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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情爷-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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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惧怕惶恐的心慢慢沉稳下来,胎儿总算暂时保留下来。
  但是明天、后天呢?
  他会不会再逼她堕掉孩子?
  唐韶荏已经对他失去信任,他随时都会危及孩子。
  只有离开,才是万全之策。
  暗静的黑夜,只有虫呜声,韶荏蹑足潜踪,悄悄带着包袱,一走了之。
  她“吱呀”地打开后门,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眼角依然蓄满泪珠儿,长睫一眨,落下辛酸的泪水。
  这里有太多快乐与痛苦的回忆,曾经,他占满了她的心,如今他也是伤她最重的人。
  她知道两人再下去,也没有好结果,不如趁早归去。
  残月在天,一地清光,像照映着她凄冷孤绝的心,夜风飒飒,刺人肌骨,她抓紧了斗篷,头一撇,横下心,步伐匆匆而去。
  这一别,也许永远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可是她别无选择,这是一段天注定的孽绿!她只有慧剑斩情丝。
  夜色太过黑暗,不利行走,只怕遇上不肖之徒。
  韶荏先投宿在附近的一间客栈,打算明日天一亮,就立刻赶路。
  这一夜,她睡得极不安稳,脑海里想象着念禧发现她逃走,忿怒抓狂的模样,想着他的无情,她的心就好痛、好痛。
  清晨,她在客店吃了两块玉米面饼,又全都呕了出来,难受地直抚胸口。
  “孩子……别为难娘了,娘已经够苦命的了。”她对着腹中胎儿,似心灵相通地说着。
  勉强撑起体力,韶荏站得极不稳。
  “姑娘,小心啊!”店小二还好心地扶了她一把。
  她颔首道谢,挥挥手,踏上返乡的路途。
  但是路程遥远,她要徙步回去大唐,根本是不可能。最好能搭上商旅的车阵,一方面人多,可以避过盗贼。
  韶荏心里打算着,脸色却愈来愈苍白,冒着冷汗,走了几步,一阵天旋地转,她手脚一软,不支倒地,昏厥过去。
  前头一支剽骑呼啸而来,为首的人好巧不巧,竟是宇文庆。
  “启禀少主,前面躺了一个女人。”部属下去查看,回上禀报。
  “把她抓过来,给本少主瞧瞧。”只要稍具姿色的女人,宇文庆都想染指。
  没想到待看清她的容,宇文庆邪笑了起来。
  “小美人,你和本少主还真是有缘。”他捏起她垂丧的下巴,露出色眯眯的笑。
  “带走!”他下达命令,掳她上背。
  可怜的韶荏浑然不知,她由一个魔穴掉进另一个火坑,处境更加危险。
  人又不见了!
  管念禧火冒三丈,他的一念之仁,竟然促成她逃脱的机会。
  他真不该心软。
  命人全力去找了,他的一颗心仍七上八下,担忧不已。
  现在他在乎的是她的安危,万一遇上坏人,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
  如果他不逼她流掉孩子,也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但是现在再懊悔都来不及了。
  “韶荏……你到底在哪里?”他的心在呼喊,可惜她听不见。
  想必她现在一定很恨他,无法谅解他。
  矛盾的心情纠缠着他,这会儿人海茫茫,要寻她更不容易了。
  也许……她会像断了线的纸鸢,永远也回不来了。
  想到这儿,他的心焦虑难安,一刻都定不下来,只有亲自策马出去找她。
  若他的推测没错,她一定在回大唐的路上。
  “这是什么地方?”
  唐韶荏悠悠醒来,讶异地环顾四周的陈设!她待在一间非常华丽的房间,她踉跄地走下床榻,想要开门出去。
  没想到一开门,曾经企图想染指她的人——宇文庆,一脸暧昧的笑着进来。
  是他!她的一颗心险些抖出来。怎么又遇上这个恶人。
  “小美人,你终于醒了,你睡了整整一天,瞧,天都暗了!”
  他转身欲关上房门,她暗知不妙,立刻想抢先出去,可他眼明手快,门终究还是关上了。
  “想走?没那么容易,你得先好侍候本少主。”宇文庆不假掩饰,似乎想霸王硬上弓。
  她紧抓着领口,一张俏脸惨白,往后倒退几步。
  “你……你不能胡来,若是管念禧知道了,他不会饶你的。”
  “管念禧不是不要你了吗?否则你怎么沦落在外?”他误以为她已经是个弃妇。
  “才不是!”她想要辩解,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不管你曾经是谁的女人,反正我要定你了!”
  他往前长臂一扑,她绕着云母石桌,惊慌地闪躲。
  “救命啊!救命啊!”虽然她知道自己身在宇文府,很难有人会对她伸出援手,但她仍出自本能地大声呼救,也许会引起注意。
  “你别怕嘛,等我上了你,你就知道我比那个小子强!”宇文庆邪湿地道。
  他一手攫住她,俯身欲狼吻,她拼命地抵抗,却力气单薄,无济于事。
  眼见就要被这衣冠禽兽得逞,外面忽传来严厉的女声。
  “放肆,为什么我不能进去?里头在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吗?”
  忽兰硬闯了进来,看见自己的丈夫正在轻薄一名女子,不由得怒气冲天,指骂道:
  “宇文庆,你好大的胆子,咱们才新婚两个月,你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从外面掳了一个民女回来。”
  宇文庆是有几分忌讳她,嚣张的欲念顿减,松开了唐韶荏,悻悻然地说:
  “你不是说过允许我纳她为妾?”
  忽兰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个衣衫不整的女人,竟是她的死对头唐韶荏。
  韶荏泪眼汪汪地向她求助。“忽兰小姐,求求你救我。”
  虽然忽兰曾经鞭打她,但是面对自己的丈夫要偷香,应该不会坐视不管。
  可她万万没想到,忽兰痛恨死她了,居然换了一副冷漠的脸孔,道:
  “原来是你,真冤家路窄。”
  她对丈夫笑了笑,大方地说:“你继续享用吧!我会当做没看到。”
  “多谢爱妻的体贴。”宇文庆乐不可支,无所惮忌地再度展开猎艳行动。
  “忽兰小姐,你不能扔下我不管啊!”韶荏急急呼喊。
  忽兰却不肯救她,存心要让她被宇文庆玷污、蹂躏。
  门“碰”一声,又被关上。
  “开门哪!”她哭着拍打门板。
  “没有人会救你的,你认命吧!”宇文庆高枕无忧地说。
  他走过去要搂抱她,她却豁了出去,拔下髻上惟一可以当利器的发簪,紧紧操握在手,往他身上胡乱一挥。
  宇文庆吃惊倒退,曾经遭过她的暗算,不敢任意靠近。
  “别过来,你再过来一步,我就自尽。”她知道自己伤不了他,但仍宁死不屈,尖锐的簪子举在颈间,只要一刺,便即毙命。
  “臭丫头,你以为本少主非玩你不可吗?自视清高!哼!管念禧玩过的女人,不过是一双破鞋罢了!”他气得辱骂她一顿,怒火代替了欲火。
  她忍辱含泪,提防他再进一步,举在颈间的发簪不敢松懈。
  宇文庆见她那么倔强难搞,暂时打消了侵占她的念头。
  “今天先饶了你,呸,真是倒尽了胃口。”
  韶荏无助虚软地靠着墙沿,不停地啜泣。
  谁来救救她?
  念禧……她想的依然是那个无情的男人,心揪得更痛。
  马蹄践踏黄沙,掀起一片灰茫茫的烟土。
  管念禧已在边界兜了半天,还没有看见韶荏的人影,说不定她已经回去大唐了,可是依她一个弱女子,千里跋涉,不是一件易事。
  他萌生去大唐一趟的念头,此时部属回报:
  “少主,有人看见宇文少主掳了一名昏迷的女子回府,据那人描述,该名女子很可能是唐姑娘。”
  管念禧大惊,但不论真实性,为了韶荏的安危,他都得去宇文府一窥究竟。
  他立刻勒转马头,赶往宇文府。
  宇文庆一见到他,心知肚明他的来意,却摆出不知情的样子。
  “什么风又把你吹来了?”宇文庆闲适地坐定椅。
  “是不是你把韶荏抓来的?”他开门见山地问。
  “你自己的小妾不顾好,怎么成天向我要人?”宇文庆嘲嘘他。
  “快把韶荏交出来!”他火焰高炽。
  “你凭什么说人在我这儿?”宇文庆并不认帐。
  “我搜了就知道。”管念禧硬是直闯入内。
  他大步来到花园,迎面遇上忽兰,她痛斥他:“你把宇文府当成什么了?”
  管念禧脸色一沉,无视她的存在,径自向内喊叫:
  “韶荏、韶荏,你在哪里?”
  待在厢房的唐韶荏听见他的呼唤,如获一线曙光,豁然站起来,对着窗口回应:“念禧,我在这儿。”
  果然没错,人是宇文庆抓来的,他急欲打开锁门,进去救她出来。
  宇文庆怒容满面,使劲拉住他,往他英俊的脸庞揍上一拳。
  “不准你带走她!”
  “你明知道她是我的人,还三番两次地抓她来,分明是要和我作对,是不是要逼我当长老,你才甘拜下风。”管念禧深知他觊觎长老之位,故用这一点牵制他。
  宇文庆忍不住满腔怒火,他的母亲瑶夫人闻声而至,厉声制止儿子。
  “庆儿,你这是做什么?快放人!”
  “阿娘……”宇文庆不甘心。
  “阿娘的话,你都不听了吗?”瑶夫人显露威严。
  宇文庆只好垂头丧气地叫人打开锁门。
  唐韶荏获得自由,飞奔至念禧胸膛,可他一脸生硬,并不搂抱她,只丢了一句:
  “跟我回去。”便转身先走。
  她知道他在生气,怯怯地跟在他后头。
  宇文庆见煮熟的鸭子又飞了,气愤地对母亲抱怨:
  “阿娘,你为什么老是偏袒他?”
  “小不忍则乱大谋,你就快当上长老了,不要成天迷恋女人,枉费阿娘一片苦心的安排。”瑶夫人沉着地说。
  “外公怎么还不死啊?”宇文庆忍不住诅咒始毕长老。
  “住口,你这样浮躁,怎么成大器?”瑶夫人叱道。
  忽兰看着这位精干的婆婆,她嫁进府里两个月!已发觉瑶夫人野心勃勃,不是简单的人物。
  回到府邸,管念禧一副冷冰冰的态度,唐韶荏也生着闷气。
  两人不发一语,陷入胶着。
  默啜知道她怀孕了,特地来府里为她滋补身子。
  “多吃一点,这样胎儿才能快快长大。”默啜舀着银匙。
  韶荏把碗推开,微蹙蛲眉。“吃了也没用,这个孩子最后还是留不住的。”
  “唉!”默啜叹了一口气“想不到少主那么狠心,居然不要自己的亲骨肉。”
  “我和念禧的恩怨,你是不会懂的。”韶荏幽幽地说。
  “可你也不该一声不响地离开,少主担心死了。”默啜也怪她。
  她垂首默然,默啜也不忍再苛责她,执起她的手,安慰道:
  “没事就好了,以后别再乱跑了,我想经过这一次,少主应该会改变心意,不会再逼你了。”
  真的吗?他会改变!韶荏心里想着,衷心盼望他愿意接受这个孩子到来。
  也许有了孩子之后,一切都会不一样,这也是她极力想保住孩子的原因之一
  第八章
  刀光剑影,鲜血四溅,爹的惨叫,含恨归天,娘的悲嚎……
  惨不忍睹的梦境,管念禧一身冷汗地吓醒过来。
  他又梦到以前的事了,一段最惨痛的回忆,这几年来,梦魇始终纠缠着他,仿佛爹娘在冥冥中,提醒他一定要记得报仇。
  他不敢忘,也不能忘,时时警惕自己。
  可是自从遇上唐韶荏,一切都乱了。
  他痛苦不堪地将十指埋进发间,真希望自己能丧失记忆,不要活得这么为难、矛盾。
  那个孩子绝不能留!有个声音蓦然在耳畔回响。
  他心惊肉跳,莫非是爹娘的指示?
  神智已被幻觉侵袭,分不清对错,一股莫名的力量催促着他。
  管念禧下了床榻,像被附了身,两眼空洞往前走……
  在另一个房间里,唐韶荏还没歇息,她正在为未来的孩子缝制一双可爱的小靴子。
  她满心期待地将那双小靴子捧在手心,想象着孩子的模样。
  依她和念禧的长相,这个孩子一定会很漂亮,结合了父母亲的优点。
  韶荏一手托着粉腮,笑了起来。
  这时,孩子的爹进来了。她收藏起笑脸,正襟危坐,心里其实是有几分喜悦的,自从她平安回来,他还不曾踏进房里看她。
  也许他是来和她冰释前嫌的,终究他还是爱她的,要低下头来向她认错了。
  “韶荏……”他粗嘎沙哑地唤她,似有千言万语梗在喉间。
  “什么事?”她刻意冷淡地回应,正眼也不瞧他一眼。“已经很晚了……”
  “我特地端了一碗鸡汤要给你安胎。”他包藏祸心,手忍不住发抖。
  “我不喝。”她嘴上拒绝着,心却在窃喜,他到底是先投降,认输了。
  “过去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他低声道。
  “不必了,我承受不起。”
  “难道你不肯原谅我?”他像个请求母亲原谅的孩子。
  她心软了,放柔了语调。“鸡汤拿过来吧!”
  “趁热喝了。”他把碗盖一掀,那熟悉、薰鼻的气味,立刻提高了她的惊觉,该不会是——
  “那是什么——”她张口欲问,他迅速将药汁灌入她的嘴里,强迫她喝下。
  “不……”她的眼珠子瞪得好大。
  “一下子就好。”他不容她吐出,一手扯着她的头发,一手将整碗菜汁喂进她嘴里。
  药汁溢出一半,她依然喝下了一半的强力堕胎药,他为了增加作用,特地增加剂量,浓缩而成。
  “啪!”她打翻药碗,挥掌给他一个重重的耳光,眼中含泪,挟着浓浓的怨恨,朝他咆哮:“管念禧,我如果失去孩子,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他波纹不生的黑瞳转骛冷,阴郁地道:“这个孩子不能留……”
  “为什么你的心就这么狠?连你的孩子也不放过。”她声嘶力竭,柔肠寸断。
  腹部传来绞痛,她心悸不已。
  完了,她的孩子将慢慢地抽离她的身子
  她按着肚子,瑟缩到床榻,红色的血从两腿间汨汨流出……
  看见怵目惊心的血,他整个人恍然,如梦初醒。
  “韶荏,你要不要紧?我去请大夫。”
  “你不要再惺惺作态了,我们的孩子没了,我们也就结束了。”她无比沉痛地道。
  鲜血染红了绫裙,面积愈扩愈大……
  他脸色铁青,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道:
  “我是杀死自己孩子的刽子手,怎么会这样?”
  “啊……”她哀嚎着,承不住剧痛,几乎虚脱。
  “韶荏……”他充满着罪恶感,惶恐不已。
  “我好恨……”深夜,回荡着鬼魅悚然的气氛。
  错误已无法挽回。
  她的悲、她的泪,天地神只都为之共愤!
  一支商旅在沙漠中缓行,骆驼的背上伏着压箱,全是从大唐要销往苗疆的商品。
  严硕千里迢迢地跟随商旅,寻找侄女韶荏。
  自从韶荏被苗族大使带走后,半载都没有消息,他实在牵挂、忧心,决定亲身来苗疆一趟。
  义兄唐的遗言,他一直谨记在心,视三名侄女为自己亲生女儿,在他有生之年,他一定要好好保护她们。
  路途遥远,上了年纪的他,实在是吃力、疲累。但是为了寻回韶荏,再苦也得撑下去。
  经过长途跋涉,他终于来到苗疆,和商旅的人分道扬镳。
  也不知道韶荏现在在哪儿?千头万绪,从何找起?只能到处逛逛,碰碰运气。
  他在热闹的市集大街走着,看见年轻的姑娘,就多瞧两眼,还被误以为是老不修,被瞪了一眼。
  拎着简单的包袱,双脚走得好酸,还是先投宿客栈,休息一下吧!
  他拐弯走进一间客栈,打算休息一晚,明日再打听消息。
  府里头充斥着凄清的气氛。
  唐韶荏一脸凄绝地倚在床头,不哭不笑,面无表情,她的孩子没了,她的心也已经死了,对任何事都不抱任何希望。
  “韶荏,你倒是说说话,别这样吓我。”管念禧从来没有这么旁徨、紊乱过。
  她两眼无神,毫无焦距地盯着前方,不发一语,像失了魂般……
  “我这么做也是不得已的。”他黯然神伤。
  虽然她是仇人之女,但是她的一颦一笑,喜怒哀乐,都牵制着他,他无法不在意她。
  韶荏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泪已枯,哀莫大于心死,她永远不能原谅他对她所造成的伤害。
  沉默是最好的报复。
  管念禧面容枯槁,胡渣不剃,已失去了原本英飒的外表,为伊人憔悴。
  “你也许不相信,我比你还痛苦。”他轻溢出言,神情落寞。
  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了!她在心里冷哼,完全不相信他的虚情假意。
  他若真心爱她,就不会因为仇恨,扼杀了他们的孩子,因为爱可以战胜一切。
  尽管他寸步不离地陪伴她,她还是不愿开口跟他说一句话。
  她只想结束这永无止尽的身心折磨,回到原本属于她的地方。
  可是他偏不放她走、要困住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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