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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人不浅-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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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硕郡主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就算是千金之躯,吃饭也是狼吞虎咽,不拘小节。然而她却突然收敛了怒火,道,“没错,不像你们中原女子扭扭捏捏,我们蒙古人就是生性豪爽。”
朱重八也不评价,只是笑。
“你还笑!”硕明霞斥了一句,抬手擦下唇上的菜油,摸到朱重八脸上。终于,她也有的笑了。
朱重八猛然中招,哭笑不得,却只有忍受,然而他忍受不了的是自己的肚子:“郡主小姐,我也饿了……”
“饿?好,给你吃!”硕郡主抓起一个馒头,不由分说塞进朱重八嘴里。
朱重八叼着个大馒头,咽也咽不下,双手又动不了,声音憋在嘴里支吾着,眼睛瞪得溜圆,还向硕明霞使眼色让她行行好。
这种样子再次把郡主逗乐了,她前仰后合得地笑了一阵,终于含着泪取下了馒头。
朱重八这才连忙大口喘了几口气,跟着这郡主他知道想要喘口气是很不容易的,不是被勒死就是被憋死,以后还有什么厄运就只能走着瞧了,他无奈地叹息。
这时,他眼前出现了一小块馒头。他猛然抬头,硕明霞正在看着他,馒头是她掰下来的。
“吃吧,”她把那小块馒头递到他嘴边,“我可从没喂过什么人吃东西,你是第一个。”
朱重八怔怔看着硕明霞,有些呆了。
他缓缓张开嘴,硕明霞把馒头塞进他嘴里。她一块块喂着,这才有机会看清他的脸,那是张清俊中透着质朴的脸,没有坚硬的棱角,因而看不出一丝锐气。而最让人惊奇的是那双眼睛,纯净明亮,仿佛有光线射出,直指人心。
这时,门外街上的一阵骚乱打断了二人的对视。
一队士兵,元人打扮,生拉硬拽地拖着身后几个百姓。看那几个百姓不是六七十岁的老人,就是十三四岁的孩子。他们的家人在后面追赶撕拉,不肯让士兵们把他们带走。哭号声混成一团,引来路人的围观。
“这是做什么?”朱重八不禁问道。
硕明霞也在疑惑,却不动声色,等着看下文。
这时,一路人马适时赶来,带队的是一名女子,身材高瘦,眉清目秀。她飞身上前用手中的权杖打散了元人士兵,救下了老人孩子。
他们和他们的家人纷纷上前叩谢,而她只是笑了笑,叫他们不用客气。又在临走之时告慰这些百姓道:“不必担心,以后那些元人再也不会来欺负你们了,我们会把他们永远赶出上都城。”说罢,他权杖一举,率领着部下离开了。
“青龙杖……”呆望着女子的背影,硕明霞不禁念道。
是的,她认识女子手里的权杖,那是术士知天命临死前道出的秘密。他把四神器交给了四股可能称王的力量,其中包括硕王府的玄武尊,陈友谅的*像,和如今见到的青龙杖,以及尚下落不明的朱雀灯。而知天命的遗言便是:大元将于今年覆灭,灭亡大元的人就是拥有四神器的人……
“郡主小姐,你怎么了?”朱重八见硕明霞出神,问道。
郡主收回了思绪,也打定了主意。她闯了祸,回王府愧对父王,不如趁此时机立下功劳将功补过。她不像陈友谅那样不肯信天命,她相信当今天下大乱一定有原因,或许就是上天的考验,看她大元能否撑过这一劫。而她要做的就是扫除一切不利因素,包括那个预言,所以她要夺到那四神器,毁掉它们,不让任何人有机会灭亡大元。于是,她把矛头对准了青龙杖……
城郊破庙。
“哥,我们来了。”方才使青龙杖的女子踏过稻草,奔了过去。
二十出头的男子霍然抬头,剑眉星目,英气逼人,眼中深不见底。
“很好,青龙帮终于全员到齐。”他拍了拍妹妹的肩,露出喜悦的神色,转身吩咐身边的信使,“传令下去,三日后午时,全体出动,攻城!”
“是!”
这便是作为江南第一大帮——青龙帮举起义旗后的第一次反元行动。帮主李新皇神功盖世,年纪青青便力挫各大门派,为青龙帮赢得了江南龙头的称号。他的妹妹李新竹更是使得一手绝妙的棒法,虽然不常与人动武,但传说武功并不在哥哥之下。
“攻城?”躲在庙墙后面的硕明霞听到这个消息,不免一惊。
朱重八自然也知道这不是件小事,然而无论什么事现在都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他扯了扯捆着他的鞭子,小声道:“郡主小姐,你能不能先放开我一会儿,再这样捆下去,我的手会残废的。”
“怎么?想跑?”硕明霞冷眼撇着朱重八道。
“我没想过!况且我一点武功都不会,你还不放心吗?”
硕明霞想了想道:“好吧,放了你。”
她解开鞭子,继续偷听那对兄妹的对话。
“哥,你是说徐获将军答应和我们联手了?”李新竹问。
“是的,他也必须答应,不然以他二十万人如何对得了元人百万大军?”李新皇微微笑道。
“那么哥哥的条件呢?”
“上都城归属青龙帮。”
“他答应了?”李新竹不可思议地问道。
李新皇面色悠然:“事到临头他也没办法,但我们要给他二十万义军做交换。”
思量之下,李新竹点点头道:“哥哥英明,青龙帮缺一个基地落脚,而义军可以再召集。”
“怎么回事?”硕明霞听得有些糊涂,“他们要跟徐获那伙人联手?可是他们并不在这上都城里啊,难道……”
她一个闪念,心中登时一惊,脱口道:“他们要里应外合不成?”她深知,如此一来,守城的人是防不胜防的。
“不行,得马上告诉爹爹!”硕明霞说罢,起身要走。可刚刚站起,一根棒子袭来,她立即昏倒在地…… 。。
第七章 城破义存
柴火的光亮照醒了硕明霞,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绑在庙里的一根柱子上,而朱重八则绑在另一边,正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你终于醒了。”李新竹走了过来,语气平静地说道。
“你们想做什么?”硕明霞却警惕起来,她向四周望了一眼,四下都是青龙帮的人马。
“我们不想做什么,只是在你身上发现了这个。”帮主李新皇停在硕明霞身后,把手中的腰牌伸到她面前。
腰牌上刻着:大元,硕王府。
硕明霞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知道了她的身份,这些叛党自然不会善待她。
“你就是明霞郡主吧?”李新皇转到她面前,深深看着她,问道。
硕明霞立刻扭过头去,被一个男人这样看着,多少有些不自在,她反问道:“是又怎么样?要杀了我吗?来啊!”
没等李新皇回答,对面的朱重八突然大喊道:“郡主小姐没恶意,不要为难她!”
李氏兄妹转过身去瞧着这个平凡的小子,显出分好奇。
李新皇笑了笑问道:“看这位小兄弟的衣着并不是元人,怎么会和这位大元郡主在一起?”
“这个……说来话长,”朱重八有些不知从何说起,“总之,上次徐达少爷和元军打仗时,我为了救人偷跑进元军大营,和郡主小姐发生了点误会。”
“徐达?徐获的儿子?!”李新竹惊道,立即问,“你认识徐家人?”
朱重八点头道:“我是他家的仆人。”
“是这样……那也算是我们的同盟了。哥,可不能这样对待同盟哦!”李新竹示意哥哥,说道。
李新皇看着朱重八,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点点头:“那就快松绑吧。”
“好。”李新竹立刻来到朱重八面前解开他的绳子。当她抬起头时,发现朱重八正在看着她,如此近的距离,她一怔,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退开了。
朱重八脱掉绳子,马上跑到硕明霞身边,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硕明霞摇摇头,没有回话,她正担心着上都城的安危,丝毫没把自己的死活放在心上。
“小兄弟是哪里人?”李新皇问道。
“凤阳。”
“凤阳……我们北上时曾经经过那里……”李新竹若有所思。
朱重八一听有家乡的消息,忙问:“那里还好吗?”
李新竹欲言又止:“不太好……”
“发生了什么?”
“县里的人几乎全被抓去黄河当了筑堤劳工,黄河洪水泛滥,朝廷就四处征丁,今天还在这里抓人,幸好我们及时赶到,救了那些百姓。”
朱重八顿时感到一股巨大的惶恐,喃喃念道:“乐乐,你可千万别有事啊……”
“元人横征暴敛,致使哀鸿遍野,百姓苦不堪言,各地义军才纷纷涌起,小兄弟可否也加入了义军?”李新皇问。
“还没有……”
“那么可有意加入?”
朱重八抬起头看了看李新皇,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含笑摇摇头:“暂时还没这打算。”
李新皇目光微微一顿,说道:“如今起义军论势力最大,北方当属徐获、夏英,南方就是这些青龙帮的弟兄了。”
“难不成你就是青龙帮帮主李新皇?”朱重八惊讶地问道。
“正式在下。”
“李帮主的大名我早就听说过,想不到今天有缘见到,真是荣幸。”朱重八敬仰地看着这个少年奇才。
李新皇微微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我妹妹,李新竹。”
“李姑娘。”朱重八礼貌地冲那美貌的女子问候一声。
李新竹露出笑靥:“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哦,我叫朱重八。”少年憨笑着回道。
“喂,你们说够了没有?”一旁的硕郡主早已听得不耐烦了,“我问你们,你们是不是打算和徐获、夏英两个老贼来个里应外合?”
李新皇转身面向硕明霞道:“郡主聪明。”
“你不觉得这样很卑鄙吗?要攻城就来光明正大的,使这种伎俩算什么英雄好汉?”
“得天下者从来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想想你的祖先是怎样打下江山的,比起我们现在恐怕也高明不了多少吧?”李新皇眼中显出不屑。
“你!”硕明霞气得说不出话来。以大元为例,确实也叫她无可辩驳,当年蒙古人与南宋联手灭金后立即挥师南下,的确是过河拆桥之举。
“可是,李帮主,”这时,朱重八插话进来,“这样强行攻城一定会死伤无数,我觉得很残忍……”
“那么朱兄弟有何高见?”
“不如把时间从午时改到子时,那时百姓都以就寝,城门附近不会有人,就不至于连累无辜。还有就是攻城之前可以在城门不远处放一把火,趁守城的将士忙于救火的时候突袭,阻碍就会减小,又不会造成太多伤亡。”朱重八说道。
李新皇不觉打量起朱重八,他没想到徐达府中的一个下人会有如此见地,然而谁都没有注意的是他眼中有寒光一闪而过,随即又面露喜色:“朱兄弟见识不凡,李某佩服,那么就按朱兄弟的意思去办。”
朱重八只是笑了笑,对于别人的称赞,他从不沾沾自喜。
一旁的李新竹虽然一直没说话,但从她的神情来看,这个朱重八实在让她很意外。
“朱重八,你居然帮着他们!”硕明霞突然大叫一声。
朱重八望着硕明霞怨恨的眼神,心中一阵无奈,毕竟立场不同,作为汉人他是应该帮助起义军的,但这样就必然会与元军为敌,他不知该跟郡主说什么才好。
正在犹豫之时,李新皇却说道:“错了,他不是在帮我们,相反是在帮大元,让那些守城的士兵少些死伤,你该感谢他才是,硕郡主。”
硕明霞抬起头,看到了李新皇凌厉的目光,是的,如果不是朱重八的提议,以李新皇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在乎有多少死伤的。在他眼中藏着一股傲视一切的气焰,为了他的目标,他会不惜一切。
她转而看向朱重八,与李新皇不同,他的眼神却永远纯净而淡泊,让人不忍心去恨,更不忍心去伤害,她不禁心头一颤……
很快,上都城被青龙帮和徐获、夏英的军队攻破。徐获、夏英二人带着徐达、秋如语、古天天等人进城面见李新皇。
大厅之内,几人正襟危坐,共同等待处理俘获的守城将领。硕明霞左右被人看管着,站在一边旁观。
终于,守城的将领被押着带了上来,只见他肤色棕黑,一脸虬髯,身形高大魁梧。他被按倒在地,却倔强地抬头瞧了眼座上的众人,很是不服。
“徐将军、夏元帅,你们认为应如何处置此人?”李新皇问。
徐获、夏英对视一眼,会意地点点头。
徐获神色安然,嘴角噙着分冷笑,眼睛半睁着,让人很难看出他心中所想。此时他微微开口道:“杀鸡儆猴,帮主意下如何?”
李新皇笑了笑,从容回道:“就照徐将军意思去办。”说着对押着那将军的手下沉沉道了句:“押下去,斩立决!”
“是!”齐声回复,众人拖着那将军向外走去。
然而这时,一个人影从外面闯入,拦住了那些人,冲堂上的李新皇喊道:“李帮主,他只是一个守城的小兵,替主人卖命又有什么错呢?放了他吧!”
朱重八!众人眼前为之一亮。
“重八哥!”站在一旁的古天天顿时喜上眉梢,冲了过去扑到朱重八身上,激动地说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朱重八抚了抚她的头,笑着道:“好啦,天天,这么多人在,小心叫人家笑话。”
不知为何,硕明霞见了这情景,心中顿时一阵不悦。她撇了撇嘴,扭过头去。
夏英低声对徐获讲述朱重八的情况,徐获抬头看了看这少年,若有所思。
徐达和秋如语见了朱重八安然无恙也都很高兴。
而这时,李新皇突然问道:“朱兄弟,这人不过是元军的看门狗,你何必替他求情?”
朱重八看了看身边的将领,低头问道:“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那将领甚为惊讶,不禁抬头,迟疑着回道:“常遇春。”
朱重八冲他点点头,又转而冲李新皇道:“他不是看门狗,他是人,他有名字,叫常遇春。人被生下来就应该有活下去的权力,旁人不该剥夺。战争虽然不可避免,可却不该成为杀人的借口。这位常兄弟作战勇猛,如果能留他在军中,一定会成为李帮主的得力助手。”
四下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了朱重八身上,所思各异。
硕明霞的目光由惊讶转为钦佩,她望着这个少年,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而那黑面大汉常遇春仰视着这个为他求情的少年,他们非亲非故,又素不相识……想到这,一股感动瞬间包裹了他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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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与敌同行
上都失守,硕王爷却好像一点也不心急,他没有忙于调兵遣将,反而出人意料地来到了“少帅府”。
“硕王爷?”慕沧见了他有些吃惊,这位硕王爷还从来没有登门拜访过。
硕王爷与慕沧问候了几句便转入正题:“慕少帅先前说小女已经脱离了徐获、夏英二人的控制,可是几天以来,她都没有回王府,本王甚是担忧啊。”
“王爷不妨直说。”
“本王想再麻烦少帅一次,把小女找回。”
慕沧深知硕王爷脾气,当初是皇上把找寻郡主的任务交给了陈友谅的,如果现在他不答应硕王爷,硕王爷必定会让皇上把责任算在陈友谅身上。
为了陈友谅,慕沧点头道:“好,慕沧一定把郡主平安带回,请王爷放心。”
……
而另一方面,大元皇帝对于上都失守一事大为震怒,他不服气的是凭两股小小的叛军就能把天子脚下的这块城池一夜间夺了去,这是在侮辱他的无能!于是他下令出兵,无论如何要夺回上都城。这时,硕王爷出现了,他建议,让陈友谅做先锋……
上都城外安营扎寨,陈友谅在大帐中不安地踱来踱去。他知道这次攻城他根本没有获胜的可能,城内有青龙帮的人马,城外有徐获、夏英,贸然攻城只会腹背受敌。城外又无险可守,他担心的甚至是全军覆没!可是如果吃了败仗回朝,皇上会饶过他这个两次失败的将军吗?他被逼得进退不得。
青龙帮的人马已经全部集结在城中,李氏兄妹则找了一处宽敞的庭院落脚,朱重八、硕明霞、古天天也暂时住在这里。
硕明霞原本要被软禁起来,可朱重八担心她又会像上次在“秋府”中那样发脾气,就让李新皇放了她,让侍卫在她左右,保证不会让她逃脱。
这天,朱重八、古天天、硕明霞在院子里散步,看着朱、古两人在前面有说有笑,硕明霞居然没来由的气愤。
这时,从院中的矮树间传来声响,三人好奇地凑了过去,透过树枝,他们看到了一个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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