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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皇帝李治-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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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李绩几十年来看得太多太多,哪怕漫山的坟墓,李绩依然冷着脸,心中没有丝毫的波澜,麻木如同铁人,沙场征战的岁月,本生就犹如生活在一个巨大坟场中。
人生百十年,岁月无情老。
薛仁贵静静的看着这座新坟,从被挖开,到放入尸身,最后填上泥土,墓中只剩下陪同这些沙场英儿征战的一身铠甲和寒光闪烁的横刀,墓前则立了一杆白色的招魂幡,迎风飘扬。
仰起头,举起手中的酒囊,狠狠的灌了一大口马奶酒,辛辣浓烈的马奶酒,犹如一把把刀子割在薛仁贵的喉管间。
“汉家旌帜满阴山,不遣胡儿匹马还。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也不知何时这些墓中的英灵会被人遗忘,何时又再能上阴山祭一杯水酒、贡几许粗食。”
诗人的情怀总是多愁的,骆宾王看着满山在西风中猎猎作响的雪白的招魂幡,心中悲伤不能自制,长叹连连。
薛仁贵听到了,他很想说:我能每年来拜祭。
但终究没有说出口,当着逝去的英灵面前,薛仁贵说不出口,这样的承诺,薛仁贵办不到。
这不是后世,一张飞机票就能搞定,郁督军山,后世外蒙古国的杭爱山,离中原真正的是数千里之遥,再没有飞剑,也没有魔法扫帚,更没有魔毯的大唐,当兵打战的,远征在外,谁能给出这样的承诺。
一来一回,跑断马腿,也需要差不多两个月功夫,中间你还别想睡到天亮,绝对是披星戴月。
一旁的李敬业没好气的摇摇头,上前推了骆宾王一把,大力之下,差点让骆宾王一个狗吃屎,装作没看见骆宾王的恼羞成怒之相,李敬业很是淡淡的道:“人难免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无论是谁都无法跳出轮回,所以看开点,比上其他庸庸禄禄之人,这些将士的人生都能出书了。”
李敬业口中虽如此说,安慰着骆宾王,但眼中却不见一丝释怀。
一阵急风吹过,白幡舞动,发出猎猎的响声,让孟和山显得更凄凉,听的薛仁贵只想大吼发。泄一番。
头顶上的太阳渐渐西垂,孟和山上不知何时响起了冲天的激吟声。
“我有忠烈兮千古国殇,猛士身死兮不得回故乡。大漠阴山兮一别去,浴血沙场兮云飞扬。挥吴钩兮夺硬弓,血染甲兮大旗红。怀故国兮志坚诚,心高洁兮不可凌。子魂魄兮为鬼雄,出不入兮往不返。”
祭奠仪式后,大军远去,孟和山前,出现一面现凿出来的略显粗糙的一面丈余来高的墓碑,其上李绩亲自题字“魂兮归来”,镌刻在山碑之上。
而孟和山此时却独留薛仁贵一人,其时正是日薄西山,孟和山一片黑暗,依着山壁的墓堆,杂草被乱石压得抬不起头来,风中传来阵阵凄厉的嚎叫,整座山头笼罩着一股阴森森的气息。
行军打仗,墓前自是不可能有祭拜的黄纸,其凄惨悲哀的景象直令人看了心中毛毛的,那乌鸦声再次响起,诡异恐怖阴森。
不过薛仁贵却不在乎,一屁股坐在墓前,仰首喝着烈如火、利如刀的马奶酒,看着草原上渐渐远去的唐军背影,一点儿也不介意身后孟和山上无数的坟墓。
西风烈,刮得千余白色的招魂幡招展开来,思及兵败,九尺男儿的薛仁贵,竟也禁不住悲从中来,放声大哭,哭声弥漫了孟和山野,吓得乌鸦鬼叫的飞走了,太恐怖了,吓死乌鸦了。
跟随大军行至远处的李敬业,回头遥望孟和山前孤独的身影,心中长叹,转头对自家老头肃然道:“此次兵败,非战之过薛仁贵无罪”
李绩闻听爱子之言,颌首,随后又摇了摇头,身侧的李敬业皱了皱眉,不明所以。
李绩淡声道:“此败,虽事出突然,但薛仁贵身为前锋指挥,难辞其咎,五千大军全军覆没,总要人负责的,不是吗?就连老夫也要担一个用人不明之责,况且,薛仁贵自打从军后,未尝一败,此次,未必不是好事,经此一役,未来才能堪大用啊。敬业,世上最可贵其实不是不败的将军,而是常胜将军。”
完,李绩再不言语,策马奔到队伍的前面。
“大帅怎么说,有没有说惩罚薛将军。”一看李绩走远,骆宾王立马上前问道。
摇摇头,李敬业撇嘴气道:“鬼知道,老爷子拿翘装深沉,口风紧的很呐。”
拍了拍骆宾王的肩膀,李敬业嗤笑道:“放心,没事啦老爷子虽没说什么,但本将军何许人也?一听就明白,这是要以观后效呢。”
“以观后效?……但愿薛将军不要就此一蹶不振。”骆宾王一愣,随即点点头。
“快乐使人浅薄,挫折才能使人成长,若是用五千唐军能换得未来一代名将的成长,纵有牺牲,也是大幸事,本将军可还静等着薛仁贵的蜕变呢。”李敬业扬起马鞭,“啪”的一下,策马狂奔起来。
“人不犯我,我亦犯人;人若犯我,我灭他全族。”李敬业远去的背影模糊了,但狂吼的留下的这么一句血气腾腾之言,却好似萦绕在骆宾王的耳边,经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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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皇帝李治。。。 第二十章 离间计,蜕变的薛仁贵
第二十章离间计,蜕变的薛仁贵
唐军兵败,退军三舍,那薛延陀的杨善游虽小胜一场,但也未忘乎所以的对唐军加以追击,继续龟缩在郁督军山中,看来是打死不出来,做起活乌龟了,让有心伏击的李绩稍稍失望。
薛仁贵自兵败后,回到军营也不言语,一个人躲在营帐里,当起了宅男,一连数天,也不见露面,也不知大便啥的如何处理的。
直到第五日,李绩振奋军威,准备整兵再战,却在前往郁督军山的路上被“薛土匪”半道拦住了。
看着满脸络腮胡须的薛仁贵,李绩面色若常,但心中却在嘀咕,还以为哪个土匪敢打劫俺十七万大军呢,面上也略带恼羞成怒的道:“薛将军不知何故如此鲁莽的拦住大军,还望给本帅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军法之下,绝无宽恕之理。”
没有理李绩话中的威言厉色,薛仁贵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大帅,末将有奇计可破郁督军山,望大帅和众将能思量一二,再行攻城。”
听了薛仁贵的话,李绩沉默了,身边诸将也沉默了。
关键时刻,还是兄弟管用,李敬业眉头紧锁,上前疑道:“薛将军,你上次兵败虽非战之罪,但终究致使五千士兵覆灭,如今父帅大军攻城,你又来阻拦,说有奇计,看来你很有信心可以一战功成啊,以血昔日之耻,本将好奇了不知是何计令你如此自信,竟半道抢路,做起了山大王。”
李敬业话说的惟妙惟肖,看似刁难薛仁贵,却勾起了众人的兴趣。
李绩微不可查的撇了李敬业一眼,心中暗笑,当即沉下脸闷声道:“回营”
完,自己当先拔马调头回营,其他人也无异议的跟上,这老子做的,儿子但有所言,原则内的,一律恩准,老爸是李绩,就是吃香。
冲着一脸严肃的薛仁贵做了个捶胸的动作,李敬业转头大叫道:“大帅有令,三军回营,三军回营。”一声穷吆喝,后军变前军,浩浩荡荡的,大军又杀回原路。
“仁贵,这一次,没问题?要不然,我家老头,真的要抽你啦,那时候,兄弟可再帮不上忙了。”
冲李敬业感激的点点头,薛仁贵沉默是金,一句话也没有说,但一双铁拳却捏的吱吱乱响,听的李敬业呵呵一笑。
及至回营,到了军中大帐,众将分坐左右,好似包公升堂,就差张龙赵虎,王朝马汉,展护卫,公孙先生和尚方宝剑了,嗯,好像都缺。
薛仁贵方沉脸敛气进来,一副我现在来正经的了,当先给李绩单膝跪倒,不止是拍马屁,也为李绩能重新给自己一个机会衷心的拜谢。
“起身说,众将可都等着呢。”李绩的反应看不出喜怒,但声音却也温和了起来,马屁的威力显现出来了。
薛仁贵无言的拱了拱手,到了营帐一侧的地图前,指着才刚刚绘制好的郁督军山山城图,好似歌剧演员一般,酝酿了一下情绪,才昂声道:“思及先前大败,末将回营多日以来闭门不出,细细揣摩了当日薛延陀战胜我大唐的战法,同时揣摩了我汉人历来攻城的种种成功战法,谋划出了对薛延陀作战的基本方略:以重制轻,反击以快制快,坚以流言辅之。”
二话不说,先把自己这几日的努力摆在众人面前,果不其然,众人立马眼前一亮,好家伙,他憋了数天没如厕,强人啊
李绩闻言也是眼神一亮,燃起了一丝兴趣,冲薛仁贵淡笑道:“详细说说。”
“我汉人较之胡人除了兵法谋略,最大的优势就是器械精良,如今大军虽首战失利,但却也不是全无利处。那薛延陀之人,此时必然胆气一壮,生轻敌之心,是故,我军大可以以重制轻,以我大唐器械精良之优势,在接下来的攻战,用两万架刺天重弩不求歼敌,但求最大限度地压制薛延陀人的攻击。
此时再尽出抛石每一块石头裹上草原上的干草,上面再浇上猛火油,再配上床弩,总之充分的利用这些薛延陀人无法制造的大型兵器。力求压下薛延陀人的气焰,将升上来的士气打压下去。上次我军猝不及防受到伏击,如今攻城却要好好勘选了几处特定地点,在这些地点秘密隐蔽一定数量不等的刺天连弩,以待时机。”
原本听到石头上裹草再撒火油,众人已经一边暗暗叫好,一边骂薛仁贵焉坏焉坏的,但听至此,却不明所以,我们强,干嘛隐藏?
“你要绝他们粮。”李绩惊喜的会意道。
薛仁贵也笑了,狠狠的朝李绩点点头,竖起大拇指,又无声的配了一个马屁。
看来薛仁贵真的走出阴影了,要不然也不会马屁一个借一个啊,EQ完全发挥正常嘛。
此时已是暮春时节,过冬后,数十万大军人吃马嚼的,草原人以前又没有长住城池的经验,所储粮食必然有限,需要外界运输供应,这也是对方很大方的不阻止唐军搬开巨石寻找尸体的原因,他们需要粮道,而巨石无疑挡住了粮道。
薛仁贵所谓的特定地点,便是薛延陀人夜里偷偷进出运送粮食的要道,此时薛仁贵充分发挥所有的大型器械,将其调配到最具杀伤力之处。
至于以快击快,薛仁贵没有解释,这还用说吗,自然是――截其粮道了。
薛延陀若不想坐吃山空,坐以待毙,就必须时而派兵出外运粮,为此薛仁贵心里已经准备,只要大帅采取自己的建议,自己立马把大军分成数块,天天猫在城外为郁督军城当门卫,只要薛延陀敢出城,守候在郁督军山城的唐军立马就焖后棍。
你不是要当乌龟吗,我就守在你龟壳前,就不信你一辈子不出头,一出头就打。
你要是真忍得住,那也好,饿也饿死你
“那我军的粮饷……”有人提出疑问了,还好不是刁难,李绩看向薛仁贵,看你怎么子,敢吓我。
冷冷的一笑,薛仁贵酷酷的道:“他漠北诸族不是投靠依附薛延陀吗,那我们跟他们还客气什么,灭了其部落,夺了其牛马,省着点,我军完全能耗得过薛延陀,别忘了郁督军山山城里可是有二十六万大军,加上一些妇孺,哼哼,到时候全城喝西北风,我还真想看看那些桀骜不驯的胡将们能忍住几天。”
变了,真的变了,如今的薛仁贵说出灭族杀人,随意的像喝白开水一般,你感受不到任何特殊的味道,平淡的很。
“再说说你的流言奇谋。”
李绩看着狠辣毕露的薛仁贵,很是满意,以前的薛仁贵,还真就过于仁了,动不动就叹息皱眉,不像个杀人饮血的军汉,这不好。
慈不掌兵,仁慈者能当一个优秀将领,但为帅却不够,一帅昏庸,连累三军啊。
“末将这流言奇谋,还就应在这些漠北部落里。”说到这儿,薛仁贵笑了,笑的很开心,大帐里只有他一个人在笑。
李绩心中暗怒,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小伙子这几日压抑太久了,本帅可以理解,但为何不先说出来,让本帅看看到底有啥好笑的。
帐内众将闻听薛仁贵笑声中的畅快得意,心中却对那流言却越加好奇了。
笑声稍歇,薛仁贵缓缓的道:“大帅,漠北诸族酋长如今可大都在那郁督军山里,这时候只需放出三则流言,末将敢言,薛延陀必乱,而且非大乱不可。”
忍住兴奋,薛仁贵像是偷腥的猫儿,也不卖关子,马上坦白从宽的接着道。
“薛某所出谣言,其一,‘草原上之人,只知薛延陀有丞相杨善游,不知有王。’此流言暗寓杨善游功高盖主,有取王而代之之嫌,厉害处在于,一言将杨善游之前的所有功劳全部变为威胁和怀疑,可使那薛延陀大汗咄摩支和薛延陀贵族们,起狐疑之心,纵然不能马上建功,但威信必然大降。
他杨善游一个汉人,立身薛延陀,本身并无强大实力,靠的不就是征战以来的威严智谋,以及借我大军兵临城下的压力,挟大汗以令诸侯,失了威信功劳,那天杀的小子还有什么。
况且如此亦能埋下内讧怀疑的种子,那历史上功业赫赫的田单,不就是中此一击而萎靡不振吗。
其二,‘闻杨善游称王,漠北诸族派使者特来贺之。’此计乃连环计,先是无中生有,等第一计奏效,再依此法进行第二计,当然期间要隐秘赴杨府,祝贺杨善游称王,又在不经意间泄露行藏,露出消息。如此这般,再派人找要紧人物四下秘密询问杨善游称王日期,并叮嘱被询问者万勿外泄。
末将认为,此乃杀伤力最强的流言,造谣之人做得越隐秘,流言便传得越
一次不成,两次;两次不成,三次;只要耐心贺下去,被贺者一次两次不倒,三次必倒。
谣言其三,也是最强力的一击,待上述两则流言在郁督军山流传开来,此时就在漠北诸族中放出谣言,说他们的族长已经惨死长城脚下、或者已经在郁督军山中被薛延陀因战败斩杀了,劝他们为保存部落,重新选举族长。
期间稍加挑拨,部族间必起争斗,到时候再派人将此消息传进城内,那胡人部族继承最是凌乱,况且那时这消息却也是货真价实的,想必为了保住大位,郁督军山城内的漠北诸族酋长必是带领大军出城,人去城空。
如此一来,我军拱手而分其势,分其力。
那少了漠北诸族支持的杨善游,再加上种下的怀疑种子此刻也将彻底发芽的薛延陀贵族,天杀的杨善游将再无威胁。
没有了杨善游,薛延陀只有三条路:
其一:被围死在城中,那末将无话可说,唯一佩服耳;
其二:出城决战,若薛延陀有那般武力,这仗也不用这么麻烦了;
其三:也是最大的可能,就是薛延陀的贵族元老们,绑了那天杀的杨善游和自家可汗咄摩支,自己送到了我唐军大营,负荆请罪。但不论哪一种,此战可定矣”
帐中诸将,听完薛仁贵之言后,尽皆不语。
李敬业、骆宾王这些与薛仁贵相熟之人,好似不认识薛仁贵一般,再三上上下下打量薛仁贵薛大大是否去高句丽整容了,怎么才数天,差别之大,恍若二人,这真的不是贾诩,不是诸哥,可又为何如此之毒
李绩的手指轻轻的敲击自己的大腿,每当听到精彩处,虽未曾喝彩,但微微眯起的眼眼向薛仁贵时异彩连连,秋天的菠菜都丢过去一卡车了,但心中却在不断的抽冷气,一番话说下来,李老爷子也快冻成冰棍了。
毒,真毒
,难道是老了不成,怎么本帅就没想到过如此毒计?
此时坐在李绩下手边的大将薛万彻,摸了摸鼻子,仔细品味了一下薛仁贵之计后,皱眉问道:“那万一薛延陀人不信怎么办,杨善游称王,这也太荒诞不经了,薛延陀人真的会相信吗?要是本将,却是万万不信的。”
帐内沉默的众将齐齐点头,这也是他们心中担心的。
薛仁贵一脸淡然,很是高深莫测,倒是上座的李绩连连点头,不吐不快的就待开口为薛仁贵辩道,却突见李敬业身边一年轻人从众人中缓步而出,对愕然的李绩道:“小吏有话要讲,望大帅允准。”
“说”
李绩挥挥手,收回了刚才下意识扫向李敬业的目光,却见那李敬业正在小鸡啄米的冲李绩点头呢,双手还连连下鞠,恳求着李绩,见众人望来,才尴尬的呵呵一笑。
而这一刻众将面前的骆宾王似乎再不复原来木头傻愣的样子,仿佛苏秦张仪、何炅汪涵附体,大袖一挥,侃侃而谈:“小吏说句心里话,薛将军的离间计,实实在在是老的掉牙的伎俩,没有半分新意。
但用于薛延陀,却是对症下药,一击必倒。
古来蓄意制造谣言中伤对手,似乎历来都是失败者无可奈何地发泄,其实不然,这谣言之攻,离间之计,能成为兵家正宗,堂而皇之写进《孙子兵法》中,自有其道理
譬如名将吴起,先是中魏国长公主和其父公叔痤的离间计,以为魏国公主皆悍妇,拒娶少公主,从而被魏武侯猜忌,不得不离魏入楚,丢了相位,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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