刺:

    〃哎呀,您怎么傻了?快走呀,公公们已经到了,人家是奉皇上的旨意,给您送贺礼来的,您在这儿傻站,可不就失礼了?〃

    他的神志恢复了些,对着春梦讪讪地傻笑了两声,立刻乖乖地开步走,走了几步才想到还有事要处理,于是转头吩咐小顺:

    〃你赶紧去找荣少爷,对他说,宫里来了人,我不能出门了,今天的事,全托他代办!〃

    小顺不明所以,愣愣地问:

    〃这……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陆天恩不耐烦地挥手:

    〃你不用管,照我的话说,一个字都不要改,荣少爷自然明白!〃

    荣安果然明白,想妥了一套八分真实的说辞,委婉地告诉水飘萍:

    〃皇上派了几位公公到陆府问候老太太春安,颁赐节礼;陆少爷须陪侍老太太受赐,不能出门。〃

    话说得圆通,水飘萍并没有起疑,心里虽然升起了失落感,但心情并没有太恶化,表面上更是落落大方地露出微笑:

    〃来了重要的事,陆少爷当然应该留在府里陪侍老太太!〃

    同时,她也婉拒了荣安代为送行,理由是有吴妈和老沈相伴已经足够了,荣安觉得有理,便不坚持亲送,只派自己的马车送她们三人到火车站,一切也就功德圆满。

    唯独水飘萍一坐进车里,放下车帘后,脸上的微笑就整个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惆怅和失落,甚至,眼角泛起了一丝悲伤。

    毕竟要有长达两个月的离别,毕竟,他没能亲自送行……她的头不由自主地低了下来。

    坐在她身旁的吴妈很明确地感受到了她的心情,但是故作不知,而极力想出一些话来打破沉闷,变更气氛,以改善她的心情:

    〃天气真好——街景也好——啊,真是好兆头呢,咱们出行大吉,第一站到天津,小姐一定能在天津唱红!〃

    即便心事重重,她都藏住了,也〃表演〃得很成功,满口都是欢快的、兴高采烈的语气。果然,水飘萍被她引得抬起了头,先是看了她一眼,然后不由自主地顺势望向窗外。

    马车正往前驶,街景便向后飘移,有一种虚幻的美,恰似爱情。天气果然非常好,阳光普照,天色蔚蓝,她直觉地感到天边有鸟儿自由飞翔。但她没有亲眼看见,因为,她的视野极小,只有一个小窗的面积,像什么都被限制住了,不但没有鸟儿般的自由,还像被囚禁了。她整个人被关在马车里,像个囚犯似的被流放到外地去,为了爱情——

    11'…

    簇新的〃蓝牌〃自行车被送到深柳堂的廊下停放,银色的车头、黑色的车身配着银白与沉黑合组的车轮,看来既时尚又帅气,迎着阳光的地方又被映得像镀了一层金,令人炫目。

    陆天恩站在廊下,定定地看着这辆已经属于自己的车,看得出神了,心里涌起了许多感触,唯独没有骑上去奔行的念头。

    他想到溥仪的话,骑自行车的感觉就是自由自在,而作为他与金灵芝的结婚礼物,却有如反讽……

    他喟然叹息,不经意间眸光一转,正对车轮反射出来的金光。他下意识地觉得刺眼,连忙低下头,避开去,然后举步进屋,索性彻底逃避面对。

第二部分 第37节:故梦(37)

    但是,小顺急匆匆地快步跑向他:

    〃蓉儿姐姐又来说,说……老爷催呢!〃

    他跑得快,蓉儿落后他一大段路,但也很快就走近前了。

    陆天恩只得抢先迎向蓉儿说话:

    〃我这就过去!〃

    走了好几步,他才小心翼翼地向蓉儿打听:

    〃老爷……为什么事叫我?〃

    蓉儿报以无奈的眼神:

    〃我哪能知道呢?〃

    陆天恩登时脸红,神色讪然。蓉儿看了他这个样子,心里反而油然兴起了一股想帮助他的念头,于是竭尽所能地思索,然后答复他:

    〃今天,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要有,是昨儿,黄昏的时候吧,秋云来过,拿了一封电报,说是太太吩咐她送来给老爷看看的。老爷看完了还给她,什么话也没说,也不像有什么特别的事。〃

    陆天恩仔细地思忖,追问:

    〃电报——是哪里来的?〃

    蓉儿连摇两下头,再次报以无奈的眼神:

    〃我哪能知道呢?〃

    陆天恩更加不好意思,不再追问,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步,但是心里还在继续猜测。

    究竟是为了什么事?上次,父亲主动找他谈话,主因是婚事,但是整个过程与母亲意见相左,气氛极不和谐。他心有余悸,踌躇再三,他鼓起勇气,嗫嚅着再向蓉儿打听:

    〃太太——也过来吗?〃

    蓉儿不假思索,率直地回答:

    〃老爷没说去请太太过来!〃

    陆天恩登时心头一松。这一次,不用再同时面对意见不合的父亲与母亲,可以免去无以自处的尴尬了!

    仅听父亲一个人训话,只要以毕恭毕敬的态度应对,挨上片刻,也就功德圆满了。他的脚步不知不觉地轻快了三分。

    不料,到了无为斋,陆正波一说话,他立刻发现,即使陆夫人不在场,事情一样与她有关,而他,一样要陷在父母两方意见不一致的尴尬困境中。

    〃昨天,你母亲收到蒙古来的电报。你的舅父为你的婚事亲来道贺,带了一百名随从来京,一定会赶在婚礼前到达。你可知道这事?〃

    他立刻低下头,避开陆正波的目光,但是诚实地回答:

    〃不知道。一早,宫里来了几位公公,送来皇上的贺礼,老太太、太太先忙着接待,没得空对孩儿说话!〃

    陆正波依旧直视他,目光严肃:

    〃这个无妨——现在,你也就知道了——事情的重点是,率众百人,前来道贺,一则未免招摇,二则容易引人非议,三则府中难以安顿。等会儿,去对你母亲说,舅老爷乃骨肉至亲,不远千里而来,专程道贺,盛情可感,但是,有这三则疑难之处,须请舅老爷将大队人马留在城外驻歇,只带两三名从人进城吧!〃

    这事情有天大的困难,他不敢答应,却也不敢拒绝,额上开始沁出汗珠,心里隐隐想哭,头低得脸几乎贴在心口上,垂着的双手更是轻轻颤抖。

    而陆正波却是话一说出,任务就已交付,根本不管他的想法,更不管他的困难,甚至还有下文:

    〃还有一件,我说与你,你须牢牢记住,但是无须告诉你母亲。你的外祖父和舅父,从前些年就倾向'复辟',诚然,人各有志,不可相强;但是,这主张与我的原则相违背,虽骨肉至亲,也只能敬而远之。你已成年,即将完婚,今后须有自己的立身处世之道,而且须坚守'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原则,虽近亲也必须敬而远之!〃

    他义正词严,而陆天恩不敢有意见,只能唯唯诺诺:

    〃是……是……〃

    陆正波依然不理会他的心情,顿了一下之后自顾自地喟然叹息:

    〃复辟绝不可行,丁巳年张勋闹的事,使国内南北对立,内战加重,也使皇上陷入尴尬之境,而竟还有许多人不死心……〃

第二部分 第38节:故梦(38)

    那是在四年前,岁值丁巳。肇因于民国成立以后政局极不稳定,先有袁世凯任大总统,继而恢复帝制,自立为帝而引发〃二次革命〃及〃护国军讨袁〃的内战。袁世凯取消帝制后病死,黎元洪继任总统,段祺瑞任国务总理,但两人不和,黎元洪免段祺瑞职,而拥段的〃督军团〃颇具军事实力,黎元洪备受威胁,于是电召久踞徐州的长江巡阅使兼安徽督军张勋进京,欲借力自固。不料,张勋早已与康有为结纳,率兵北上后先是电请黎元洪解散国会,得到允诺后又宣布拥戴清帝复辟;而段祺瑞立刻召集旧部反击,迅速进克北京,张勋败逃,避入荷兰使馆,复辟仅十二天就宣告失败。

    但民国的政局并没有因此而平稳下来,冯国璋任总统,段祺瑞重新执政以后,不久就因为国会的恢复问题,掀起南北战争。同时,北洋军系统的将领分直、皖两派,彼此不和,虽曾打败南方,但是内战不休;其后,国会重组,总统另选徐世昌继任,但内战仍然不止不休。

    自民国肇建,十年来战争频仍,民生凋敝,有识者痛心疾首,怀野心者却认为有可乘之机,兴风作浪,以谋私利。十年来,他不问世事,却非不知世事,从来不说,是因为无人可以对话;而现在,事情逼到眼前来了。

    岳家倾向复辟早已是不争的事实,这一次——他的心中掠过一道恶感,一个阴影——他直觉认为,这一次,舅兄名为进京道贺,实际上另有任务!

    谊属至亲,不能闭门不纳,而一定要有正确与之相处的原则,也一定要让儿子确实做到。叹息之后,他又重新转向陆天恩,重复告诫:

    〃你已成年,已非童稚,应当把持自己的立身处世之道。〃

    生在八旗之家,在现今动荡不安的民国世界里立身和处世,都是大不易的事;而确立自己的立身处世之道,坚持下去,更是大大不易的事。他认为,有必要彻底地对儿子说一说。不料,话才说了开头的一句,他就发现,陆天恩不但一直低着头,不与他正对,还不停地颤抖。

    他的心登时一凉,什么话都不想说了,而暗自皱眉,嗟叹:

    〃哪里是已成年呢?还是什么都不懂的。〃

    而陆天恩的心境又远比他的嗟叹要坏得多。他非但没有因父亲的话而对时代、家族、个人三者之间的关系和命运有所认识,还对父亲交付给他的任务充满了恐惧。两脚一踏出无为斋,两行眼泪就落了下来。

    边走边哭,边喃喃自语:

    〃为什么要这样呢……为什么呢……〃

    他害怕,他不敢去向母亲转述父亲的话,要舅舅把从人留在城外,只带两三人进城。这话会使母亲和舅舅都不高兴的,他不敢说。最终,他索性快步跑回深柳堂,关起门,独自在屋里放声痛哭。

    但是,越哭心里越惶恐,越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越怕面对这事,越不敢开门出去。而哭久了,别桩的烦恼事也渐渐涌到心头,几下凑在一起,他越发地想要逃避,怎奈根本无处可逃,唯有眼睛因哭久而酸涩模糊,一合上就送他进了梦乡。

    梦里的情境与现实完全相反。他梦见父亲和舅舅骑在高大的骏马上并辔而行,谈笑风生,愉快之至,而完全没有民国、前清以及复辟的问题。而后,两人策马驰骋,却是各自向着自己的理想飞奔,不料殊途同归,一起回到原点。

    醒来后,他回思梦境,只觉得莫名其妙,整个人都傻了。小顺来唤他吃饭的时候,发现他的额头滚烫,立刻断定他病了,飞快地跑出门去禀告。

    深柳堂立刻热闹了起来。陆老太太和陆夫人亲来探视,大夫也随即到达,把脉诊视,开出药方……

    他其实只患了轻微的感冒,以及没有人发现的逃避现实的心病,但是,难题自然而然地解开了:父亲没再要他传话给母亲,母亲前来看他的时候,只关心病情,绝口不提其他。

第二部分 第39节:故梦(39)

    于是,他暗自庆幸。接着,他认识到了〃生病〃的好处,联想到应该多生几天病……

    第二天,高烧退去了,精神和饮食都渐渐恢复了,而他仍然按时服药,卧床不起,心里轻松自在地生出翅膀,快乐地飞到水飘萍身边去。

    两天后,荣安来看望他,悄悄地转交了水飘萍由天津寄来的信。他欣喜若狂,不但把生病的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还远比正常的时候生龙活虎。

    水飘萍来信内容很简单,只是报平安——顺利到达天津,顺利登台演唱,一切安好——他反复读了许多遍,等荣安一走就开始写回信。

    他当然不能向水飘萍倾诉自己这几天来遭逢的因婚期将近,舅舅来贺所引发的困境,更不能提及家庭与生活上的事,于是,通篇所写的就是他对她的思念。整整写了一夜,反复地修改、重誊,总算在天亮前全部完工,完工后心智返回,便感到困倦已极,这才合上眼懵然睡去,但是睡不了多久就被喧闹的鸟鸣声叫醒。

    原来是春暖日好,满园芳菲引来蜂蝶飞舞,群鸟翱翔,天地间被聚集得生气勃勃,陆府的下人们也就把诸多鸟笼挂在檐下和树上,让养在笼里的鸟儿们晒晒太阳、透透风,这些鸟儿高兴得引吭放歌,引来笼外更多的飞鸟一起合唱,组成多部交响的〃快乐颂〃。

    他受到感染,心中一片欢欣喜悦,下意识地跳下床来,开门往外张望。小顺正站在门外,望空看鸟,听到开门声,转过头来,立刻发出一声欢呼:

    〃啊——少爷——您好啦——〃

    他没来由地感到讪然,含糊以应:

    〃嗯……嗯……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爹叫我把鸟挂出来,还叫我仔细看着,别让猫儿来扑鸟!〃

    〃嗯!〃

    他的手里还握着给水飘萍的信,下意识地递出去,要交给小顺拿去寄。但是,话到舌边,忽然想到,万一小顺拿出去的时候给大顺看见了,就会交到陆夫人手里去,实在不妥;于是,他改成吩咐小顺:

    〃看完了鸟,你去请荣少爷来一趟!〃

    还是托给荣安吧。说完话,他就关上门,退入房中,捏着给水飘萍的信,怅怅地在床沿坐着。

    众鸟的高歌仍然声声入耳,但他的心情却变了,他觉得自己也是一只笼中鸟,连寄一封信出去都得依靠荣安帮忙——

    12'…

    吉期逼近,而陆府在吉期到来的前两天就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周全了,陆夫人陪侍着陆老太太亲自检视了一遍行礼的大厅和做新房的云锦楼,也重复检视了所有要用的物品,然后,两个人一致确认圆满无缺,这才松出一口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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