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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松陵说：“是的，一枪打死只咬人的疯狗，一枪辟邪。地方习惯，老家那边是用猎枪，特殊情况，就用手枪代替了。”

　　　　丁松陵一次将话说完。他知道，横田需要的是详细回答。

　　　　“哦，是这样。”横田点点头，又继续问：“听说山里面的游击队也打了一枪。”

　　　　丁松陵回答说：“山里是有人打了一枪，游击队的嫌疑最大。不过横田君请放心，游击队也怕伤寒，不敢下山惹事。”

　　　　“被传染了，他们就是等死的命。我巴不得他们下来。”丁松陵拍拍腰间手枪：“正好练枪法。”

　　　　横田满意地说：“很好，丁桑，很好。”

　　　　“我就奇怪，游击队为什么没有感染伤寒？”横田忽然问：“这么多良民被感染，他们是铁打的身体？”

　　　　丁松陵说：“我也奇怪。不排除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横田期待的望着丁松陵。

　　　　丁松陵说：“假如，敢死队跟游击队有过接触和军事合作，很可能会送一些药品给游击队。”

　　　　横田点点头：“唔，有这个可能，可能性还非常大。”

　　　　“算了，游击队嘛只是小小的威胁，只配做战争试验品。”横田脱口而出。

　　　　丁松陵惊讶，看着横田，一副不知所云的样子。横田笑了，说：“丁桑，有些事你不必知道，明天打着胆子去救那些良民。”

　　　　丁松陵鞠躬说：“谢横田君的信任。”

　　　　横田看着丁松陵，双手叉腰，忍了忍说：“有个事，我想还是告诉你为好。”

　　　　丁松陵看横田脸色不对，谨慎地问：“什么事？”

　　　　横田叹口气说：“师部那个大佐，还是杀人了。”

　　　　丁松陵一跺脚说：“横田君你是军人，又是松陵地方长官，不能让他乱杀人啊。”

　　　　横田说：“这个我知道，可是这个大佐，真的像他说的，到一个地方一定要杀一个……当地人。”

　　　　丁松陵感觉得到“支那人”三个字已经横田嘴里，又咽回去。估计这几个字也是横田时常挂在口中的口头禅。

　　　　“横田君，他差点杀了我！杀了皇军的警保总队长！”丁松陵愤怒地说：“如今又杀人，会引起良民的恐慌的。”

　　　　横田说：“我知道。只是事已至此，我很遗憾。已经通知宪兵队，给死者家属丰厚的赔偿。”

　　　　“来了三个人，两个躺在医院，丁桑，你也要理解大佐的心情。”横田轻描淡写地说：“已经杀了人，就不会再杀人。这件事就这么过了。”

　　　　“丁桑，我想提醒你的是，从今天晚上开始，直到大佐离开，无论他出任何事，以任何方式出现，我都认为丁桑你的主谋。”

　　　　“大佐是从师部来的，我必须保证他的安全。”横田的语气不容置疑。

第129章　稻草人（）　
“当然，我也向丁桑保证，大佐不会再杀一个人。”横田说：“答应我，以你们中国人的方式。”

　　　　“我丁松陵对天发誓，答应横田君的命令，在松陵不杀大佐。”丁松陵无奈，答应横田。

　　　　横田这才满意离开。

　　　　丁松陵望着横田的背影，军刀组的骄傲让他骄横，此刻还是暴露了自私的一面。为了个人前途，不惜纵容师部官员滥杀平民。

　　　　每到一个地方杀一个中国人，这种人还是人吗？

　　　　返回饭桌，倒了一碗酒，咕噜咕噜喝下去。恨不得飞身杀了横田，到老鹰山与游击队汇合。

　　　　在愤怒中睡着，醒来后口渴得厉害，喝了一军用口缸水。走出帐篷，见杜掌柜已经在做出发准备。

　　　　很快天亮了，防化兵准时到达，丁松陵下令出发。

　　　　先到昨天去的村子，回访吃药后的情况，感染者的病情稳定了许多。丁松陵将一个证件交给甲长，让他带人到村公所拉汤药。

　　　　防化兵看到中药一夜之间就产生效果，无比惊讶，仔细问询，对几个感染者量体温、量血压，拼命记录一切细节。

　　　　等防化兵调查完毕，志愿队继续到新的村子。

　　　　到达村子后，他将甲长叫来，命令他分派乡丁，分别到罗汉塘周围所有村子传信，到村公所取汤药。

　　　　甲长听说吃过汤药的病人已经好转，如释重负，说：“等我老婆吃完药就出发。”

　　　　丁松陵说：“这里我们在，不要耽误时间。再晚，别的村子会死人的。”

　　　　甲长在丁松陵的催促下，集合乡丁，分派下来后，匆匆赶往各个村子报信。

　　　　杜掌柜由衷佩服说：“丁总队长将军事手段用在治疗病人方面，高招，高招。”

　　　　按昨天的办法，杜掌柜安排消毒、发药、看病。

　　　　所有人的汤药分发完毕，时间尚早，杜掌柜兴奋地说：“以后的时间，我们只要巡查，所用时间大大缩短，丁总队长真是难得的指挥官。”

　　　　丁松陵对自己的安排也很满意，笑着对杜掌柜说：“莫拍马屁。收兵。”

　　　　收拾好东西，走出村子五六里路，前面连接着老鹰山下来的一条小路，形成一个小小的三岔口。

　　　　三岔口的中间，比来时多了个稻草人。

　　　　稻草人画成日本人的样子，脑门上用木炭写着：横田两个字，胸前挂着个手工大蚊子，胸口一个红叉。

　　　　“八格牙路。”日军防化兵大怒，端着枪求要冲过去。

　　　　丁松陵大吃一惊，急忙拉住说：“太君，当心有地雷。”

　　　　防化兵听到地雷两个字，脸都吓白，急忙退了回来。

　　　　事发仓促，丁松陵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很明显，游击队知道志愿队是进疫区救人的，不会伏击志愿队。问题是插个稻草人有什么暗示？

　　　　认真看“横田”两个字，恍然这是让带话给横田，告诉他游击队好好的，没有让日军的毒手得逞。

　　　　的确，横田处心积虑，用生物战争的手段消灭游击队失败，这个宣言是胜利的宣言，击中了横田的疼处。

　　　　丁松陵虽然暗自开心，但是知道游击队中有老兵这个炸弹高手在，万一真的埋上一颗地雷，伤到自己人，就太草率了。

　　　　丁松陵让所有人靠后，仔细观察稻草人周围的一草一木，寻找埋雷的痕迹。一寸一寸看清楚后，躲到树边，对着插稻草人的位置连开5枪，打出个梅花形状。

　　　　再对着插稻草人的位置，连开三枪。

　　　　确认安全，丁松陵问防化兵：“稻草人要带走吗？”

　　　　防化兵问：“不带走会如何？”

　　　　丁松陵说：“游击队会认为横田大尉的灵魂附在稻草人身上，会诅咒横田大尉。”

　　　　防化兵迟疑说：“带回去，横田打尉会责罚我们的。”

　　　　丁松陵说：“有一个办法，烧了稻草人，游击队就诅咒不了。不过，情况你要负责向横田大尉汇报。”

　　　　防化兵答应，恨恨地说：“游击队真可恶。”

　　　　丁松陵让志愿队中的一个乡丁，点燃稻草人，看着烧干净后，才原路返回。

　　　　才走出不到五里路，一队增援的日军赶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防化兵简单说明后，日军保护着志愿队返回。

　　　　回到村公所，丁松陵催防兵找横田报告情况，这边命令抓紧时间熬药，叫来卡车司机，返回松陵城拉药，快去快回。

　　　　熬药的汤锅不够，命令乡丁到良民家中去借。

　　　　所有药一夜之间要熬出来，村公所成了熬药坊。

　　　　杜掌柜说：“原以为要半个月时间，如今一个星期足矣。”

　　　　丁松陵说：“这次恐怕杜掌柜的存药全部用完。我们是志愿队，横田不会出钱，杜掌柜的药钱我尽量想办法。还往担待，给我一些时间。”

　　　　杜掌柜连连摇头说：“丁总队长命我出面救人，是看得起杜某人。莫谈钱，谈钱就生分了。”

　　　　“不敢瞒丁总队长，杜某人钱还是有两文。这次救了百姓，就当是缅医馆打广告，日后赚得回来。”

　　　　“再说，按祖训，我等悬壶济世之人，天灾人祸之际，必当分文不取。否则，药神怪罪，今后用药不灵。”

　　　　丁松陵惊讶地说：“杜掌柜，什么话都被你说完，我还有什么话说？就冲你这番心意，我这个松陵本地人权当代表，真心谢了。”

　　　　“谢了”两个字被横田走过来的听见，问了一句：“谢什么？谢谁？”

　　　　丁松陵立正说：“杜掌柜说不收药钱，我正在道谢。”

　　　　横田好奇地看着杜掌柜：“真的？”

　　　　杜掌柜说：“横田太君，是真的。缅医馆有祖训：天灾人祸，必当舍药积德。”

　　　　“好，好。”横田竖起大拇指说：“不像丁总队长，良心大大的坏。”

　　　　丁松陵委屈地说：“何事有得罪横田大尉？”

　　　　横田瞪着丁松陵说：“一把火烧了横田太君，解恨了把？”

　　　　丁松陵急忙解释说：“我是怕横田大尉被诅咒，才那么做的。”

　　　　横田看丁松陵真急了，这才放声大笑说：“丁桑，跟你开玩笑的。我听了详细的报告，对你的处置非常满意。”

　　　　“特别是对防化兵的保护，我代表他们感谢你。”横田说完，竟然鞠躬。

　　　　丁松陵吓得赶紧鞠躬还礼，说：“这是松陵应该做的，横田君过奖了，松陵当不起。”

第130章　解除疫情（）　
横田认真地说：“你当得起。”

　　　　然后对杜掌柜说：“缅医馆这次劳苦功高，我会通知江县长，免你两年的税费。”

　　　　杜掌柜双手作揖说：“感谢横田大尉的厚爱，感谢横田大尉的厚爱。”

　　　　横田傲慢地说：“不必感谢，我是看杜掌柜对皇军的忠诚，才这么做。”

　　　　“杜掌柜的烫伤膏，是对皇军最忠诚的贡献。就凭这一点，得到奖励是必须的。”横田不停夸奖杜掌柜。

　　　　说到药，横田谈兴大发，对丁松陵说：“丁桑，你的蛇药膏我可是一直没有见到哦。”

　　　　丁松陵为难地说：“横田君，你知道的，我哪有时间啊。”

　　　　横田说：“要不然这样，让杜掌柜来做。”

　　　　丁松陵说：“杜掌柜做当然好，只是几位主药只生长在羊耳关镇。还是在自卫军的地盘上，采摘不到啊。”

　　　　“这个不是问题，让镇长派人去，用药抵工，我看还有谁不愿意？”横田说。

　　　　丁松陵想不到横田会有这样的主意，不好再推，只说得还有一件事，采下的药要制过才能用，这个要当面教。

　　　　横田答应说：“这个简单，我把镇长叫来，你当面教他。教会了，他回去叫采药的人。”

　　　　丁松陵说：“是。”

　　　　横田满意地离开，到帐篷发电报，催镇长到罗汉塘报到。

　　　　很快，第一拨拿药的到了。还有走，一拨又一拨拿药的都到了。丁松陵命令乡丁维持好秩序，依次而拿。

　　　　一时间，村公所牛嘶马喊，热闹非凡。

　　　　领完药之后，时间已是中午，丁松陵命令志愿队轻装进入疫区。

　　　　杜掌柜担心地问：“昨天是稻草人，我怕今天遇到真人。”

　　　　丁松陵笑着说：“如果要出事，昨天就出了。”

　　　　等乡丁叫来防化兵，丁松陵带头出发，还是到第一次发药的村子巡查治疗情况。

　　　　看到丁松陵一行人，村子里的能动的都来了，围着杜掌柜，感谢他的神药救了一个村子。

　　　　看样子，杜掌柜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待遇，一副受宠若惊的架势，竟然激动得浑身颤抖。

　　　　防化兵为逐渐恢复的病人体检后，再也忍不住骄横，对丁松陵说：“神奇，中国的中药实在神奇。”

　　　　丁松陵说：“这算什么，中国的草药，鼠疫也不在话下。”

　　　　“这可是升级版的伤寒！”一个防化兵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真的吗？”丁松陵盯着防化兵。

　　　　防化兵后悔失口，生硬地说：“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说中国的草药神奇。”

　　　　丁松陵盯着防化兵，一语双关地说：“幸亏我们还有中药。”

　　　　检查结束，继续到下一家。看到药效这么好，人人都想到下一个村子看看，忘了害怕游击队。

　　　　很快到达下一个村子，村口大树挂着白幡，有丧曲从村子里传来。

　　　　杜掌柜紧张地说：“有人死了。”

　　　　丁松陵命令停步，说：“我去看看。”

　　　　杜掌柜拦住说：“我是医生，我去。”

　　　　正在争着要去，甲长迎出来。丁松陵问：“死了多少人？”

　　　　甲长说：“一个老人，老死的。昨晚还好好的，能吃能睡。今早喊不起来，就走了。90多岁的老人，白喜事。”

　　　　丁松陵咚咚跳着的心脏才缓和下来，对甲长说：“你在村口写个讣告，说明死因，不然会吓到外村人的。你看，什么都被吓到了。”

　　　　甲长一拍脑门说：“我倒忘了。”对乡丁说：“去，叫先生写个讣告。”

　　　　丁松陵简单问了问村里病人情况，叮嘱甲长监督好吃药的事，带着队伍直接到下一个村子。

　　　　第三个村子在一片水田当中，进出都是一条路。甲长带着人守在村口，不许外人进入。

　　　　丁松陵让甲长领路，带着志愿队进村，自己守在村口，稍稍休息一会。

　　　　坐了一会，闻到一股淡淡的烟味，扭头一看，小路上一个农夫过来。再化装也没有用，烟味暴露了一起。

　　　　来人是老兵。

　　　　前后就是老兵一人，丁松陵没有发现接应的游击队员。

　　　　丁松陵怕乡丁认出老兵，上前拦住说：“哪个村的？”

　　　　老兵认出丁松陵，愣住了，手就想往外掏东西。

　　　　丁松陵佯装亲民，一只手搭在老兵肩膀，一只手捏住老兵另一只手腕，低声说：“老兵大哥，今天我的身份是医生。”

　　　　“我的原则是先救人，后杀人。”

　　　　说完，拍拍老兵肩膀说，大声：“记住，回去告诉甲长，明天一早还是到村公所领药。天不亮就到。”

　　　　老兵呆看着丁松陵，转身离开。

　　　　还好杜掌柜不在，不然这事还不好办了。

　　　　很快，杜掌柜带着人出村。丁松陵问了问情况，病人的情况都正常，下令返回。

　　　　走到下一个路口，一个精屁股小孩跑过来，将一封信递给丁松陵后，转身就跑。

　　　　丁松陵看看信封：横田亲启。立刻明白这是游击队给横田的信件。也恍然老兵原来是送信人。

　　　　丁松陵暗自欣慰，游击队也会打心理战了。

　　　　他将信封递给防化兵，说是给横田大尉的，请他回去转交。

　　　　游击队的活跃令他兴奋，不过老兵孤身下山，丁松陵暗中不快。老兵是个宝，格外保护的一块宝。

　　　　回去，他要将让罗修文转告游击队，务必加强对老兵的监督和保护。

　　　　到了村公所进村的丁字路口，时间尚早，赶得及正常吃早饭。

　　　　丁松陵眼尖，远远望见横田和师部大佐在村公所的门口的树下站着，不时向这边观望。

　　　　看样子，是在等他们。

　　　　丁松陵的心急剧下沉。他不知道大佐来干什么，但是每到一个地方，必杀一个人的大佐，到了罗汉塘，不知又要杀害什么人！

　　　　硬着头皮迎上去，大佐伸手比个射击的动作：“呯、呯”然后一翻眼，哈哈大笑说：“丁总队长，你不在城里时，我不小心杀了一个人，听说你很不高兴？”

　　　　丁松陵冷冷地说：“大佐阁下这么杀，是要杀出松陵城一片混乱，影响治安，我当然不高兴。”

　　　　大佐狂妄地说：“哪我给丁总队一个报仇的机会，今天晚上我们来一场夜间狩猎，敢不敢应战？”

　　　　“敢不敢？”

第131章　夜谋（）　
横田笑着说：“丁桑，别紧张，大佐自告奋勇，今晚带着一支队伍上山，狙击游击队。”

　　　　丁松陵抹抹额头说：“尊敬的大佐阁下，疫区的伤寒还很严重，你还是等等吧。”

　　　　大佐轻蔑地说：“皇军有药，伤寒是针对中国人的，正是因为伤寒，才给了皇军狙击敌人的机会。”

　　　　这时，防化兵上来，立正敬礼，将怀中的信件交给横田。

　　　　横田好奇打开，信纸上写着：“游击队代表中国人枪毙日本战犯横田。”

　　　　横田气得哈哈狂笑，对大佐说：“游击队要枪毙我，游击队要枪毙我！”

　　　　大佐狂傲地说：“横田大尉，就让我来先枪毙他们吧。”

　　　　横田立正，敬礼说：“感谢大佐阁下。狙击游击队的事拜托了。”

　　　　大佐在丁松陵面前耍够威风，喊着横田回日军兵营，防化兵紧紧跟随离开。

　　　　看着大佐的背影消失，杜掌柜才敢说话，小心翼翼地说：“这个大佐太狂了吧，连丁总队长都不放在眼中。”

　　　　丁松陵冷笑说：“你该说，连横田大尉都不放在眼中。”

　　　　杜掌柜大咧咧地说：“大佐当然可以看不起大尉。”

　　　　丁松陵嗤笑说：“杜掌柜，日军的事少打听为好。横田大尉的真正军衔，连我也不知道。”

　　　　正说着，羊耳关镇长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